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真沒錢,求你了,你就放過我們吧,我也給你磕頭,我也給你磕頭!”

說罷梨童也咚咚的磕起了頭,他原本就稚嫩的額頭立即青腫一片,然後流出血來,姚紅姑似是麻木了一般,也不哭了也不說話,只是不停的磕頭。

張悅拉不動姚紅姑,只得去抱梨童,可是這小孩子卻是死命的拉着曾氏的褲腳,張悅一出力,曾氏差點往前趴一跤,幸好姚進華眼尖拽住了。

“哎呀,你想摔死老娘啊,別磕了,你,你這是在吓唬我嗎,我怎麽這麽命苦啊,養了你這樣的女兒,不說孝順長輩,還要用死來威脅我。”曾氏索性也往地上一坐,開始哭天抹地起來。

張悅實在看不下去了,姚紅姑娘倆如果再磕下頭,血都要把臉糊住了,她只得手裏彈出兩片葉子,讓他們沒辦法再動,這才将兩個人拉了起來,又再度解穴。

待他們坐定時,再度點穴,姚紅姑只能呆呆的坐在床板上了。

張悅拿出手帕替他們倆個把頭上的血擦掉,又纏了紗布,這才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看向曾氏和姚進華。

“俗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你嫁家兒子娶媳婦,要我們厲家的媳婦來出錢,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姚進華把下颌一擡,頗為得意的說道,“就算她已經嫁出去了,但她畢竟姓姚,我們本是一家人,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錢同花。”

張悅眉頭一挑,“你說是一家人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擔?”

姚進源原本故意漏掉最後一句的,他是瘋了呢,才會跟姚紅姑有難同擔,但是現在話趕着話兒,他當然不能服輸,是以便點頭道,“對啊,所以我們家沒錢娶媳婦,她做姐姐的,理應出錢。”

“很好,我贊成!”

“啥?”姚進源一時沒反應過來,曾氏卻是立即化戾色為笑顏,走上前來,“還是悅娘說的對,你看,紅姑,連她都同意了,你們就趕緊把錢拿出來吧。”

“慢着!”張悅詭異的笑了笑,“你們說有福同享,那麽紅姑替你兒子出娶媳婦的錢,我是不反對的,既然如此,是不是也該有難同擔啊?”

姚進源一撇嘴,“她現在有什麽難?都吃香的喝辣的了,還能有什麽難?”

張悅老神在在的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他們娘倆都在我店子裏打工嗎?”

Advertisement

“當然是因為我這姐姐能幹活,你們才請她的,對了,你店子裏還缺人不,工錢多少一天,是現發的嗎?”曾氏還真是貪錢啊,話題轉的真是夠快的。

“錯,他們娘倆之所以在我店裏幹活,是因為他們倆欠了我的錢,梨童,你說是不是?”張悅手指一彈,梨童立即開口,“沒錯,我們欠了姑姑家好多錢。”

這小家夥有些急智,他剛才差點就喊悅娘嬸嬸了,卻生生在出口時扭轉成了姑姑。

073、斷絕來往

曾氏滿臉狐疑的打量着張悅,“你說她欠你的錢,我不信,她欠你多少?”

張悅舉起一根手指,“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倆,你們不是說要有難同擔嗎,那先給我一百倆吧,你給了我一百倆,我才能讓紅姑給你五十倆啊?”

曾氏一聽到這麽多錢,立即跳起腳來,“不可能,梨童每天在街上賣梨子也不過得十來銅,紅姑在你店裏每天也就十個銅錢的工錢,他們娘倆人情來往又少,平常吃的又差,也沒見穿幾件好衣服,怎麽會欠下這麽多錢?我不信,你诓人!”

“噢,原來你都知道,你也知道紅姑每天只拿十個銅錢的工錢,吃的又差,穿的也差,你還好意思問她要五十倆銀子?”

曾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該死,一着急,竟然說漏了嘴。

她眼珠子急忙轉了起來,她的寶貝兒子連忙描補起來,“我娘說的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了,她要是沒錢,怎麽會頓頓吃肉,她要是沒錢,這些雜糧面粉哪裏來的,這些新的蒸籠物件兒哪裏來的?偷的不成?”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她欠了我二百倆銀子,如果只是在我店裏打工,要還到什麽時候啊?所以我才出錢讓她置辦物件兒,去另一條街賣包子,給我打工,怎麽,你有意見?”

