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西荒域

喬宣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見鬼來形容。

就連當初發現華瀾就是蕭律, 都沒有讓他如此震驚。

他是真沒有想到會再遇到白蒼。

他以為這家夥早八百年就死了……

當年自己和白蒼一起的時候,白蒼還是西荒域無涯教的教主,但凡界西荒域妖魔橫行, 類似無涯教的魔門不下數十個,白蒼不過是割據西荒域的衆魔頭之一, 雖然也算是個厲害的魔修, 但在弱肉強食的西荒域,每天都有魔門誕生和覆滅,大妖魔之間也常有厮殺傷亡。

白蒼既沒有華瀾那樣的尊貴身份,也沒有江惟清那樣的主角光環。

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小BOSS, 大炮灰。

喬宣實在沒有看出他有什麽很特別的地方,還以為幾百年過去, 這家夥早就死在西荒域的厮殺争鬥之中了。

可是現在……

這個他以為平平無奇的魔修, 不但堂而皇之侵入了天界,一招劈碎了雲海天宮的禁制,還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當年的炮灰小BOSS, 不但沒死, 還升級成反派大BOSS了……

幾百年不見真是出息了!

人生總是充滿各種突如其來的巧合, 以及你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意外。

喬宣一臉菜色, 一動也不敢動。

他可太了解白蒼了, 這家夥就是個沒有絲毫道德禮儀廉恥的冷血無情的魔頭,有着所有插滿必死flag的反派特質,擱在升級流文裏面是肯定會被主角替天行道的那種……如果他想要殺一個人,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白蒼比華瀾危險多了!

天宮禁制破碎,第一時間就引起了華瀾的注意,他瞬間就出現在宮殿上方,一眼就看到了白蒼……以及被他劫持着的喬宣, 瞳孔一縮,寒聲開口:“放開他!”

喬宣也看到了華瀾,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睛,身軀僵硬,不敢出聲。

哥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指望你救命了!

白蒼冷峻深邃的面容帶笑,紫色瞳孔光芒幽冷詭谲,眉梢微揚,一手架着刀,一手扣住喬宣的腰,将他按在自己的懷中,暧昧的在喬宣耳邊輕笑:“華瀾都不敢直接出手了,看來你應該對他很重要吧……”

喬宣:“……”

華瀾見狀怒不可遏,然唯恐白蒼傷了喬宣,只能壓抑怒氣,沉聲道:“魔尊來這裏做什麽?”

白蒼看向華瀾,戲谑一笑:“還能為了什麽?早就聽聞華瀾帝君藏寶頗豐,有着許多三界獨有的寶貝兒,所以本尊也是慕名而來啊……”

呸,搶劫就搶劫,說的這麽清新脫俗!

還魔尊,魔尊你個頭啊,要不要點臉,還是這麽狂妄自大!

喬宣心中充滿吐槽,嘴上安靜如雞。

華瀾冷冷看着白蒼,二話不說,道:“你要什麽?”

白蒼唇角挑起,慢悠悠的道:“本尊聽聞帝君有一枚天心珠,乃上古神山碎裂後所化神心,是個蘊養魂魄的頂尖靈物,不知道帝君能不能忍痛割愛呢。”

喬宣有點慌,一聽就是很值錢的玩意兒……

華瀾神色一沉。

白蒼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只是手中的刀微微一擡,讓喬宣不得不擡起下巴,冰涼的觸感接觸皮膚,令喬宣微微戰栗……喬宣毫不懷疑,如果華瀾不答應,白蒼會直接殺了自己。

華瀾臉色劇變,立即開口:“我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拿了東西便放了他。”

白蒼勾唇一笑,道:“那是當然。”

他闖入天宮時驚動了禁制,意外看到了喬宣,此人能在天宮來去自如,又可以動用華瀾的山海圖,定然不是普通身份,于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劫持了喬宣。

雖然喬宣看起來不是一般人,但白蒼卻不認為華瀾會為了喬宣給出天心珠,但他也不在意,到時候趁華瀾不備直接殺了喬宣,再打華瀾一個措手不及,直接硬搶便是,喬宣不過是他拿來迷惑華瀾的一個棋子罷了。

誰能想到……華瀾竟然答應了。

為了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仙,連天心珠這般至寶都能拱手相讓,白蒼不由多看了喬宣一眼,若有所思,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此人的重要性,有意思……這小家夥難不成是華瀾的私生子?

