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李嚴氏扶着拐杖在椅子上打盹,便勸她到炕尾上睡覺去了。

她把雞鴨骨頭從另一邊籃子裏翻出來剁碎,再加上豬骨頭,加上調味料,開始燒火。

一邊燒火,她一邊不停的打哈欠,自從開店以來,她連軸轉的沒有睡好,白天還要忙事兒,現在坐在火竈前面,因為環境比較溫暖,那眼睛就像沾了膠水一樣,怎麽也扒不開了。

她用力搖了搖頭,又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點,不能睡過去,這熬大骨頭湯可是很講究火候的,如果哪個階段的火候不對,那味兒就是天差地別了。

等她把大骨頭湯熬到入味兒,再存上火時,已經将近子時了,這時候炕上面的柳葉面基本已經大半幹了,她将柳葉面再度翻了個身,這才和衣偎在了婆婆的身邊。

李嚴氏睡不着,張悅打哈欠的聲音她聽一清二楚,心裏不是不心疼的,只是她什麽也幫不到忙,看見張悅睡着了,這才蜇摸着起來,把長板凳拖到炕前面,開始給柳葉面翻身。

因為太累了,張悅睡的很熟,要不是哪裏冒出來公雞打鳴聲,她估計都不會醒,她爬起來套了件外衣,把油燈給摸亮,這才發現婆婆居然趴在了炕頭,吓她一跳,趕緊下炕,“娘,娘,你怎麽了?”

李嚴氏有些昏昏沉沉的擡起頭,“悅娘啊,娘沒事,就是磕睡了,趴一會兒。”

“娘,你怎麽不上炕睡?這天晚上涼了,你這樣坐着,萬一凍着了怎麽辦?”

李嚴氏搖頭,“你看,我披了薄棉襖哪,再說這炕頭的溫度挺高的,我坐這旁邊還覺得熱呢。”

張悅看見一排排翻的整齊的柳葉面,眼眶一熱,婆婆肯定是坐在炕邊上翻了一夜的柳葉面。

“娘,這面都幹了,我收起來了,時間還早,你上炕再睡會。”

李嚴氏也實在是撐不住了,年紀畢竟大了,答應一聲,就摸到炕上,炕上溫熱着,她很快便睡着了。

張悅打開鋪子門,正巧看見紅姑和方氏并肩走過來,方氏的背上還背上狗娃。

随後虎娃和梨童也趕了過來,方氏提水,虎娃掃院子,梨童擺放桌椅,紅姑則幫着起鍋燒開水,張悅揉面團,大家有條不紊的幹着活,很快迎來了第一個客人,沒想到居然是陸縣令還有程趙兩位捕快。

“三位大人快請進,怎麽這樣早?”張悅親自拿了幹抹布,将那已經明亮的桌椅又擦了一遍,方才請三個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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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城外辦些公幹,張娘子,快把面端上來,吃完我們還要趕路哪。”

程前大嗓門道。

“哎,好勒!”張悅答應一聲,就快速進了後廚,不多會便将一大盆面端了出來,紅姑跟在後面拿了三個碗三雙筷子,梨童則是端了一大碟鹹菜。

三個人吃着熱騰騰的柳葉面,突然陸自在眸光微動,似笑非笑的說道,“張娘子,今天這頓面是你請客嗎?”

“能請大人的客是小婦人的福氣。”

“你拿我們大人的名頭來做文章,可不是要請我們大人吃飯嗎?難道張娘子只想拿一盆面搪塞不成?”趙林一邊用濕巾帕子抹嘴,一邊大笑起來。

張悅知道陸自在聽到歌謠或許會有點不舒服,但絕不會因為這事而怪罪她,是以也是陪着小心,“那請大人盡管開口,小婦人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陸自在咳嗽了聲,目光淡淡瞟到趙林身上,趙林立即噤聲,只專心喝水。

陸續又有趕早的人過來吃飯,沒想到縣令也在這兒,那腳跟兒一溜居然就反身跑了,沒過一小會兒功夫,就跟着有七八個人跑過來看熱鬧。

其中一個中年腳夫指指點點的說道,“那些孩子和乞丐唱的歌謠說縣令也誇好吃,我是親眼見到的,縣令大人真的常來吃,你們還不信我,現在信了吧,快,快把打賭的錢掏出來。”

旁邊的人紛紛唉聲嘆氣的各自掏出幾個銅錢往那腳夫手裏一放,“這回又夠你喝幾倆老酒了。便宜你了!”