曾氏和兒子互看一眼,難道他們得到的消息有誤,不可能呀,錢記的東家親自出說的,這不可能是假的,這個悅娘子,一定是在忽悠人,想蒙混過關,可沒那麽容易。

“你們要是不信,盡管去洪記問,這些錢是不是我付的?”

曾氏母子倆徹底沒聲了。他們不敢去問,既然人家都這樣鎮定自若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只是他們轉眼又想到一件事兒,“你說這些東西是你買的,我信,但是他們怎麽可能欠你二百倆銀子,你可別打量着我這女兒老實好欺負,想騙她銀子?”

“哈哈……”張悅真想仰天大笑,這位是以正義使者出現。要代表地球消滅她嗎?

“你。你笑什麽?”姚進源吞咽了下口水。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張悅。

張悅笑完了,便指着姚紅姑道,“她沒在我鋪子上工前,一直幫大戶人家洗衣服。你們想必是一清二楚吧。就在不久前,紅姑把一戶人家的上等好衣服給洗壞了,人家要她賠,賠不起就要把梨童賣給人販子,紅姑沒辦法,才找到我,我好說歹說,人家才願意以二百倆私了。”

姚進華瞪大眼睛,“什麽了不起的衣服。還要二百倆銀子,是搶麽?”

張悅老神在在的說道,“你若不信,直管去青峰縣衙門問,那雖然不是什麽好料子。可是卻是縣令的官服啊。”

怎麽又和官家扯上關系了,姚進華立即閉了嘴,臉上的神色難看起來。

“幹姑姑說的是真的,小舅舅,你一定得幫幫我們哪,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說有福同享有難同擔嗎,你趕緊給我一百倆,我好還給我幹姑姑呀。你可是我親舅舅,你跟我共擔難處了,我才能和你共享福氣呀。”梨童很上道的抱住姚進源的雙腿,眼兒巴巴的看着他。

姚進華像要甩狗皮膏藥一樣,想要推開梨童,卻怎麽也甩不掉,急的滿頭大汗,“你這小兔崽子快起開,我哪裏有錢,我要有錢還來你家做什麽?快起開!”

梨童不但上道而且聰明,立即學着曾氏的語氣說道,“你們怎麽沒錢,你在錢記雜貨鋪當三等掌櫃,每月光工錢就有十幾倆,而且你們家在西邊巷坊還有一座大宅子,我聽說你們平時都吃山珍海味,穿金戴銀,你們怎麽會沒錢?”

張悅差點笑出聲來,為梨童這番話點個贊。

兩個人拉扯之間,嘶啦一聲,姚進華外面被洗得泛白的粗布衫被撕破了,露出裏面上等的錦緞綢來。

梨童看的眼都直了,沒想到這家夥太狡猾了,居然在外衣服外面套了件差衣服。

張悅冷哼一聲,上前一步,伸手就扯,曾氏竟是沒躲得開來,愣是被張悅将外面的衣服給扒掉了。

姚紅姑也看傻了,她自打出嫁後,就一直沒能回過娘家,所以每次曾氏過來哭苦,她都以為家裏的境況真的有那麽差,已經窮到揭不開鍋了。

所以以前梨童他爹還在的時候,她手裏但凡有點餘錢,都會用在孝順爹和娘的身上了,如果實在沒有錢,也會把家裏不舍得吃的雞啊雞蛋啊留給曾氏和弟弟妹妹們吃。

以前曾氏經常帶着姚進華和姚翠姑過來吃喝,吃完拿了東西連個謝字都沒有,抹抹嘴就擡腿走人。

這半年聽說姚翠姑懷了孩子,快要生了,這才沒來的。

她雖然是窮人,但是以前天天替大戶人家洗衣服,對料子也是十分有研究的,曾氏身上現在穿的那套衣服,少說也值五十多倆。

還有曾氏不斷摸着手腕,想要往外拾掇,卻不小心露出一角的金镯子,明晃晃的,黃澄澄的,這只镯子如果是實金的,至少也有上百倆。

他們日子過的這樣好,居然還跑來問她這個快要餓死的人要錢?

她的心在那一刻,真的是冰涼冰涼的,他們口口聲聲說什麽親情,什麽一家人,都是騙人的鬼話罷了。

至于爹爹,她就不信,他不知道這裏面的情況,如果沒有爹爹的放縱,曾氏怎麽會一再欺上門?

