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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快些睡,皇上累了,明日再寵幸你。”
“呼~~”林耀趴在自己雙臂上,深深呼出一口氣不去打擾一臉疲态再度閉眼的鄭少榮,心思卻轉了許多圈。
“榮哥……?”
“嗯”鄭少榮迷迷糊糊間順口應了。
“等我從蘇聯回來……”
“嗯。”翻個身繼續睡去。
“去丹麥結婚吧……”
“……”回答林耀的,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65、似水柔情
第二天聶宇早早的出門去上課,林耀只聽見他在門外道了聲謝,剩下便是大門嘎吱關閉的聲響與一片安靜,然後傍晚到飯點的時候他跑了回來,非要邀請鄭少榮去酒吧玩兒,說是既然要在帝都長住了,多熟悉圈子裏常混的地方也是好的。
看鄭少榮的意思似乎也挺想去,林耀沒奈何把車開出來當柴可夫司機,聶宇癟起嘴跟着鄭少榮坐進後座“我可沒邀請這家夥……”
這時候的酒吧是與之後大概只多了些強裝出的情調,林耀小時候跟着哥們偷偷的去過,沒後來那麽多燈光效果,也沒那麽多嗑搖頭丸吸K粉,昏聩的燈光,搖擺的人影,落魄的搖滾青年,文藝中青年,在裏頭浪蕩着自己的時光,追逐着虛無缥缈的理想國或者最原始的欲望。這個酒吧倒和林耀久遠的記憶不太一樣,室內敞亮得很,小吧臺旁邊兩個臺球桌圍了幾個人,其餘人都安安分分坐着聊天說話,給人一個虛假的好印象。
可惜這好印象沒維持多久,一行人剛剛落座燈光全滅,正前方的小舞臺上串上去個樂隊,就着僅存的一個頂燈,撥動琴弦敲響鼓點扯開嗓子嚎叫。
【姑娘,姑娘,漂亮漂亮。警察警察,拿着手槍!你要汽車!你要洋房!我不能偷!我不能搶!!】
也許臺上的嘶吼是一個暗號或者引線,安分的人群開始變得不安分,憧憧黑影跳起來抄着啤酒瓶子跟随鼓點胡亂跳躍扭動,難得比臺上更聲嘶力竭的是隔壁桌飄過來的尖利男聲“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咱姐兒們得自強!”
“烏煙瘴氣。”林耀評價很中肯,前生他就不愛來這些地方,大概這輩子都很難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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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挺有趣,那地下樂隊吉他手功力很深,主唱舞臺張力不錯……”鄭少榮支着腦袋看臺上蹦來蹦去滿眼興味,知道讓林耀去聽搖滾完全是對牛彈琴“其實這歌很适合你唱,不用找調子就不怕跑到國外……
林耀吃了癟不能找鄭少榮撒氣,轉身把矛頭對準帶他們來這鬼地方的聶宇“這鬼地方有什麽好的,你朋友呢?再不來可就走了。”
聶宇看見鄭少榮取笑林耀抱着瓶啤酒正吭哧吭哧笑得歡,聞言一邊笑一邊望向門口“應該就快來了,這不,來了!”
室內太暗,他們所坐的位置看得見門口光亮處的人模樣,門口卻很難從一堆黑影裏頭分辨出确切的面孔,聶宇不得起身接人過來一一引見“這是我師兄張一塊,現在做獨立電影,這位……沒見過啊……”
“哦,趙師兄有急事來不成,你還帶了朋友一塊兒來?”叫張一塊的青年模樣很平常,做了聶宇師兄要不是天分過人,要不就應該不是念的表演系,他接過聶宇的擔子指指身邊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給大家做介紹“這是……我一個忘年交王小濤,在人大教書,順便寫點小說。”
“鄭少榮,林耀。”林耀不情願的站起來和張一塊與王小濤握過手,招呼人坐下,臺上表演漸入佳境,鄭少榮點點頭暫時沒顧得上與他們說話。
“喂……”張一塊坐下去偷瞄幾眼專注于樂隊的鄭少榮,捅捅聶宇“大明星啊,香港那個?怎麽認識的?”