那腳夫嘿嘿笑起來,掂量了下手裏的銅錢,朝着面館這邊來,“正好拿了你們的錢來吃面,這張娘子做的柳葉面就是夠勁道。”

後面的人輸了錢,心裏不甘便立即跟着過來,并且起哄道,“我看你吃面是假,想看那小娘子是真吧?不知道是面夠勁道,還是小娘子夠潑辣呢?”

“難道沈四你已經搞到手了不成?”一涉及到這些桃色新聞,那些幹粗活的男人們更來勁了,管它有沒有,管它是真是假,反正就是過過嘴瘾罷了。

“你們看沈四那副無賴相,怎麽可能沾染得了這樣嬌滴滴水靈靈的小娘子,我看那小娘子八成是縣令的人。”

“就是就是,要不然縣令大人怎麽可能跑到這小地方來吃面?”

幾個男子正在痛快的過着嘴瘾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膝蓋一酸軟,竟是卟嗵卟嗵跟下餃子似的,都跪了下去。

正好張悅手裏拿着大掃把走出來,看見一群人跪在自己面前,吓一大跳,“唉呀,諸位是來吃面的吧,我這可是面館,不是廟堂,諸位不用這樣客氣,快起來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有些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麽,誰知道他剛一站起來,再次感覺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趴去,結果那還沒起來的就被他壓趴下了。

于是衆人再度如同疊羅漢一樣趴在了原地,張悅叉着腰,臉上似笑非笑,“難道大家是覺得我這面館生意太冷清,所以要表演一些節目吸引大家的目光,好來吃面嗎?”

那些人有苦說不出,非是他們不想起來,只是每次剛站穩,就神使鬼差一般要往下趴或是往下跪。

“記得黃虎麽,他在這面館剛開業時曾來吃霸王餐,結果沒過幾天就掉糞坑裏去了,現在一看見這面館還怵呢。聽說這悅娘可是有神靈保佑的人。”

“都怪我嘴賤,剛才非要附和你們說那些混帳話。”

衆人趴在地上,朝着張悅直磕頭求饒,“張娘子,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說您的壞話,您就饒過我們吧。”

張悅娘滿臉疑惑的看着他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我饒過你們,難道你不是在表演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出聲道,“對對對,我們是在表演,現在表演結束了,我們告辭了。”

大家紛紛狼狽的爬起來,連頭都不敢回,如見了鬼一般,一轟而散。

張悅心裏暗哼一聲,算你們識相,若是下次再讓老娘我聽見這樣的混帳話,保證讓你們也進糞坑裏好好感受下新生活。

050、搗鬼

更新時間2014-4-8 13:58:13 字數:2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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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張悅懲罰過的人一轟而散後,紛紛跑到東巷子某個胡同口裏,朝着一個師爺模樣的人走過來。

那個師爺模樣的人随便手将一個錢袋子丢到他們的手裏,他們這才又轉身離開了。

陸自在帶着趙林和程前二位捕頭騎着馬,走出了青峰縣的城門,與之前東巷子口的師爺模樣的人彙合。

三人現在俱是便裝打扮,為了防止別人認出來,頭上還戴了鬥笠,并且在師爺靠近時,亦遞了一張鬥笠給他。

師爺将鬥笠戴到頭上,勒着馬頭與陸自在并肩,陸自在聲音微低,“周師爺如何看待這件事?”

被叫做周師爺的正是青峰縣的師爺周子明,他擡手伸進鬥笠裏,摸了下短短的胡須道,“張娘子與死者并不認識,二者之間也無仇怨,看起來這位張娘子沒有作案動機,只是案子被傳揚成是神鬼所為,而她又自稱有神靈護佑,很難讓人不懷疑。”

程前和趙林稍稍落後二人,右手警惕的放在腰間的護衛刀上面,二人亦在議論此事。

程前搖頭,“張娘子心地善良,不像是那種會殺人碎屍的狠心之徒,李三和黃虎掉進茅坑裏的事,或許只是巧合。”

趙林則不以為然,“他們二是巧合,那今天早上呢,那麽多人突然一起感覺膝蓋酸軟,而張娘子當時就在我們跟前,難道你不覺得十分蹊跷嗎?”

