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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成小鎮,楊大功和狗剩一人提着一盞燈籠往巷子裏鑽。到了叉路口處,楊大功指揮狗剩:“你找那邊,我去這邊找。一會兒誰先找着人,就燃放信號彈。”
狗剩連連點頭,連帶着手中的燈籠也跟着恍了恍。
楊大功滿意地一頭紮進巷子裏。
然而他并沒有發現,狗剩并未如他所料進入另外一條巷子尋人,而是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從西邊的過道處一直往前走,直走到盡頭處,有一座五進的宅第。這座宅第,原是鎮上一吳姓望族居住。兩個月前,狗剩一行人跟着道長路過這小鎮,之後道長便略施術法,将整個小鎮據為己有,他們一行人便也就在此地安頓下來。
吳宅後頭一溜小院,聽聞原是宅中奴仆所居。現如今,則被他們改裝為關押“犯人”之處。
在此處看守的“獄卒”,都是平時和狗剩稱兄道弟的“兄弟”。
只不過,如今這些“兄弟”或是倒在地上,或是扒在桌上,無一不是睡死過去。這都多虧了狗剩今晚送過來加了料的“好酒”。
狗剩将桌上酒壇裏未喝完的酒液全都倒幹淨,再換上自己早前藏好的幹淨的酒水。等到他這些“兄弟”醒過來,也只會以為是自己喝醉了。
小心翼翼地幹完這一切,狗剩這才稍稍地将鑰匙偷出來,走進裏間開門:“芬娘,芬娘。”
他提着燭臺走進去,搖了搖睡在稻草堆上的芬娘,也不敢高聲言語。
芬娘醒過來時,依舊是滿臉警惕:“你來做什麽?”
狗剩小聲道:“你聽我說,你前天夜裏闖下那麽大的禍,道長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已經将外面看守的人全都給放倒了,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你……你快逃走吧。”
芬娘連手指頭都未動彈一下:“你會這麽好心放我走?”顯然對狗剩的話并不相信。
狗剩急得滿腦門大汗,情急之下伸手去扯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不會騙你的,等你離開這玉成小鎮,便知曉我并未撒謊了。芬娘,你相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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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娘聞言哈哈大笑,她笑得前仰後俯,笑得眼淚都飙出來了。
“相信你?相信你們這群畜生?”芬娘只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和你的同夥殺掉我的父母親人,将我們這些好人家的女子抓來,玷污我們的青白,将我們當成最低賤的妓子一樣戲耍玩弄。到頭來,卻要我相信你們?”
狗剩垂着眼皮,嗫嚅道:“這……我也不想殺人的,可若是我不動手,道長見我沒了用處,說不定會殺了我的。我……我也不想的……”他原本就是玉雀城讨生活的一個小混混,那日夜裏和鐵頭聽從章七的安排,提着墨汁在城中寫寫畫畫,誰成想這一舉動竟破壞掉城中的護城法陣,還害死了城中的誰多人。
他們幾人害怕有目擊者見到護城法陣是他們毀壞的,便不敢再留在那裏。幾人一路走走停停,因着章七懂些術法,平常賣些符箓賺取花用,而他和鐵頭則靠着奉承章七,日子倒也算過得挺滋潤的。可以說,這是狗剩由生以來過得最快活的一段時日。
只可惜,後來他們碰到了現在那位道長。
道長術法高深莫測,身邊還跟着幾十名追随者。這些追随者瞧着像是匪寇的樣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是對道長又是極為忠心。而道長身負高深玄術,卻由着他的那些個手下殘忍嗜殺。狗剩他們跟随道長不過十數日,便眼見着數不完的活人慘死于這些惡徒的手中。
一開始,他還只當是道長沉迷于修煉,無暇他顧。直到有一天夜裏,他親眼看着道長将一個活人的血肉全都吸得幹淨。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他眼睜睜地瞧着,那人豐盈的皮肉一點一點地癟下去,最後只餘一具白森森的枯骨。
要不是鐵頭手快捂住他的嘴,他當場就會被吓得尖叫出聲。
在那之後,他再不敢靠近道長了。閑暇時,他心裏也暗自揣測,道長真的是人嗎?
