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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前行,各進門戶都沒有賊人把守,估計是全部都被召喚到前面去迎敵了,這倒便宜了崔明珠和司月,輕輕松松便從第四進院子走到了第二進。司月一面走一面留心周遭情況,一進入二進院,便注意到和前院隔斷的西邊牆頭上爬坐的兩個身影。
她眼尖,一眼就認出了一人是芬娘,懷抱孩童的另一人便是令後罩房衆女恨之入骨的阿錯了。這塊牆下頭種着一株高大繁茂的松柏樹,遮擋住不少光線。她們選在此處爬牆,确實叫人難以發覺。若不是她仔細留意,還瞧不見呢。
她一時玩心起,心道:“她倆怎會在此,待我過去吓吓她們。”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兩女猝不及防,果然被吓得不輕。
司月問:“你們怎麽在這,是想逃跑嗎?”
緩過神來,見到是她,兩女懸起的一顆心這才落肚。芬娘喪氣道:“想逃也逃不掉,翻過去就是前院了,不知為何,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我們跳下去一樣。”
阿錯坐在牆頭,撫摸着懷中女兒的腦袋,慘然一笑:“唉,造化弄人,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她們從後罩院走過來,又是爬牆,又是鑽洞。府邸很大,一路走走停停,每過一處顯要地便掩身于暗處,躲藏了好一會兒确定确實沒人後方敢出來繼續往前走。她們并不知曉每道門的守衛都被王煊召煥到前院了,如此方可一路安穩地來到這二進院子,翻了牆就是前院,前院角落花木掩蓋處有個狗洞,鑽出狗洞便是另一種新生。明明一切都那麽順利,偏偏折戟在這二進院子和前院之間的隔牆上。
崔寶珠走過來:“當然逃不掉,你們可知這府邸散滿了陰氣,而這陰氣便是由那狗賊王煊所控,生人一踏入府內,那狗賊便能憑着陰氣波動而知曉。一旦踏進府內,再出去便難了。”
她這麽一說,司月豁然了悟,怪不得刀狼那夥賊人一上來就知道她是孤身潛進來的。
那邪道有此能力,确實可怖。
一般修習玄術之人,多是吸收天地靈氣化為自身道力,借着道力驅邪除魔。沒想到邪道竟能反其道而行,操控陰鬼之氣。
照這般說,這邪道如今是人還是鬼?
這會兒司月也覺得沈寔他們勝率懸了。
阿錯聽聞,怔怔地流下淚來,伸手去握住芬娘的手,兩只冷冰冰的手握到一起。阿錯道:“芬娘,你不該回來的。”如今既然出不了府,便是死路一條。
她們終究還是賭輸了。
幾女都沒留意,此時有一道身影正躲在暗處,那是跟着芬娘兩人走過來的章瑩瑩。有別于芬娘和阿錯的灰心喪意,她此刻正快意地笑着。對,就是這樣。她就是要看着阿錯灰心難過。她的親人死了,自己深陷苦海,而造成這一切的阿錯,怎麽能夠得到快意?章瑩瑩恨不得對方此生此世,所求的,想要的,盡皆不如願。
一牆之隔的前院,崔衡極盡平生所學所悟,以已為圓心,一丈為徑,施黃符紙貼畫了一個圓,設下防禦陣。除了出去追敵還未歸來的衛平衛良,餘者皆立于圓內全神戒備。
已方如臨大敵,而這個大敵卻未曾現身。
防禦陣中,吳翌扯下塞嘴的布條,着急道:“是王煊,賊首是王煊!他不知何故,現在男不男女不女的,瘋子一個!但是,他能隔空傷人,邪門得很!”
崔衡布完陣走過來問:“王煊?此人是誰?”
沈寔解釋:“原鳳凰城的知府。之前本王與皇兄渡河,遭此人暗算,險些命喪在他手。”
鳳凰城遭萬鬼滅城之事,崔衡也略有耳聞。他還以為城中知府肯定也殉城而亡了,卻不料竟躲在此處作惡。
崔衡嘆道:“老天不長眼,竟讓此惡賊得了奇遇,玄術精深至斯。”說到此處,話題一轉,“唉,也不知司姑娘此時身在何處。”他曾聽聞過司月的名號,其在玉雀城中施展轉靈陣救了一城百姓的事跡更是令他悠然神往,只恨不得相見,與她探讨探讨玄術。之前他不知那個生魂便是司月的離魂,見她對夔王殿下不敬,忍不住回嘴怼了幾,後來聽沈寔解釋才知此女正是自己神往之人,扼腕不已。
此女既能封印鎮壓作惡的千妖萬鬼,玄術必定高超精妙,且其人又在玉成小鎮,若她能出頭,他們便有了與王煊惡賊抗衡的資本。
其實這便是聽信傳聞從而高估了他人結果了,一牆之外的司月可沒他這股自信。
她一個過來尋熱鬧看的,沒料想到火竟燒到她身上來了,當真是流年不利。不過此時抱怨喪氣也于事無補,不如親自試一試自己能不能破解散在宅中的陰氣。
她爬上牆頭,展眼一看,哎喲整個前院都被雲霧所籠罩了,看上去尤如置身雲層天宮。此情此景,和渡河那日相似,也和張家村的因果怨氣相似。
似乎,這是二者的混合體。
莫非那賊道吸掉的女鬼是珠央?
