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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六歲的年青人。

那年青人正在拉扯李嚴氏,嘴裏還喊着:”舅媽,就缺您了,大家就等您開席了,您就答應了吧。“

李嚴氏滿臉為難,“梅花啊,你心意我就領了,酒我就不吃了,等悅娘回來,我讓她給孩子準備點生辰禮你帶回去,就算是我這個窮舅奶奶的一點子心意。”

李梅花撇着嘴滿臉嫌棄,打定了她大嫂看不見所以根本不掩飾臉上的表情,但是嘴裏卻說着親熱至極的話,讓張悅看了都想吐。

“大嫂,我們就剩您一個親人了,這又是厚生他小三子的周歲酒,您是家裏的長輩,怎麽能不去呢?沒的叫人家說我們不尊老不孝順,這罪名我可擔不起。再說了,您眼神不好使,有媳婦跟沒媳婦似的,那女人整天只知道在外面浪,勾三搭四的,哪裏還顧您死活啊?您要是繼續留在這裏,餓死了都沒人曉得。”

”不是的,悅娘是出去有事了,梅花啊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啊。“李嚴氏忙忙的解釋起來。

那叫厚生的青年立即接了李梅花的話頭,“舅媽,有什麽事比您還重要啊?我剛才明明就看見她和鐵匠鋪子的肖老板在拉拉扯扯,還有說有笑的呢?您老啊是被她騙了!”

“不是的,厚生你誤會你表嫂了,她真的有事,她去幫紅姑買……”

“娘,我回來了“張悅及時堵住了李嚴氏的話頭。

李梅花眼睛咕嚕直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大嫂,悅娘幫紅姑買什麽去了?”

李嚴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差點被這娘倆把真話給套出來,忙搖頭道:”你聽岔了,沒、沒買什麽?“

張悅上前去攙扶住李嚴氏的右臂,目光有些幽冷的看着那個青年,“多謝你幫着扶我娘了,現在我回來了,你可以放手了!”

那年輕人沒料到自己說人壞話居然被人當場撞見,臉上便有些不自在起來,又聽張悅語氣這樣冷冷的,顯然很不高興,便退開一步朝着張悅拱了手,“厚生見過表嫂。”

張悅側身躲過去了,沒搭理他,将李嚴氏扶到椅子上坐好,冷冷的看着那兩個人,“今天面館已經打烊了,二位如果想吃面,明天請早!”說罷就拿個大掃把開始往外掃地。

李梅花氣的肝都疼了,快步走到李嚴氏面前,”嫂子你看看這小蹄子,她當她是誰?居然敢趕我出李家的門?我告訴你,這裏只有你是外人,這面館是我嫂子開的,那就是我們李家的,我是李家的人,你貴姓啊?還想趕我走?我呸!“

張悅怒極反笑,“這位客人一定搞錯了,首先這地方不是李家的而是翡翠軒掌櫃柳老板的。其次這面館也不是李家開的,那協議紙上寫的可是我張悅娘的名字。再次難道不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嗎?你好意思說你還是李家的人?我都替你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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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誰更無賴

更新時間2014-4-11 14:32:22 字數:2071

“你你你……”李梅花沒想到這以前被自己欺負,被自己吃的死死的悅娘怎麽突然變得潑辣起來,她被駁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繼續在李嚴氏面前挑壞,”大嫂,你看看她,我那可憐的侄兒還沒死呢?她就想謀占婆家財産了,這還得了?大嫂,你也不管管?“

李嚴氏沉默一會,語氣有些僵硬、有些急促,還有些生氣的說道:“悅娘說得沒錯,這店是姓張,連老婆子我都是寄人籬下,我能有什麽好說的。老婆子我累了,你們回吧!”

“哎!大嫂,一碼歸一碼,福安可是盼着您去哪。”李梅花拉着李嚴氏不讓她走,拼命朝錢厚生使眼色。

錢厚生忙道:”對啊,舅媽,您是不知道,他們都說福安像恒之小時候的樣子呢?特別是那下巴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李嚴氏的腳步一頓,擡起頭語氣不太确定的問道,”真的麽?很像恒之?“

李梅花見她有反應立即道答,“是啊,而且福安第一句會說的話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舅奶奶呢。你說奇不奇怪?而且厚生他媳婦懷上福安的時候,不是正好恒之出事麽,你說會不會是……”

張悅原本還是抱着看戲的心态在旁邊聽的,但是現在突然感覺出一絲不對勁出來了。

李梅花之前那麽恨他們,恨不得要和他們斷絕關系,現在卻跑來套近乎,還說錢厚生的兒子像李恒之,他們想幹什麽?