還在熱情招待客人的張悅自然不曉得,她已經被認為是一起命案的嫌疑人,她還在和姚紅姑商量,要買多大的缸才能裝得下一百斤的幹柳葉面呢。

姚紅姑認為驿館改建是短期的事兒,如果張悅買了太大的缸恐怕以後也用不着有些浪費,而張悅卻認為,就算驿館的事結束了,這些大缸也可以用來腌鹹菜。

看現在這勢頭,這些客人非常喜歡吃這樣的鹹菜,她打算再多買些白菜自己來腌,而且她在前世飯店裏知道一些速成腌白菜的方法。

比如韓國泡菜或是辣白菜等,都是随手可做到的小事兒。

張悅和姚紅姑商量完畢,就讓她幫着照看店鋪,反正有幹柳葉面在,就算張悅本人不在也沒關系,客人要吃,只管将幹柳葉面放進開水裏煮熟,放進裝了調味料的碗裏,再澆上濃濃的大骨頭湯,一碗柳葉面就成了。

洪記的老板娘一看是張悅,立即笑的眼都沒縫了,聽說張悅要大缸,忙帶她去看。

這一溜排的壇子把張悅都看傻眼了,從裝點心不足南瓜大的小壇子,到一人多高,兩三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大壇子,應有盡有,有些壇子外面還雕了花紋的。

張悅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些是做什麽的?這麽大的壇子,比人都高,怎麽腌鹹菜啊?”

洪記老板娘笑道,“這些壇子可不是用來腌菜的,是那有錢的富戶人家用來在院子裏裝了花兒賞的,比如那些水蓮或是荷花等,也可裝了金魚來養的。”

張悅點頭,原來如此,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洪記老板娘也沒有覺得她孤陋寡聞,只是按着她的描述幫她挑壇子。

最後張悅挑了一種大概可以一次性裝得下二十斤柳葉面的胖肚圓口的壇子,一共要了五只,讓人跟着她一起送往她的面館。

趕車的還是上次那小夥計,他特別熱情,不但将壇子都送到了,而且還幫着把壇子給她搬後院去了。

張悅抓了銅錢說要感謝他,他卻只說如果要感謝,就煮一碗柳葉面給他吃吧,這自然是沒問題的。

陸自在和師爺出去查了一天的案子,跑了許多地方也未有收獲,剛回縣衙便聽說有人要求見他。

來的人是中央坊楊氏香油鋪子的老板楊成業,在他說了許多七繞扒拐的話之後,陸自在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他是聽到了皇上會南巡到青峰縣的消息,知道青峰縣驿館要拆除重建,便打上了這活計的主意,而且他要求也不高,他只是想要負責工人們下午的點心而已。

待周師爺将楊成業送走之後,陸自在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原來本官是有些懷疑張娘子的,不過現在看來,張娘子是無辜的了。”

周子明不解的看向陸縣令,“大人有何證據?”

“難道師爺忘記了,本官曾答應将那下午點心的活計承包給誰了嗎?”

周師爺一點即通,“你是說楊成業為了奪走這樁差事,故意把髒水往張娘子頭上潑,這樣我們如果懷疑張娘子與那案子有關,必不會再讓她承包這件事了?只是小人有一點想不通啊。”

“哪裏想不通?”

“楊氏油坊每日最少也有上百倆銀子的進帳,他不至于為了這點小錢做出這樣的事來吧?”

陸自在微微沉吟,“這也是本官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巧,讓本官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別有居心。”

周子明遲疑了片刻道,“那要不要請張娘子過來問話?”

陸自在點頭,“也只好如此了,不過不要驚動太多人,只說是本官想念柳葉面,希望她來府衙親自做給本官吃即可。”

周子明眸光閃爍,答應一聲退了下去,心裏卻是轉了開來,這位大人對一位相識不過幾日的小娘子如此憐香惜玉,莫非真如外人傳說的那樣,對這小娘子有了另外一番意思?

張悅有些古怪,為何周師爺明明說要做面給大人吃,卻将她帶到了公堂裏,不過只有陸自在,并未見兩旁有差衙們。

“小婦人見過大人。”

陸自在擡起頭來,微微一笑,“張娘子不必客氣,請坐!”

