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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姑瞠目結舌,跌坐在地。
姜大郎以為自家妹子在自責,安慰道:“大妹子,不怪你,是惡鬼太厲害了。”
姜父扳着臉,冷哼一聲:“也是李老五家倒黴,昨晚是他老娘,今晚是他夫婦二人,也不知道明晚是不是就輪到他家二小子了。哼,那李老五借着自己是柴地主家的管事,在咱們村那是橫着走。說不定,是他們一家平日私底下虧心事做多了,惡鬼才找上門來的,倒是帶累了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柴地主家中的土地占了他們朔方村的一半多,李老五說是柴地主家的管事,其實也就是個下人。可就是這個下人,日子過得比村裏大多數人都要好。自覺身份高了李老五一等的姜父,自然見不着他好,說的話也格外難聽。
姜大朗聽姜父這麽一分析,深以為然:“希望那惡鬼報完仇,就不再找咱們麻煩。遇到這種事,真是晦氣!”
慈姑喉嚨發幹,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如果是惡鬼報仇,為什麽昨晚是一人,而今晚是兩人?如果真是報仇,為什麽昨晚不索性一起報?”
王時心頭發麻:“娘,是不是惡鬼昨晚吸了一人精血,變厲害了,所以今晚……”今晚就可以吸兩個人的精血了。
這話讓聽到的人全都悚然一驚,如果這個推斷是真的,那麽惡鬼很有可能不會停手,而且每過一天,它的能力便會更強,可以殺的人便會更多。
“離開!”姜父惶恐道,“這個村子不能待了,我們都要走!”
“走?咱家那麽多人,走去哪裏?”
“就是!外頭有吃人的妖怪,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姜家人私底下議論,離開哪裏是件容易的事?
姜大郎忽然開口:“大妹有除妖的本事,定會護着咱們一家子的安危。”
姜父這才想到自己女兒帶着外孫走了那麽遠的路來到這裏都沒事,可見确是有除妖的本事。當下大喜,啪着大腿道:“太好了,明天天一亮,咱一家就跟着慈姑,投奔張家村!”說投奔就投奔,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王時聞言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什麽好,視線向自己親娘那邊瞧去,只見他娘一雙眉毛擰成一團,顯然對于外公的話極為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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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自然不知道朔方村這邊發生的事。天一亮,她便履行承諾騎馬往玉雀城奔去。剛一出村,就好像遇到塊看不見的透明屏障,這塊屏障擋住了她的去路。
怎麽回事?她勒馬停步,昨晚泛起的那絲異樣再次湧上心頭。
村民身上籠罩的黑氣,無端被切斷的追蹤術,酗酒的張九,走馬燈般一幕幕出現在她眼前。
糟了!她掉轉馬頭往回奔,見到守在廟門口的春桃就問:“那個張九家在哪?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九叔,昨晚去慈姑家讨酒的那個老酒鬼。”
春桃本來還納悶她怎麽那麽快就回來,聞言雖不解她此舉何意,但還是走在前頭帶路。七拐八繞的到了地方,她指着那戶房子:“就是這裏了。”
司月連門都懶得敲,不客氣地推門進去,如入自己家家門,可把春桃給驚得,這……這舉動也太沒教養了吧。她跺跺腳,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進去。
“哎,哎你誰啊你,怎麽進來的?”住在裏頭的錦衣仆人聽到響動,忙出來阻攔。
司月理也不理他,徑直往前走,口中只說:“我找張九。”
錦衣仆人不讓:“那也不能亂進人家的房子啊。”
司月納悶:“也沒亂進你家啊,你攔個什麽勁兒?”她要找的是張九,又不是什麽大官,也不是什麽大官家的仆人。
“你這女子,好生無禮!”錦衣仆人咬牙切齒。
“方旗!”正當兩人糾纏時,左邊廂房忽然走出一男子。男子瞧着不過弱冠之齡,濃密的烏發用一根雕玉蘭白玉簪绾在腦後,眉眼濃黑,形貌昳麗,氣度高華。走動時,輕軟的竹青色衣裳微微翻卷,頗有些飄然若仙的味道。
這公子長得真好看。春桃沒念過什麽書,想不出什麽詞語來形容他的好看。只知道,春天的楊柳,夏日的清湖,秋天的楓葉,冬日的飛雪,都及不上他風采的萬分之一。讓人忍不住,兩眼直勾勾往他身上瞧。
方旗見自家公子出面,後退了兩步告狀:“公子,這女子好生無禮,未經允許便擅自闖進門來。”
屋子正主都沒開口,這些客居的倒拿自己當屋主了。司月輕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公子走過來,緩緩開口,聲音溫文爾雅:“不知姑娘來此處所為何事?”
