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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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兒感到有些猝不及防。“這是綠祥姑姑。”伴随着趙公公的聲音,一位年紀稍長的侍女走上前來:“奴婢綠祥見過景常在,就由奴婢同冬映姑娘一起,伺候景常在沐浴更衣。”冬映對綠祥行了個屈膝禮,便領着綠祥,随着林月兒進入了殿內的浴房。

浴房內,林月兒褪去衣物,坐在浴桶內,綠祥蹲在一旁為她梳理秀發。小池子将火房裏燒好的熱水兌溫,再将兌好後的溫水擡到浴房外,弓着腰站立等候;冬映來到門外,将水接過,送進浴房,再将空桶送出,小池子便連忙将空桶擡回火房,再次裝好熱水在門外候着。

林月兒用手撥弄着水上漂着的茉莉花瓣,望着翩翩而起的霧氣出神。溫熱舒适的水讓她平靜了不少,然而一想到等會兒便要侍寝,要與天子同床共枕,心中不禁又忐忑起來。綠祥娴熟地侍弄着她的長發,沁人心脾的玫瑰發油香味充斥整個房間,香熱的水汽在林月兒的脖頸間纏繞;一兩片潔白的茉莉花瓣在她的肌膚上眷戀停留,終是随着冬映倒進來的溫水淌入徐徐漩渦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洗浴終于即将結束,冬映拿來浴巾,為林月兒拭去身上的水分。

“冬映姑娘,”綠祥接過浴巾,“你去取寝衣來,還有簪子。” “是。”

綠祥為林月兒穿上寝衣,用一支玉簪将林月兒的長發簡單地挽起一半,下半部分的頭發自然披着。按照規矩,不同于平日裝扮,嫔妃前往侍寝時的穿着須得素淨。林月兒本就長相可人,配上淡雅的衣着,更顯得她宛如一塊清透的碧玉,令人想要以最溫柔的力度去觸碰她那無暇的光輝,生怕一不小心将她碰碎。

着裝完畢,林月兒走出水霧彌漫的浴房,剛邁出寝殿的門檻,四面的冷氣一下子圍裹上來,她衣着單薄,身上不禁一陣發麻。寝殿門口早有一乘暖轎在等候,綠祥恭敬地掀開轎簾,待林月兒在轎子裏坐穩後,兩個太監便擡起轎子往恩華殿走去,綠祥走在轎子旁邊跟随,而冬映則留在寝宮裏。

“夏青,咱們得給主子準備銀耳紅棗羹,等主子侍寝回來了,要用來暖身的。”妃位以下侍寝是不能在恩華殿過一整夜的,到了後半夜,林月兒自然要被擡回來。

到了恩華殿門口,綠祥迎林月兒下轎,為她推開偏殿的門,便讓她獨自走進去。林月兒低着頭緩緩邁進殿內,走了幾步,聽見門在身後關閉,才壯着膽子擡起頭,正對上君義成那雙透亮的朗目。君義成正坐在案桌旁,手裏拿着一本詩集。“臣妾見過皇上。”君義成合上詩集,緩緩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将林月兒扶起來:“免禮。”林月兒覺得手肘上一熱,隔着薄薄的寝衣,君義成手心的溫度讓她溫暖了一陣。

“你叫林月兒?”“是,月兒正是臣妾閨名。”君義成點點頭。

一陣短暫的沉寂過後,君義成放在林月兒肘彎處的那只手輕輕下移,将林月兒的手牽起,“可是外面太冷了?手這樣涼。”林月兒稍怯地擡眼,看見君義成雙眸如明珠般明亮,仿佛有股令人無法抵抗的吸引力,再配上俊朗的臉型,完美的鼻梁,林月兒不禁臉一紅,又放下視線:“回皇上,許是方才,方才的冷風……吹的……”她自認為雖然不算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但也不算嘴舌笨拙之人,可站在這個萬民臣服的君主身旁,她卻屢次忐忑不安,甚至險些詞不達意,林月兒忍不住要在心裏責備自己怎麽如此不争氣。

