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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大概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了,她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這一波客人過去了,也差不多該收攤了。張悅讓她們先回去,她還要把暖氣的事兒和陸放說清楚,否則他怕是覺也睡不安穩了。

陸放聽了張悅的描述,先是擰眉深思,然後好像豁然開郎似的,先是點頭再是搖頭,“張娘子,若那些鐵管都放在屋子裏,豈不是很難看?”

張悅站起來在屋子裏比劃起來,“如果這裏有張八仙桌,只需要在桌子底下多打一層包住鐵管即可,如果這是一排博古架,為何不把最下面一層镂空,鐵管從中間穿過去呢?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可以類推。如果實在不需要物件支撐的地方,何不用绫羅綢緞将鐵管包裹起來,這樣就算人體直接接觸在上面,也不會被燙傷了。”

陸放聽了張悅的說法,不由拍掌叫好,“妙呀,當真是奇妙,不知娘子是如何想到的?”

張悅心想,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現代來的吧,這些在現代随處可見吧,便随便找了個借口道,“我婆婆眼神不太好,我們怕她冷,便用鐵皮做成捂手筒,又在筒外面包裹上棉布,這樣既不會燙到手,又會很暖和,我想道理應該是差不多的。”

站在旁聽的周子興突然摸了胡須道,“娘子的意思大約是等同于手爐,一般大戶人家或是皇室都會用手爐來取暖,而那手爐外面都會有專人繡個荷包,用來盛放手爐,就是防止燙手的。”

“周師爺真聰明,一點就通。”張悅趕緊上趕着拍了一記馬屁,把他樂的哈哈大笑。

095、乞丐窩裏的人才

“我師傅常常教我一句話,實踐出真知,他說不管是什麽樣的學問,我們都不能紙上練兵,而要到實際生活當中去磨練一番,才能真正領會,這可不正好和娘子的話相通麽。”

張悅一挑眉,實踐出真知?靠,這句話不是某位爺爺說的麽,難道說陸放的師傅是穿越來的?

先不管這些了,既然說到暖氣,那張悅索性又将鍋爐的原理告訴了陸放,至于能否做出來,那就是陸自在的事兒了。

“……一冷一熱兩個水管,這樣洗起澡來豈不方便,啥時想用都有……如果怕直接呈出水管難看,在室內的不妨用綢布包裹起來,在室外的,盡可用天然的翠竹将其中掏空,再将鐵管從那裏穿過,一來可以減少損壞率,二來嘛如果能結合植物一起種出來,倒也是一種景觀,公子你說是不是?……陸大人亦可将縣衙裏設成這樣,這樣在溫暖如春,繁花似錦的環境裏辦公,相信工作效率一定很高,大人你說是不是?”

陸自在笑着點頭,這主意不錯。

陸放聽張悅說把室外的鐵管和盆景假山連在一起,更是眼眸發亮,激動的不行。

驿館裏可是要用來接待皇上和貴妃娘娘的,那包在鐵管外面的布可不能是普通的布,是要用上等的綢緞包裹的,還有這鐵管打造可是一筆不小的工程,張悅索性向陸自在推薦了周連勇和肖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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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以往多有照顧她,她能幫到的自然是不會推辭,至于具體能否做成,就要看他們自己功力了。

待張悅和陸放說完話,陸自在看外面天色有些晚了,便讓程前送張悅回面館。

張悅回到面館時,方氏已經帶着狗娃離開了,她吩咐虎娃和梨童分別給周連勇還有肖老板遞個話,把今天的事兒先透一下,也算是賣個好的意思。

沒想到肖老板還真是客氣。居然和梨童一起回來了,他來時,周連勇正好也從鋪子裏出來,便一起坐下來,問起這事兒來了。

張悅也沒說是自己提的建議,只說青峰縣的驿館要改建,陸大人打算弄些新鮮的玩意兒,需要大量的鐵管和上等的布匹,因為她正好在那兒擺攤,便厚着臉皮推薦了他們二位。

肖老板和周連勇一聽。哪裏不懂。立即站起來朝着張悅作揖。“多謝張娘子提攜,這買賣若是能成,定當重謝。”

周連勇布莊還有些事兒,便先走了。只剩下肖老板,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姚紅姑和虎娃。

虎娃立即知趣的回後院看書了,姚紅姑也借口說要去做晚飯,退下了。

肖老板自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張悅,她拿過來一看,居然是一張五十倆面額的銀票,不由大為驚訝,“這是……?”

