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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夔王府邸處。
當先一人正是那章七。只見他雙手被捆縛在身後,走動時稍慢一些,後面屁股處便生生挨了一腳,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冒着咝咝聲。
“快點走!走不動道是腿廢了嗎?”後面的人喝道。
章七臉上滿是忿恨,咬牙切齒地小聲道:“這群小人,竟敢這麽對待小爺我!等見了夔王,可有你們好看!”
這群小人也是蠢!如今妖魔當道,連夔王都要倚仗他這個會使術法的能人異士。這群小人怎麽敢!
夔王還不知道章七指着他為自己出氣呢。此時他正坐在前院的書房裏,為百姓民生事宜,和方老頭商讨着後續滅妖方案。忽聽得外面人聲鼎沸,遂招來侍從衛平詢問。
衛平回道:“外頭一群百姓聚在門口處,尋殿下讨要說法呢。需要屬下将他們驅趕走嗎?”
夔王眉頭一皺:“說清楚一點!”
可能是他語氣過于嚴厲,衛平吓了一跳:“是、是昨日招到的那個懂玄術的異人在大街上做了些不合時宜的事,惹惱了百姓。所以、所以百姓們捉了那異人聚在門口,求殿下主持公道呢。”
夔王冷着臉站在檐下不語。
衛平不解他何故如此,惴惴不安地低下頭顱。
同僚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衛平,低聲提醒他:“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含糊其辭。那異人到底做了什麽不合時宜的事,還不快跟殿下講清楚!”
夔王平日裏最是厭惡下屬上報時模糊辭令了。
衛平這才猛地醒悟過來:“回殿下的話,那人是當街調戲了民女!”
夔王聞言心中大怒,不過面上只冷冷一笑:“妖物降世不過才幾日,這位異人便把法令全然忘卻了嗎?”還不是仗着自己有些能耐遂為非作歹。若任由他在外逍遙,假以時日,該魚肉百姓了。他很快就下了決定,“在本王治下,王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來人,将這位異人打上二十大板,關進牢獄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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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三思!”之前提醒衛平的那位同僚趙振抱拳道,“如今多事之秋,正值用人之際。殿下的召募令不就是為了曉谕整個雍州,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只論德行才幹。那異人德行不當,殿下不用他也是應當的。只是,若将他關押進牢獄,處罰過重,只怕那些不明真相的能人異士,誤會殿下,不肯過來依附。”
夔王并非固步自封,聽不進意見之輩。
方才他與方老頭商議,尋找司流光之事不急于一時。如今首要之事,當為朝庭培養一批玄門術士。方老頭既為玄青觀傳人,自當重新開班授徒。所以,往後能否召募到玄門術士倒無需過多擔憂。然而,培養能人終需時日。在此之前,自然是越多能人異士加入進來越好。
“趙振君言之有理。如此,那就将那人打上三十大板,逐出府去。”
趙振和衛平一起抱手行禮:“殿下英明。”
親眼見到章七受罰,外面圍觀的那些老百姓也覺得夔王英明,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只有章七,摸着皮開肉綻的屁股,憤怒之火燃盡他整個肺腑。
他不思已過,反而怪罪于夔王識人不明,為些許小事降罪于他。
既然那夔王如此待他,那就別怪他今後心狠手辣了。
等着瞧!
鵝毛細雨從天幕中落下,章七拖着一雙腿,消失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中。
長街上熙熙攘攘,平民百姓們臉上多是布滿疲憊焦燥的。因着生意難做,已經開始有店鋪辭退夥計。那被辭退的夥計哭喪着臉,苦苦哀求。店主面露不忍,終于還是硬着心腸轉過身去。
東街的茶樓內室,沈遇正翻看賬本。掌櫃面有難色走進來,欲言又止。
“什麽事,說吧。”沈遇餘光看到掌櫃的身影,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出言,只得把目光從賬冊上移開。擡頭一看,站在旁邊的卻不是茶樓的掌櫃,而是綢緞鋪的段掌櫃,不由揚了揚眉。
“東家,自打妖怪出現,鋪裏的生意越發差了。”綢緞鋪本就是把中原的絲綢販賣至關外,再從關外收購皮毛,運往中原各地售賣。妖怪的橫空出世,使得南來北往的商客無法再走動,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了。段掌櫃本來一番雄心壯志,如今卻是壯志難酬,生意若是難以為繼,恐怕不止夥計的差事保不住,就連他自己也會被東家掃地出門。豈不見外頭有的鋪子,已經開始趕人了。
“此事不急。”沈遇長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緩兩天你再來找我。”
“東家可是在等夔王那邊召募的能人異士?”段掌櫃對此卻是不抱希望,杯水車薪,夔王縱有天大的能耐,顧全得了那麽多人嗎?
沈遇不置可否,只說:“此事我定會解決,你無需理會。”
見問詢不到答案,段掌櫃只得頂着滿腦門的疑惑走出房間。
“段掌櫃,那麽快就走了?”