外面還有人在傳,說是娘當年是發現了爹和曾氏的事,被活活氣的吐血身死的。

張悅注意到姚紅姑哀傷而絕望的眼神,估摸着她這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再犯傻了,便解開了她的穴道。

只是她仍然像沒有解一樣,定定的坐在那裏,呆如木偶。

張悅故意裝做十分驚喜的模樣,上前就要搶曾氏手腕上的金手镯,“哎呀,這镯子不錯,正好你女兒欠了我二百倆銀子,你們家應該要分攤一百倆,我看這镯子最少也能值五十倆,快,快退下來給我。”

曾氏和張悅拉扯着,“你瞎說什麽,這是我女兒孝敬給我的,可是實心金的,值一百多倆呢,什麽五十倆,你什麽眼神,你會不會看東西?”

張悅不管,還是繼續假裝拉拉扯扯,見撸不下镯子,便又去扯曾氏的扣子,“這衣服也不錯,估摸着也值個十來倆,快,快脫下來給我!”

“進華,你還站着發什麽愣兒,你死人啊你,還不快過來幫我拉開這瘋婆娘。這衣服可是我未來的媳婦孝順我的,可是洪都有名的雲都錦,寸錦寸金的,就這一身兒,随便往哪個店裏一擺,也至少值三四百倆,就你這沒見識的,才以為是一般的錦緞呢。”

姚進華要過來拉扯張悅,張悅哪裏會讓他拉扯到,趁機一推曾氏,曾氏就倒在他懷裏,攔住了他的去路,她使了個眼色給梨童,梨童立即一只手抱着姚進華的腿一只手抱着曾氏的腿。

“舅舅,你剛才還說你沒錢,你看外婆身上有錢,你快幫我,幫我把那镯子或是衣服退下來,給我姑姑,我們這家這份困難就不讓你擔了,而且到時候我們還能出五十倆銀子給你,就算是有福同享吧。”

姚進華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去扒自己娘的衣服,再說了,曾氏身上這身行頭,可都是最好的,而且都是新媳婦孝順的,原本姚進華就不同意老太太穿在身上,只是曾氏喜歡的不行,片刻都不肯離開眼前邊,這才随意在外頭套了件破布衣服。

他們想着料姚紅姑也沒有那個膽敢來撕她的衣服,誰想到出了張悅這個意外。

曾氏被拉扯的沒辦法,突然大吼一聲,“你們不許拉扯我的衣服,拉壞了你賠得起嗎?姚紅姑又不是我生的,而且已經嫁到別人家了,憑什麽她的債務要我兒子分擔啊,這是哪裏的道理,你說,是哪裏的道理?”

張悅冷冷的放開了揪住的衣服,“你說什麽?”

姚進華一想也對啊,還是自家老娘想的通透啊,這姚紅姑居然敢把官服給洗壞了,看來以後有得是麻煩了,他們絕對不能再和姚紅姑有任何聯系,否則豈不是惹火燒身?

“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已經是厲家的人了,和我們姚家有什麽關系啊,你憑什麽讓我們替她分擔債務啊,你要找找厲家人去,和我們姚家沒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呢,你們一個是她老娘,一個是她弟弟,怎麽沒關系,我不管,她沒有,我只管找你們要,快,快拿錢出來,要不然我讓神仙出手,讓你一輩子都動不了。”

曾氏可不想再嘗試那樣的滋味了,她更不想自己最寶貝的镯子和衣服離開自己,當下急聲喊道,“她不是我女兒,她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姚進華配合的用力點頭,“對對對,她已經嫁到厲家了,生是厲家人,死是厲家鬼,和我們沒有關系,一點關系關系都沒有。”

姚紅姑眼底的絕望更濃了,她突然站起來,蹬蹬幾步走到曾氏面前,那模樣,把曾氏給吓着了,曾氏用雙手護着自己的寶貝衣服,“你瞪我,幹什麽,我本來就不你娘,不是嗎?”

姚紅姑緩緩點了點頭,十分僵硬的說道,“對,你說的對!那我們從此恩斷義絕,再沒有任何瓜葛!”

