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想通此節,翌日一早,司月就帶着錢玉母女一起出發,前往附近的小鎮采買吃食。
至于代步的馬車,對不起,囊中羞澀出不起這個錢。不過,從小鎮去往懷陽城,騎馬都要走四五天,用兩條腿走過去顯然不太現實。司月便一路打聽最近有沒有去懷陽城的馬車,可以順路跟過去。
那腳店的店夥苦着臉:“如今這世道妖孽橫行,普通人怎敢随意出行?姑娘要打聽去往懷陽城的馬車,怕是難辦。”
司月奇怪:“為何難辦?我看街頭處有人賣驅邪符,五十文一張,價錢公道得很。有了驅邪符,出行還怕什麽?”
店夥道:“姑娘有所不知,那驅邪符小妖小鬼是不敢近身,可出門在外,就怕遇到大妖怪。”說着,搖了搖頭,“現在世道那麽亂,還是別随意走動的好!就說半年前的施家村,整個村的人一夜之間全被屠光了,一個活口不留啊。”
司月“啊”了一聲,驚道:“可是村裏來了大妖怪?”
店夥道:“是大妖怪倒好了,畢竟妖性難馴,人妖對立,妖殺人只得嘆一聲倒黴。可是聽人說,屠光施家村的,不是妖怪,而是從山上下來的匪徒。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啊,妖沒害人,人倒開始殺人了。啧啧啧,這世道!所以我說,小姑娘,尤其像你一個女兒家孤身上路的,勢單力薄的多危險啊,留在鎮上多好,別一心想着往大城跑了,外頭不懷好意之徒多着呢。”
店夥這話讓錢玉皺了皺眉,她明明就站在司月旁邊,明眼人打眼一瞧着就知道她們是一夥的,如何店夥說司月是“一個女兒家孤身上路”?定是這店夥見司姑娘長得貌美,眼睛只看得見她一個,視旁人若無物。
這般猜想,對這店夥的印象立刻就降低了,覺得對方說話不盡不實、油嘴滑舌。
司月謝過那店夥,轉身要離開。
那店夥叫住了她:“姑娘,我也有個疑問,能不能問一問你。”
司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行啊!你問吧,不必這麽客氣。”
那店夥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就想問一問,大白天的,你為什麽提着兩盞白燈籠啊?”這姑娘提着白燈籠在街道上到處走動,怪怪的。
司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白燈籠:“你說這個啊,我是為了晚上照明用的。”
店夥還是納悶:“那為何不買個其他顏色的?”畢竟白色的燈籠,那是只有死人才用的。
Advertisement
司月眨了眨眼睛:“不怕告訴你,我囊中羞澀,這白顏色的燈籠便宜。”
店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表示理解。
沒有可以搭乘的順風馬車,這可有點難辦啊。司月一籌莫展,錢玉惴惴不安地牽着女兒的手跟在司月後面走,自責是自己連累了恩人,害恩人連盞帶色的燈籠都買不起。
正當司月無計可施之時,卻見迎面而來一輛馬車。趕車的卻是個女子,那女子衣衫褴褛,臉上盡是灰塵血跡,看不清楚面貌,衣裙上亦是斑斑點點的血跡,靠近時,司月輕易便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濃重血腥味。這是受了多嚴重的傷啊,也不知這女子是遇到了歹人,還是碰到了妖怪。
不過,這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
司月搖了搖頭,越過馬車繼續往前行。忽聽得後頭一片驚呼聲,她回過頭,見是馬車遽然停下,那趕車的女子從車轅邊跌落在地。
街邊路人圍了上去,對着這女子指指點點,只沒一個敢上前。
“這鎮上的人也太冷漠了吧?也不上去扶一把?”司月氣道。
“這并非是那些人的錯。司姑娘你可知,自妖鬼降世以來,這人世間發生了多少讓常人難以理解之事?有的鬼魅能僞裝成活人的樣子騙人,吸食活人的生氣。鎮上的這些人之所以不敢上前扶那位姑娘起來,不過是因為經歷了太多事,心存畏懼之故。”錢玉連忙解釋道。
她話一說完,就見到司月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瞧着自己,不由覺得奇怪。剛想開口問詢,司月已經移開了目光:“這些人怕這姑娘是僞裝成活人的鬼魅,我可不怕。”
說着,就走近前去查看,這一看,吓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姑娘的後背被長刀砍過,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殷紅的血從她後背滲出,将她整個後背的衣物層層染透。伸手摸了摸那裏的衣物,能感受到衣物上留下的一層厚厚的血痂。
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砍那麽重的一刀!