喬宣如果知道白蒼的想法,一定罵他個狗血淋頭。

華瀾擡起手,手心一顆白色珠子浮現,氣息飄忽神秘,散發着柔和的七彩光暈。

白蒼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如鷹隼一般銳利。

華瀾一字字開口:“你先放了他。”

白蒼笑了,神态慵懶戲谑,摟着喬宣悠悠道:“我要是放了他,帝君反悔了怎麽辦?帝君還是先給東西吧,您放心……我只要寶貝,對您的人沒有興趣。”

華瀾并不信任白蒼,神色凝重的看着對方。

但白蒼卻并不着急,他挾持着喬宣,不怕華瀾不答應,主動權在他這裏。

華瀾也明白這一點,神色難看極了。

他并不介意給出天心珠,但白蒼此人陰狠狡詐,若是拿了寶貝卻不放人,自己可就沒有鉗制他的東西了……

可是自己若不給,喬宣就會有危險,白蒼篤定自己沒有其他選擇。

因為自己不能拿喬宣的性命去賭。

華瀾看着喬宣蒼白的面容,心髒頓時揪起,自己明知喬宣要走,卻沒有阻攔他,只想着悄悄跟上,慢慢尋機會接近喬宣……誰曾想一不注意,竟會出這種意外。

白蒼嶄露頭角不過區區幾百年,就幾乎一統半個西荒域,自封魔尊之位,确實是有些本事的,但自己無論如何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猖狂,膽敢獨自一人殺上天界奪寶。

無論如何,華瀾不能容許喬宣有任何意外。

華瀾緊抿薄唇,伸手一揮,天心珠向着白蒼飄了過去,白蒼眼神一亮,一手就握住了珠子。

華瀾沉聲道:“你現在放了他。”

白蒼收起珠子,忽的眉梢一挑,神色戲谑,哈哈大笑道:“我是答應放了他,但卻沒有說是現在……帝君忍痛割愛,在下十分感激,未免帝君反悔,這個人本尊就先帶走了!”

說着一刀劈向前方,頓時空間撕裂,出現了一個幽深的黑色裂縫,白蒼摟着喬宣閃身而入!

突然的失重讓喬宣一怔,他感到男人緊緊抱着他,像是在某種通道中穿梭……這就是穿梭空間的感受嗎?喬宣臉色蒼白。

華瀾勃然大怒,幾乎同時追了過來!

但是空間通道裏的光影,仿佛一片片折射光芒的碎片,将通道切割成無數錯亂空間……

喬宣怔怔看着前方,眼看華瀾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對上華瀾焦急擔憂的雙眸,眼前視線一片恍惚,終于徹底看不到華瀾的身影。

而眨眼之間,他和白蒼,已出現在一片灰暗的空間。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蕪。

黑色的大地和綿延的山脈,死氣沉沉的氣息和壓抑的天空。

這裏是——西荒域。

人間妖魔之地。

喬宣恨不得仰天長嘯,誰能想到,自己竟然是用這種方式來到人間……

他是想要去凡界……

但是他不想去西荒域啊!

是鐘靈毓秀的東崇州不好玩?是盛世繁華的南樾國不有趣?還是異域風情的北陵海不美麗?

誰想要來到這個兇險貧瘠之地,和這群兇殘妖魔為伴啊!

這是他唯一不想來的地方好嗎!

喬宣一臉的心如死灰,雖然知道白蒼不講信義,但之前還是抱着些許希望,希望白蒼能靠譜一回,誰知白蒼果然還是那個不要臉的魔修!拿了東西還不放人,不信守承諾,我看你是缺乏正義的制裁!

正道的光呢?去哪裏了?

怎麽白蒼還不死!

