2 敏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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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柏,你放心吧,娘娘說了,過些時日,自會把你妹妹從周府救出來,娘娘仁心慈愛,在祁中城東為你妹妹安排了一處宅子,雖不大,但也足夠讓你妹妹安身,清清靜靜過日子。你若得空,也可出宮探望她去。”
辛柏感激得連連叩頭,眼淚挂滿了臉頰:“娘娘大恩,奴才兄妹二人至死不敢忘。奴才父母早亡,唯有蓉兒與奴才相依為命,想當初周家財大力大,把蓉兒搶了去,又百般虐待,若非娘娘相助,只怕蓉兒要……要……”
“好了,娘娘是什麽人,對付一個周家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你只要盡你所能為娘娘效力,娘娘必會護你二人周全。娘娘日後如若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你只需要乖乖照做就是了。”
辛柏心裏當然清楚,以玉妃家裏的滔天權力,想除掉周家不過像剪去一棵草一樣容易。玉妃之所以拖了這麽久,無非是想讓他乖乖為她辦事。而從他第一天對敏嫔下手起,他便再無回頭之路,只能一切都聽命于玉妃,不光是為了自己,更為了辛蓉。眼下周家即将被解決,玉妃在城郊安置辛蓉,實則也是另一種扣押,只不過免去了在周府裏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罷了。
午後的太陽犀利而刺眼,陽光下的竹影如黑暗的爪牙般,附在辛柏和立雨的身上,晃動。
在囚禁中乞得保全,為了脫離苦海,從一個囚籠逃到另一個囚籠,這就是他們的命。
榮久宮中,敏嫔無力地躺在榻上,藍珠輕輕地為她捶着腿。“皇上、皇後娘娘駕到!”侍女太監們慌忙行禮:“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敏嫔還未起身,皇後身邊的黎善就連忙扶住她:“敏嫔娘娘,您身子弱,皇上和皇後娘娘特叫您免禮。”皇上和皇後在侍女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紫玉扶起敏嫔,好讓她靠着枕頭坐着。“太醫怎麽說?”“回皇上,李太醫說,娘娘此胎雖說可以保住,但娘娘身子不好,孕間不能受任何刺激,若是娘娘心緒躁動或是生了任何病痛,于龍胎、于娘娘玉體都大有損害。”
“而且……”藍珠有些猶豫地開口,“而且太醫還說,說……龍嗣生下來後,極有可能多病體弱……”
皇帝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也只能安慰道:“朕過段時日就讓你的母親進宮探望,你好好舒舒心,身子為要。”“謝皇上。”皇後吩咐道:“榮久宮的下人們都仔細伺候着,務必要使敏嫔平安生産,萬無一失。”“是。”
“黎善,”皇後又吩咐,“敏嫔身邊的藍珠、紫玉各賞二十兩銀子,榮久宮的其餘宮人各賞十兩銀子。待到你們服侍敏嫔平安生産,本宮另外有賞。”“謝皇後娘娘。”
荷笠堂。
“小姐,奴婢聽說,敏嫔娘娘的胎不太好呢。”林月兒午睡剛起身,冬映為她梳發,夏青在一旁遞發釵首飾,不由得說起剛剛從太監小池子那裏聽到的消息。“聽說,這胎多半是個多病的孩子。”林月兒只道:“知道了,夏青,你這話可不要到處亂傳,哪怕滿宮裏都這麽說,你也不要向別人多嘴。父親母親說過,在這宮裏,我們須得處處謹慎。”“是。”“待梳妝好了,你們兩個陪我去禦花園走走,我也想看看這裏的景致。”
初冬的午後令人十分惬意,看着悅心池上泛着的點點磷光,林月兒的思家之情稍稍緩解了一點。雖說天氣已經轉涼,但徒步久了,也難免被太陽曬得有些悶熱。“小姐,咱們到那個亭子裏歇歇吧。”冬映提議。林月兒順着冬映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見在一片金黃色的柳樹中,一座亭子掩映其中,露出一角,倒也精致,看上去別有詩意。待三人走近,才看到亭子裏坐着蘭貴人陳汐月,旁邊站着侍女竹枝、梅蕊。“見過蘭貴人。”“見過景常在。”竹枝和梅蕊也恭敬行禮。陳汐月微微一笑,林月兒心裏不禁感慨這笑容真是美好。“是景常在,那便一同坐吧。此處風景,是我最喜歡的,楊柳依依,雖說翠柳風姿綽約,惹人喜愛,可這枯敗的黃柳,倒也別有一番詩情畫意呢。”
林月兒想起自己的家,司籍府的院子裏,就栽着一叢柳樹,她在“柳外慵蟬躁晚霞,風床書卷篆煙斜”的熏陶下長大,從小,她最喜歡的樹就是柳樹。現在進了宮,這花園裏竟有這麽多的柳樹,林月兒心想,等到來年,這些柳樹抽出新芽,重回生機繁茂的樣子,那該是怎樣美好的一副景象啊。
“蘭姐姐似乎很喜歡柳樹?”“是啊。不過世人多只贊嘆楊柳翠綠時的一樹碧玉,卻甚少留意它秋日枯黃的溫婉恬靜。其實,不論是萬般生機的春柳也好,秋日的黃柳也好,或是冬日裏空無一物的柳枝也好,都各有它的風姿和雅致,妹妹覺得呢?”
林月兒有些敬佩:“姐姐的見解,當真是不同于凡人。”
“妹妹初進宮,難免會覺得有些茫然枯燥,妹妹平日可有打發時間的好法子?”