“香港那個。”聶宇點頭“往後說不準和你朋友做同行教表演系……昨晚……”
【姑娘姑娘姑娘姑娘,你鑽進了汽車,你住進了洋房,你抱着娃娃我還把你想……】這時候臺上的樂隊唱完一支曲子下了臺,換成另外只樂隊比他們遜色不少,林耀聽不出什麽來,只覺得噪音更加難聽。鄭少榮也終于回過神,一擡眼發現身邊兩人那年輕些的表情可不太妙……
“荒唐透頂!”聽完聶宇與鄭少榮如何相識的前因,張一塊拍着桌子砸壞幾個啤酒瓶,幸而周圍人群夠瘋狂,掩去了玻璃稀裏嘩啦碎裂聲,沒引起旁人注意。
“王哥,您寫個劇本吧……就着東單公園這個素材,嫂子也能幫上大忙。”
林耀聽這話可算回憶起來,剛才一直覺得他覺得眼熟來着,張一塊不是第六代導演其中一位麽,和王小濤合着出了個東西宮,他素來喜歡劍走偏鋒,拍得得好不好兩說,題材噱頭卻從來足夠,所以于國內屢屢被禁,于國外屢屢獲獎,整個第六代導演和他都一樣,沒有一個能公開上映。
“寫出來你也拍不了。”王小濤端起一紮啤酒,就着桌上零食漫不經心的喝上兩口“你上部電影被禁,雖然在外頭拿了獎,還想着每一次都有這麽好的機會出去?”
“不一定。”鄭少榮一聽見電影的事情,面前兩人一下子從生疏變得親切了許多,香港不重視幕後,現在遇上一個好的編劇越來越來難“如果寫得夠好,陳凱哥能出去,這個本子就也能出去,只在于運作,我對于劇本很有興趣……”
“再說吧。”王小濤瞄一眼鄭少榮沒拒絕也沒應承,這人他老婆在家說過很多次,也許真能夠讓他的劇本出去,只是最近忙着從北大跳槽去人大,沒多少時間去寫那些東西。
劇本沒着落,卻勾起了鄭少榮對于王小濤的好奇心,一分手馬不停蹄的買來他的書在後座翻看,文中很有些才氣與痞氣,雖然用詞不大精致,雖然簡體字看着有些費勁,仍讓人開始憧憬起劇本。
晚上十一點,林耀垂手站沙發旁模仿小李子催鄭少榮休息“皇上,天色已晚,該就寝了。”
“朕今夜忙于國事,無暇寵幸後宮。”鄭少榮翻過一頁紙,恰好看到書中人想去配種站參觀種驢,聯合方才對話,不禁忍笑望向林耀。
“好……我是種驢。”林耀搶過書翻翻鄭少榮看的那一頁“我沒想過榮哥你會看這個看得起勁,王小濤寫的東西有些俗,也不是專業編劇,這調調寫出來肯定難拍,對他的劇本不用期待太多。”
“不過才翻了一頁,就急着給人下定論。”鄭少榮早在之前翻扉頁所看到的出版日期說明這本書面世時間極短,林耀怎可能看過“如果不看這些,你以為我平日會看些什麽?”