再後來,道長他們占領了這座小鎮,他便主動請纓到客棧守着,碰到來投宿的客人,也好給道長添補“獵物”。
他雖大字不識一個,也可知道自己此舉實乃助纣為虐。可是讓他反抗道長,那是萬萬不行的。
今晚過來救芬娘,已然是耗費掉他全部的勇氣了。
他也不知曉他為何會這般做,但是一想到芬娘會被道長吸幹血肉,他就滿心的不忍。就是這份不忍,驅使他過來。
芬娘自然不知曉這個形容猥瑣的男子竟肯為她設險,她趁着狗剩沒注意,偷偷地将藏在稻草堆裏的磚頭扒拉出,往他後腦狠狠那麽一砸。也幸虧她被關了一天一夜,也無人給她送飯食,因此砸人時也沒使出多少力氣。不然這一砸,狗剩必定腦袋開瓢去見閻王了。如今因為失了準道,不過是暈死過去罷了。
芬娘撿起磚頭,還打算再補刀。
可因為她從未殺過人,雖然對這些毀掉她整個人生的壞人深痛惡絕,但事到臨頭也難以下手。
最後她咬了咬牙,走出房門。外面果然如狗剩所言,看守的那些個混蛋都被放倒了。她不敢再耽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她打算潛進吳宅找到一同被抓進來的同村姐妹,兩人一同逃離這個鬼地方。
她未發現的是,在她身後轉角處,又一個男子鑽了出來。
來人不是別個,而是司月以為深陷黑店的吳翌。
原來守店的那兩人出門後,吳翌便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後邊。直到那兩人分開,吳翌又跟着狗剩過來,親耳聽到了狗剩和芬娘的對話。
等親眼瞧着芬娘從吳宅側面的狗洞鑽進去後,他托腮沉思。
他堂堂一個大将軍,難道還要學那些個婦人鑽狗洞?
他在這邊糾結着,而另外一邊,遍尋人不着的楊大功開始漸漸地變得煩燥起來。
這小娘皮,藏得還挺嚴實的!
他心裏罵罵咧咧着,忽然前面不遠處閃過一絲亮光。
可被他給抓到了吧。
楊大功心中一喜,三步并作兩步向那處尋去。誰知道剛走到那裏,才發現那就是個拐巷,裏頭漆黑漆黑的,哪裏有什麽亮光?
剛剛莫不是眼花看錯了。
他心中狐疑,前面又是亮光一閃。他這次是動作快過腦力,飛速向那邊跑去。
也是見了鬼了,按理而言,就算是那小娘皮能跑,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不見啊。
幾次三番下來,楊大功心裏開始發起毛來了。
就在這時,忽聽得身邊傳來一陣“嘻嘻”的笑聲,這陣笑聲夾着寒風而來,陰測測不似人間的聲音。
“啊啊啊!”楊大功忽然間将手中的燈籠一丢,抱着腦袋鼠竄而逃。
那麽五大三粗的漢子,原來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不過是輕輕一吓,居然跑得比兔子還快。
在他離開後,一只纖纖玉手撿起地上他遺落下來的燈籠,司月看着手中的燈籠直呼可惜,裏頭的蠟燭将外面的燈籠皮給點着了,已經不能用了。
而錢玉牽着女兒的手,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司姑娘,你剛剛真是把我給吓壞了。一個人忽然間變成兩個,怎麽不令人膽顫心驚?”這顆心啊,差一點點就從心口處蹦出來了。
司月一開始也被吓了一跳,不過這會子只覺得錢玉大驚小怪:“不過就是離魂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姑娘沒事就好。”錢玉安下心來,“這鎮上實在太過于古怪了,司姑娘你既然沒事,不如我們早點離開這裏吧。”
離開?若是半個時辰前,司月鐵定二話不說立即離開。可自離魂後,她從夔王口中聽說這鎮上有好戲看,又怎麽肯錯過這場好戲?
“這……”司月道,“我還有些事未了,不着急,不着急。對了,那兩盞白燈籠還沒拿回來呢,此時離開到時候還得回來取。”
錢玉完全聽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麽,司月也沒打算向她解釋清楚,只說:“你留在這裏等我。”便一溜煙不見人了。
而此時,從吳宅牆上往下跳的吳翌雙腳剛踏上青磚地面,忽聽得宅中一渾厚的聲音道:“遠方來的朋友,何必藏頭露尾做些鼠輩勾當?”
被發現了?
吳翌心口一跳,當機立斷從懷裏掏出信號彈發射,還未發射成功,拿着信號彈的一雙胳膊跟中了麻藥似的,動彈不得。
這時,眼前火光一晃,從四面八方處走過來十數名舉着火把的大漢。其中一人提着拇指粗的麻繩,将吳翌裏三層外三層捆成個粽子。
吳翌心中不由得叫苦不疊,只盼鎮外的夔王等人久候信號彈不見,機靈點進來撈人。
而從狗洞鑽進來的芬娘趕緊将自己縮進灌木叢後的陰影裏,死死地捂着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雖然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可說不得這男人就是老天爺派來助她的。有這個男人在,宅子裏的那些畜生的視線就會集中在他身上,而自己也就有了混水摸魚的機會。
芬娘心中暗呼慶幸,表面上卻越發地謹慎。一直等到那群大漢将吳翌捉進裏宅,她才敢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挪動。
她們這些被抓來的女子一向被安置在第三進天井邊的罩房裏。所以,她得小心再小心。只因那妖道也住在同一進院子,只不過他身為主宰的一方,住的是正房。而後罩房的那些女子就近住,不過是為了方便那妖道随時淫樂。
之前她為了麻痹那妖道,很是做了一些違心之事。那妖道也不知是相信了她,還是拿她當個小玩意般玩弄,倒讓她将宅子的布局了解了七七八八。只要她多加小心,是可以瞞過宅子裏的那些奸人将同村的姐妹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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