“是。”來人是東家身邊的小厮,段掌櫃心中一動,拉住方旗便訴苦。
方旗聽了半響,無非是說些商客走動不了,買賣做不下去,就怕往後生意做不成之類的話。
“我道是什麽事,這也值得你這樣發愁?”方旗嗤之以鼻。
段掌櫃哀聲嘆氣:“方小哥有所不知,如今世道不比以往了。若是外面妖物不絕,咱們就如同那困獸般,困死在這座城裏。”
方旗大手一揮:“不怕,有主子在呢。”再說了,主子控制住那司姑娘,司姑娘可不得為主子辦事。到時候,幾張驅妖符而已,想要多少沒有?
不過,他也不跟滿臉迷惘的段掌櫃細說,大步地往內室走去。
“公子,那夔王殿下一如往昔正直磊落,聽聞事情經過後,罰了那混子三十大板,連召幕本上的名號都劃去了,擺明了不用那混子。”方旗将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沈遇冷笑:“果然是剛正不阿。”
方旗垂頭不語。
心緒不過亂了一瞬,沈遇又很快調整好,繼續翻看賬本。直到最後一本賬本看完,他才揉了揉眉心,移步到和茶樓一牆之隔的宅第。
司月正在內室和珠央鬥嘴。
一個說:“你那麽能耐,也沒見你破了封印出來。自吹自擂,好不要臉!”這是司月的聲音
一個道:“嘿!我沒能耐?你将我封印不敢放我出來,莫不是怕了我。”這是珠央的聲音。
“你不要臉!”
“你遭報應!”
這一人一鬼怎麽吵上了。
沈遇站在門前,不過略略愣神,便明白了原由。定是那司姑娘無聊,這才不得不找女鬼閑聊打發時間。
他推門進去,裏頭的聲響戛然而止。
珠央見識過這男人的心黑,他一路裝作無辜的樣子,騙取這蠢女子的信任。一時不合,又要将人家囚禁,端的壞心腸。枉她自以為心黑手狠,跟這男人比起來,小巫見大巫了。在他面前,珠央可不敢再造次。
司月則是因為自己受人脅迫,正生着氣呢。
沈遇倒是平心靜氣,也難怪,施害者本就是他,刀沒割到他身上,他當然能風平浪靜了。
一進門,他便彬彬有禮地向司月道歉:“實在抱歉,是沈某的過錯,竟将姑娘一人孤身丢在此處。”
司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你說這些話,是打算放我離開?”
沈遇坐在她對面,給了她一個“自己意會”的眼神。
司月一拍桌子:“那你還說這些假惺惺的話作什?”哎喲,太用力,把自己手掌給拍疼了。不過,輸人不輸陣,她可不能讓對方瞧出這一點。
沈遇視線在她那通紅的手掌上掃過,微微一笑:“我明日就吩咐下去,請個說書的女先兒過來,給姑娘說書解悶可好?”
司月狐疑地看着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遇誠懇道:“君無戲言。”
那麽好說話。司月立刻得寸進尺:“公子何必如此費心,不如就放我離開,你眼不見為淨,多好?”
沈遇淡笑不語。
看來沈賊是打定主意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司月也是識趣,馬上改變主意退求其次:“公子,你可不知道。我待在這個房間裏,哪裏也不能去,好悶的。”
只要不是放她走的事,沈遇還算體貼。他笑道:“沈某一有閑暇,便陪姑娘出去逛街散心,如此姑娘可還滿意?”
他說到做到,果然帶着她一同上街。
司月可不會跟他客氣,一路上她都不停地買買買,什麽金銀首飾、珠寶玉钏、绫羅綢緞,眼也不眨地買下一大堆。她來自關外,哪裏有什麽見識,不過是喜歡什麽就買什麽罷了。
這可把那些個店鋪的掌櫃喜得見眉不見眼。
“都記在那位公子的賬下。”司月指了指沈遇。
掌櫃的自然奉承:“兩位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竟是誤會兩人是一對愛侶了。
沈遇頓了頓,瞧見司月恍若未聞,還興致勃勃地将金手镯往手腕上套,遂也沒開口解釋。
掌櫃的連忙使眼色招呼夥計過來收銀子。
這在司月眼中天文數目的賬單,沈遇竟眼不帶眨地結清了。倒似她這番報複性消費,撼動不了他分毫。
真是沒意思!
司月悻悻然出了店鋪。
沈遇跟在身後,好心好意地提醒她:“姑娘可還有什麽喜歡的,一并買下便是。”
司月難免多心,懷疑他這話是嘲諷她在做無用功。
正要還兩句嘴,耳邊傳來的鑼鼓敲擊聲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快來看,快來瞧。新鮮出爐的驅邪符!佩戴上身,妖邪不侵。”
原來是個胡子大叔當街賣符。
當然也有人質問了:“真的假的,咱還從來沒見過什麽驅邪符,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胡子大叔但笑不語。
也有人将信将疑地問大叔:“你這符多少錢?”