張悅卻是沒坐,只是懷疑道,“大人不是說想吃面嗎?小婦人即刻就去做。”

“不急。張娘子,本官且問你,你可認識楊氏油坊的老板楊成業?”

張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輕聲道,“楊老板是青峰縣有名的富戶,誰人不識,不知道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周子明坐在旁邊的案上,毛筆不停揮動,将張悅的一句一字都記了下來。

“那你與那楊成業可有什麽仇怨?”陸自在又問了一句。

051、清白

更新時間2014-4-8 20:01:40 字數:2052

張悅皺眉,看見周師爺的動作,覺得十分古怪,有點像電視劇裏審案子的行為,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道,“月前,楊老板曾托那劉媒婆到我家中,說是要把小婦人說給楊老板當繼室,我相公雖然進京趕考三年未歸,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在人世了,楊老板此舉十分不妥,所以我和婆婆就回拒了劉媒婆的建議。除此之外,再無其它交集,不知道大人為何有此一問,難道那楊老板出了什麽事不成?”

“張娘子不必害怕,楊成業沒有什麽事,只是你可知道青峰縣外的馬家坊發生了一起殺人碎屍案?”

張悅的臉突然變得煞白,聽見碎屍兩個字,就感覺胸口有種作嘔的感覺,待她平靜下情緒後,方才驚懼的看着坐在堂後面的陸自在,“難不成大人以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婦人會是那殺人案的兇手不成?”

“本官沒有這樣說,只是現在坊間都流傳一件事,說張娘子你有神靈護佑,而且也有證人證實,當日在南巷子那租房裏,張娘子你當着衆人的面,說你有神靈護佑,而馬家坊這件殺人碎屍案的兇手,也被傳的沸沸揚揚,說是神鬼所為。這二者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張悅坐在那裏,雙手握拳,滿臉怒氣,她已經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沒想到楊成業那老不羞為了得到她,竟然連這樣的鬼話都能說得出來!

她立即跪了下去,“請大人為民婦做主,民婦絕對沒有殺人,民婦是冤枉的。”

陸自在自堂後走出,親自将張悅扶了起來,“張娘子多慮了,本官并未說你是兇手,只是因為這件頗為蹊跷,這才喚張娘子前來細述原委。”

“大人,那楊成業一定是見找媒婆不成,便想用這樣歹毒的計策,先讓小婦人落難,然後他再出手搭救,那時候的小婦人只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再說了,我與那什麽死者,根本都不認識,我為何要殺他?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況且最近幾日我都在忙着生意,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有人證明我不在現場。”

陸自在和周子明互相看了一眼,剛開始張悅那樣緊張害怕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們沒想到張悅那麽快鎮定下來,找到了為自己最有利的說詞。

其實最近幾天趙程二位每每去面館吃面,實際上也是監視,他們基本可以排除張悅的嫌疑了。

只是這三件事偏偏在同一時間發生,不得不讓陸自在多想,他現在考慮的是,楊成業是偶爾聽說了這件案子,便想以此為基點,設計張悅,還是說楊成業根本也與此案有關聯,想要移花接木,嫁禍給張悅。

不管是哪種,都有一點讓陸自在想不通,張悅所說的神靈護佑到底是怎麽回事?

“今天早上我們在你面館吃面時,那些腳夫為何突然跪在你的面館前面?”

張悅在等待的時間裏想通了,有些事不得不說,否則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是因為小婦人會些點穴的功夫。大人如果不信,小婦人可以示範給你看。”張悅說罷随手操起一粒棋子,就射向周子明身上的某個穴道,他頓時毛筆提在半空,整個人無法動彈了。

“原來如此,那這樣說來,當日李三中了邪,全身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是因為你點了他啞穴的緣故,而黃虎一直往茅坑裏掉,也是因為你用石頭打中了他的膝蓋,致使他膝蓋發軟的緣故?”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

“只是據本官調查,你并不會武功,你們李家世代也未聽說過有人會武,不知道你的點穴功夫是誰人所教?”