那女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這會兒也不知是死是活。
司月伸手一探,女子尚有鼻息,是活的!只是她傷勢太重,司月不敢随意挪動,忙去藥鋪找郎中過來給女子診治。
藥鋪郎中坐在堂中,聞言剛要起身,便被藥鋪掌櫃給攔住了。
司月道:“你攔大夫幹什麽?這是人命關天的緊要之事,得快點。”
掌櫃的朝她拱了拱手:“對不住了,姑娘。如今這世道,采藥人得冒得大風險上山,因此我們藥鋪收上來的藥材貴得很。姑娘,不要怪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想要鋪子裏的坐堂郎中上門診治,這銀子可不能少。”
依那女子的傷情,這診金藥錢沒幾十兩可拿不下。司月琢磨着自己沒辦法會鈔,也不知道那女子有沒有随身攜帶銀兩。不過即便是沒有,她那輛馬車還是可以拿去抵藥錢的。難道救活了她,她還會怪自己将她的馬車抵賣了不成?這世上斷沒有這樣的理兒。
想清楚後,司月一口答應下來,拉着郎中就往東街上趕。
“怎麽樣,她有沒有醒過來?”到地方後,司月立刻問錢玉,錢玉緩緩搖了搖頭。
“大夫,她還是沒有醒來,你快給她診治診治。”司月又對郎中道。
“姑娘莫急,待我先給她瞧一瞧脈像。”郎中說着,放下藥箱,挽袖伸指去搭探那女子的脈息。忽地臉色一沉,再凝神細察,還是沒有感受到女子的脈息。他想了想,又伸指往女子脖頸處探了探。
司月看那郎中臉色不好,便問:“大夫,有什麽問題嗎?”
郎中連連搖頭:“這位姑娘脈息已停,已然死去了。人死不能複生,姑娘請節哀。”
司月嘆息一聲,付了那郎中二兩的出門診金。那郎中收拿了銀兩,背起藥箱,告辭而去。
司月蹲跪在地,看着女子的屍身,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額頭。
好人難當啊,別人給自己找麻煩也就算了,她自己怎麽也給自己找來麻煩?
錢玉也半蹲下來嘆息道:“畢竟是相遇一場,也是有緣。司姑娘,我們想辦法将這位可憐的姑娘安葬了吧。”
司月摸了摸女子後背上面的傷痕和衣物,衣物上面的血早已結痂,想來這女子被歹人砍傷後,駕馬行了許久的路。不然相距甚近的話,那衣物上面的血跡應該沒能幹透才對。這女子駕着馬車一路奔逃到這個小鎮,一定很想活命吧。可惜事與願違,終究敵不過天命。
買棺木辦喪禮也是需要花費銀錢的,好在這女子的随身行囊中,除了衣物外,還翻找到三只小小的金元寶并幾錠碎銀子。司月給女子買了上好棺木打就的棺材,将她全身擦拭幹淨換上新衣。請了小鎮上的喪儀隊,一路吹吹打打送到附近的山頭安葬。
只是立碑時,不知碑文寫什麽才好。
“我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司月嘆道,提筆将女子的事跡記下,着人刻在碑文之上,期望哪一天,女子的家人能尋過來,或是祭奠,或是重新收斂她的屍骨,送她返回故鄉。
雖然做好事給自己惹來不小的麻煩,可前往懷陽城的代步馬車倒是有了,這也算是做好事的回報吧。
馬車上還殘留着女子的血污,司月擦拭幹淨後,将兩盞白燈籠挂在馬車前頭,招呼錢玉母女坐進車廂,自己則坐在車轅馭馬趕車。
錢玉抱着女兒進了車廂,想了想,摸着女兒的腦袋說:“青兒,你乖乖待在這裏好不好?”
青兒一聽這話,急道:“娘親,你要到哪裏去?”不安的小手抓緊錢玉的衣角,怕她抛下自己不管。
錢玉心疼得抱着女兒親了親:“乖青兒,娘不會抛下你不管的。外頭趕車的司姑娘是咱們的恩人對不對,娘怕恩人趕車無聊,想陪她聊天解解悶。娘就坐在外頭的車轅上,一步都不會離開,青兒拉開簾子就能見到娘親。”
青兒這才松開抓住錢玉衣角的手:“娘親,你去陪恩公姐聊天吧,青兒一定乖乖待着,不會讓娘親操心的。”
司月在外頭馭馬,隔着車簾聽到裏頭母女兩的對話,便道:“錢夫人,你太客氣了。我不無聊,你不必特意出來陪我的。”
可是錢玉執意要出來,勸都勸不回去,司月只得由她了。
兩人坐在車轅上,司月提及之前逛小鎮時的所見:“錢夫人,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到,昨日有人在西街賣馬,一匹老馬加上一輛破馬車,那人竟然敢漫天要價一百兩白銀!啧啧啧,這是想錢想瘋了吧。我去年在關外買的那匹油光水滑的駿馬,也不過堪堪花了十兩銀子。鎮上要價也太狠了些,這都翻了好幾倍了!”
“這也怪不得他們。一年前并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蔬菜蘿蔔都只有幾文錢一斤,米面也便宜得很。但自從世道亂了之後,吃的用的都漲價了。鄉下人也不敢進城賣菜,因此倒是多了些穿棱于城鄉之間的行商。這些行商多是成群結隊,到各個村裏收購物資,運到城中賺取差價。在外頭奔波,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些難纏的妖鬼,這些妖鬼力量強大,即使行商懷裏揣着驅邪符也會遭受性命之危。更何況,還有些專門靠打劫行商發財的匪寇,可以說行商走一趟賺的那是賣命錢,因此運到城中的物資自然居高不下。”
經錢玉這麽一細說,司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日子見到的大多數人,面黃饑瘦,表情麻木,不過茍活于世的模樣,這和一年前她剛進關時看到景象迥然不同。看樣子,大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差了。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