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裏很是得意,心想你再橫不還是被老娘收拾了麽?
大家正要遣人去找李梅花,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哭嚎,越近越響亮,隐約就是孟氏的嗓音。
“出去看看,發生啥事了這是?”
張悅趁機跟了出去,夾雜在人群裏變着嗓子喊了句,“咦?表弟媳婦怎麽往柴房那邊跑去了,哎呀那裏有亮光,難道走水了?”
于是大家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總之是忙慌慌的朝着那邊跑去,因為路有點暗,還有人專門拿了燈過來照亮。
快要到地方時,張悅雙手微微一動,幾顆小石頭就丢了過去,燈籠傾倒,衣服一下子都被燒着了!
與此同時,李梅花和楊成業的睡穴也被解了,他們同時發出聲音來。
“起火了!起火了,快來救火呀!”
下人們都被驚動了,有許多人提着水桶過來滅火。
“啊!這裏還有人哪,快快看是誰?”
孟氏是跑在最前面的,她聽說婆婆和楊老板在這裏議事,她本來不想來,可是自己丈夫和妹妹搞在一起,她必須要找個人替自己說話。
公公錢康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也只剩下李梅花了!她必須占到先機,否則等那兩個賤人準備好了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女人在氣頭上還管什麽面子不面子啊,在山洞裏把錢厚生和孟芸二人抓的滿臉血痕後,又跑來找李梅花訴苦。
她和所有人一樣驚呆了!
這是什麽詭異的情況?為什麽婆婆和楊老板一絲不挂的抱在一起了?
060、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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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裏不知道誰說了句,“快把姑娘和孩子帶走,這樣的場面怎麽能讓沒出閣的姑娘看見呢?”
李梅花還有些迷糊,突然被火光一沖,又看見許多人,下意識就用手去擋臉,“走開,快走開,不許看,不許看!”
楊成業在迷糊了一會之後突然清醒了,一個耳光扇到李梅花臉上,“你們不是說雜物間裏是張家的悅娘子麽?為什麽變成了你這個醜八怪?”
這句話一出,現場立即一靜。
張悅瞪大眼睛,眼淚如走馬珠一般滾了下來,“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我一直和大嬸們在屋子裏,何曾與你約在此地了?你,你居然仗着有錢就這樣冤枉人?我,我不活了我,你們都別攔我!”
說罷張悅就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沖,那些人肯定都要拉扯她呀,她就借機一邊扭着身子一邊哭一邊罵人。
本來現場就夠亂的了,孟氏頭發披散着坐在地上,正在哭天搶地的罵錢厚生,不是東西,整日只知道偷雞摸狗,爬牆掏灰。
一個小男孩好奇的問他奶奶,“奶奶,什麽叫爬牆掏灰啊?”
那老太太立即捂住自家孫子的嘴,“我呸,這樣混帳的話,你問來作什麽,走,我們趕緊回家,這等腌髒的地方,沒的髒了我們。”
她這一帶頭,大家立即都清醒過來,以前還覺得李梅花人不錯的,現在也紛紛鄙視起來,尤其是那些小媳婦小嬸子們,嘴都直撇,心想這李梅花如果養了個小白臉,她們還能理解,這楊成業都快黃土埋半截子人了。他們倆怎麽搞一起了?
李梅花不知道是被吓着還是厣了,她居然也不穿衣服,光着身子。拿着一根燒火棍,對着牆角落。神神叨叨的,“什麽神靈,什麽鬼,老娘我不怕,有本事,你就來啊,你來啊。你來抓我啊?”
董正義目前是這裏最有頭臉的人了,趕緊讓自己媳婦上前,給李梅花披了件衣服,這樣鬧像什麽話?
王氏現在已經腸子都怄青了。她早就想到不該聽信大媳婦崔氏的話了,這次果然又被她害慘了。
原本崔氏收了李梅花的好處,說只要讓她過來随便附和幾聲,當個見證人就成,她想着李嚴氏年老無依。只有一個媳婦相傍,那媳婦年紀又輕,指不定以後還要改嫁的,想想如果真能過繼個孩子對她老了也是有指望的,她這願意來的。
誰料到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了。眼看悅娘那樣子,她立即清醒過來,得描補描補這事兒,否則以後真的要和李嚴氏斷絕往來了。
于是她趕緊對衆人說道,“我們大家夥兒都可以為悅娘做主,她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們說是不是啊?”