“這些是制作蜂窩煤和鐵皮爐子的錢,按當初說好的。我們五五分成。這是其中一半的利潤。只是有件事我真是慚愧的很,想來想去,還是打算說給張娘子聽,就算張娘子罵我,我也應了。誰讓我老肖識人不明呢。”

“倒底怎麽回事?”

肖老板嘆了口氣,“唉,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居然做了黑心的事兒,為了怡春院的一個粉頭,把蜂窩煤的制作配方給偷了,賣給我那死對頭馬大全兒。現在他們家也有了蜂窩煤和鐵皮筒子,并且價格比我們低一個銅錢,客人都跑他哪兒去了,雖然我也跟着降了價,但是這事兒真是讓人撓心啊。張娘子,我對不住你啊。”

“這才不過幾日,居然就有五十倆的純利潤進帳?肖老板,你可別損已利人,把毛利拿來了,自己吃虧呀。”

肖老板苦笑一聲,其實純利潤大約只有三十倆,但是因為愧疚,他才添足了五十張,換了張銀票。

煤窩煤和牛(奶)小饅頭不同,成本雖然低,但是賣的也低,這才十天不到,居然純賺五十倆銀子,如果能夠将市場把持個一年半載左右,那利潤肯定會上千的。

只是張悅也沒想到,現在的商人比她想的聰明多了,他們不采取盜(版),人家直接盜原配方,使了一招斧底抽薪,真狠哪,而且東西一上市價格就比他們低,那些人還不是一窩蜂的湧過去了?

張悅看見肖老板一副愧疚的樣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肖老板,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了,再難過也是白費。你不如在制作材料和工序上面下點工夫,争取把蜂窩煤的質量提高,讓燃燒的時間加長,他們貪圖利潤,又把價格弄那麽低,原料必定是差之又差,你們對外廣告的時候,重點放在原料上等,而且燃燒率高的點上面,大家買回去燒個幾回,一比較就知道誰優誰劣了,人們自然知道便宜無好貨的道理。”

肖老板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原本他是不想告訴張悅的,但是今天梨童去說了驿館改建需要鐵管的事兒,他頓時就愧疚加深了,覺得張悅對他如此真誠,他卻還因為面子問題而藏着掖着,所以便跟着梨童一道來了。

送錢是其次,最主要是道歉來的,并且讨張悅一個主意,是跟着打價格戰,還是想別的策略。

其實一個縣城這麽大,當然不止一家鐵匠鋪,是以平常小打小鬧,磕磕碰碰很正常,有時候也會發生別家夥計到這家店前面招攬客人的現象。

但大部分還是良性競争,這次對面的馬家鐵匠鋪之所以動用了肖老板家的那顆卧底,還不就是因為蜂窩煤的利潤高嘛。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肖老板的那個徒弟做了壞事,自然是不敢再回來了,索性就去了馬大全的鐵匠鋪了,這可把肖老板給氣的呀。

關鍵那馬大全兒還不是東西,偷了人家的配方,搶了人家的徒弟,居然還理直氣壯,不陰不陽的氣肖老板,謝謝他精心教授的好徒弟,說現在已經成為自家店鋪的主心骨了,你說肖城能不氣嗎?沒氣的卧榻吐血已經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好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悅就在門口挂了個牌子,今天歇業一天,因為今天要去城門口免費施粥發饅頭。

陸自在一早就派了人過來幫忙,将粥等物件兒一起挑到城門口去了,粥是提前煮好的,饅頭則是現蒸的,雖然是雜糧的,但是對于那些無家可歸,又一天都吃不上飽飯的流浪漢乞丐們來說,就是最美味的東西了。

話是早就放出去了,所以今天來了許多人,大家把張悅等人圍的水洩不通。

無數雙黑呼呼髒兮兮手,拿着半邊的破碗,往裏擠,七嘴八舌吵的人頭都暈,“給我,給我,快給我,夫人行行好,給我一點吧。”