“陽春白雪……”林耀摸摸鼻子放下書坐到鄭少榮身邊,事實上在香港時鄭少榮睡前所閱讀的除去雜志,确實都是些看上去格調雅致的東西。
“一樣東西可以吸引到我,不理別人看他是俗是雅,是好是壞,只在于我自己。”鄭少榮站直身子,立于林耀身前勾起他下巴左右看了一小會,湊過耳邊輕呢“比如初識你不過是個古惑仔,我接受了你,你在我眼裏便是最好的。”
“咕咚……”林耀被迫仰着脖子,圓潤的喉結被鄭少榮少見的情話與調戲勾得上下滑動,男人是有欲望的,他一個人待蘇聯那麽久,忍着忍着他都快忘了這回事,鄭少榮總未意識到他能勾起自己所隐藏的燥熱。
“榮……”林耀接下來的話卻被居高臨下的溫熱唇瓣封堵住,消失于火熱纏綿之間。
第二天林耀陪着鄭少榮去拜訪了一趟陳老爺子,老爺子正因着有些疾痛卧床在家,比之拍霸王時消瘦了許多,陳凱哥則在外地拍片,身邊僅有一個男護工陪着,探望的半個小時之之中咳嗽聲從未停歇,兩人沒好意思再叨擾老人家,稍坐一會就要告辭。
“等會,老劉把電話拿過,咳……”陳老爺子撐起身子喚住兩人招呼男護工過來,一句話還未說完卻被咳嗽聲卡住,只能捂住唇鼻悶頭咳到氣息平順才接下去“我這麽多年接觸的後生裏頭小鄭你算悟性高的,你也曾說過想要做我學生,可一老就越發不行,經不得稍許風吹,這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我答應別人的事兒從來都會做到,近段時間雖不能夠親身帶你,我四十年前的學生現在正是導演系副主任,我和他說說,你去學校的時候順道去一趟他辦公室多些方便。”
“老人家哪裏沒有不爽利的時候,我還等着您好了來指導我第一部電影……”說實話這時候天朝的電影比之香港與紐約尚有一定距離,鄭少榮來帝都本就為了向陳老爺子求教,陳老爺子若不能親身指導,帝都之行意義頓失。
打完電話老爺子有些乏,語速亦慢下去,這次兩人再告辭沒再受到挽留,林耀一直沒說話,等護工送他們出來走出一小段距離,鄭少榮不住回頭望這座老式樓房陳老爺子所住的窗口,林耀遞過一包外煙給護工探探消息“老爺子怎麽了,前段時間還好着。”
“肺癌中期。”護工接過煙看看商标,往貼身內袋裏放了“情況好撐個幾年的也有,情況不好就沒多長時間。”
“有沒考慮過送去國外?”鄭少榮與林耀面面相窺,誰能想到一年前還身板硬朗的老爺子遇上這麽個事。
“雖然是中期,但老爺子年紀大了不想折騰,拒絕手術只是保守養着做做化療,前邊拐過去就是停車場,我先回了。”護工揮揮手走回樓道陪護。
十月初已過中秋,西伯利亞的寒風吹過蘇聯終于往天朝吹來,天氣驟變,去停車場的路上鋪滿了落葉。鄭少榮走在上邊,踏得枯葉做的地毯咯吱咯吱響。
“一切都變化得太快,總以為時間還很長,再去看總已時日無多,做什麽都來不及……”蕭瑟的秋景很容易讓人多些其他情緒,鄭少榮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摸摸身上沒帶打火機,伸出手往林耀兜裏掏。
“嗳……”林耀攔住鄭少榮,想取走他唇邊煙卷“少抽點,陳老爺子那病,沒準也是煙抽多了。”
“你抽得比我更多。”鄭少榮瞄林耀一眼,轉個彎避開阻攔取出打火機點着,袅袅升起的煙霧被透過樹叢吹來的寒風瞬間吹散,煙霧入口微苦,其實沒什麽滋味。自從離開香港,一開始抽煙的初衷,壓力這種東西已經很少找上鄭少榮,不過沉浸于某種思緒的時候手頭空了總下意識的要尋些什麽。