胡子大叔伸出五個手指。
“五文錢?”那人不确定地問。
胡子大叔搖搖頭:“五十兩!”
這下子跟炸開鍋似的。
“什麽!五十兩?這是搶錢的吧。”
“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可別白花花的五十兩拿出來換張廢紙,都沒地方哭去。”
司月倒是一眼就瞧出那符是真的,只不過一張符就收人家五十兩,心也太黑了點吧。
還別說,黑是黑了點,但黑心錢好賺啊。
這不,胡子大叔的符很快就賣出去了。
這簡直是打開了司月的新世界大門:“原來想要當富豪,賣符就可以了。那我可不是,要發了?”
方旗本來是跟着沈遇一同出門的,因着司月在綢緞鋪買了太多的布料,他兩手拿不動。便留下來填寫地址,央掌櫃的送貨上門。落後的他好不容易趕過來,剛好聽到司月的話,張口便道:“司姑娘,你跟着我們公子,自是有你的好處,何需在外頭抛頭露面做買賣?”
司月才不管他,此時縱是将世間至好之物擺放在她面前,她都不會放在眼裏,腦海中只緊鑼密鼓地籌謀着自己的宏圖大業:“……這就是我的打算,以後我走到哪裏,就把鋪子開到哪裏,再也不需要為銀錢發愁了。”
沈遇聞言倒也不惱,他一句不提她被自己囚禁的事實,還含笑着恭賀她一番。
而司月也不覺得被沈遇囚禁算個什麽事,在她看來,沈遇能囚她一天兩天、一月兩月,難道還能囚她一輩子麽?就算他沒有放她離開的打算。可天長日久,時日一長,在他松懈之時,她總能找到機會脫身的。此時的她只覺得豪情萬丈,仿佛天下盡在已掌握中。心情一好,難免就在臉上表露出來。
沈遇溫言道:“待姑娘鋪子開張,沈某可得光顧姑娘生意買幾張符咒才是。”
司月很是大方:“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沈公子若登門,我必是要給個折扣的。”完全忘了人家玄術不在她之下。
沈遇笑道:“那在下就先謝過姑娘了。”他腳步不停,忽然将話題一轉,“只是不知,姑娘打算如何起步?”
如何起步?司月不解:“公子何意?”
沈遇長嘆一聲:“開鋪子做生意,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尋位置找鋪子、招掌櫃夥計種種鎖事就不提了,鋪子開張後,如何吸引顧客進店,如何讓顧客相信鋪子的商品?即使這些事都辦好,還得和同行、當地的地頭蛇還有衙門打交道。”
司月哪裏想過這些,只當開了鋪子,自然財源廣進了。
沈遇又問:“姑娘開了鋪子後,如何讓百姓相信你的符咒有效用?”
司月不确定地道:“我……我在妖怪面前親自使用?讓人眼見為實?”
“親眼所見倒是個極好的宣傳手段,只是此舉畢竟不能廣而告之。難道姑娘還能賣一張符便向主顧展示一次?”沈遇又問,“姑娘一開張,必定引得同行相妒。同行若是誣陷姑娘鋪子的符咒不靈,姑娘又當如何解決?”
司月秀眉一擰:“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我賣我的符,幹他何事,怎麽還有人出來使壞呢?”
沈遇又提了幾個開鋪子後可能會遇見的難處,司月越聽越是氣憤,橫了沈遇一眼,覺得都是這個人壞了她的發財大計。可不是,她都還沒開始開展她的宏圖大業,他就在一旁唱衰,真是晦氣。
看着兩腮氣鼓鼓的女子,沈遇也不以為意,心中另有一番憂慮。
在街面上逛了一圈,不難發現市面上米面肉菜涉及民生等物,肉眼可見漲起價來。百姓們原本吃得起細糧的,現在也只能買粗糧度日了。
而像字畫書籍等物,已經開始有人當街賤價呦喝買賣了。
司月不肯放棄發財大計,沈遇也好脾氣地陪同她前去買畫符紙的材料。路過街頭巷口路邊一個字畫攤,那些字畫卷軸堆成山,壘在地上一塊灰色麻布上。大概是壘得太高,有幅卷軸從“山堆”裏滾下來,剛好就攤開在沈遇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彎腰撿起畫軸,那畫軸上全是灰塵,想是賣不出去的庫存,也不知道積壓了多少年。
“客官,我這裏都是上好的字畫,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便宜算給您?”那賣家也是機靈,立刻就上前招攬起生意。
司月也不是那等賞玩字畫的風雅之人,可一聽到“便宜”二字,忍不住就湊過去瞧,仿佛不瞧上一眼就是沒撿到這個便宜一樣。
“啊!沈公子。”在沈遇剛要把手中那幅畫重新卷起來交還給賣家的時候,司月忽然驚訝道,“你看那畫中的笛子,是不是跟你的那支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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