張悅擡起頭看着陸自在,“若小婦人說是夢中神仙所教,大人一定不信,但的确如此,記得月前,小婦人身染寒疾,苦無錢醫治,快要死去的時候,夢見一位老神仙,他說悅娘孝感動天,他是來救悅娘的,當下不但治好了悅娘的病,還傳了這點穴的功夫給悅娘保身。”

當下張悅便将李梅花等人是如何欺騙李嚴氏和她,把她們逼的走投無路等等。

周子明拼命朝着大人使眼色,別光顧着聽故事,我還僵在這兒呢?

陸自在上前一步,朝着周子明胸口連點數下,結果周子明還是僵立在原地,手也無法動彈。

“這是為何?本官明明已經解了他的穴道,怎麽還是不能動?”

張悅一擡手,一粒棋子彈到周子明身上,他這才唉呀出聲,放下筆,只覺得手臂僵疼的快不是自己的了,那毛筆上的墨也滴落下來,将整張記錄紙都暈染了。

“老神仙說,這種點穴功夫叫一葉飛花,練至最高境界時,一葉一花皆可變成武器,而且是獨門點穴功夫,除非點穴的人去解,否則就算是功夫再高的人也解不開。小婦人所學日子短,最多只能讓人膝蓋發軟,暫時還沒有那麽大威力。”

陸自在點頭,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能解釋得通,為何李三被擡進了醫館又被擡出來的事了。

“小婦人向大人請罪,前幾次出手只為保住自身,從未想過要謀害他人性命。”

“張娘子請起,李三黃虎一流,本就是地方無賴,本官還要感謝你出手懲治了他們,讓他們安靜了許久呢。”陸自在的聲音終于緩和起來,還微帶笑意。

張悅的一顆心也逐漸放了下來,同時卻是将楊成業恨到牙癢癢,老不死的,居然敢算計到我的頭上來,看我回頭怎麽修理你?

張悅從縣衙裏出來,有一種獲得重生的感覺,剛才別看她那麽鎮定,其實現在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她快步往面館鋪子走去,在拐角的地方突然看見一個人影一閃,她隐約只看見了一角碧綠色的衣衫,估摸着是路過的,她也沒在意。

面館裏人聲鼎沸,下午是衆學子們前來吃面,以何必清為中心,圍了一圈人,他們在高談闊論的時候,這時候虎娃最為快活,因為他在這裏,可以和同學們一起讨論詩詞,還可以聽先生講義。

052、蜂窩煤

更新時間2014-4-9 20:03:08 字數:2351

李嚴氏坐在面館門口,聽見張悅喊娘,立即拄着拐杖站起來,用手摸索着她,似是确定她完好這才放心下來,但語氣裏仍不無擔心的問道,“悅娘,縣令大人找你何事?”

張悅微笑道:“無事,縣令大人就是說今天公務繁忙沒空過來吃面,但是又想念柳葉面,便讓我過去做了與他吃,這不面條一做好了我就回來了。”

李嚴氏聽媳婦和衙役的說詞相同,這才放下心來,不斷的點頭微笑道:“縣令大人為青峰縣百姓整日忙碌,他愛吃柳葉面這是我們李家之福,別說偶爾為之,就是天天煮好送去也是應該的。”

等午飯過後人稍微少點時,方氏在前面招待客人,虎娃拿着書在看,梨童則在用小刀削一些小樹棍,姚紅姑只以為他在玩,想着他上午也招呼一上午客人了,怪累的,就由着他了。

姚紅姑洗好碗筷後就去幫張悅揉面粉,張悅開了炕門在晾柳葉面。

驿館的工程開始還有五天,張悅每天晾二十斤,五天後也能晾一百斤,雖然少,但是總能頂一陣子。

“悅娘,那天你跟我說的事兒,我回去又想了想,我願意跟着你幹,不過錢不能讓你掏,你和你婆婆也怪不容易的。你說的對,女人還得靠自己!我以前幫別人洗衣服,也存了幾兩銀子,我打算等下午空了去買蒸籠和面粉等物件兒,只是這天兒眼看就冷了,你說這包子等從家裏運到縣衙門口還不得冷掉了?會有人願意吃嗎?還有你的柳葉面,你要在鋪子裏下好端過去豈非早就糊成團團了?”