白蒼一手拎着喬宣,往西邊飛了一刻鐘,來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跟前,那山峰如同一根柱子,斜斜的插入在大地之上,孤零零的又陡峭無比,而山峰的半山腰處,竟建造着一座巍峨恢弘的宮殿!

白蒼直接降落在宮殿前,身着黑袍的魔修們,見到白蒼回來了,俱都恭敬的匍匐在地,齊齊恭聲道:“恭迎魔尊。”

喬宣看着眼前一排排的魔修,別說還挺氣派的,一看就像影視劇裏的大反派,但我和你說,你別得意的太早,像你這樣的反派都不得好死的!

白蒼聽不到喬宣的腹诽,他神态慵懶,随手将喬宣扔在了臺階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将他帶下去關起來。”

喬宣被臺階硌的渾身疼,但卻低眉斂目一言不發,乖乖的被人帶了下去。

兩個魔修将他推入了石牢,很快就離開了。

等到空無一人,喬宣才吐出一口氣。

自己不是白蒼的對手,當然不能硬碰硬,還不如暫時服軟,再尋找逃跑的機會……

至于和白蒼的情劫。

那又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人間有四方域,皆廣袤無邊。

東崇州靈氣充裕,處處是洞天福地,修煉資源豐富,東崇州沒有人類國度,而是遍布修行宗門,人人都以能入仙宗修仙為榮,信奉無上天道,是人間的修行聖地。

南樾國人傑地靈,是南方最大的凡人國度,有皇帝有臣子有科舉有官員,紅塵萬丈盛世繁華,是最适宜凡人生存的栖息之所。

北陵海毗鄰北海,由無數單獨的島嶼組成,島嶼們如同大小不一的國家,比較松散散漫,雖不如東崇州仙道昌盛,也不如南樾國繁華安穩,但也還算不錯。

而西荒域……是充滿殺戮的妖魔橫行之地。

據說在最初,人間并沒有這般泾渭分明,修士與凡人同在,修仙與修魔共存……然而漸漸的,修士和凡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修仙者和修魔者之間也厮殺不斷,矛盾越發突出,終于有一日爆發了一場大戰。

大戰之後人間分為四方域,仙道大勝魔道,将無數妖魔驅逐到了貧瘠荒涼的西荒域。

從此以後,凡人便生存在凡人國度,而東崇州成為修行聖地,北陵海則成為無主之處,妖魔們盡皆退到了西荒域。

西荒域靠近陰陽交接之處,這裏的天是灰蒙蒙的,土地很難種出莊稼,靈氣稀薄渾濁不清,難以修煉,是修仙者所不屑前來的地方,人類也難以生存,因此才成為妖魔的放逐之地。

然而,魔之一道,在于掠奪。

這裏貧瘠的土地和混雜的靈力,并沒有使妖魔逐漸衰落下去,反而讓他們漸漸的走出了另一條路,一條更為兇殘的掠奪之路。

妖魔們利用這裏的特殊環境,修煉陰邪功法,奪天地人之造化,繁衍不息。

十幾萬年過去,西荒域妖魔之道越發昌盛,早已不比當初,若非有當年上古諸神聯手所下封印,恐怕這裏的妖魔們早就殺出去了。

在西荒域,生存資源很難獲得,且被強者們霸占……因此這裏凡人地位低下,不能修行的凡人,一輩子都無法走出西荒域,必須依附一些妖魔宗門而活。

凡人生下來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拜入魔門成為魔修,要麽淪為妖魔的奴仆食物,生死皆在妖魔的一念之間。

想活是人類的本能,所以,人人都想要拜入魔修宗門,為此不擇手段,他們從生來就只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活下去,就要殺死別人,掠奪資源。

否則,你就會被別人殺死。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夠修魔,沒有天賦和運氣的凡人,只能淪為西荒域的最底層。

而喬宣的第二世,名為青浔,就降臨在人間西荒域,一個最底層的凡人村落。

那是900年前的事情了。

900年前,濁河邊上一個名為黑水的不起眼凡人村落,一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孩子,女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黑水村男多女少,所以男人們時常會共用一個女人,而她想要活下去,想從村裏的男人們那裏換取食物,只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她不記得自己有過多少男人,終于有一天有了一個孩子。