074、看不透

曾氏巴不得呢,趕緊點頭,就拉着姚進華往外跑,張悅卻是不放過他們,雙手一攔,“不許走,把身上這件衣服脫下來,我就讓你們走,否則我只有請我的靠山,神仙老爺出面了。”

“這位夫人,姚紅姑都說了,我們倆家沒有任何關系,你冤有頭債有主,誰欠你錢,你找誰去,你找我們有什麽用?”姚進華小心陪着笑臉。

姚紅姑說完那句恩斷義絕,就僵硬着身子,往床板上一倒,梨童撲過去,哭着喚她,她也不答應。

姚紅姑這詭異的模樣越發刺激了曾氏母子,她們生怕鬧出人命來,哪裏還敢多留,只是張悅卻沒那麽好說話。

“這位夫人,你倒底想怎麽樣?”姚進華都差點給跪了,他真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麽碰上這麽一個瘋女人哪。

“你們口頭說沒有關系,我不信,除非找來坊正,立下文書,雙方按下手印,我這才信,否則她的債,你們得背,你們敢不出錢,我就讓神仙把你的親事攪黃喽,再把你們攪的天翻地覆,你信不信,不信我就讓神仙老爺再出手讓你嘗嘗滋味,嗯?”

曾氏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青天白日的并沒有什麽神仙出現?

突然姚進華莫名奇妙的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難受的擺手,把曾氏吓壞了,“兒啊,兒,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別吓娘啊。”

原本正喊着姚進華的曾氏突然也覺得渾身不對勁起來,她拼命在身上撓啊撓,但是不管怎麽撓,那種渾身發癢的感覺都讓人受不了,她根本不管平時是如何小心翼翼的解那些衣服的鈕扣,直接粗魯的扯開,就在渾身上下不停的撓了起來。

姚進華跪在地上,朝着四方拜,“神仙饒命啊……哈哈……饒命。再也不敢了……”

張悅俯下身去,滿臉陰森的表情,“那你們告訴我,你們和她倒底是什麽關系,錢誰來還?”

曾氏一邊撓癢一邊搖頭,“神仙,你是神仙,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恨她,誰讓她長的像張氏那賤人呢。想當年我和老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結果張氏卻橫插一腳,嫁給了老爺,要不是張氏,我怎麽會從原本的正室變成繼室呢?我恨不得她死才好呢。啊喲,癢死我了,神仙饒命啊,我從嫁到姚家就想盡辦法折磨她,還交待所有的下人都來折磨她,就是因為我恨她的親娘張氏,你說我怎麽會她有什麽關系呢?”

姚紅姑只是躺在床板上,閉着眼睛不說話,但并不代表她睡着了。所以曾氏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在了耳裏。

眼睛緊閉,眼角慢慢流下兩行清淚來。

姚進華被莫名想要笑的恐懼折騰到心力交粹,也情不自禁的交待了許多事情,裏面竟然還有梨童的父親莫名失蹤的事兒。

張悅趕緊解去他的笑穴,一腳踩中他的手腕。把他痛的跟殺豬似的慘叫,“你快說,梨童他爹倒底是怎麽回事?”

姚進華不停的喘着粗氣,“其實梨童他爹曾經回來找過紅姑,只是他好像生了場病,失去了一些記憶,他找到我們家,說是隐約記得有姚紅姑這個人的印象,問我們能不能幫忙找找?正當我們準備喊紅姑過來的時候,厲豐年的新夫人找到我們,給了我們一千倆銀子,讓我們對厲豐年說,紅姑改嫁了。”

姚紅姑在梨童的攙扶下,顫抖的從床板上坐了起來,“所以,不是孩子他爹忘恩負義抛棄我們娘倆,而是因為你們,是因為你們對不對?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你們可以這樣做?”

姚紅姑像瘋了一樣沖過來,對着姚進華又打又抓,轉眼就将姚進華的臉抓成了世界地圖。

老實人一旦被壓迫狠了,發起飙來,比潑婦更厲害。

張悅瞄到曾氏已經把自己撓的渾身都不像樣了,那件她最喜歡的雲都錦衣服也破破爛爛了,這才放過了她。

“我,我當時被銀子迷了眼,我是被豬蒙了心腸,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娘倆吧,不要讓神仙再折磨我們了。”

姚紅姑在徹底發洩一通後,就兩眼一暈,翻倒在地上。

張悅将她扶了起來,命令梨童去喊坊正和大夫,又把原先從曾氏母子倆身上扒下來的破衣服丢了過去,“自己穿上!膽敢有什麽歪心思,神仙可沒那麽好說話了。”