這時崔寶珠也跟着爬上來,見她一臉沉思,忙問:“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那日在玉雀城施轉靈陣時,崔寶珠并未在場,因此并不知道司月的能耐。有此一問,不過秉持着“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的僥幸罷了。
“沒想什麽,只是覺得這些陰氣似曾相識。”
崔寶珠眼睛一亮:“那你可有法子破解。”
“也不知道成不成,估且一試吧。”司月習慣性地往懷裏一摸,欲調試音弦彈奏瑟琶,摸了個空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琵琶早已不在。
崔寶珠見她面色不對,急問:“怎麽了?可是少了什麽東西?”
司月嘆道:“我的琵琶不在,難以彈奏《鎮魂調》。”
崔寶珠也曾聽聞有的玄門道人擅長以曲為引破解陣法的,但如今無樂器在身,這方法便不能用了吧。她喃喃道:“難道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
司月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沒了琵琶,我還不會哼曲麽?何必如此垂頭喪氣?”如今她體內道靈充沛,應該不需要沈遇從旁協助便能一人完成曲調。
崔寶珠:……
她這不是一時間沒想到麽。
司月不再理會她,輕啓唇瓣,一縷清音自舌底吐出。
崔寶珠屏氣凝神,生怕自己的舉動打擾了對方。凝神細聽,但覺得清音嬌柔,低回婉轉,然曲調卻忽高忽低,似是沒了章法,刺耳至極。心道:“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難聽的曲調?莫不是這女子未得真傳,學得磕磕巴巴,事後東拼西湊拿來唱的吧?
念轉至此,心頭又灰上幾分。她早已萌生死志,之所以未曾付諸行動,只是為了留待時機,給仇人致命一擊。那時,她縱是死,亦算是死得其所了。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事實是,她根本沒有機會給仇人致命一擊,她連人家的半片衣袖都觸碰不到,面都見不着。她将希望寄托于這個叫司月的女子,然而對方也只是懂些花拳繡腿,關鍵時刻根本不頂用。
難道真是天意?天若有情天亦老,蒼天無情,視這世間萬物如刍狗。哪裏有什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她扯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垂下眸子,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如浸泡在臘月寒水裏,正一點一點的冷卻。
忽聽得阿錯“咦”了一聲,似乎是情況有了什麽異動。崔寶珠心頭一跳,睜開眼來,但見眼前風起雲湧,白霧陰氣洶湧翻滾。司月忽高忽低,刺耳難聽的曲調似是烈火,而陰氣則如壺中水,烈火煮水,水沸而騰。
“噓!”隔着白霧陰氣的前院,崔衡忽道,“仔細聽。”
衆人側耳傾聽,隐隐似乎有斷斷續續的女聲在哼唱曲音,若非崔衡點破,衆人誰也沒曾留意。
“是不是王煊這惡賊在故弄玄虛?”吳翌首先想到的就是王煊在施行什麽詭異之術。
崔衡緩緩搖頭,表示不知。過了一陣,但見面前白霧陰氣正洶湧着滾動,漸漸地滾動速度越來越快,那曲調也越來越快,快到極致時,曲調忽地戛然而止,白霧一分為二。仿若嬌陽初升,破開了雲霧,破開的雲霧漸次散開。
第三進正院,正閉目養神的王煊忽地眼開了眼睛,頓時一道精光從他眼睛中射出。
“是誰,竟然破了我的法陣!”
趁他震驚不備時,珠央跳出來,陰側側地笑着說:“你這個老不中用的男人,總算是吃到排頭了吧。”
不過很快就被王煊壓制回去,他霍地從神仙榻上起身,踏步往前院去。
前院,白霧陰氣散開。
“陣……破了。”崔寶珠不敢置信地說道。
芬娘和阿錯則熱淚盈眶,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我們能走,能離開了?”
躺在暗處的章瑩瑩則恨得牙根都快咬斷了。
陰氣散開,聲音不再被屏蔽。憑着聲源,沈寔一眼便瞧見坐在牆頭的司月,笑道:“原來是司姑娘出手相助,多謝!”
崔衡看到司月,內心一陣激動,只是現在這種時候實在不便交流。他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歡喜,微笑着點了點頭。
司月坐在高處,展望了一眼前院,先是瞧見黃紙符陣中的沈寔一行人,餘光中卻好似瞥見了那院中還有什麽。轉過視線定睛一看,直吓得曈孔大張。
崔寶珠因羞于再見故人,視線躲閃着往別處望去,好巧不巧,剛好視線也落在那一幕,不由“啊”的一聲。饒是她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但這時親眼見到此等慘狀,也不禁心驚膽戰。
沈寔他們見司月沒有回應,又是面色驚恐萬分的樣子,便順着她的視線轉頭。
“衛平衛良!”沈寔跳出黃紙符陣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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