其實中間有一段時間悅娘是不在的,但是現在大家都已經嫌棄李梅花了,自然也不會再替她說話,當下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都附和起來。
這就是從衆心理了,張悅其實并不需要他們這群牆頭草替自己主持公道,因為這世上只有弱肉強食,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公平。
這裏的動靜驚動了那兩個正吃酒的小厮,他們趕緊過來,一人挨了楊成業一耳光一腳,還得乖乖把自己衣服脫下來給他穿。
楊成業不知道是被凍傻了還是打傻了,頂着一張豬頭,不說趕緊離了此處,居然還上前踹了李梅花一腳,“賤人,居然敢算計老爺我,說什麽把悅娘子騙來此處侍候老爺,換得府城一家分鋪,結果卻拿個老太婆忽悠我,真是該死!”
衆人同時發出長長的哦聲,做恍然大悟狀,張悅超常發揮古代影帝的水平,哭的那叫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大家給小婦人評評理啊,坊正,你來說,你來說說,有這樣的人嗎?原來他們故意喊我們過來,說什麽過繼的話題,居然是為了賣親戚求榮。天哪,小婦人真是好冤枉啊,快要六月飛霜了,你是我相公的親姑姑呀,怎麽可以作出這樣沒天良的事情來啊!”
張悅假裝跌跌撞撞的要給董正義磕頭,董正義怎麽可能讓她磕得下去,所以在她刻意放慢動作的情況下,她很快被人拉了起來。
她裝做抽泣的沒有力氣狀,将整個身體都壓在了王氏的身上,王氏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摔個後仰,盡管手臂都被壓麻了,但也不敢吭聲。
在張悅有心的引導下,原本偏幫的人也安靜下來,不敢再說,而原本中立的人則是立即倒向張悅這邊,這裏就包括不明就裏的董正義。
“我們原以為錢家是清明人家,又與李家有親戚關系,可以照顧這苦命的婆媳兩,沒想到錢家居然作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來。真是晦氣,悅娘啊,大叔我識人不明,今天就給你賠不是了。過繼的事兒就算揭過去了,今兒個天也不早了,你趕緊扶着你婆婆回吧。”
張悅含着淚朝着董正義福了福,“多謝坊正大叔替悅娘說話,今日恩情悅娘銘記在心,雖然今天是揭過了,以後還指不定會打什麽主意,請坊正大叔今天在這裏給悅娘做個見證。除非我相公的屍首擺在我眼面前,要不然誰再敢說我相公不在了,我就拿刀跟他拼命。”
“好,我董正義今天也在這裏給張娘子作證,李秀才只是三年未歸而已,也許是因為落第了,想再考一次,又怕家裏人擔心,所以才沒回家的。”董正義沒想到張悅要說的是這些話,只得硬着頭皮作了保證。
張悅這才收了眼淚,在王氏等的人攙扶下走了。
孟氏雖然心裏很痛很煩很憤怒,但是也不能不管婆婆,她一邊扶着李梅花往房間裏走一邊心想,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公公整日在外面找小老婆,和妓院的粉頭吃花酒,這婆婆居然和老男人私通,難怪養出來的兒子,會搞自己的小姨子。
李梅花此刻的情緒還是不穩定,孟氏将她按在床榻上,她卻又翻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揮舞着,“哥,不是我要害你,只是你太迂腐了,有銀子不賺是傻子啊。別過來,別過來,走開,快走開!”
孟氏只得喚了兩個丫頭過來,拿腰帶把李梅花給綁在床榻上了,現在錢康醉的不醒人事,她不僅要去請大夫來給婆婆看看,還要應付那些客人。
偏偏那心裏已經如燒着炭一般,炙熱疼痛的,哪裏還能提得起一絲精神來?
錢厚生和孟氏的妹子小孟氏,看見孟氏走了,趕緊從丫頭那裏借來了衣裳,跑到房間裏躲好,小孟氏不停的哭道,“姐夫,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如果姐姐把這事捅到我夫家去,他們一定會打死我的。”
錢厚生摸了把臉上的血痕,想到平常生活中孟氏的驕縱狠辣,連他身邊略平頭正臉的丫頭都不放過。
他惡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你別急,芸兒,容我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孟芸的臉上也有好幾道血痕,她剛就着鏡子敷了厚厚一層粉,但是仍然能看得出來。
突然錢厚生站了起來,一把扯住孟芸的手腕,“芸兒,不如我們私奔吧?”