李嚴氏被觸動了心思,臉上浮出一點笑容,“老古話都說外甥像舅舅,我記得厚生小時候也像他舅舅,恒之那孩子一生下來,都說像他爹,你們說那孩子像恒之也是有可能的。”

張悅原本還想勸一句小孩子周歲會說的話肯定不會是舅奶奶,但是看李嚴氏那副歡喜的模樣又咽了下去,這畢竟是她自己的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張悅很想勸勸李嚴氏,不要被他們表面上幾句好話給迷惑了,只是她卻忘記了一點,這年月的人,尤其是老人,是很信轉世投胎之說的。

就連張悅自己不是也要在自己身上蒙上一層被神靈保佑的光環,才能免去那些無賴的糾纏麽?

李嚴氏小心翼翼的“看着”張悅的方向,輕輕喊了聲”悅娘?”語氣裏有絲試探,還有一點懇求。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婆婆很怕她呢?

張悅心裏沒來由一陣煩躁,李嚴氏那晚都答應的好好的了,說以後要遠離這些子小人,和她專心過好日子,結果人家三兩句一勸,她就動搖了。

但是想到她年老失兒,還是心中不忍,只得苦笑一下,“那我去買點禮物,娘一會你帶着,總不好空手去吃酒,讓人憑白笑話說娘你去吃白食。”

“悅娘你不去嗎?”李嚴氏側着耳,微微傾向張悅的方向,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張悅看她那樣,明知道她是把她當成外人在客氣,不過心裏卻突然冒出氣來,語氣也生硬許多,竟是有些沖了,“我又不是你們李家人?我去幹什麽?沒得讓人以為我是去要飯的。”說完她扭身往外走!

“悅娘啊,你要是不想去,那、那、我、我也不去了!”李嚴氏不知道是什麽心思居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當李嚴氏問她那句話時,張悅眼尖的發現李梅花眼中一閃而過的竊喜,而且他們娘倆進自己的鋪子,卻好像搞的跟他們家似的,她心裏就不舒服。

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都有自己的領地意識,當別人越界了,心裏就會很反感不舒服。

張悅從一進門開始,心裏就是這樣怪異的感覺。

張悅心裏有火又不能發出來,怕把李嚴氏吓壞了,你要去你就去,我不攔你,但是你這樣小心翼翼的是個什麽意思?

錢厚生見這婆媳倆僵住了,趕緊朝他娘李梅花使眼色,李梅花扭捏了幾下,還是憋出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走到鋪子門口,就想拉張悅的手,卻被張悅躲開了。

張悅眉頭皺的緊緊的看着她,“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要拉拉扯扯的,否則被有心人傳了去,恐怕會說我與你有私情呢。”

錢厚生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張悅分明是指剛才他和他娘說的那些話。

“悅娘啊,你可還記得,你小的時候被那富戶人家陷害,要不是我們家恒之可憐你,救了你,你現在早就成了冤死鬼了,我那可憐的侄兒噢……”李梅花假意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去偷觑張悅的表情。

以前只要她一提李恒之,張悅娘立即就會眼圈泛紅,泣不成聲,接着只要她提任何條件,凡是打着李恒之名義的,張悅娘就沒有不應的。

結果今天卻看見張悅眼神裏含着譏諷,冷冷的看着她,“我竟是不知道,原來我那相公是你生的不成?請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相公的姑姑,現在又是錢、李、氏,你憑什麽說我相公是你家的?難道你還想誣賴我相公是你們錢家人生的不成,難道你還想誣賴我婆婆不貞不成?”

好,你不是混不講理嗎?你不是亂攀扯嗎,我就跟你鬥,比無賴,就比比看,誰更無賴?

李梅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早該意識到的,張悅娘自從開了面館鋪子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自己可以随便揉捏的人了。

“悅娘啊,以前都是姑姑錯了,姑姑給你陪不是,我是想着,恒之不在了,就剩你們娘倆,我雖然是嫁出去的女兒,但好歹以前也是李家的人不是,我不幫你們,幫誰啊?”