張悅有些吃驚的看着姚紅姑,随即很欣慰,她能想到這些,一來說明她是真的想開了,二來嘛自然是表示她其實也是個有腦子的人。

像張悅做的這個決定其實很冒風險,如果姚紅姑只一味老實忍氣吞聲,那接手這件差事也許反而害了她。

“紅姑姐姐,你能想通我非常開心,我們女人啊就是要自立自強起來。沒錯是有出嫁從夫的說法,可是我們的夫呢?都不在身邊了,如果我們還一味只知道依賴,那最後只能苦了孩子。不論為了什麽原因,我們都要變得堅強起來。”

她不管姚紅姑能聽懂幾分,但是她想水滴石穿,慢慢滲透,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求人不如求己,這句話走哪裏都是至理名言!

下午收工以後,張悅帶着姚紅姑來了鐵匠鋪子。

老板一看見她來就迎了出來,滿臉皆是笑意,将二人帶到後院。

只見後院的地上擺放着好幾排圓柱狀黑乎乎的東西,而且中間還有孔。

鐵匠鋪子肖老板将一個像鐵桶樣的東西提了過來,又用火鉗夾了八個那圓黑的東西放進去。

夥計小貴子拿了火折子和松毛過來,在鐵桶腳底的位置把火點着了,而老板娘林氏則提了一下冷水放在那鐵桶上面。

姚紅姑雖然很奇怪他們在幹什麽,但是看大家都很嚴肅認真的樣子,她也不敢亂開口,只得繼續看着。

小貴子認真看着漏壺,約莫一刻鐘過去一點點,那壺水居然就冒出來大量的熱氣,林氏用布包着壺蓋,揭開了一看,果然壺裏的水沸騰了!

張悅的嘴角越彎越大,終于成功了!在她一接下縣衙生意後,便考慮到這一點了!而這洪朝的爐子大多是用木柴來燒的,用起來很不方便。

她想起來前世用的蜂窩煤和爐子,便畫了制作蜂窩煤的簡易工具,還有爐子的圖紙,以及蜂窩煤的制作方法,來到鐵匠鋪。

最初她沒什麽錢的時候,這個店鋪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好人,不但願意幫她打制東西,還肯賒賬。

現在她有什麽活計自然都是先想到他們家,人呀總是要懂知恩圖報的。

因為她要開店還要照顧婆婆沒有太多時間,便将此事托付給鐵匠鋪了!

為了讓老板放心,她還特意和他簽了協議,如果這東西制作失敗,一切損失她出,如果成功了,賣的火起來了,鐵匠鋪不用付圖紙費,因為她要用這圖紙費入股鐵匠鋪。

鐵匠鋪因蜂窩煤産生的收益,她要拿六成,鐵匠鋪其它收成她只拿一成分紅。

這其實對鐵匠鋪子來說是一本萬利的好事,不成他們沒損失,成了他們多了進項。肖大成是聰明人,一算就能算得出來,只不過目前他對這蜂窩煤和煤爐的市場還不能把握,所以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

他們現在制作的蜂窩煤由于條件有限是最簡單的,就是普通煤粉加黃泥加水,做好後用模子托出來曬幹而已。

肖大成的媳婦兒,鐵匠鋪子的老板娘林氏也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壺水若用柴燒,沒半時辰是絕對不開的,而且還得命人看着火,防止滅了。現在用這什麽蜂窩煤,竟然一刻鐘多點就開了,這不但省事而且省錢啊!

而且這爐子裏還有八個這樣的蜂窩煤,像這樣用法,至少也能燒上好幾個時辰吧。她快速在心裏計算了下,這簡易版蜂窩煤的成本極低,兩個才一銅左右,這八個也就四個銅錢,換成柴火的話,大概能買軟柴夥比如松毛枯葉等四斤,中粗樹枝兩斤,大樹根或是更粗壯些的柴一斤。

軟柴松毛或是枯葉雖然易着火,但也不經燒,火這麽一蓬就沒了,別看四斤松毛一大堆,但是能否将一壺水燒開還是兩說;中粗樹枝雖然燒的持久一些,但是不易着火,還得用軟松毛來引火,這樣折算下來,在同樣時間內,絕對是這個什麽蜂窩煤的成本要低得多了。

而且這蜂窩煤裏面的煤都是最次等的炭渣子,在煤窯廠那裏堆的跟山似的,人家都不太愛要的。

這種質量的炭渣做成的黑炭,燒着了之後,煙重味兒大,濕氣又重而且不易着,也不精燒,所以購買的人極少。至于窮苦人家根本就不會燒炭,他們一般都是自己上山耙松毛或是撿枯枝,等到了冬天,就把硬柴燒的火星盛進磁壇子裏面,再用木板圍成個四方形,下面設一檔網,人坐在四方木板中間,腿上再蓋塊破棉襖,就是暖和和的簡易火桶了。

山上的柴禾可是無止境的,而且不要錢的,莊稼人一個銅錢都是好的,哪裏會花費錢在炭上面?