孟芸一怔,随即眼裏放射出喜悅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你舍得錢家大少爺的身份?”
“那娘們的性情我太了解了,如果我們繼續留下來,我倒沒什麽事,你可就慘了,我一心為你着想,你倒還說這樣的風涼話。”
“好了,好哥哥,我錯了,你說吧,要怎麽辦,芸兒都聽你的。”
錢厚生将孟芸拉到身旁,對着她的耳朵叽叽咕咕一番交待,聽得孟芸面無人色,差點站立不住,“這,這可行嗎?”
“那賤人雖然在氣頭上,但是滿院子客人哪,她總要把客人都送走了,才能處罰我倆吧,這就是時間,你回你婆婆家,我去我娘屋裏,子時後,我們在城外風雨亭碰頭。”
孟芸想到自己姐姐的手段,心裏一陣發寒,那時候明明是她先看中姐夫的,姐姐不但用手段搶了過去,而且還設計讓她成了一個給病鬼沖喜的新娘子。
可憐她才二八年華,連洞房都沒來得及,就成了寡婦,婆婆家的人整日疑神疑鬼,防她跟防賊似的,這樣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私奔,就私奔,只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只能過上一天開心的日子,也是值得的!
這邊兩個人在商量要連夜私奔的事兒,那邊雜物間的好戲卻已經落幕,那些看過醜聞的鄰居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羅氏和董正義。
羅氏眼巴巴的看着大家散去,她張張嘴,本來想說李梅花答應了,不管過繼的事成或者不成,都給她二兩銀子的感謝費,現在這情形,難道是泡湯了?
董正義想想前因後果,突然明白自己被媳婦給擺了一道,不由怒火中燒,一瞪自家老婆,“都是你這不消停的婆娘惹出來的事兒,還不回家,桁在這兒幹什麽?”
羅氏只得低着頭,神色有些郁郁的跟着他走了。
061、脫困
錢家發生這樣的醜事兒,一時半會也顧不上這些看熱鬧的人了,幸好今天那些有頭有臉的貴客都在花園前廳,否則錢家人真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李嚴氏眼睛不好使,自然沒辦法過來看熱鬧,還在原來的屋子裏,只是她着急得柱着拐杖在門口轉來轉去的,都快把地踩出印來了!
張悅過來扶着她說回家,她卻是不肯,“她們說要把我們李家的祖傳菜譜還給我們,現在我沒拿到,我不走。”
“娘,人家現在可忙了,沒空給你拿,再說了,你不要着急,我敢打包票,不出一個月,他們會主動把菜譜送上門來。”
李嚴氏還有點不信,當初他們花了許多心思才搶去,現在怎麽可能乖乖送回來?
“到底發生啥事了!這些人都忙亂的不像話?”
張悅故意作出難以啓齒的樣子,“說是表弟媳婦發現表弟和她小姨子在山洞裏……兩個人都沒穿衣服,還摟在一起……然後表弟媳婦跑去找她婆婆,想讓她做主,結果……結果……”
李嚴氏急死了,“梅花咋了,你倒是快說啊?”
“哎,丢人,相公他姑姑居然和楊老板在一起……也是一絲不挂的……”張悅越是吞吞吐吐,越是含糊其詞,在聽的人腦補之下就越是不堪。
李嚴氏震驚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在她這樣一個為丈夫守了幾十年寡的人來說,真是沒辦法理解的。
張悅并沒有說李梅花想設計陷害她的事,因為如果說了這件事,那就要牽扯到另一件事,就是她如何逃脫的?那最後恐怕要把她整個人都牽扯進去。
“娘,我早就和你說過李梅花沒安好心,你不信。你看見了吧?人家就挖好了坑等你去跳呢?今天要不是發生了這些事,現在我們娘倆已經被人逼迫着過繼福安了!”
李嚴氏嘆氣,“哎!其實他們說得話未嘗沒有道理。如果真要過繼,還是小點好。本來我以為梅花是想明白了,覺得對不起你公公,沒想到,哎!還是老婆子我心太軟啊。”
“不是你心太軟,只是他們把準了你的死穴,吃定你想給李家留後的心思。你明知道李梅花不是好人,她突然整這一出。無非是看我們開了家面館,以前你可有看她正眼看我們?”