曾氏母子倆哪裏敢了,一邊恐懼的朝着四周打量,一邊哆哆索索把衣服穿好,站成一排,像最底層的下人一樣,勾着頭,等待張悅訓斥。

董正義跟着梨童匆匆忙忙過來,還細心的帶了紙和筆,當着坊正的面,姚進華看了一眼張悅,不敢耍什麽花頭,老實的寫下了兩家斷絕來往的保證書,并且咬破手指按了血印。

張悅這才放過他們,在他們臨走之際,還笑的十分詭異的奉送一句話,“以後再敢讓來這裏,我就讓神仙讓你們笑一輩子,癢一輩子,記住了!”

二人忙點頭哈腰,“記住了,記住了!”他們一溜煙的跑走了。

回春堂的大夫給姚紅姑診治了下,又紮了幾針,姚紅姑這才悠然的醒轉,卻是痛哭倒在張悅的懷裏,張悅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只是急氣攻心罷了,我開個方子調養下,沒什麽大事。”

梨童看着那張斷絕來往的保證書,滿眼都是小星星,開心雀躍的遞到娘親的面前,“娘,你看看,只要他們不來折騰我們家,我們跟着悅娘嬸嬸好好幹活,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姚紅姑歪過頭去,卻是不看那張紙。張悅何嘗不知道,在她的心裏,在那傳統的道義精神裏,她是認為這樣的行為是極端不孝的,她今天也是被逼急了,要不是張悅非要推她一把,她估計不會鬧到這份上。

“紅姑,你這樣子,行不行啊,要不我明天給你放一天假?”張悅試探的問道。

姚紅姑立即搖頭,“我沒關系的,你別擔心,今天謝謝你了,你店裏事情多,你快回去吧。阿童,送送你嬸子。”

梨童歡快異常的答應一聲,牽着張悅的手将她送到門口。

張悅蹲下來,替梨童把衣服牽牽整齊,心裏有些擔心的看着屋裏,總覺得姚紅姑的态度有些不對勁。

“叭唧”梨童主動靠過來,用軟嫩的小嘴在張悅的臉上親了口,“悅娘謝謝你,從我會記事起,他們就常來欺負娘,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我們不是和他們親戚就好了,今天終于如願了,我太高興了。”

張悅愁眉緊鎖,摸着梨童的頭,“我看你娘好像并不高興,是不是我做錯了?”

“悅娘,你沒錯,錯的是我娘,你放心,我會好好開導她的。”

張悅嘆了口氣,看着梨童蹦蹦跳跳的回屋了,沒想到姚紅姑經歷那麽多世事了,還不如一個八歲的孩子看的通透。

張悅回家店子裏,把今天發生的事兒,簡單的和李嚴氏說了遍,然後就一邊打水洗骨頭一邊問婆婆。

李嚴氏搖頭道,“悅娘啊,你還是沒看透紅姑的心事啊,今天這事兒,辦的是好是壞,還是兩說啊。”

張悅停下手裏的活,有些不贊同的看着李嚴氏,“娘,我不太明白你什麽意思?紅姑一直被她的後娘欺負,難道我幫着她,還幫壞了不成?”

“這事兒啊說不清楚,如果紅姑能想通,那就是好事兒,如果她不想不通,還真就成了壞事了。”

張悅就不明白了,被人家欺負成那樣,好不容易能斬斷那層關系,這有什麽想不通的,要是她都要去串鞭炮來放了。

“你想不明白,那是因為你和曾氏他們沒啥關系,你試想下,如果曾氏是你的爹娘,你舍得嗎?你下得去手嗎?”

張悅沉默了片刻道,“我承認,我是不能做到身在其中,但是那又不是她親娘,只是養母而已,而且聽那話意思,她親娘都是那老女人害死的哪。這樣的人形同殺母仇人,有什麽好下不去手的?”

“同人不同命啊,紅姑要是真想擺脫,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可曾聽她說過一句娘家人的壞話?”李嚴氏說完這句話後,又嘆了口氣,“或許因為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所以你沒辦法理解她的想法呀。畢竟是生養了她這麽多年的親人,怎麽能說割舍就割舍得了的呢?再退一步說了,你只想着幫她以後少些麻煩,可有為她的名聲考慮過,一個女人如果連娘家都斷了,那這個女人會被人傳成什麽樣兒啊?”