她生下了這個孩子,因為生在濁河邊上,伴水而生,所以取名為浔,而村中青為大姓,這個孩子就叫做青浔。

小青浔身體瘦弱,從小就跟着女人做活,靠撿柴拾荒打雜為生,經常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他們居住在一個破敗的茅屋,有時候家裏來了男人,女人就會将他關在門外,等一切結束再放他進來,而那些男人離開的時候,偶爾心情不錯,還會施舍他一點食物,所以小青浔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在小青浔的眼中,只要能吃上一口熱飯,一個月能吃上一口肉,就是再幸福不過的日子。

漸漸的小孩長成了少年。

而女人開始年老色衰,來他們家的男人越來越少,青浔很久都沒能吃上肉了,挨餓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從小他就明白,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靠自己,但是他身體瘦弱,不能和村裏其他男人一起出去打獵,迫不得已之下,為了一口吃的他開始偷雞摸狗。

但不過才偷了幾次,就被村民們察覺了,他們氣勢洶洶來到女人家中。

青浔害怕極了,他只是太餓了,小小的少年,瘦的幾乎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在這裏,沒有人會憐憫他,得到什麽,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而生命,是這裏最低賤和微不足道的東西。

村民們将他拖了出來。

刺目的火光耀的他睜不開眼睛,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容,像是無數惡鬼在頭頂盤旋,他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村子裏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偶爾他也會想,自己會以何種方式死去,原來——他會這樣死。

這樣的人生,似乎并無什麽意義,但真正到了這一刻,對死亡的恐懼依然令他想要活着。

他不想死。

但他無處可逃。

青浔蜷縮在地上,沒有反抗,沒有狡辯,就在他已認命的時候……女人忽然推門走了出來。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那雙不算美麗的眼睛,裏面是他不懂的情緒,似乎在憐憫、在悲哀、還有某種嘲弄……

然後女人回過頭,背對他站在衆人面前。

這個平時從來不對他笑,總是冷冰冰,顯得不耐煩,對他非打即罵的女人,此刻卻不避不讓的站在那裏,将他護在身後,不算強壯的身軀,在青浔的眼中,卻巍峨如不可跨越的山巒。

女人淡淡對那群氣勢洶洶的村民說,東西是她偷的,不關這孩子的事情。

那天晚上,燈火通明,火把炙熱的溫度,炙烤着青浔的面容,他被人按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女人被亂棍打死,人們扒下她的衣服,将她放在火上炙烤,四周是惡劣的笑聲、肮髒的辱罵聲、還有輕蔑的嘲笑聲……

甚至有不少曾經光顧過女人的男人,也在其中,像是看戲一樣露出殘忍的不屑笑容。

蒼老的村長被人扶着,陰冷尖銳的聲音響在青浔耳邊,他說:犯錯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

烈焰滾滾帶着熾熱的溫度,撲面而來,但青浔卻只覺得冰冷徹骨。

他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失魂落魄,表情茫然,女人為何要出來護他?她看起來并不愛他,也不在乎他,甚至會嫌棄他咒罵他,覺得養了一個沒用的東西,偶爾還會威脅他不要他……青浔從前從不懷疑,如果有一天女人沒有食物了,活不下去了,她會毫不猶豫的舍棄他,或者幹脆賣了自己去換食物。

可是青浔設想中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

女人只是靜靜走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承擔了,本該由他承擔的代價。

為什麽?青浔不懂。

他還活着,卻覺得死亡似乎也不那麽可怕了,他更害怕被這樣孤零零的,留在這個吃人蝕骨的冷酷世界……

他只剩一個人了。

青浔沒有回到破茅屋,不吃不喝的守在那裏,看着女人的屍體慢慢腐爛,三天時間過去……忽然來了一群村民,強行把他拖了出來。

将他和其他幾個少年少女一起,送到了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前。

原來,村民要把他們進獻給無涯教。

青浔顯得十分的平靜,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哭泣,他已經經歷過絕望了,就算現在去了無涯教,也不過是換個死法,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女人知道,她的死亡只為自己多換了三天,一定會後悔那樣做,覺得這是個虧本買賣吧?