李嚴氏哪裏不曉得呢?只是老古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娘。你放心吧,就算相公真的回不來了,就算以後李家出五服以外找不到人了,我也不會讓李家絕後的。大不了,您認我當幹閨女。我招親總成了吧。”
“悅娘,你說這話是真心的?”李嚴氏猶如溺水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根浮木。
原本招贅這種話,不管是以前的悅娘,還是現在的張悅,她都不會說。不過張悅主動提就是另一回事了。
“娘,我們娘倆雖然真正相處的時間沒有多久,但是我的脾氣你應該了解的,我如果不想做什麽事,絕對不會提,如果我想做啥事,也絕對不會來虛的。”
“好,好,老婆子我替李家謝謝你了,閨女,你是個好閨女,老婆子我從今天開始會天天吃素,求菩薩保佑你來世得更富貴的好命。”李嚴氏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着眼淚。
“前世來世什麽的,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了,我們還是把眼面前的日子過好才是最正經的,就算你兒子在天有靈,也會開心的。”
張悅扶着李嚴氏回到面館後,娘倆又是曬面翻面折騰了大半夜。
清晨天剛微微亮的時候,張悅正在打水洗臉,就聽見有人拍門板,她以為是方氏和姚紅姑,打開門一看,沒想到卻是何大爺。
算算日子,今天也是送柴的時間了,後院的那些柴禾也燒得差不多了,雖然張悅和肖老板發明了蜂窩煤,不過那是打算出攤的時候用的,在家裏自然還是用柴。
雖然蜂窩煤比較省錢,但有些東西就一定要用柴木燒,煮出來的味兒才好。
張悅一邊手腳麻利的把頭挽起來,一邊給他們開門,今天何大爺和他大孫子還專門借了輛板車,推了柴過來,板車後面還站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是因為他的頭發是卷曲的,才讓張悅多看了幾眼。
“何大爺,我還在算呢,我說估摸着你們就該送柴過來了。”
何大爺和他大孫子,也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皮膚很黑,典型的莊稼人形象,他們倆朝着張悅打了個千,然後指着那個少年道,“知道張老板是開門做早生意的,我們哪裏敢怠慢,對了,這是我們村的外來戶,名叫伊馬。伊馬,還站着幹嘛,還不過來見過張老板。”
名叫伊馬的少年走過來,別手別腳的學着何大爺給張悅行了禮,又站起來,臉上呆呆的,沒有什麽表情。
“伊馬,這名字有趣的很,我看這位相貌迥異于常人,莫非不是我洪國人?”
何大爺忙替他回答道,“張老板真是火眼金晴,五年前戰亂那會兒,他昏倒在我們村口,那時候身上還有着刀傷,穿的也是草原上人胡子的衣服。我們村長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只是他頭上老大一個疤,差點死了。好了之後竟是一點也不記得家在哪裏,叫什麽名字,不管別人問他什麽,他都回複伊馬伊馬,由那以後,村裏人就都喊他伊馬了。”
張悅聽了之後點點頭,沒有說話,她知道何大爺不會無端端介紹這個人,應該是需要她解決什麽事兒。
那伊馬在何大爺說他的事時,仍舊雙目呆呆無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何大爺孫子何春讓他坐他就坐,讓他站他就站,整個跟木頭人似的。
何大爺小心瞄了一眼張悅,見她并沒有不耐煩,這才繼續說道,“可憐了,最初來的時候,只有八九歲,又不會說我們洪國的話,啥都不懂不知道,整天只會看着天空發呆。開始時是吃百家飯的,後來他漸漸大了,我們尋摸着給他找點正經事做,只是他不會說話,又老是發呆,最後還是被東家趕了回來。我們也沒辦法,後來發現呀,這孩子竟然對牛馬什麽的動物很有感情,一碰到牛啊羊啊什麽的,就跟換了人似的。村長說,也許這樣他能想起點啥,于是我們就用最初發現他時,他身上的銀子買兩頭小牛崽和兩只羊羔。沒想到他還挺有一手的,不但養得肥肥的,今年還下了小牛小羊。只是他總是喜歡把那母牛産下的乳汁送給村子裏的人,我們都知道他是為了感謝我們,但是那牛乳的味道實在不好,村裏人也不愛喝,我聽說我聽說鎮上的大戶人家,也有小姐公子的喜歡喝那牛乳,所以帶他過來試試,總也能換幾個錢不是。”
張悅原本還沒太在意,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她哪裏能個個關心到,何大爺後面突然轉折的話讓她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愣了一會,才站起來道,“你是說伊馬家裏有牛乳賣,今天有沒有帶過來,我能看看嗎?”