“回頭戒了它。”林耀忘記兜裏的煙已送給護工,掏弄口袋想丢掉煙盒以表決心,掏弄半天卻摸了個空,只好悻悻的把打火機給丢出老遠,尋些偏門法子激對方應承“抽煙容易老,榮哥你本就比我大出十歲,當心哪天我爬出牆看外頭風景去。”
“你敢?”鄭少榮丢下煙頭,一腳踩滅,稍有的悲秋之情讓林耀這話給弄沒了,語氣明明沒什麽波瀾,只尾音稍稍上揚,林耀卻聽得寒毛直豎。
“不敢。”走到停車場門口恰好一股穿堂風吹過,林耀縮縮脖子,将衣襟裹緊些岔開話題“天氣變得這麽快,趕緊回車上暖和點。”
“還說比我年輕,一點寒風都受不住~”鄭少榮不覺絲毫冷意,坐進副駕同時伸手拂過曾有過些微細紋,這些日子卻消失無蹤的眼角,林耀怎知他經西藏老喇嘛灌頂之後,身子比之以前越發要好,早年因為作息無定而落下的一些個小毛病比如胃疼亦很久未犯“你老了我都不會老,只要你可以堅持,我便與你比誰先戒掉,只是要用些什麽做彩頭才好。”
“彩頭随便開……”林耀盯着後視鏡防止撞上後頭車輛,随口答應下來,壓根不知道給自個挖了個坑日後往下跳得痛不欲生。
二人世界沒過幾日,蘇聯打來電話非召林耀回去主持大局,鄭少榮一個人待在帝都,去北影見過了陳老爺子學生再去表演系的時候,趕巧第一堂課教的學生裏頭就有聶宇,散課之後非要跟着鄭少榮回家蹭吃蹭喝,使安靜的宅子變得熱鬧許多,同時也算是一道溝通張一塊與王小濤的橋梁,能讓鄭少榮時時詢問劇本進展情況。
導演系的課程鄭少榮頭回去還循規蹈矩的從低年級開始聽起,然而聽不了十幾分鐘,他發現這些東西比起他日常拍戲所接觸到顯得極為淺顯,大約什麽事情,實踐所得來的經驗總比書面知識要來得多,打那以後便一路跳上去,只聽聽四年級的課程,偶爾拍幾個小段子,陳老爺子那兒探望坐一會說說話,再去表演系逛逛,日子過得最是閑适不過。
鄰國的林耀卻體會不到這種閑适,當鄭少榮在看長短鏡頭的運用的時候,林耀則面對一大堆報表看得昏頭昏腦。
繼之前的兄弟國家之後,土庫曼斯坦宣布獨立,蘇聯實際上已然分崩離析,只差正式宣布解體降下紅旗,整個國家一團混亂,與混亂并存的,是機遇……等到紅場上飄揚了半個多世紀的旗幟降下,林耀所擁有的資本已經翻了好幾番,而更大的收獲期還在新舊貨幣政體交替的的一年間。
隔上一個月林耀就會抽空回去一趟帝都,只是住不久,每次回去總會和聶宇杠上,連1992年的春節這小子也沒回老家,窩在四合院裏看春晚小品笑得和個傻子似的。
而隔壁房內,如果用一個電影中常用的鏡頭切入的話,入目首先是一地淩亂的衣,再往上推移……則是不斷起伏的窗幔與偶然于背角洩露的交纏軀體。
“唔,輕點……”鄭少榮俯拍在床板上,随着背後林耀的沖擊喘息着揪緊了枕頭一角“小宇還在隔壁……”
然而些微的放緩之後,卻是更為激烈的沖擊與喘息,林耀張口咬住鄭少榮肩膀細碎啃噬,恨恨的語調從齒縫間洩露出來“就是讓他聽到,歇了心思才好。”
“叫你輕點!”鄭少榮推開身上人,按住因為鄭少榮比過去憑空增長了許多倍力氣而呆愣不已的林耀雙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你是要自己嘗到出糗滋味才聽得懂人話對不對。”
“……榮哥你瞞着我吃了人參果?”林耀倆手都被壓在頭頂,一番掙紮毫無效果,唯一比鄭少榮強的力氣優勢也……這讓他幾乎不敢相信,世界要末日了所以基因開始突變了麽?
“no!鄭氏秘傳大力丸,傳男不傳女,傳孫不傳媳。”鄭少榮笑着逗林耀玩兒,激昂卻不曾停歇在某個秘境入口徘徊,憑空多出些威脅意味“力氣大麽,功夫高麽,很了不起?”