青浔這樣想着……

黑水村所在的地方,處于無涯教的勢力範圍,在無涯教控制的區域,有很多像黑水這樣的村落,無涯教保護他們不被妖獸侵襲,也保證不屠殺他們,代價就是他們要為無涯教所奴役,并且每年都要送上少男少女,供無涯教的魔修們享用。

青浔以前就聽說過,無涯教的魔修個個恐怖如鬼,不但長相醜陋還會吃人,去了那裏的少男少女活不過一年,所以才每年都要進獻新人。

一天之後,青浔來到了無涯教,和其他村落進獻的少男少女們,一起被關在一個空曠的院落裏。

在那裏,青浔收獲了很多嫉妒的目光。

從前他總是灰撲撲髒兮兮的,像個在泥裏打滾的乞丐,因為要把他進獻給無涯教,村民第一次幫他洗的幹幹淨淨,還給他找了一套看得過去的衣服換上,人們才發現他這樣的好看。

青浔聽身邊的人們竊竊私語。

他們說,長得好看的更有可能被強大的主人選中,過上好日子。

但是他們又說,像他們這些奴,想要被主人看上,光長的好看還不行,還需要測試資質,體質不行的強大魔修看不上,就連做爐鼎的價值都沒有,他們嫉妒的看着青浔,似乎在期盼着他資質差,他們等着看他的笑話,盼不得他好……

因為只有品質好的奴,才可以被強大的主人選中,可以有一個強大的靠山,而品質差的奴只能作為最低等的存在,沒有主人,是整個宗門都可以欺辱的存在。

強大的魔修很少,別人被選中了,自己就可能不被選中,青浔的容貌,讓他們覺得威脅太大。

這裏就是西荒域。

哪怕同為魚肉,也在自相殘殺,試圖吞噬比自己更弱小的獵物……

青浔只是木然的聽着這一切,更強的主人嗎?

然後就可以,繼續活着嗎?

第二天,有一個魔修過來,拿着一個鐵盤一樣的東西,讓他們一個個滴血上去。

青浔聽說,這是用來測試他們體質的東西,血液越是精純陰粹,越有可能被強大魔修選做爐鼎。

在西荒域,更好的資源總是握在強者手中,而他們這群少男少女,就是這群魔修眼中用來修煉的資源,一種需要源源不斷灌輸的——消耗品。

也許最後終将走向死亡,在哪怕只要還能多活一天,他們都依然抱着渺茫的希望。

青浔和這些人并無不同,他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來到了那個拿着鐵盤的魔修跟前……那魔修看向他的目光,帶着赤裸裸的貪婪,仿佛他是某種即将端上桌的肉,或者一頭待宰的豬羊一般。

那魔修說,滴上你的血。

青浔滴上一滴血,那滴血一落上鐵盤,便瞬間被吸收無蹤,沒有了一點痕跡,其他人都不會這樣,青浔茫然的看着這一幕,說,需要我再滴一滴嗎?

他以為出錯了。

然而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魔修的眼光變了,毫不掩飾的貪婪,變成了嫉妒和不甘。

容貌絕美的純陰爐鼎。

這樣的極品,怎樣都輪不到他這樣的低等魔修。

青浔被帶了出去。

有兩個奴仆來替他精心打扮一番,接着他就被帶到了一個屋子中。

他跪在地上,擡起頭,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着帶有暗紋的黑袍,幽紫色的雙瞳中泛着冷光,鋒利俊美的面容仿佛神祗,他一手挑起青浔的下巴,聲音沙啞低沉,帶着絲絲戲谑笑意: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小喬:這個人他不講武德!怒!

白蒼:為了老婆這不重要。

小喬:我勸你耗子尾汁!正道的光呢?去哪裏了?誰來制裁他?!

作者菌:你拿個鏡子照一下。

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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