林氏看着這爐子裏只冒出一丁點的輕煙,再想想那黑炭渣燒出來的濃煙,一對比,傻子都知道哪個好了,她幾乎已經能夠預見許多銀子從天上掉下來的畫面了!

053、沒安好心

更新時間2014-4-10 20:02:48 字數:2095

肖大成用蒲扇般大手在頭上撓了幾下,“神了,張娘子,這東西沒想到這樣好用。我敢保證,只要大家知道肯定會來買的。看來我們可以多做一些,絕對不愁銷路的。”

張悅也笑着點頭,”肖老板最好和一家煤窯廠事先簽好協議,我猜想這爐子和蜂窩煤一上市,那煤渣也會變成寶,鐵定要漲價了。而且我建議你可以買些好炭,做些精裝版的蜂窩煤,專門賣給那些大戶人家。“

林氏也附和道“說得對,當家的,得趕緊了,昨天還有好幾個人跑這裏看熱鬧,問我們在做什麽呢?”

“行,那我吃過晚飯就去把這事兒落實下。對了,張娘子,你看,這蜂窩煤賣多少錢一個合适?還有這爐子你打算怎麽賣?”

張悅考慮了下道:”蜂窩煤剛出來,那就在成本價上翻兩番。至于爐子,您就按市場價多兩成吧。其他人就算想要模仿,至少也要研究個一兩個月的,到時候我們再稍微降點,你看如何?“

肖大成點點頭,“行,就依張娘子的。這蜂窩煤的成本加上人工費大約兩個銅錢,那我們就賣六個銅錢一個,若有那買的多,一次性超過五十個的,咱就給他便宜一銅。至于張娘子說的精裝版的蜂窩煤,我想着可以先做幾十個,看有沒有人買,如果有人願意訂購,那是最好不過了。這爐子刨去成本大概賺二十個銅錢,一般賣一百五左右,按您的意思翻兩番就是一百九到兩百個銅錢,我們賺六十個銅錢。”

張悅點點頭,見再無其它事,便讓小貴子把東西包起來送到面館去,她還得陪姚紅姑選蒸籠和鍋。

她原打算離開,不過想到什麽,又轉過身來,笑嘻嘻的說道:”小婦人不太懂經商之道,不過想着現在這個陸縣令是好官清官,趙程二位捕頭,還有周師爺,又日日為百姓服務,有時候因為公務回來的晚,還要面對冷鍋冷竈,如果他們也能用上這蜂窩煤的爐子的話……“

肖大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雙手抱拳,:“多謝張娘子指點!”

張悅抿嘴笑起來,“都是肖老板聰明,小婦人可什麽都沒說。”

就算只是送了縣令一根針,若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也是賄賂,肖大成豈能不知,當下兩人便心照不宣了!

姚紅姑買這些雜貨等物件兒自然是去洪記了,洪記最近因為悅娘生意倒是好了不少,現在一看見悅娘來就立即搬板凳拿茶水的,态度可好了。

張悅讓洪記的小夥計幫着将東西運回姚家。至于蜂窩煤和爐子,肖大成也送了與她們一人一個,由于蜂窩煤還在制作中,所以先送他們一家二十個,待趕出來,到時候再送過來。

張悅讓肖大成都記她帳上,肖大成卻把手一揮,這點小錢他還是出得起的,要不是悅娘,他哪裏有這機會賺錢?

開始姚紅姑還不肯要,畢竟這個爐子成本價都要一百多個銅錢呢?

後來還是張悅說了這層厲害關系,她才肯要的,心裏卻是打定主意,一定好好替肖家鐵匠鋪推廣這蜂窩煤和爐子,這樣才對得起人家的心意。

張悅幫紅姑收拾好才回來的,結果看見鋪子裏有兩個人,一個是上次見過的李梅花,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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