春晚恰好進入無聊的宣讀各使館來電,聶宇摸着門去上廁所,剛路過這未開燈好似無人的房間,卻聽見說是出門了的林耀哀嚎聲。
“榮哥,我錯了……啊不,鄭老爺,我錯了……嘶……”
聽牆根可比春晚好看得多,至少數九寒天裏頭蹲在門板外頭的聶宇這麽認為。
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年初一,林耀撐着被報複了一整夜面條般軟的身子,團團卷起行李想跑路,誰料迎頭撞上靠隔壁門邊打電話的聶宇。
“就走啊……”聶宇攀住林耀肩膀,扯開他衣領仰着脖子瞄了幾眼滿身齒印,笑眯眯的踢翻身邊茶幾,揚起聲音喊得滿院子都有回聲“哎呀……鄭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壞你家黃花梨的茶幾了,不要我賠吧,我可賠不起……”
“讓他賠。”鄭少榮僅着一件厚睡袍,慵懶的靠門扉上叼煙打着火,沖林耀揚揚下巴,他打從林耀偷偷關門的時候就醒了。
“那啥……蘇聯那邊還有事……下去!”林耀拍掉樹袋熊一樣的聶宇,手忙腳亂扣緊讓他扯開的衣領,沒敢說鄭少榮違背約定又抽煙的事“榮哥你也知道,俄國人不過春節,我得趕着走了……”
“真的?回來的時候不還說要住到初三麽?”鄭少榮背在身後的手轉到身前,微微舉高“你機票落下了,等我換了衣服送你去機場。”
“那個不用。”林耀盯着上頭碩大的日期,一步步往門前挪遠些“急信嘛,原定的日期自然改了,昨夜我一時忘了說,天氣冷,您老衣服回去歇着,讓聶宇送送我就行。”
“去吧……”鄭少榮走到院子裏幫林耀把衣襟拉攏了些“蘇聯更冷,小心別受涼。”
“嗳……臣感激涕零,不勞遠送,不勞遠送……走~”鄭少榮剛一接觸到衣襟,林耀下意識瑟縮,往後退了一步,箍住聶宇脖子往門口拖。
“呵……”鄭少榮笑望着這摟做一團,你給我一胳膊肘,我給你一腳往門邊去的兩人,跑了總歸要回來,跑得了一時,豈能跑得了一世?
“你小子壞我事!”一帶上門林耀按着聶宇脖子把他整個壓門框上。
“林老爺……我錯了!~”聶宇低頭瞄一眼林耀壓制住自己的手臂,再瞄一眼朱漆大門,雖然是在認錯,語氣中卻有恃無恐盡是戲謬,仔細聽可不是昨夜林耀求饒的話兒與語氣麽。
“不老實是不是?”林耀猛然把聶宇慣在青石地上,捂住他還想出聲的口鼻“那是閨房情趣你懂個P,你小子給我好好待着讨巧賣乖陪榮哥逗個趣,旁的心思乘早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懂不懂?。”
聶宇嗚嗚咽咽猛點頭,拍拍林耀手掌示意他放開,然而剛一逃離禁锢,他整個人和只螞蚱似的彈起來,一拳往林耀面門送過去“操你大爺!~”
“啧……”林耀搖搖頭單手握住襲來的拳頭,另只手背身掏出件黝黑物什頂住聶宇還待出口的髒嘴。
“這是假的吧……”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聶宇一點兒也不怕,咱偉大的天朝禁槍呢,還能帶着上飛機到處跑?