何大爺一看張悅站起來,還以為她煩了,沒想到居然是想看牛乳,忙撐起滿臉皺紋笑起來,“行,行啊,何春兒,趕緊把那柴下面的磁壇子搬出來,給張老板看看。”
何春剛把柴禾搬完了,正在撲打身上的柴屑,聽見爺爺這句話立即對着伊馬道,“伊馬,牛乳拿出來!”
伊馬這才如機器人一般,站起來,走到板車邊,将磁壇子抱在懷裏,然後又呆呆的不動了。
張悅暗自嘆了口氣,明明是很俊郎的少年,不知道是得了什麽病,居然這樣呆這樣木,難怪何大爺要擔心了。
是得跟着專門的人幫着賣,否則人家把牛+奶拿光了,他估計也不會有反應吧?
何春摸摸頭,朝着張悅陪笑道,“他就是這樣呆呆的,張老板您別介意。”說罷他上前将磁壇子自伊馬懷裏拿過來,用袖子将磁壇口的灰塵擦淨,放在桌面上,抽去草繩,揭開油紙。
張悅上前一步,用勺子盛出一點來,只見其色如雪,濃郁而清新的牛乳氣味迎面而來。
“何大爺,這些牛乳可是今天早上擠的?他擠牛乳時可有淨手?”
何大爺忙上前回道,“張老板真是見多識廣,連老頭子我也是頭一次見呢,今天過去的時候,和他一說,他就立即爬起來,就是按張老板所說的那個程序做的,不信您瞧,這牛乳多好啊,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雜質,連根毛都沒有,幹淨着呢。張老板的意思是,您想要?您要是真想要,老頭子我就替他作主了,給您便宜點。”
“好,這壇我要了,何大爺,你打算要多少錢?”張悅原本還在想姚紅姑,除了賣普通的包子饅頭外,要不要再加點精品的東西,這牛奶有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她知道前世有種小饅頭,就是用牛奶加面粉和糖做的,奶香濃郁,十分松軟好吃,是孩子們的最愛。
何大爺捧着壇子掂了掂,“這壇子大約重半斤,現在這裝滿了牛乳我估摸着也有十來斤,一個銅錢一斤,這滿壇子牛乳付十個銅錢,張老板你看怎麽樣?”
062、牛奶小饅頭
(今天樂樂生日,所以雙更,嘿嘿!也祝和樂樂同一天生日的各位親們生日快樂!)
張悅心裏暗自松了口氣,還以為這何大爺要亂開價了,沒想到只是一個銅錢一斤,和松毛細柴一樣便宜,不過在商言商,她當然希望以最小的成本拿到最多的東西。
“何大爺,我在這青峰縣呆了許久了,也沒聽說過哪個大戶人家要多吃牛乳的,一銅一斤是不是貴了點,這東西裏面全都是水啊?”