張悅正想說,你們排好隊,否則誰也沒有,就聽見一把清越的嗓音說出來她想說的話了,“你們別擠,請排隊好不好,你們看,你擠他也擠,大家都擠不進去,耽誤功夫,倒不如好好排隊,一會功夫就能拿到吃得了。”

“白大,你盡會說好聽的話,這麽多人,如果我們不擠不搶,恐怕輪到我們,早就沒了。”一個乞丐一邊擠搡一邊說道。

那把清越的嗓音又響了起來,“不會的,我來的早,剛才看見那幾位嬸子做饅頭的數量了,我數過,至少幾百個,那份量足足的,就算每個人一碗粥兩個饅頭都綽綽有餘,所以你們大家夥兒別擠了,聽我的,準沒錯,如果不夠,我的給你們如何?”

“白大,你開什麽玩笑,你以前連五個數都數不過來,你現在居然告訴我說,你能數得清那十幾個蒸籠裏一共有多少饅頭你別忽悠人了,兄弟們別信他,肯定是他自己想多吃,所以才不讓我們擠的。”

“就是就是,沒想到白大這傻子發了場高燒,倒還變聰明了,居然會耍心眼兒。”衆乞丐起哄道。

“算了,你們不信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清越的嗓音嘆了口氣,逐漸消失。

張悅皺了皺眉,“你們一個個按剛才那位白公子所說的排隊,否則沒有粥和饅頭吃。”

“啊……好吧,夫人我們排隊,千萬不要不給我們吃的呀,小老兒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有人哀求道。

亦有人哧笑道,“夫人,白大不是什麽公子,他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乞丐罷了。”

“白大,白大,你快過來呀,這位夫人喊你公子呢,哈哈,你若是公子,那我們就是太子了。”

“魯二,請謹言慎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小心引來禍事。”又是那個清越的嗓音。

叫作魯二的搖着滿頭的亂發,“如果官府來抓我進大牢,正好呢,我正愁着這落雪的冬天要怎麽過呢,進了大牢,既不挨餓又不受凍,可不是美事一樁?”

“當真是無藥可救了!”清越嗓音裏滿是爛泥扶不上的感嘆。

不過大家聞到饅頭香,粥香,還是很聽話的排了隊,一個人一碗粥兩個饅頭,很快大家都拿到了,狼吞虎咽了吃了起來。

張悅正在那邊幫方氏揉面團,突然聽見近邊一個清越男音道,“一碗粥,兩個饅頭,謝謝!”

他的聲音很好聽,而且語氣十分真誠客氣,張悅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只是他頭發亂蓬着,臉上又滿是泥污,只有一雙眼睛份外明亮清澈,好像能看穿到人心裏去。

096、發燒和穿越的命中率

他拿了粥就要往外走,張悅卻是放下面團喊了一聲,“你可是白大?”

那乞丐轉過身來朝着張悅點了點頭,絲毫不在意自己滿身褴褛,那姿态和氣度竟像是身着翩翩錦袍的佳公子一般,“正是鄙人,不知道夫人喚小的有何貴幹?”

“我見你談吐不凡,可是會讀書識字的?”

“是。”他回答的不卑不亢。

張悅微微驚訝,“你既然識得字,那為何不去找一份正當的工作,反而要混在乞丐群裏?”

白大眼裏突然閃過一絲茫然,“我也不知為何……而且如果稍稍想些事兒,就會覺得頭疼不止……”

這時候旁邊一個老乞丐替他回答道,“這位夫人,白大是早就在這裏的了,不過以前,他渾渾噩噩,如丢了魂一般,而且人也癡傻的很,平素只會傻笑或是突然大哭,連出去讨飯也不會,老頭我看他可憐,這才每每将自己讨來的剩飯剩菜勻些把他,只是昨晚他突然高燒不退,今早上醒來,那癡傻病居然好了大半,但仍是不記得自己叫什麽,家住何方。因為他初來時,像白癡一樣,個子又高高大大,是以我們給他起名叫白大。”

原來是這樣,張悅想了一會,突然嘴裏冒出一句話來,“你是來自地球嗎?”

白大疑惑的看向她,“夫人所言為何意,小的不懂。什麽地球,是一種玩具嗎?”

看來只是正常的生病而已,張悅不由苦笑,她是不是前世穿越小說電視劇看太多,中毒了,一旦發現這樣的事,就會覺得人家是穿來的。

“沒什麽,白公子既然會認字,可會寫字?”