“你可以試試。”林耀微笑着放開聶宇,退出彈夾取下一顆子彈再上回去,把子彈丢聶宇懷裏。
接住那泛着黃銅光澤的冰冷子彈,聶宇恨不能扇自己幾個嘴巴子,剛開始的時候他确實沒旁的心思,單只喜歡偶像來着,可時日久了,比起身邊那些個毛頭小子或者猥瑣大叔,難免被風姿卓絕的鄭少榮所吸引,慢慢的,某些不該有的心思也就生了出來……
“這回懂了?”林耀拍拍聶宇帶着兩三顆青春痘的臉蛋,資本确實是有的,難怪生走捷徑的旁門心思“年輕人腳踏實地比妄圖一步登天要好。”
“懂了。”聶宇攥緊子彈咽下一口口水,面對林耀貼着門邊推門進去,從門縫裏細聲細氣傳來句“您好走……”
“呼……”聽見門外腳步聲漸遠,聶宇攤開掌心盯住那被汗水浸得光澤的子彈,忽然渾身一陣戰栗把它丢出去,不聲不響把頭顱埋入雙膝。
黃銅子彈在整塊青石鋪就的地板上叮叮铛铛一直滾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鄭少榮腳下,鄭少榮拾起子彈,順着子彈來時方向走向聶宇,蹲到他身邊“說你世故,卻又太天真,說你天真,卻又不對,所以世界很壞,非你所想象那麽簡單,假使不是遇到我,你能夠付出代價也不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你都知道?”聶宇擡起頭,他一直以為沒被看穿,原來只是當事人不想說破。
“怎麽會不知道,我比你多混這個圈子好多年。”鄭少榮拍拍聶宇站起身“小孩子還是該單純些,外邊冷,回屋裏我給你泡杯熱茶。”
“……”聶宇呆愣愣看着鄭少榮鞋跟,一直未動。
“來啊~”沒聽到跟随而來的腳步聲,鄭少榮背對聶宇招手示意他跟上。
“嗳~我要放了花的,那個對皮膚好,皮膚好才好上鏡……”院子裏沉默了一秒,再度響起少年的聲音。
去年的冬天來的早,來年的春天亦來的早,過完春節沒多久,當院子裏桃花開了的時候,已經回宿舍住的聶宇傳來消息,張一塊說王小濤的劇本寫成了,名字叫做《似水柔情》。
66、籌備拍攝
早先聶宇的心思讓人揭出來赤裸裸曝露于空氣中,劇本也已寫完,深覺自己已經沒什麽用,之後小半個月見着鄭少榮都是繞着走,可他作為鄭少榮所帶的學生哪能不見面呢,見鄭少榮待他還如年夜前,漸漸的也就沒了自慚的心思,又歡蹦亂跳了,某一日還送了劇本過來。
《似水柔情》還只是作為一部草稿出現在這世上,王小濤原本真沒打算寫它,可架不住張一塊日日跑他家裏頭催稿,讓他家太歲大人知道了原委,聯合成共同戰線,得空寫幾個字,憋了三四個月死活算憋出來。
鄭少榮心底裏很喜歡這部劇本,一是題材的特殊性,二是所需要的演技可以視為一種挑戰,故事的主線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公園派出所的警察小史值夜班的時候從對某個族群的獵奇心理而抓捕了在此幽會的阿蘭開始,于審訊中與阿蘭的交談,一步步……進行心裏拉鋸戰,一步步被吸引被同化被颠覆的過程。
鄭少榮想讨要到這個本子的拍攝權,然而張一塊不肯,他一直都被評論者認為“題材上的争議性遠遠超過藝術上的成就”。通常劇本好的話,拍得再怎麽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似水柔情》也許可以使得他輿論中的形象提升一個檔次,不再被歸屬于嘩衆取寵那一類。
等到林耀終于熬不住相思,怯除每日夢見鄭少榮變身大力神将的陰影,從蘇聯滾回來的時候,張一塊已經仗着與王小濤深厚私交一塊兒改完本子,在這大家還裹着厚厚棉絮的早春裏頭拍完了一小部分。
“歇下心思吧。”林耀窩在鋪設了地暖的客廳沙發裏,懶洋洋翻動茶幾上頭鄭少榮不知從何處弄來的改編過的劇本,名字也換了個有帝都特色帶着宮的名兒“通篇都是賤啊賤啊什麽的,要是我就給他改個不那麽文绉绉的名——饑渴男與悶騷男不得不說的性虐故事。”
王小濤的書林耀從前略略翻過一點,沒特意去看,張一塊的電影麽,念書時也曾在某小規模的地下交流放映裏頭看過,陰沉晦澀而毫無美感的色調,糟糕的配樂,極力模仿蜘蛛女之吻卻模仿得不倫不類的平行敘事手法,出于對王小濤本子的期望讓他只撐過最初十分鐘便睡過去,待得給手機鈴聲吵醒來,擡眼望去在座十個人裏頭睡着了八個。
“怪不得聶宇說你俗。”鄭少榮坐在一旁給剛放下行李的林耀削蘋果,聞言只是擡頭笑罵一句繼續轉動手腕,蘋果皮厚薄均勻打着旋兒一路削到最底部,曝露出飽滿果肉塞林耀嘴裏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念叨。
“唔唔~~”林耀好險沒讓一大口果肉噎死,艱難咽下去拍拍胸膛想跳起來,一眼看見鄭少榮手裏鋒利的刀具,又縮回沙發裝委屈“您這是有了新歡嫌棄我,想謀殺呢?”