何大爺咬了咬牙,還想再撐會,何春卻是用胳膊肘搗了下他的爺爺,“爺爺,你咋糊塗了呢,現在伊馬成天只曉得割草給那些牛羊吃,讓他賣崽子,他也不肯,都沒有收入的,如果兩斤牛乳能換一個銅錢,那也不錯啊,那天我去他那裏玩,看他一天最多的時候能擠四十多斤呢,要是全賣了,不也得二十個銅錢?比我們賣柴禾賺多了。”
何大爺想想也是,與其賣不出去,白放着馊了,還不如換幾個銅錢花花,村子裏的人也不富裕,伊馬漸漸大了,那飯量可不小。
“行,那這壇子牛乳,您給五個銅錢吧。”
張悅從懷裏摸出五個銅錢剛要遞給他們時,姚紅姑帶着方氏等人到了,一看見這牛乳,紛紛好奇起來,圍觀過來,方氏是經常給人家做繡活的,倒是聽說過一些,便朝着張悅皺眉道,“聽說這東西味兒不太好,有膻氣,大妹子,你買許多要是吃不了可白費了錢了,五個銅錢也值一碗素面了。”
何大爺剛伸出去接錢的手,又再度瑟縮了回去,其實他們在來張悅這裏之前。也問過幾家,不過那些人看都不看,直接搖頭說不要。
方氏講話有口無心的。但是聽在何大爺耳裏,就好像在說他故意拿不要的東西來诓人。他一向忠厚的,聽了這話,老臉瞬間就紅了,捧起壇子,轉身就要走。
“哎,何大爺,柴禾錢不要了?”張悅倒是笑起來打趣道。
何大爺這才又轉過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張老板是好人,那時候坊市口好幾家賣柴的,你就看我年紀大。挑中了我家,還給了不錯的價錢。老頭子我……唉,我實在是看這孩子可憐,真沒有坑人的意思……”
何大爺生的張悅聽信了方氏的話,惱了他。那他豈非得不償失,沒有賣不成牛乳,反而以後柴禾生意都沒得做了。
張悅主動将壇子抱了過來,“大爺快別這麽說,我可不是什麽善人。我看中你家的柴,自然是因為你家的柴又好又幹,其它幾家外面瞧着幹,但是裏面夾着青威,還有些濕,不容易着。就像今天我買伊馬的牛乳一樣,絕對不是因為同情,我自然有我的主張。你且放心好了!”說罷數出柴禾的錢遞給何春,又拿了五個銅錢,放到何大爺掌心裏。
“唉,伊馬,快過來給張老板磕頭,我們算是遇到好人了。”何大爺不管張悅如何說,就是要伊馬過來磕頭,伊馬在何春的推搡下,也走了過來,僵硬的朝着張悅磕頭。
張悅将伊馬拉了起來,又使眼色給祖孫倆,讓二人進後面的屋子,她有話想說。
何大爺三人進了屋子,張悅喊姚紅姑上茶,把他們祖孫倆吓一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張老板有什麽事兒直接吩咐就成了,咱鄉下人不愛吃這茶,淡的很。”何春憨厚的笑了笑,講話直爽的很。
“臭小子,你說啥呢,張老板看得起你,才請你吃茶,好好吃茶,別亂說話,張老板他還是個孩子,您千萬別生氣。”何大爺陪着小心。
“何大爺,敢情我在你們眼裏就那麽小氣呀,我是想說一件事兒,今天這些牛乳我都要了,明天你們先不要擠了,也不要去賣了。請何大爺明天,最遲後天,再來我這店裏走一趟,到時候我給你們一個準信。我打算用這牛乳辦一件事兒,如果成了,到時候伊馬家的牛乳我全都要了。”
何大爺原本混濁的老眼突然一下子亮堂起來,“張老板說的是真的?那行,別說只讓我們跑一趟了,就算一天跑個十趟也沒問題呀。”
何大爺三個人笑嘻嘻的走了,張悅将牛乳壇子抱回到後院,方氏在前面清掃,張悅蹲到竈前面,看着姚紅姑笑道,“紅姑,今天我們只做半天生意,下午讓你嫂子先回去,你留下,我有事兒找你辦。”
“好嘞!”姚紅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想想張悅這樣講,自然有她的道理。
方氏聽說今天放半天假,可高興了,在張悅那裏領了當天的工錢,帶着狗娃和虎娃去市集裏稱了半條子肉,歡天喜地的回去了。
張悅将大鐵鍋洗幹淨,姚紅姑已經燒熱了,她将磁壇子裏的牛乳倒入鍋裏,又适量摻了些水,這才蓋了鍋蓋。
剛擠下來的牛奶是不能生吃的,不但有腥味,而且還會有細菌,得煮沸了殺殺菌才行,不過和姚紅姑說這些純粹是對牛彈琴,是以張悅只是做,也沒說。
牛奶一煮開,就像白雪翻了浪,那腥膻氣好像也淡了不少,反而多了種清新的香甜味兒。
生牛奶純的是很粘稠的,當然要摻點水,一煮沸後,張悅立即将牛奶盛了出來,又加了白糖,試了試,味道剛好,這才端到院子裏,現在這天氣快到十一月了,就算是白天也涼的很,所以在臉盆裏,臉盆口蓋了層紗布,放到院子裏,沒過一會兒,就冷了下來。
李嚴氏原本在縫補衣服,反正也無事,就将椅子挪出來,坐在臉盆旁邊,用蒲扇幫着扇風,時不時就去摸摸臉盆外面的溫度。
這邊張悅卻是倒出了精細的白面粉,用小稱稱了下份量,姚紅姑正打算洗了手幫着摻水和面,卻被張悅攔住了,她朝着外面問了聲,“娘,牛乳冷了沒?”