白大又點頭,還不是太懂張悅是什麽意思?

張悅不由一喜。自打收了姚紅姑和梨童後,她就有心決定要教他們倆認字寫字了,不過她自己忙的很,沒有多少時間,如果送去私塾吧,又不現實。

今天遇到白大,可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白大,你可不可以寫兩個字給我看看?”張悅從梨童那裏拿過紙和炭筆,白大看了看那炭筆,十分古怪。但是亦認真的在紙冊上寫了兩行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好。好字!”雖然不是用毛筆寫的,但是那字亦十分有風骨,看的出是個經常練字,并且字寫得極好的人。

“白大我這裏有份工作。每月五錢銀子,包吃包住,你可願意?”

五錢銀子就是五百個銅錢,這對于乞丐來說,簡直就是天價了,他們平日裏在街上乞讨,如果能讨得一口飯菜溫飽已經是幸事了,更別提能讨到銀錢。

古代的乞丐和現代的簡直沒法比,他們是真的很窮。不像現代的那些坐在汽車站通道兩旁的假乞丐,哪個不是身家過萬,入有豪宅,出有好車的。

白大還愣在當場,旁邊的老乞丐卻是在他的背上一拍。“嗨,小子,你交好運了,這位夫人要請你去她家店裏做活呢,包吃包住,還每月五錢銀子,這樣的好事哪裏找去,發什麽呆呀,還不趕緊應下?”

白大這才連忙将碗和饅頭放下,雙手抱拳,學那秀才文人,很斯文的給張悅行了個禮,“多謝夫人援手之恩。”

衆乞丐一看有此好事,立即都圍了過來,“夫人,你們店還要不要人了,小人力氣大,會幹活,而且每天只吃兩頓飯,不要月銀,比白大省錢多了。”

“夫人,要我,要我,我……”

“你們瞎起什麽哄,夫人要白大,那是因為白大會讀書會識字,你們會嗎?不會就閃一旁去,不要誤了夫人的大事兒!”老乞丐朝着身旁一個瘦個乞丐拍了一巴掌,他們立即蔫了下去。

這年頭,能讀上書識上字的,都至少是小富人家,誰會沒事來體會當乞丐什麽感覺呀,那不是開玩笑嗎?

張悅擡了擡頭,安撫衆人的情緒,“大家不要着急,如果以後有類似的活你們能幹的,我一定會第一個考慮到你們。但有一句醜話我也要放在前頭,如果是經過我張悅娘推薦前往別處做活的,你們可不許給我出纰漏,否則我可不饒你們。”

“那定是,那定是!”大家都熱切的應着。

雖然張悅沒有一定答應,但是能得保證,衆人心裏也存個希望。

在井然有序的隊伍下,施粥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那些乞丐倒還不錯,看見張悅幾個女人拿東西不方便,便一擁而上,幫忙拿板凳的拿板凳,擡桌子的擡桌子,提蒸籠的提蒸籠,倒省了張悅幾個女人好多事兒。

白大跟着張悅來到柳葉面館前面,李嚴氏正柱着拐和周連勇說些什麽,起先看見大堆乞丐還吓一跳,後來一看都是來幫忙的這才放下心來。

“周老板,能否麻煩你個事兒?”

周連勇忙道,“大家都是鄰居,有什麽事兒盡管說。”

“我想托周老板帶白大去澡堂子裏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因為如果我讓他自己去,那澡堂子老板必然不會讓他進去的。”

周連勇将白大上下打量了一番,悄聲問道,“張娘子這是要做什麽?”

張悅也不瞞他,“我剛才在城外施粥,發現他能讀書會識字,寫的字還挺漂亮的,便打算雇傭他教我們店裏的紅姑姐姐和梨童識字。”

周連勇就更不明白了,姚紅姑和梨童不過是李府的下人罷了,為何還要識字,難道還要去考科舉不成?