“耀仔你有未發現最近越發放肆了啊~”鄭少榮放下水果刀懲罰性的捏住林耀緊致的臉蛋往兩邊拉扯,這小子自從鄭少榮去年公開心意以後,沒了剛在一起時的小心翼翼,許多話沒遮沒攔随口就說,但是比起小心翼翼,鄭少榮有些喜歡起日常化的生活與相處狀态。
“打不過,動動嘴皮子總可以。”林耀也知道鄭少榮喜歡他更為真實的一面,捧着蘋果小口小口嚼吧嚼吧咽下去,回憶一陣記憶中那模糊的鏡頭“如果真那麽想拍這個本子也行,只是須得約定,只做導演不做男主,我知道這個角色心理戲多挑戰頗大,但形象太過于扭曲,很難讨觀衆喜歡。”
“如果是我來拍,自然拍得更好”鄭少榮不光弄到了劇本,實際上連目前已經拍出來的部分毛片也經老爺子的學生渠道看過了“即便多數是夜戲,我會選在春末夏初的時候,拍出一個叫人難以忘懷的阿蘭。”春末夏初天氣晴好,光線充足,整個畫面必定不那麽陰郁詭異,當然,劇本也是要改的。
“不可以避重就輕,我的要求你還沒回答。”林耀丢掉蘋果核,取過桌上水果刀用食指試試鋒銳程度“只要榮哥答應了,用些別的手段,弄到這個本子的拍攝權相當容易。”
“不用……”鄭少榮看林耀那模樣,便知他又打算如在戛納時用旁門手段暗地裏幫自己“雖然喜歡這本子,也沒到害人家數月心血白費的地步。”
“鄭哥~!”門鈴聲随着大門外頭遠遠傳來的聶宇呼喊打斷兩人談話,鄭少榮奪過水果刀輕輕拍了林耀後腦勺一掌起身走出門“我去開門,不要總舞刀弄槍吓壞小孩子。”
“那小子不是回學校了麽,又跑來作什麽。"林耀只當聶宇時日一久,忘記之前的“友好溝通”,打算再吓吓他來個下馬威,跟着鄭少榮後頭也往院子去。
“鄭哥!我和你說……”門剛打開見着鄭少榮,聶宇整個人打算撲過來,誰料餘光瞥見十步外的林耀,一下子焉了,喏喏的貼着牆根站穩和林耀打招呼“林哥。”
“叫得那麽親熱,誰是你哥,做你大爺都夠。”林耀語氣絲毫不客氣,然而一物降一物,接收到鄭少榮送過來的死光電波,他也焉了,勉強換出個笑臉,表情轉換太快以至于不自然到怪異“……別緊張……繼續說,當我不存在。”
“那啥……”聶宇瞄一眼神情糾結的林耀,腰板稍稍直了些“張一塊讓我問問鄭……先生,您對本子有興趣沒,他急用錢,一百萬轉給您了,轉給您之後他再不插手。”
按照現在天朝行情,許多電影拍攝成本也不過是兩三百萬,張一塊開出這價錢無異于獅子大開口,鄭少榮權衡之下終究無法抵過對于這個本子的喜歡,沉默一會點點頭算是回聶宇話,但他想弄明白之前還死活不肯讓出劇本的張一塊怎麽忽然想轉手了。
“他最近迷上抽白面啊……”聶宇雖然有些歪心思,畢竟還是個剛十八歲的學生,說到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兒下意識往周圍看看,看見院子四周高高的圍牆才繼續“說是要尋找創作靈感,昨天出去玩大了,出來的時候幾個人起哄砸壞人家一輛簇新大奔,那時候腦子估計沒用上,也不看人車牌惹不得,今天讓車主找上門說要把他弄進去關幾年,不得不四處弄些錢打點消災……”