“嫔妾在家時,常約鄰家的姐妹來房中下棋,只是如今進了宮,也不知該找誰了。”
“下棋?”陳汐月來了興趣,“我也素愛下棋,奈何棋藝不精。妹妹得空,可否相約,指點一二?”
林月兒有些驚喜:“嫔妾只不過是有些微末功夫罷了,姐姐若不嫌我愚鈍,是嫔妾之幸。”
待離去之時,林月兒才發現亭上的牌匾上寫着:怡柳亭。
晚間,太監小池子進來告訴林月兒:“主子,聽敬事房的人說,今夜,是沈常在侍寝。”
……
自選秀前半月起,天氣就急劇轉涼,今日難得回暖。君義成在恩華殿批完奏折,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喚道:“曲青!”曲青快步上前:“皇上吩咐。” “這麽好的天氣,朕出去走走。” “嗻。”
“主子,蘭貴人方才派梅蕊姑娘前來,說是請您過去一同下棋。”小池子來報。“好,我即刻過去。”林月兒很是欣喜,即刻便攜了冬映前去。
“主子,奴婢覺得,這蘭貴人倒是個和善的人,只不過那個玉妃,總是一副不悅的神色。” “許是玉妃娘娘近來有什麽勞心事吧,這也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主子快看,這株花的成色真別致。”主仆二人經過禦花園,一邊欣賞景色,一邊聊着。“蘭貴人有約,我們還是走得快點好。”“是。”
“朕許久沒來禦花園,偶爾出來散散心,也能暫時忘卻朝中之事,得片刻休憩。”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林月兒和冬映吓了一跳,這聲音就從前方的拐角處傳來。果然,話音剛落,只見一位身着黃袍的男子從拐角處走出,身邊跟着一衆太監和兩個侍女。
男子面容俊朗,身材筆挺,肩寬腰細,氣質不凡,此時正将目光落在林月兒身上。林月兒和冬映一愣,意識到眼前的人正是皇帝,慌忙蹲下行禮,林月兒問安道:“臣妾見過皇上。”林月兒入宮第三日,頭一回見到皇帝,有那麽一刻,林月兒驚詫于君義成不凡的面容,但此時正在行禮,林月兒不能擡頭,面對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她的心中只覺得緊張。
選秀過程皇帝并未參與,即便是最終定選,也只有皇後在場,這向來是弘朝慣例。按照規矩,新人入宮第四日,皇帝方可一齊召見,新人再統一向皇帝問安。在選秀剛結束時,皇帝給予新人位分,只能根據家世和皇後建議,皇帝本人并不知道這些名字對應的人是何樣芳容,因此在新人入宮的三日內,皇帝翻牌子挑選人侍寝,所有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
君義成開口詢問:“你是?”
“回皇上,”曲青先為回答,“這是新入宮的景常在。”“景常在,”君義成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平身吧。”
“謝皇上。”林月兒起身,依舊低着頭,看着君義成腳下的石子路。“行色匆匆的,可是要到何處去?” “回皇上,蘭貴人邀嫔妾去宮中下棋,嫔妾生怕蘭姐姐久等,故走得快些。”
君義成唇角輕勾,語氣平和:“那便去吧。”“臣妾告退。”
林月兒一路上都心神未定。一來她沒想到皇帝這麽年輕,看上去仿佛只與她兄長一般大;二來第一次與皇帝見面,她方才雙手都在微微顫抖,手絹都沾上了少許汗珠。不過好在皇上似乎心情很好,對她說的話也是聽得出的溫柔,林月兒想着走着,便到了樂平宮門口。
其實,君義成只比林月兒大了不過五歲,林月兒年方十七,君義成也不過二十二而已。他在十七歲那年成為王爺,只兩年後先帝就駕崩而去,身為嫡長子又極具賢能的他毫無疑問地繼承皇位。雖是只比林月兒大五歲,然先皇後早亡,先帝也早早崩逝,不到二十歲他就無父無母,獨自坐在權力的頂峰,這些經歷令他早早成熟,以比同齡人多上幾倍的穩重,來撐起大弘朝的天。
然而,在這個權力的頂峰之旁,還有一座山峰,試圖與他比肩,甚至挑戰他的至尊地位,那座山峰,姓彭。
君義成一只手搭在木栅欄上,握緊,再松開。只駐足片刻,“回恩華殿。”
“妹妹的棋藝真是高超,看來,今後是有得麻煩妹妹指點了。”幾局棋下來,陳汐月雖然輸了,卻也下得開心。
“并非嫔妾棋藝高超,而是姐姐幾番讓着嫔妾罷了。”
陳汐月笑着搖搖頭:“妹妹入宮前,我一直尋不到能與我下棋的人,便是偶爾與婧妃下上幾局,也全然沒有今日與妹妹這般痛快,便是輸,我也甚覺歡喜。”
林月兒自小愛鑽研棋術,除了與鄰家姐妹下棋,還會在哥哥下學時拉着他來上幾局。林溫書也很樂意教她,在他的教導下,林月兒的棋藝進步飛快,與姐妹下棋時屢戰屢勝,棋法之巧妙令人贊嘆。林溫書如今已經成親,在與祁中比鄰的輿延擔任知州。
林月兒與陳汐月下得盡興,回到宮中,已經入夜,茶還未喝上一口,敬事房的趙公公就端着紅木托盤走進來,“啓禀景主子,”托盤中正是林月兒的木牌,“皇上今晚召您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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