“只是識些簡單的字,這樣也避免以後出去了當個睜眼瞎。”張悅沒有說太多,周連勇也不好深問,當下也沒二話,便帶着白大去了澡堂子。

一直到下午,快要出攤前,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周連勇帶着一個穿着藏青色布袍的青年男子進來了,他的頭發仍然有些濕漉的,但是此刻已經梳理整齊了。

“擡起頭我看看。”

白大依言擡頭,只見原本尚算白晰的臉龐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痕跡,甚是吓人。

就是那道傷痕,将原本頗為端正,算得上俊郎的五官徹底割裂開來,讓人看起來有種猙獰的違和感。

張悅不由心尖一顫,“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白大眼中又出現一縷茫然,想了想才道,“我只聽身旁那位老伯說,是我以前還在病中時,一次不小心滾落山崖造成的,我自己對這件事毫無印象。如果夫人害怕的話,我可以用面具把臉擋住。”說罷白大就從袖管裏拿出一張鐵皮面具來。

周連勇知道張悅要問,便解釋說,當他看見白大洗幹淨後,臉上的傷痕,自作主張的去肖鐵匠鋪裏給他打了這個面具,所以才用了将近一個時辰才回來的。

張悅左右瞧瞧,戴了面具雖然看起來有些古怪,但總比那條将近半張臉的傷疤好多了。

“多謝周老板了,這身衣服多少錢?”

周連勇假裝不虞,“張娘子這是在寒碜周某嗎?你幫我們布莊牽線了這麽一樁好生意,我都沒有謝你,你倒是跟我計較起一件衣服來。”

張悅莞爾一笑,“好吧,當我沒說,白先生,你且進來,我與你介紹下我的家人。”

張悅先自我介紹了,然後又指着姚紅姑和梨童虎娃各介紹一遍,最後才落到李嚴氏身上。

“白大見過老夫人!”

李嚴氏的耳朵側了側,突然臉色劇變,手伸向白大的方向,“恒兒,你可是恒兒?我兒,你終于回來了嗎?”

李嚴氏這話一出,大家俱呆住,張悅忙道,“娘,相公在哪裏啊,你聽錯了吧,這裏只有我們與新來的白大。”

李嚴氏急切的搖頭,“恒兒的聲音我怎麽會聽不出來,剛才說話的那個男聲是誰?”

“老夫人,小人名叫白大,并不認識什麽恒兒。”

李嚴氏站起來,猛然撲到白大的身上,緊緊纂着他的手,“這聲音沒錯,這就是恒兒的聲音,兒啊,你為何不認親娘?”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悅等人都措不及防,張悅忙去扶李嚴氏,因為白大看起來好慌亂,不停的向她求助。

姚紅姑也去攙扶老太太,“伯母,這位先生真的不是李秀才,我們可都是看的真真的,怎麽可能不認識?”

這時候周連勇也過來作證,白大的确不是李恒之,只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像罷了,剛才在澡堂子裏,白大在他背後說話,他還真有剎那的晃神呢。

李嚴氏這才放開白大,眼淚迅速的流了下來,“真的不是嗎?為什麽聲音那麽像。”

張悅蹲在李嚴氏的面前,“娘,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有相同,物有類似,只是聲音相同罷了,并不是真的相公。如果他是相公,就算我看不出來,難道周老板和紅姑姐姐都看不出來嗎?”

李嚴氏嘴唇顫抖着,心裏剛剛升起來的一點希望火苗,再度被無情的澆滅,她忍了許久的悲傷,一股腦兒的釋放出來,靠在姚紅姑的懷裏,號啕大哭。

“我的兒啊……我那苦命的兒啊,你到底在哪裏啊……”

李嚴氏這一哭,衆人都鼻頭發酸,尤其是張悅,自以為過去的悲傷已經忘卻,沒想到今天卻正式啓動,看着婆婆,想到現代的自己,抱着女兒的屍身哭泣的時候,是不是也如她這般絕望。

097、喪子之痛

姚紅姑則是想到自己的悲慘,想到梨童那麽小就沒有了親爹,搞不好親爹都忘記他的存在了,便也眼圈紅了,啜泣起來。

周連勇和白大十分無助,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還是周連勇老練些,安慰道,“嬸子,我相信恒之兄吉人自有天相的。”

方氏在後面燒火,坐在竈前面看着跳動的火苗,心裏其實也是不好受的,不過看着時辰,是該出攤了。

“紅姑,你跟老板娘說,時辰到了!”