張悅不發一言,繼續扮演面癱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只是冷冷的瞧着她。

李梅花

被那眼神瞧的竟是後背發毛,後半句勸說的話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升了起來。

張悅真想仰天大笑,怎麽有些人這臉皮比萬裏長城還要厚,居然能把這樣的話說的如此堂而皇之?

李梅花見張悅這裏跟銅牆鐵壁似的,水都潑不進,只得再度把話頭轉向李嚴氏,她也真有本事,眼圈一紅,那眼淚說來就來了。

055、陰謀(求首訂和粉紅票)

“大嫂,今天厚生也在這兒,我,我不妨跟你說了實話吧。”李梅花開始抽泣起來,用帕子擦眼淚。

張悅哧笑一聲,索性走進來找張板凳坐下,這李梅花若是在現代,還真是演員的材料啊,這眼淚說來就來,這瞎話張嘴就出,瞧瞧人家這境界,都不用打草稿了。

李嚴氏果然吃這一套,手哆索了下,還是扶住了拐杖,“梅花啊,怎麽好端端的哭了起來?”

“大嫂,其實以前那樣對你和悅娘,我也是不得已呀,我們錢記雜貨鋪,是表面看着風光,其實裏面老大的窟窿啊,債主都拿刀逼上門來了,那時候厚生他爹就跟我說,他有一位開酒樓的朋友,很看中大哥的本事,想請哥過去當掌勺,怎奈大哥就是不同意,後來他又出五千倆銀子買那本菜譜,我曾勸過大哥,有了這些銀子,恒之可以讀更好的私塾,上京趕考的路費也有了,都能賺個好前程,可是他還是不同意。我們也是被迫無奈呀。”

李嚴氏聽着聽着就哆索起來,“你們有什麽難處那可以和我們說實話,大家一起想辦法?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畜生都不如的事來,逼死了你哥,搶走了菜譜,你,你還想怎麽樣啊?”

“大嫂,話不能這樣說,大哥其實早年從宮裏出來時,就落了一身病吧,不過是一直是苦撐着罷了,天天都吃藥的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都瞞着,我有次晚上去茅房,還看見大哥咳血呢。我,我那件事兒,最多只能算是其中的因素之一,哪裏能說是我逼死了大哥啊?這罪名我可擔不起。再說了,大哥那菜譜根本就是沒用的東西,我們拿去了非但沒換到銀子。厚生他爹還被人狠揍了一頓,說我們随便拿點亂七八糟的東西胡弄他。哎喲。你說我冤不冤啊?”

張悅的耳朵靈敏的捕捉到兩個字:宮裏?難道說自己以前的公公還是個禦廚不成?

李嚴氏卻是聽見說他們家祖傳菜譜是沒用的東西,立即就惱了,“你胡說,他爹分明說過,這菜譜是寶貝,是他從皇宮裏帶出來的無價之寶,梅花。你要還是有點良心,就趕緊把那菜譜給我們李家找回來,否則我就算到了地底下,也不能夠閉眼。”

錢厚生也急了。“舅媽,不是我娘騙你,真的,那菜譜上的字就像鬼畫符一樣,誰看得懂啊。我爹和我娘研究了好久也沒研究出來,你要是真想要,現在就跟我們去錢記,等吃完酒,我們就還給你。”

李嚴氏激動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居然能有這樣的事兒,立即就站了起來,“走,我們快去!”

她現在已經顧不得許多了,李家的祖傳菜譜比她的命都重要。

張悅适時走了過來,牽住李嚴氏的手,“二位,你看我和我婆婆都沒換衣服哪,反正我們也知道錢記在哪裏,你們倆先回吧,等我給婆婆換完衣服,拾掇拾掇再過去。”

李梅花和錢厚生互相看一眼,同時心裏有了數,果然使出這最後一招殺手锏,老太婆果然上當,連媳婦都不管了,直接就要去了。

李嚴氏緊緊纂着張悅的手,把她手都纂疼了,可見她有多緊張,多在意了。

“悅娘,你是不懂那菜譜的重要性,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守住菜譜,不管你說什麽,我都要走這一趟的。”

“娘,你放心,我沒說不讓你去啊,但是你總不能穿這身衣服去吧,還得買點表禮吧?”