君義成看出她的不安,臉色也溫和了,牽起她的另一只手,想給她暖一暖,這讓林月兒的臉更紅了些。君義成輕輕為她摩挲了幾下,松開一只手,單手牽着她走到床邊坐下。林月兒感慨一個君王居然這般溫和,但他的溫和也掩蓋不了身上固有的君主威嚴,威嚴和溫柔并重,讓林月兒腦袋有些迷迷糊糊。她只覺得,君義成的懷抱很暖,比那乘暖轎更暖上數倍,讓她有了依戀的感覺。聞着君義成身上的奇楠香味,靠着他結實的胸膛,林月兒腦中被混沌占領,不受控制地閉上了眼睛。

君義成取下林月兒腦後的玉簪,置于枕邊。

二人就這樣在榻沿上坐着,林月兒依靠在君義成身上。君義成一邊輕撫着她的肩臂,一邊低頭看了看林月兒的臉。不知是不是燭火映照的緣故,林月兒的臉透紅而朦胧,她的氣息一下一下地落在君義成的頸窩裏,君義成動了動,林月兒睜開了雙眼。

君義成一手摟着林月兒,一手伸到她腿下,将她完全抱到了榻上,放她躺下,她悄悄捏緊了身下的床單。絲薄的寝衣滑落的一霎那,林月兒優美的肩頸線條完美地展現在君義成眼前。

君義成的衣袍也早已松散,常年騎射練就的肌肉線條在燭光下若隐若現。

君義成俯身,二人的接觸更加密切了些。“朕想,你應該知道,朕不兇。”

感受到一陣柔軟的熱度一下一下地覆上自己的肌膚,林月兒心口處砰砰亂跳,她當然能感覺到,君義成并不輕易疾言厲色,他的每一句話都簡短而平靜,他的眼神溫和得就像他的動作一般。林月兒此時的心跳已不是由于害怕,而是初經男女之事的嬌羞和不知所措。君義成在她的額上留下柔和的一吻,一只手輕拍她,示意她放松。他的每一下撫摸,每一個親吻,都讓林月兒的身子更暖一分,林月兒的心仿佛也感覺到更暖了一分。

昏暗中,她恍惚感到君義成的手背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

夜深,殿外起了風,風兒仔細地撫過門邊那棵柳樹的每一根枝條,似乎在珍惜這寶貴的可以與它訴說心意的安靜冬夜。

初七,新人入宮的第四日。

“臣妾等見過皇上、皇後娘娘,願吾皇萬歲金安,皇後娘娘千秋祥福。”“平身。”“謝皇上。”清晨,皇後的令謹宮內,衆位新人一齊拜見帝後,其他嫔妃則免去了今日的請安之務。

君義成将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沉吟半晌,道:“都各自報上罷。”

“臣妾荷笠堂貴人劉氏。”

“臣妾林氏,荷笠堂景常在。”君義成看着林月兒,盤了幾下手中的沉香手串。

“臣妾許氏青蕊,榮久宮佳常在。”佳常在的主位即是敏嫔。

……

一直到方答應方俞晴報完,才結束。君義成盤着手串,開口道:“既已入宮,那能和睦相處最好,即便你們彼此不能處成姐妹,也莫生出事端來,這些道理,朕想皇後已向你們教導清楚了,朕也無需多言。”“臣妾謹遵聖意,不敢生事惹禍。”

待觐見結束,衆人依次緩緩離開,劉貴人因位分最高,站得離帝後最近,因而走在最後。君義成轉頭看向皇後:“等會兒朕去看望敏嫔。”“那臣妾便一同去吧。”“你風寒剛愈數日,近來又神思操勞,不宜太過勞累,就在宮裏歇着罷。”

劉貴人聽在耳裏,若有所思地攥了攥帕子,跟着衆人退了出去。

皇後仔細想來,自己的确是有些時日沒好好歇息過了。前些日子天氣急劇轉涼時,她就染上了風寒,病還未好全,就忙着操持選秀事宜,新人入宮後她又多了許多事要打理,操心得覺都睡不安穩。

君義成一只手搭在皇後的手背上,“這些時日你操持太多,好好歇歇。上次去敏嫔宮裏,回來時吹了冷風,朕看你這兩日又有些咳嗽,叫下人炖些冰糖梨,你喝了歇着。太醫開的藥需按時吃着,若是身體不适,可偶爾免去各宮的晨起請安,你也可晚起些,冬日晨涼,皇後也須多顧着自個的身子。”