司月見這人瞧着倒是順眼,回道:“因果怨氣。”
公子不解:“因果怨氣?”
看來不解釋清楚是不行了。司月輕嘆:“有因必有果,這個村子被因果怨氣纏住,進入村子的人無法離開。若是不盡快解開這個因果,我們不止無法離村,恐怕村裏的人都會有性命之憂。”
“你說有性命之憂就有?你是在恐吓……”接下來的話被公子眼神制止了,方旗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恐吓?”司月冷笑,“若是不信我,你們大可以走出村口,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去。”
可是如今村子外頭都是妖物,這時候誰敢踏出去一步?自然也就無從分辨她話裏的真假。
方旗尤不服氣,卻聽得公子開口詢問:“依姑娘所言,該如何解開這因果怨氣?”顯然是信了這魯莽姑娘的話語。
司月回道:“這就是要看張九能不能給出提示了。”是她大意了,早該發覺籠罩在村民身上的黑氣就是因果怨氣。張家村的人,只有張九沒被怨氣纏身,因果極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公子嘆氣:“九叔終日離不開酒,清醒的時候少,糊塗的時候多,恐怕給不出姑娘什麽提示。”
司月眉頭微蹙:“我也沒說要他開口說話啊。”
身為玄門中人,沒點技藝是不可能的。
還好這位溫潤如玉的公子是個明理人,如果換作是他那仆人,估計糾纏到晚上都沒将事情理清。
在司月的要求下,幾人幫忙把醉酒的張九搬到破廟。
“他怎麽又喝醉了,誰給他的酒?”司月好奇,“不是說你們來這是報恩的嗎?怎麽也不看住他?”
公子瞥了方旗一眼,方旗哼哧哼哧地背着睡成死豬的張九,委屈道:“公子,這怪不得我啊。我一不留神,九爺就跑出去找酒喝,我也不能綁着他啊。”
這也是,司月撇撇嘴,一個人若要作死,旁人看得住初一也看不住十五啊。
到了破廟,方旗将背上的張九放置到地上的木板上。因果怨氣既起,未解因果,難得出路。可這種玄之又玄的事,若不借助廟裏的陣法探尋,誰能有那個本事随意掐指就算出來?幸好此時為白日,白日尋因問果有很大概率不會驚動怨靈。
司月也不磨蹭,在木板四周灑下朱砂粉,朱砂粉落地,慢慢地勾勒成符紋狀。
“好了。”司月拍掉手上的朱砂粉,滿意地看着地上的符紋。
“司姑娘,不知施術時,我等是否可在一旁旁觀?”公子輕聲問道。
“可以。”司月剛答應下來,眼睛轉了轉,立刻改了口,“十兩銀子,不二價。”不說是大官嗎?有錢人!有錢人的銀子不賺白不賺。
公子微微一笑,點頭看向方旗。
這姑娘瞧着清雅端麗,沒想到行為粗魯不說,張口閉口都是銀子這些俗物,當真是浪費了那副好相貌。方旗內心腹诽,面上卻乖乖地從荷包裏掏出十兩銀子給司月遞過去。
司月滿意地收好銀子,就聽到羅氏問:“仙姑,那我和春丫頭是不是不該在這打擾?”那帶着怯意的眼神仿佛在咆哮,看個施法就要十兩銀子!這是我等平民能瞧的麽?