“悅娘,你同意我去了,謝謝你啊。”李嚴氏終于放下心來,雙手合十,不停的念叨着,“肯定是他爹在天有靈,終于保佑我們李家的祖傳菜譜得以回歸。”

張悅和李嚴氏換完衣服去買賀禮不提,且說李梅花跟着兒子回家,在路上不由埋怨起來,“厚生,你怎麽亂出主意,你爹如果知道你把菜譜許給那老太婆,一定會打斷你的腿的。”

錢厚生扶住李梅花自信一笑,“娘,那菜譜到你和爹的手裏已經好幾年了,你們可看出什麽門道來了?”

李梅花老臉一紅,當初她也只是偷看到大哥經常攤開那羊皮卷看,還十分寶貝的收藏起來,便以為是很重要的東西,在錢康的慫恿下,她千方百計拿到手,結果攤開一看,傻眼了,上面畫的是什麽符號,根本看不懂。

這幾年她也找到許多關系極近的人來解看,結果人家都搖頭而歸,明明是一件寶貝,現在卻成了雞肋,想扔吧,不舍得,想用吧,又看不懂。

但不管怎麽樣,這都是她大哥從宮裏帶出來的東西,那皇宮啊,可是皇上住的地方,那地方雕玉砌金的,那地方的東西能次了去?

“兒子想過了,這東西或許只有回到真正李家人的手裏,才會有見光明的一日,左右我們是看不懂的,那老太婆是個瞎子,也是看不到的,倒不如我們就大方些還給他們,然後再找人密切的監視着他們家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他們能夠解開其中的秘密,到時候我們就……哼哼。”

錢厚生很為自己的計謀得意,李梅花也一拍腦門,随即對着兒子舉起大拇指,“高啊,果然不愧是我李梅花的兒子,就是聰明。”

錢厚生忙拍馬屁道,“那是,有您這樣聰明絕頂的娘親,自然就有我這樣智慧無比的兒子。當然也少不了老爹的精明能幹了。”

“那你有什麽具體打算沒,是等那老太婆來了,就直接把菜譜給她,那也太便宜她了吧?”李梅花一想到張悅剛才諷刺她的事,就心裏十分不痛快。

“娘,你千方百計的想讓我舅媽來我家過福安的周歲酒席,不就是打的那個主意嗎?”錢厚生意有所指,娘倆同時得意的笑了起來。

“死老太婆把菜譜看的比命還重要,到時候只要稍加威逼利誘一番,她肯定會答應,只要這事兒一成。我們就立即把張悅娘趕出李家,那面館就是我們的了!至于那老瞎子,還不是任由我們揉搓。”

錢厚生卻是搖頭。“娘,你只想到其一。沒想到其二啊,如果我們過早把他們拆散了,那讓誰幫我們解開菜譜的謎題啊,先不急,反正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翻不出我們如來佛的手掌心的。”

李梅花臉上顯出一絲難色來,“那楊老板早就托我的事兒,今天不辦了?”

錢厚生陰森森的笑了起來。“楊老板可是青峰縣首富,他交待的事怎麽能不辦,當然也要辦了,再說這件事和那件事又沒有沖突。娘。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兒子我定然會把這事兒辦的妥妥貼貼的。”

張悅帶着生辰表禮,扶着李嚴氏來到錢記雜貨鋪子前面,已經看見人來人往了。當她一靠近這錢記時,心裏就不安定起來。有一種翻江蹈海般的厭惡感湧了出來,幾乎讓她站立不住,有一種撥腿想要逃離的感覺。

她知道是悅娘原先身體裏殘留的意識在影響着她,她生生将這樣的意識給壓了下去,臉上帶着淺而疏離的笑容。将表禮交給門口的夥計,扶着李嚴氏進了後堂。

錢記後堂地方還蠻大的,中間隔着一座影壁,影壁後面是個小花園,中間鋪了鵝卵石的小路,很是栽了些時新的花果樹木,左邊是廂房,右邊還搭了個戲臺子,此刻那臺子正唱着戲,臺子下面是塊空場地,四周被花盆圍繞,許多桌椅擺好,上面都已經上了菜碟了。

李梅花帶着一個小丫頭快步從後廚裏迎了出來,“大嫂,你們來了,快,快跟我進去。”

她見張悅朝戲臺子那邊瞧,便嘴撇了撇,以為張悅是沒見識,想去聽戲看戲,便笑道,“那邊坐的都是厚生他爹生意場上的朋友,我們自己家人就在後面的院子裏另擺了酒席,這樣不拘束,吃的也開。”

張悅心底冷笑,說什麽不拘束,吃得也開,恐怕是怕她們不懂規矩,丢了錢家的臉吧?