“你做的?”鄭少榮捅捅林耀,世上怎會有如此巧事。
“不是!”林耀回答得斬釘截鐵一臉正氣,好似之前的某些念頭從未存在過“我剛下飛機,一切完全與我無關。”
“林耀,我知道你在,出來接客~”大門讓人一腳踹得嘎吱亂響,林耀于腦海裏搜刮這透着痞氣的聲音主人,卻好半天想不起來,鄭少榮無奈搖頭“你是錢多當紙燒,幾億美金與人合夥做了一年生意還記不住,門外是宋平,葉二應該也在,前日他電話裏同我說過形勢有變,海北省不能再做,回籠了資金等你回來。”
在蘇聯一直只與葉二通過曹成聯系,算來很長時間沒見,林耀幹脆親自跑去開門,葉二宋平正靠在輛破了塊玻璃的大奔上說話,趕得及聽上關鍵兩句。
“……非弄死那砸我玻璃的兔崽子,這車我弄回來才開了一星期!”
“你還好意思開出來?宋老爺子沒說你?誰讓你亮騷來着,該!。”
“砸得好!”林耀壞笑着走近兩人,趕在宋平發飙前送他一份大禮,世界真他媽小,張一塊撞到宋平怕是難以善了“哪個男人不喜歡好車,改日我托英國的朋友給你弄輛賓利歐陸R,比這個好。”
“別,我知道你大方,但太招搖了。”葉二攔下打算應承的宋平“上頭新換的二當家想做包龍圖逼着我們收手,誰不是夾起尾巴做人,這家夥偏偏往槍口撞。分了錢他說要換車,我早先說只讓他換輛奧迪,他非自己弄來這個,讓人砸了反倒是好事。”
胡同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林耀招呼兩人進去客廳,鄭少榮早泡了茶,三個人閉門密談。宋平進院子的時候看見聶宇眼睛一亮,還留在外邊逗小孩子,偶爾有聲音透過窗戶傳進來“哥帶你去見見世面,你別怕呀,躲什麽……”
“宋平就這樣,沾親帶故不得不看顧着他混完一輩子算完。”葉二聽見外頭聲音,皺皺眉頭無奈嘆氣,繼續之前的話題“大致賬目就是這樣,明天我把錢轉過來。在海北賺的那點子錢大家一分各自沒多少,做大事還不夠,老爺子身子又不大好,大概撐不了幾年,我想乘着老爺子還在多弄點錢,國內顧及影響不好動作,林耀你在蘇聯動作不小,方便的話,帶我參一股。”
“也行……”葉二插一手算是憑空裏要分一份好處去,然而林耀并不介意,葉二前途不可限量,先期投資吃點兒虧不算什麽“你那大事要多少錢?”
“別管,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葉二明顯不想多說,放下沒喝幾口的茶杯起身打開門“宋平!咱們回去。”
送葉二他們出門時,宋平比來時多了個小尾巴,聶宇也坐上那破奔馳走了,鄭少榮雙臂交錯站門口看方方正正的車屁股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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