“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去,難道她還會少塊肉不成?”張悅實在是想不明白,或許李嚴氏說的對,她是現代人,沒辦法理解古代女人這逆來順受的想法。

“你不懂啊,你不懂。我現在就盼着紅姑是個明事理的,要不然恐怕現在已經怨上你了。”

李嚴氏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張悅也慢慢明白過來,有些事真的不是她想的那般簡單。

“悅娘啊,如果這次紅姑能過得了這坎,那她這個人以後就值得你幫,如果她過不了,你以後就不用太在她身上花心思了。倒是梨童那個孩子,是個不錯的,你可以好好的教教的,興許……興許以後有用場……”這是李嚴氏總結的話。

到底是什麽用場,她沒說,張悅也沒問,她還要炖出明天用的骨頭湯來呢,哪裏有那個洪都時間想。

075、木頭開口

張悅正在給炕上的柳葉面翻身,突然就聽見有人拍打鋪子的聲音,她微微怔住,遲疑了下,這天都黑透了,會是誰?

李嚴氏也放下手裏的鞋底,扶住張悅,語氣明顯有些不正常,“悅娘,會是誰啊?”

敲門聲還在繼續,張悅擡高嗓音問道,“誰在敲門?”

門外沒有聲音,只是咚咚的敲門聲,在這夜裏,聽着怪滲人的。

張悅掌好燈,把婆婆扶到一邊,手裏拿起一根粗大的木棍,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邊角門一邊舉起了木棍,卻看見伊馬神情呆滞的站在那裏,手還停在半空,看見她,便眼珠子轉了轉,朝着她舉了舉手裏的壇子。

“原來是你啊,吓我一跳,怎麽問你都不答話的?”張悅将門再開的寬一些,讓伊馬讓了進來,他抱着壇子進來,仍然繼續端到張悅面前來,張悅無奈失笑,接過牛(奶)壇子,“不是讓你從明天傍晚開始送嗎?怎麽今天送來了?”

伊馬也不說話,只是用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看着張悅,嘴巴開合,吐出一個字:“餓。”

好吧,遇到一個呆子,她也問不出什麽來,只是不知道他是跟誰一起來的,還是自己來的?

“那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下面條,好不好?乖乖坐着,不許亂動,聽話?”張悅将他拉到椅子上坐好,他竟是點了下頭。

張悅早聽何春說了,這伊馬的飯量大,是以面條的份量也足的很,還多加了一勺俨俨稠稠的骨頭湯,抓了一大盤鹹菜,端上來。

伊馬正要吃,卻被張悅攔住了,她抓住他的雙手溫柔的說道,“你看看,你這手這麽髒。怎麽吃東西?”

這樣說來,張悅還注意到,不僅他的手上都是泥,就連身上都有,但那壇牛乳卻是幹淨的很。

伊馬無意識的眼神呆呆的看着她,一動不動的,張悅只得打了熱水來,幫他洗手,又用熱毛巾替他擦幹淨手,這才将筷子遞到他手裏。摸了下他的頭。“現在可以吃了。小心燙。”

伊馬拿起筷子唏裏嘩啦的吃起了面,這時候何春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鋪外傳了進來,“伊馬,誰讓你亂跑的。你把我魂都吓掉了?”

“你們怎麽大晚上的還出來了,我們不是說好明天送來嗎?”

何春先站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柴屑,整理幹淨這才踏進鋪子,笑道,“城北有戶人家要辦事兒,需要大量柴禾,這不爺爺今天帶人上山現耙了一些,就讓我連夜送過來了。這小子也奇了,平常我讓他等在板車上。他向來聽話的,今天居然會主動來張老板這兒呢。”

張悅笑了笑,“他一進來就說餓,我估摸着是上回在這兒看見面條了,所以才來的吧。”

何春不可思議的看着張悅。“張老板,你說啥,他說他餓,他真的說了?”

張悅點頭,這有什麽好騙人的?

“可是他自從來了我們村,就從未開口說過話。”

被何春這樣一說,張悅也驚訝了,看向那個正埋頭吃面的俊美少年,他此刻已經吃完了,主動将空盤子空碗拿了起來,端到後面去了,還熟門熟路的從井裏提了水來洗碗,看得何春差點站不住。

“張老板,這也太神奇了吧?伊馬一向不喜歡陌生的地方,在咱們村子裏,能做到行動自如,也是因為呆了好幾年,在村子裏,他自己的屋子裏他除了不說話,其它的倒像正常人,可是一出門,就像個呆子,行動也遲緩的很,今天這是怎麽了?”