等李梅花把她們引進後院,張悅心裏就有一絲了然,果然是宴無好宴啊,黃鼠狼給雞拜年,她就知道沒安什麽好心。

她這一路上過來時,給李嚴氏做了許多心理建設,也分析了李梅花突然提出要把菜譜還給他們的情況,只希望李嚴氏真能挺得住,不要被這些人幾句話給忽悠了。

李梅花所說的這自己家人的兩桌酒席,其中一桌上坐的皆是年紀較長的男子,張悅只認識坊正董正義,其它人基本上都不太有印象,婆婆眼睛看不見,也沒辦法介紹。

另一桌面都是小媳婦小嬸子們,這裏她倒是認識兩個,一個是以前的鄰居王嬸子,另一位是坊正的媳婦董羅氏。

李梅花把張悅和李嚴氏引到王氏這桌坐好,王氏立即就熱情的和李嚴氏說起了話,張悅也朝着羅氏點了點頭,至于其它的人對她滿臉好奇和打量,甚至還有不屑的神情,她也懶得交往,只是坐在那裏擺張面癱臉,渾身散發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她今天來主要就是看看李梅花倒底搞什麽鬼。

沒過多一會兒,外面炮竹就響了,看來還真應了李梅花那句,真是在待李嚴氏開席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錢厚生的媳婦孟氏就進來了,她身後跟着一個婆子,婆子手裏抱着剛滿周歲的錢福安。

她們先向這裏最大的坊正請了安之後,就來到了李嚴氏的跟前,脆生生的說道,“福安給舅奶奶請安了。”

李嚴氏忙轉向聲源的地方,摸索着,随即便摸到一個小孩子的鞋子,順着小孩子的腿往上摸,便摸到了那小孩子胖嘟嘟的小臉蛋,她的手指十分粗糙,細細的在小孩子的下巴和臉上流連,似是在确定李梅花說的是不是真的?

張悅沒見過李恒之,哪裏知道他長什麽樣,不過說小孩子像舅舅像姑姑,她可以理解,只是這李恒之和這錢福安可是隔了好幾輩了,稱呼上只能叫表叔了吧,她還是頭次聽說表弟的孩子生出來像表哥的。

如果不是因為李恒之失蹤了三年,她甚至都要偷笑,難不成這孩子不是錢厚生的,而是李恒之的不成?

孟氏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很想把那老太婆的手拍掉,但是想到婆婆之前提到的事兒,還是忍了下來。

“舅媽,你摸摸看,這下巴多像他表叔啊。”

李嚴氏的手觸到那小孩兒柔軟的臉龐時,心就像是融化了一般,眼眶不由濕潤了,想起李恒之小的時候,正好孟氏這樣一說,她也狀似無意的點了點頭,“恒之小時候也是這樣圓圓嘟嘟的,皮膚白不白,眼睛大不大,恒之小時候皮膚可白了,眼睛也大而有神的。”

旁邊的人立即附和道,“還真跟您的說一模一樣呢,皮膚白白嫩嫩的,那眼睛啊不但大而且一溜的有神兒,現在正瞧着您笑哪。”

張悅暗自翻了下白眼,廢話,但凡是家境稍微好點的小孩子,誰小時候不是白白胖胖的?孟氏居然睜着眼睛說瞎話。

“福安,快喊舅奶奶,這是舅奶奶,你不是從早起就惦記着舅奶奶了嗎?”李梅花在旁邊慫恿着,小小的孩子眼睛咕溜溜轉到這裏轉到那裏,把大拇指含到嘴裏吮的吧唧響,無意識的吐出含糊的字眼:“聚……喃喃……喃喃”

青峰縣這地方的方言喃喃音就是普通話裏面的奶奶,所以李嚴氏一聽這含糊的聲音,加上她先入為主的想法,立即就笑着點頭,拍着小孩兒的腿,“乖,福安乖,來,給舅奶奶抱抱。”她說罷就伸出了雙手,停在了半空。