“可別。”司月擺擺手,“他們二位在不在不要緊,你們二位是一定要在場的,不然待會兒出現的場景我若是看不懂,不知道該問誰。”畢竟在場諸人,只有羅氏母女二人是這個張家村的原住民,且和張九熟悉。
五人圍着躺在木板上的張九團坐,公子剛好在就司月旁邊,靠得近了,倏忽間他似乎是從司月身上嗅到股什麽氣味,忙忙地以袖掩鼻。
如此退避三舍,自然不是什麽好的氣味。
方旗呆了呆,自家公子的情況他身為貼身的仆人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公子雖然一向待女子有些冷情,但他素向冷靜自持,從來不會做出如此失禮之舉,更何況對方是位姑娘家。再說了,這女子行為是粗鄙了些,可他并沒有聞到對方身上有什麽怪味啊。
不單只方旗沒聞到什麽怪味,就是春桃也覺得那位好看的公子莫不是長了個“狗鼻子”,能嗅到常人嗅不到的氣味?她忙将眼光掃向司月,一個妙齡女子若是身上散發出什麽不好聞的味道,惹得旁人掩鼻退避,定然是羞愧萬分的。好在司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翻了個白眼。
“抱歉。”公子面上略帶着些許歉意看向司月,“在下鼻子剛剛有些癢,失禮了。”腳步卻不動聲向地往方旗的方向移動,顯然“鼻子癢”這些話只是掩飾。
司月并未在意,她尾指輕勾,收起中指和無名指,左右兩手食指相對,開始結印施法。只見朱砂符紋金光閃爍,光芒慢慢彙聚,形成巴掌大的符紋圖案。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流光陣啓,只尋因果,不問善惡。”
念詞說完,廟中先是陷入一片黑暗,随即有人語聲傳進耳中。
“張九回來了!什麽?哪個張九?就是十二叔那支,早年搬去城裏的那個張寒的兒子,現下又回來了!”
“是他啊!怎麽又回來了。不說在城裏過着穿金戴銀的富貴日子麽?”
“估計是在城裏待不下去,這才回來的。城裏是咱們鄉下人能待的嗎?這不,還不是回來了?”
“回來好,回來好。常言道,物離鄉貴,人離鄉賤。人吶,始終是故土難離啊!”
村民們的議論聲中,年輕了二十歲的張九牽着四五歲梳着苞苞頭的小姑娘出現在廟中諸人眼前,身邊還跟着個低眉順眼的秀氣婦人。
想來,小姑娘是張九的女兒,秀氣婦人則是他的妻子。
眼前所見竟如此逼真,好像這些人真的出現在面前一般。方旗感受到這神奇的一幕,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再轉頭一看自家公子,他倒是一派淡定,反襯出自己的沒見識。方旗忙壓住內心的那份震撼感,耳中聽得那位司姑娘說話:“原來張九并不是一直待在村裏啊。”
方旗聽到羅氏嘆氣:“我也是聽村裏人說的,好多年前他那一支因為醫術高超,搬到城裏去了。再後來又有傳聞說張九他爹在外頭得罪了什麽貴人,命都沒了。好在沒連累到張九,張九這才帶着妻子女兒回到了村裏祖宅這邊過日子。”
司月點點頭,心想:也不知道這因果是不是和他爹的死有關。
這個念頭剛閃過,眼前所見的場景忽地一變。
四五歲的小姑娘抽條似的長成大姑娘,身段高挑,眉清目秀。
“最近上門說親的媒人那麽多,媒人那張嘴,也不知道口裏說的真話假話。女怕嫁錯郎,嫁錯了那苦的可是一輩子,你可得給咱家阿若好好地把把關。”張九妻子又是憂心女兒嫁不好,又是驕傲于女兒的優秀。
“放心吧,我不會在外頭随便答應女兒的婚事,總得多問問,多看看,弄清楚對方的人品,才好将女兒嫁出去。”張九對妻子的憂心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剛看到這裏,場景又開始轉換。
大概是農忙時節,村子裏安靜極了。張九家立的房子和其他的村戶之間隔着段距離,知了聲聲在叫,愈顯家中安靜。婷婷玉立的阿若站在院中抓出一把米糠喂雞。
“文娘,文娘!”門外有人焦急喊道。
“什麽事啊?”阿若推開門見到來人,“慈姑,你找我娘有什麽事?”
慈姑滿臉是汗,可見是一路跑過來的,神色很是着急:“對,我找你娘,十萬火急!她在家裏嗎?”
“我娘一大早就跟着五叔家的牛車到城裏采買去了。”阿若道。
“那樣可等不及了!”慈姑跺跺腳,抓住阿若的手,“快跟我走。你阿爹去容山屯給人看病,路上不小心叫馬車給撞了,受了很重的傷,現下還昏迷着,生死未蔔。快跟我走,你得去照看你阿爹。”
“什麽,我爹受傷了?”阿若一下子慌起來,她将腰間的圍裙一摘,跟着慈姑往外走去。
外頭小道上是一輛簡樸的馬車,慈姑和阿若一起鑽進了車裏,車夫駕着馬車無聲無息離開了張家村。
看到這裏,符文圈外的五人不約而同“啊”了一聲。
阿若,婚嫁的年紀,忽然失蹤。春桃曾經說過的話再次鑽進了司月腦海中,一時間,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會是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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