張悅哪裏曉得,不過他能有這樣的改變,至少說明是件好事。

伊馬洗完碗,便又走到牛乳壇子邊,抱起那壇子,遞到張悅前面,突然扯開嘴燦然一笑,那一笑簡直讓這個陋室熠熠生輝,把何春都看呆住了。

伊馬本來就是個俊美的少年,先前只是因為雙眼中沒有生氣,臉上沒有表情,所以看起來如同木頭人一般,但是現在他的雙眼炯炯有神,臉上還帶着親切的微笑,遞出壇子,看着張悅,“娘,給你!”

卟嗵!張悅聽見這稱呼,差點給跪了。

何春也張大嘴,驚訝的能塞得下一個鴨蛋,他狐疑的看了看伊馬,又看看張悅,覺得不太可能。

張悅今年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伊馬已經快要十四了,他們怎麽可能是母子倆?哪有人五六歲就生孩子的?

“伊馬,你真會開玩笑,你覺得張老板人很好是不是,那你可以喊她大姐,當娘是不是有點太小了?”何春不停的扯着伊馬的手。

伊馬卻是不肯退步,繼續墾切的看着張悅,手還往前送了送,眼裏有淚光溢出,“娘,給,是淳兒親手擠的牛乳,給娘吃!”

張悅只得求助的看着何春,這娃是什麽情況呀?

李嚴氏眼睛看不見,只聽有人喊娘,便十分奇怪的問道,“悅娘啊,是誰在喊娘?”

張悅只得把現在這詭異的情況和李嚴氏說了下,李嚴氏嘆了口氣道,“這孩子既然以前腦子受過傷的,想必吃了不少苦,想娘也是很正常的,你們千萬別罵他。”

張悅哭笑不得,“娘,不是罵不罵的事兒,只是他都是十三四歲的大小夥子了,喊我娘這算是怎麽回事兒?”

李嚴氏柱着杖道,“他也是可憐的人,興許是在咱家店裏看見什麽,觸動了心思呢,你就先應着呗,就算是幹娘好了。”

好吧,這叫什麽事兒?看伊馬那個墾切的眼神,現在已經霧水茫茫,好像張悅不接牛乳壇子,不搭理他是多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張悅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了一聲,“唉,乖孩子!”說罷還接過了牛乳壇子。

伊馬眼裏的光芒更盛了,迫切的盯着張悅,急切的喊了好幾聲,“娘、娘、娘、淳兒想你!”

說罷,他就撲進了張悅的懷裏,雙手緊緊摟着張悅的腰,将臉埋在張悅的胸口。

張悅雙手張開,好半天才落了下去,輕輕在他的背上拍了拍,“伊馬乖啊,娘也很想你。”

伊馬在張悅的懷裏哭的跟淚人似的,不斷抽泣着,“娘不想淳兒,娘不想淳兒,要不然為什麽不接淳兒回家?牧場裏有鬼,淳兒好害怕!”

何春已經完全呆滞了,這木頭人今天不但開口講話了,而且還說出了這樣很流利的,一大長串的話,另外,淳兒是誰?難道是他的真名,他想起來了?

“張老板,快,快問問他,是不是記起什麽事了?這些年,因為他一直呆呆的,我們也不知道要把他往哪裏送,如果他真想起家在哪裏了,我們就能送他回家了。”

張悅想想也是,便将伊馬從懷裏扶正身體,用手帕輕輕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拉着他坐到一旁,“伊馬,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家在哪兒嗎?”

伊馬頂着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微笑的看着張悅,“娘,你在叫誰啊,我是淳兒啊,你為什麽不喊我淳兒,你不喜歡淳兒了嗎?是不是因為有了小弟弟你就不喜歡淳兒了?”

張悅只得順着他的話頭,“怎麽可能,娘永遠只喜歡淳兒,那娘考考淳兒,淳兒知道爹的名字嗎?知道我們家的地址嗎?”

伊馬的臉色突然變得好難看起來,牙關節直哆索,仿佛周圍有厲鬼一般,緊緊拽着張悅的衣服,将頭埋在她的懷裏,渾身顫抖,“娘,別提他,別提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