孟氏生怕她眼瞎把人給摔了,但是李梅花卻是不停朝着她媳婦使眼色,孟氏心裏不高興但也只得命人将錢福安抱給了李嚴氏。

李嚴氏抱着孩子,不住的颠動着,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仍是下意識朝着孩子臉的方向發出,“哦……福安乖,再喊一聲舅奶奶,再喊一聲……”

“咯咯……”小孩子大概是被不停的抖動着十分快活,竟是笑出聲來,旁邊的人立即就誇張的拍起了馬屁,“看來福安很喜歡舅奶奶呢。”

“是啊是啊,之前我抱他的時候,他還掙紮不願意呢,現在你看就跟舅奶奶親。”

“這可是他親香的舅奶奶呢,他不跟舅奶奶親,還跟誰親啊,再說了,你看他這長的跟李秀才小時候一模一樣,指不定是李秀才托胎轉世的呢。”

錢福安嘴裏又無意識的開始含糊的叫類似喃喃的字句了,李嚴氏期待已久的心終于落定下來,臉上像燒開的水一樣笑開了花,“唉,好孩子,舅奶奶疼你。”

說罷李嚴氏摸索着,将張悅之前為她準備的一只銀鎖從懷裏掏了出來,就抖抖索索的往錢福安胸口的衣襟裏塞。

“這個銀鎖片就給福安了,保佑福安以後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李梅花看了一眼那銀鎖片,不過比拇指頭大一丁點,重量也是輕的很,不由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極為不滿的樣子,但是表面上卻還是陪着熱情十足的笑。

“大少奶奶,小少爺該喂奶了。”這時候旁邊一個婆子突然開口道。

李嚴氏聽見這話,趕緊将孩子往前遞了遞,“那快去喂吧,別餓着了孩子。”

(聽說這首訂關乎未來的推薦好壞,樂樂不敢求大家一直全訂,只求首訂,拜謝了!哪怕捧個場也好啊,只是幾分錢的事,只求別讓樂樂的首訂太難看了就好!)

056、婆心難測(求首訂和粉紅)

孟氏把孩子抱出去之後,酒席上的人又聊了開來,那些小媳婦們一會贊嘆福安可愛一會又說真像李秀才,一會又問李嚴氏李恒之是不是還沒信兒傳回來?

張悅聽着聽着就感覺有一絲不太對勁兒,她正打算站起來,走到婆婆身邊提醒一聲,卻看見孟氏站在那側門邊上朝着她招手。

她眉頭皺了皺,還是站起來,朝着側門走過去。

“表嫂,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娘家那邊又來了幾位貴客,廚房裏一時都忙不開,我想請表嫂去搭把手,不知道表嫂是否願意?”孟氏說話的聲音很是輕柔,小的好像怕人家聽見似的。

原本呢,這親戚人家辦酒,鄰居或是親戚去幫着幹活也是很正常的,不過張悅對錢家人沒有什麽好感,是以臉便面癱着,“不好意思,我是受邀請來吃酒的,不是來當廚娘的,人手不夠,你不是人麽?”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孟氏暗自咬斷銀牙,沒想到張悅竟是這樣不給臉子,當下只得拉住了張悅的手,哀哀的說道,“非是我偷懶,只是這福安一時半刻都離不得我,我只要一走了,他就哭鬧個不休,你看我總不能把孩子帶到廚房去吧。表嫂,我知道你和舅媽生活不易,這個簪子不值什麽錢,但是我一個心意,今天就麻煩表嫂了。”

怎麽?見軟話不好使,就想用東西賄賂她?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張悅朝着她手裏一個素銀簪子瞄了一眼,手指動都沒動,突然就提高嗓門道,“大少奶奶,我張悅娘是窮,但以前也是見過富貴的,你拿這個東西出來是什麽個意思?炫耀你錢家有錢。還是想羞侮我們窮?”

孟氏瞠目結舌,怎麽可以有人這樣胡亂理解呢?

動靜一大,就驚動了李嚴氏。她忙站起來問道,“悅娘。你在和誰說話,發生什麽事了?”