張悅這才抹淨了眼淚,讓梨童把李嚴氏扶到炕上面歇息一會兒,而她和姚紅姑則開始收拾整理器具。

出完攤子回來,張悅讓方氏和白大把東西挑回去,她和姚紅姑去了洪記雜貨鋪買了一張可拼可拆的硬板(床),還買了兩條現成的被子,這才回店子裏。

白大是男人,自然不好同她們一起睡後院,索性面館現在只開上半天,到了下午,便可将桌椅堆到一旁,挪出空位來放睡覺的地方,而且白大在前面,也有一點看護的意思。

再将中間連通前後院的門重新修整上,這樣便隔了開來。

白大很是盡職,晚上的時候,便就着煤油燈教姚紅姑和梨童寫基本筆劃,用的自然仍是炭筆。

閑瑕時候,白大看虎娃剛剛作下的文章,竟是指點出了其中的不足之處,虎娃剛開始還有些不服氣,但是兩個人引經據典的争執了半天,虎娃才甘敗下風,并且口服心服,連連跟張悅說,白大的才能絕不輸于何必清。

李嚴氏不知道是什麽心思,就算明知道白大不是李恒之,卻仍舊對他非常好,似乎是把對兒子的思念寄托在白大的身上了。

後半夜睡覺的時候,李嚴氏竟然和張悅商量一件事。她想收白大做義子。

“娘,這事,我暫時沒法同意。我承認白大是很有才學,但是他為人如何,我們尚且不知,怎麽能魯莽行事呢?”

“悅娘,你就當是全了我這個老婆子的心吧,我就想聽他喊我一聲娘,我知道這人哪都失蹤三年了,還能落到什麽好嗎?指不定屍骨都爛在什麽地方沒人收收拾了。我就想着。白大的聲音這麽像恒之。我反正眼睛看不見,就跟恒之還在我身旁一樣。”

“娘……”張悅簡直無語之極,但是李嚴氏那淚流滿面的樣子,讓她也不由心軟。

其實她懼怕什麽呢。所謂品行不好,只是借口罷了,想想白大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但是從虎娃的眼神裏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有才學的人,這樣有才華的人卻淪為了乞丐,而且還如瘋如傻,這背後必有文章啊,她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不過她轉念一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許白大只是科考失利,猶如範進中舉那樣,一失得了失心瘋,混入乞丐群中也不一定呢。

“好吧。那我明天問問白大的意思。”張悅思前想後,如果白大真以此為傲,并且品行不端,意圖禍害他們的話,她可不是吃素的,一葉飛花點穴術,定能讓他要死要活。

“謝謝你,悅娘,謝謝你。”李嚴氏這才慢慢躺了下去,但是從手臂偶爾擡起的舉動來看,還在流淚。

張悅小聲勸道,“娘,田大夫說了,最近是治療你眼睛的關鍵時期,千萬不能再過度傷心流淚了。”

李嚴氏點點頭,卻是沒再說話。

一夜無話。

當張悅起來的時候,白大早就收拾停當,将桌椅都擺了開來了,看見張悅開了中間的院門,便自動的過來提水劈柴。

梨童和虎娃一看也都快速爬起來,抹桌子的抹桌子,掃院子的掃院子,姚紅姑則去洗鍋生火了。

既然現在姚紅姑已經賣身于李府了,張悅也就不隐瞞着她,骨頭湯的制作方法了,姚紅姑還是很聰明的,一來二去,很快便學會了。

梨童年紀雖然小,但是處事精明,心算能力又好,是以去各家店鋪裏買賣物品,進帳肉骨頭或是雞鴨骨頭這些事兒,都承包給他了,而虎娃則負責記錄。

等梨童學會寫字,估計虎娃也要失業了。

有了梨童和姚紅姑的幫忙,張悅的确是輕松不少,到了晚間只需要晾柳葉面即可,其它的事自然有他們去做,而體力活當然是交給白大了。

待方氏和狗娃來到店裏的時候,發現都沒啥活好幹了,便只得幫張悅在炕上面翻柳葉面了。

李嚴氏吃早飯的時候,還拉了拉張悅的手,問她問沒問白大,對方願意不願意?

張悅無奈的搖頭,讓人把白大喊了過來,将李嚴氏的意思說明之後,白大站在那兒愣了半晌,卻還是搖頭。

李嚴氏急了,“為什麽呀?”