李嚴氏又用手摸了下臉盆邊,已經不燙手了,便答道,“差不多了,悅娘啊,你買這東西作什麽?”
張悅神秘一笑,“現在先不說,等晚上你們就知道了。來,紅姑姐姐,幫我用瓢,将這牛乳摻進面粉裏,和面。”
姚紅姑愣住了,“悅娘,你說啥,用牛乳和面粉,這牛乳不好吃的東西,你別糟蹋了面粉?”
這精細的白面粉可是要好幾個銅錢一斤呢,平常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幾回,平常都只能吃雜面粉的,她怎麽敢這樣糟塌?
“放心吧,如果這事兒成了,多少面粉都回來了。”
張悅堅持,姚紅姑也只得照做了,李嚴氏聽說張悅用牛乳當成水和在面粉裏,雖然也很緊張,但是想到什麽,嘴唇嚅動了幾下,還是将勸的話咽了回去。
現在的媳婦不是以前那個老實可憐的悅娘,她主意正的很,自己的話未必聽得進去。
“好了,差不多了!”張悅看了下,發現同樣一斤面粉所用的牛乳比水要多一點,大概跟牛乳有些稠有關。
她剛才在一邊和面粉時,還灑了幾粒糖晶和小蘇打粉,小蘇打粉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就是介紹下糖晶,這東西就跟味精有些相似,都是白色晶體狀,不過一粒糖晶比一大勺糖還要甜。
就像我們燒菜只需要放幾粒味精一樣,也是鮮的要命。
先前牛乳裏雖然也放了白糖,但是如果加入面粉後,就會不太甜,必須要放糖晶才可以。
揉面團這需要一個巧勁,也是一個力氣活,好在鄉下女人基本都會,姚紅姑揉的一頭汗之後,又換張悅來揉,要揉熟了,這發出來的包子或是饅頭才會松軟好吃。
面團揉好後,就是掐小面團子了,姚紅姑從張悅揉面粉開始就知道,她想做饅頭,這裏人賣的饅頭哪個不是要大,這樣看起來才誘人,也實惠。
她正想掐呢,張悅卻是搖頭,她将面團一分為四部分,揉打着其中一部分道,“紅姑姐姐,你看我的,跟我一起做。”
她将面團揉成了長條狀,滾上幹面粉後,開始用刀切成小方塊,那不過剛出生小嬰兒大小的面團方塊而已。
“悅娘啊,這麽丁點大,那發好了,蒸出來才多點大啊?”姚紅姑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張悅笑着和她解釋,“本來就是做給小孩子吃的,不需要多大,只要好吃就行了。”
姚紅姑又呆住了,還有專門做給孩子吃的?
待小面塊被切好後,張悅将之前店家留下的蒸籠等物拿了過來,早就洗幹淨備用的,将小面塊一個個擺到裏面,放在那兒醒着,大約要過半小時左右。
這邊鍋裏已經換了水燒開,待饅頭醒好後,便開始上鍋蒸。
已經做成了,姚紅姑一邊給竈裏添柴還一邊有些不放心,“悅娘,這東西真能好吃?”
張悅也不知道,但她卻不能露出一點猶豫來,只有她自信了,別人才能安心。
許久之後,從鍋裏飄逸出來的香氣,徹底打消了姚紅姑的疑慮,連李嚴氏都不停的聳着鼻子,“悅娘,好香啊,比一般的饅頭香多了。”
張悅把頭一昂,那肯定的,裏面可是用純牛奶和的面粉呢?
梨童也正好進院子,蹬蹬的跑過來,就擦着口水道,“悅娘,你在做什麽好吃的,香氣都飄到前面了,我聞着感覺又香又甜,好想吃噢。”
063、數學天賦
張悅在梨童正太臉上捏了一把,把他捏惱了,“我已經是大人了,悅娘怎麽老是捏我的臉?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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