皇後一愣,剎那間眼裏多了幾分明媚,微笑着點了點頭,她似乎是第一次從君義成的口中聽到這麽多關懷的話語。或許只有在受病的這些時日,君義成對她才多了幾分丈夫對妻子的關心和疼惜。平日,她與君義成更多的是相敬如賓,君義成敬重她,但她總覺得自己走不進他的內心;他時常征求她的意見,她卻總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君義成對待她,不像丈夫對待親密的妻子,而更像是皇帝對待一個他所敬重的助手。

她不敢再多奢求,只盼和皇帝能夠就這般一直彼此敬重,相伴到老,若能如此,哪怕沒有額外的寵愛,她也滿足了。

“妹妹,我聽聞敏嫔娘娘身子不适,”一回到荷笠堂,月兒剛坐下,劉貴人就來探訪,“敏嫔娘娘獨自一人在宮中也是孤單,聽佳常在說,每日的這個時候,敏嫔都要請嬷嬷來按摩,妹妹何不與我一同去榮久宮,陪伴敏嫔娘娘說說話呢?”月兒略一思考,“那要不要叫上方妹妹?”

劉貴人嘴角的笑意微微下沉,又馬上恢複:“我是想,方妹妹膽子小,怕她見了娘娘失了分寸。再說,若是人多了,恐也擾了娘娘清淨。”

見月兒還在思索,劉貴人直接拉起她,“我們就只過去陪伴敏嫔娘娘,撫慰幾句而已,妹妹就随我去吧。”“也罷。”月兒只得跟着她走。

走到榮久宮門口,便見一位嬷嬷剛從裏面出來,對二人行了個禮。“嬷嬷可是來照料敏嫔娘娘身體的?”“回二位主子,正是。奴婢剛為娘娘按摩完畢。”“嬷嬷慢走。”待嬷嬷走後,二人小心翼翼地邁進了宮門。

“皇上、娘娘,劉貴人和景常在來了。”辛柏見了二人,轉身朝殿內通報。月兒和劉貴人穿過庭院,站在殿門外的臺階下等候。“讓她們進來。”

一進殿內,見君義成也在,月兒一驚。兩人連忙蹲下,“見過皇上,見過敏嫔娘娘。”月兒心中有些不好,自己此番前來,只怕是擾了敏嫔和皇上的二人獨處。“平身。你們也是來看望敏嫔的嗎?”君義成問道。劉貴人擡頭看了一眼皇帝和榻上的敏嫔,又低下頭去:“回皇上,臣妾和景常在聽聞敏嫔娘娘不便出門,怕娘娘久居宮中難免孤單,所以特來看望,想着能為娘娘緩些煩憂也是好的。”

“你們有心了,本宮一連數日出不了門,你們肯來陪着本宮,這份好意本宮心領了。”敏嫔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對她們破壞自己與皇帝的二人世界有什麽不滿。“賜座,上茶。”藍珠和辛柏搬來兩張凳子請二人坐下,紫玉端來兩盞熱茶。

劉貴人拿着盞蓋輕刮幾下,低頭嗅了嗅,贊嘆道:“娘娘宮裏的茶香氣非同一般,嫔妾謝娘娘厚愛。”林月兒也聞出來了,這是鼎山雲霧茶,幽香如蘭,滋味甘醇深厚,鮮爽香綿,芬芳無比。

“本宮不宜飲茶,這麽好的茶留在本宮這裏也是可惜,也只有姐妹們來時飲上一些。你們若是喜歡,本宮叫紫玉包兩包給你們帶回去。”

劉貴人使了個眼色,只見繪露走上前來,手裏捧着一個小巧的瓷瓶,雅致的卷草紋遍布青瓷的瓶身。劉貴人取出瓶塞,介紹道:“嫔妾前來看望娘娘,私心想着娘娘有孕,玉體須要寧神靜養,茶水卻連碰也碰不得。嫔妾帶了些螢矛,雖不是大補之物,卻最能安神養心,娘娘若每日泡上一點兒,晚覺也可睡得更安穩些。”

藍珠接過瓶子,劉貴人繼續道:“這螢矛呀,娘娘可用它代替茶水,清香味甘,卻比茶水更止渴。”

藍珠把瓶子遞到敏嫔面前,敏嫔看了一眼,道:“劉貴人如此用心,本宮多謝你這份美意。”君義成也點點頭,“劉貴人能有此敬意,甚好。”

劉貴人出來時竟準備了這份禮,月兒毫不知情。她看向劉貴人,劉貴人只是照舊回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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