白大想了想說道,“我們才初相識,你們并不知曉我的品行如何,怎麽可以冒然認為義子,萬一我是壞人呢?我沒有過去,我也不知道自己過去是什麽樣的人,我只怕我過去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夫人和老夫人對我不薄,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一口飯吃,我不想因為我的過去,而害了夫人和老夫人。”

李嚴氏緊緊拉着白大的手道,“孩子,你能這樣說,至少說明你不是個壞人。其實老婆子我也是有私心的……”

白大聽完李嚴氏說的一番交心的話後,愣了片刻,便跪了下來,“白大見過幹娘。”

“孩子,孩子,你肯認我了,太好了,孩子。別叫幹娘,叫娘,直接叫娘,叫聲娘親給我聽聽。”李嚴氏激動的語無倫次。

白大看了一眼張悅,便叫道,“白大見過娘親。”

李嚴氏将白大一把摟進懷裏,“恒兒,恒兒,我的恒兒回來了,恒兒啊,你怎麽這麽狠心,三年啊,整整三年,娘的眼淚都哭幹了,你才回來。”

白大想必也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事了,倒沒見有什麽別扭的,反而很上道的配合着說道,“兒子不孝,讓娘親擔心了,兒子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離開娘親身邊了。”

“好,好,好孩子……我滴兒啊……”李嚴氏摟着白大再次哭了起來,白大勸了好久,她才收了眼淚,拉着白大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李恒之小時候的事。

“白先生,這句話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你能給我講講嗎?”虎娃突然拿了一本書從後廚走了過來。

白大正要開口,李嚴氏卻是說道,“什麽白先生,他姓李,叫李恒之,以後莫再提那些其它的名字了。”

張悅忙上前阻止,“娘,他不能叫李恒之。”

李嚴氏仿佛陷入一種固執的迷局裏,“我兒就叫李恒之,他為什麽不能叫?”

張悅的臉漲的通紅,她現在頂着張悅娘的身體啊,如果白大改叫李恒之,豈不是成了她的相公?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白大看見張悅眼神中的堅決,忙道,“幹娘,李恒之是屬于兄長的名字,白大不敢僭越,要不我就叫李衡如何,平衡的衡。同音不同字?”

李嚴氏這時候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也明白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麽事兒,不由老臉有些發燙,正好借白大的這個坡就下了驢。

(從這以後,白大正式更名為李衡了,以後文中也會如此稱呼。)

“好吧,就叫李衡,衡兒,快,快見過你嫂嫂!”

李衡站了起來,鄭重其事的朝着張悅施了禮,“李衡見過嫂嫂。”

李嚴氏今天認義子是件喜事,所以張悅讓梨童去買了糖過來,散給大家,讓大家夥兒都沾沾喜氣,并且還做了許多雜糧饅頭送到乞丐聚居的土地廟去,是感謝他們平常對李衡的幫助。

大家夥兒一聽,那乞丐竟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了李家的義子,都是唏噓不已,亦有人說那乞丐手段高明,不過一夜功夫,就迷惑了一老一小兩個女人。

這個乞丐成了李家的義子,如果正主李恒之不回來,以後這張悅娘經營的面館還不就是他的,真是狼子野心啊,還說張悅是引狼入室,更有那些讨厭張悅的人,索性就說張悅是看上那個乞丐,想招贅呢。

張悅每每出門,都能聽見這樣的話,就連周連勇和肖老板都在她面前感嘆過,這事兒辦的是不是太快了?

她也只得嘆氣,李嚴氏以婆婆的名義求她,她能怎麽辦?

張悅去縣衙打聽陸放的事兒,聽說他後天就要走了,她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将小饅頭的配方告訴他,像陸放這樣的天才,所認識的必定都是達官貴人,如果能夠賣他一個人情,想必在未來定然有大幫助。

陸放和陸自在都很驚訝,張悅怎麽會将小饅頭的配方拿出來,張悅當然不會說想背靠陸放這顆大樹,以後好乘涼的話了,她只說陸大人幫過她不少忙,她不忍心看見陸公子食不下咽,身體瘦弱的風都能吹倒。

而且她還有個條件,就是陸放拿了此配方,可以在都城自家院裏制作,當然如果他願意,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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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