張悅朝着坊正福了福,“請大家夥兒給我們娘倆做個見證。原本錢記和我們李家是早就斷了往來的,但是今天錢李氏卻是巴巴的跑去我們家面館,非要請我和我婆婆來吃酒。既然她誠心相邀如果我們不來那是我們失了禮數,所以我和婆婆就置辦了表禮過來吃酒,并不是過來白吃白喝的。我們也是随了份子送了表禮的。”

張悅故意把這事兒說出來,就是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省得他們都以為自己和婆婆是來吃白食的。

而她一定要攪混局面,就是為了阻止那些人後面想說出來的話。

孟氏急切的直跺腳。她畢竟年輕面皮兒淺,趕緊跑去找李梅花了,張悅這廂卻還在“颠倒黑白”。

“剛才錢家的大少奶奶悄悄朝我招手,把我喊了出去,說是她娘家來了貴客。位置有點坐不下,希望我可以騰個地兒給她娘家的貴客坐。本來呢這種事也屬正常,人家是遠來的客,我們是近跟前的,騰個地兒的事。也沒多大事兒,你們大家夥兒說是吧?”

酒桌上的人立即連聲附和起來,“對對對,大家都是鄰居,又是親戚,對方是女方娘家的人,我們讓個坐是沒什麽。”

張悅突然一拍手,讓大家的議論聲一靜,“我也是這樣說啊,我說這沒關系,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了,面館沒有人看,我不放心。我這正準備喊了婆婆一道走吧,豈料那大少奶奶居然拉住我不放,還故意用哀求的語氣求我,好讓別人覺得我不懂事兒,不知禮,不願意騰地兒,故意要給他們沒臉子,這不是誣賴嗎?見我不搭理她,居然還掏出一只銀簪子給我說是賠償我騰了地兒的費用。你說說,她們這是想幹什麽?”

坊正和另外幾個長者互相看了一眼,都點頭道,“悅娘啊,你表弟媳婦還年輕不懂事,你作表嫂的就大方點,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哼,想息事寧人?門兒都沒有。

“坊正,你給評評理,有這樣做事的嗎?我張悅娘是窮,但窮人也是有尊嚴的。娘,我們走,這樣有錢的人家,我們待不起。”說罷張悅就去扶李嚴氏,這是個是非地兒,得趕緊離了,否則後面不知道會怎麽樣?

剛才那些人的話句句都指向她心中懷疑的一件事兒,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真發生了,李嚴氏會做何應對?

李嚴氏心裏雖然有些不舍,但是張悅既然這樣氣呼呼的說要走,她當然也不會說要留。

只是娘倆剛邁出後堂,就被李梅花攔住了,錢厚生也抱着昏昏欲睡的錢福安,“舅媽,這酒席還沒散,你怎麽就要走了呢?”

李梅花也故意給張悅陪笑臉,“悅娘啊,我這媳婦不會說話,得罪了你,你別往心裏去,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孟氏也僵硬着姿态給張悅認錯。

從後堂屋裏跟出來的人們立即跟着勸解起來,尤其是坊正的媳婦羅氏,“我說悅娘啊,你看這人家都賠禮道歉了,你就別再鬧了,要不然讓那些貴客們瞧見了,丢的可不僅僅是錢家人的臉哪。”

張悅知道坊正和坊正娘子今天既然坐在這席上了,那肯定是已經被李梅花收買了,她心裏的不安越發的大了起來,趕緊抓住坊正娘子的一個漏洞反駁了起來。

“羅嬸子,你說誰鬧?我鬧什麽了,難道我說錯了,難道他們仗勢欺人還是對的?還是說她們家給你們送了禮,所以你現在幫着他們說好話?”

董正義一看不對勁,立即用眼色制止他媳婦,羅氏被話嗆了,有些讪讪的,退到後面不再言語,只是臉卻青着,很是氣憤。

她可是坊正娘子,平常人見到她都要陪着三分笑臉的,沒想到這張悅居然了擺臉子給她看,等到有機會,看她怎麽整治她?

張悅有句話說對了,她的确是收了李梅花的好處,這事兒連董正義都不知道。

董正義擔任着這青峰縣南大巷子的坊正,一般人家裏有什麽事兒都會喊他,所以李梅花小孫子辦周歲酒喊他過來吃酒,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他哪裏曉得他老婆早就被李梅花收買了,今晚要幫着她一起促成那件事兒呢。

大家看張悅這樣混鬧,都有些怯了,站在遠遠的,不太敢說話,李梅花把心一橫,推着孟氏出來,“悅娘,你表弟媳婦不會做人,得罪了你,你就說吧,要怎麽罰她,才肯消消氣兒?”

孟氏也紅了眼眶,一副小白花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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