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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勇猛?”

張悅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梨童,我臨走時,也算是防患于未燃吧,我告訴他,如果有人無故敲門,不管是誰絕對不要開門;并且讓他拿一支大掃把,等在那牆邊上,只要發現有人影冒出來。管他是誰,先打一通再說,出了任何我擔着。原還以為是多此一舉,沒想到正恰到好處。”

難怪李三的臉上全都是細細的竹枝掃過的紫痕,卻原來是被竹枝掃把給鞭的,想起他當時那狼狽樣兒,程前都覺得好笑。

“張娘子,我真是越發佩服你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如果不是昨晚見識了你的絕技。我都要真的相信。你是神靈護佑的人了。”

張悅坐在馬車裏面。雙手撐着,讓自己的身體盡量平衡,沒辦法,這路不好走。馬車趕的又快,太颠簸了。

“程捕頭,這話錯了,本娘子我是真的神仙護佑的,這絕技就是神仙教的。”

程前偶爾回頭,看她滿臉正經,不由啞然失笑,卻是沒再說話,當然他的內心是不會承認的。他只是想着,一個婦人這樣說,無非是為了保護自身罷了,既是如此,他何必揭穿?

“張娘子。何家村到了,你看是到村口下,還是這裏下?”程前十分體貼,畢竟這馬車上面有縣衙的标志。

“就在這裏下吧,反正沒有幾步路,我走過去就是了。多謝程捕頭一路護送了,這些小錢,請程捕頭萬萬不要推辭,回去買點茶吃。”

程前推辭不下,只得收下,滿臉笑容的與張悅揮手道別,趕着馬車走了。

當張悅趕到的時候,李衡正在指揮工人幹活,他自己也早換了粗布衣裳,撸起袖子來,和泥漿或是幫忙上磚塊,吳嬸子那邊則是喊了村裏要好的小媳婦大娘們,幫着拾菜的拾菜,切洗剁炒,和面粉,蒸饅頭,大家忙的熱火朝天的。

張悅沒想到,才幾天而已,這暖棚竟然已經初俱雛形了。

一個媳婦見張悅走過來,看着眼生,仔細打量了下她的穿着,便笑容滿面的說道,“這位夫人是外地來的吧,不知道來此有什麽事嗎?”

張悅微笑道,“不知道吳嬸子可在?”

那媳婦見張悅笑容親切,便忙道,“在的在的,吳嬸子就在裏面燒火,我替你喊她,你稍等片刻。”

吳嬸子聽見聲音,從竈間出來,一見是張悅,忙拍了下那媳婦的手道,“哎呀,這是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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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這就是那位有神靈護佑的張娘子啊,天哪,我今天總算見到活人了,原來這般親切,一點也不擺架子。”

“是啊是啊,你看她長的真是好看!”

“聽說她家只得一個眼瞎婆婆,原本家中條件也是極苦,後來神仙保佑,這才慢慢好起來,現在都在縣城裏開了一家面館了呢。”

“對呀對呀,我也聽我常去縣裏頭的兄弟說了,還有什麽什麽才子給題匾額的,可厲害了!”

吳嬸子忙招呼人拿來板凳讓張悅坐,又細細的洗淨了白瓷杯,倒了熱茶過來,“鄉下地方,腌髒的很,娘子莫嫌棄。”

張悅趕了許久的路,正好缺口熱茶,當下也不客氣,一口将熱茶飲盡。吳嬸子忙幫着又續了一杯,周圍那些原本懷着敬畏眼光的媳婦們,一看張悅也吃他們的茶時,頓時覺得親切和平易近人起來,紛紛圍繞過來,七嘴八舌的說着話兒。

“張娘子,聽說你買了五十畝地,那種地的時候一定需要人手,你看看我,我和我們那口子在種田種地上頭都是一把好手,絕對能給你幫得上忙。”

那媳婦一說完,張悅還沒開口,其它人就笑了。

“吳成家的,你這分明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咱都是鄉下人,誰不是種田能手?”

那位穿着青色素衣的年輕小媳婦,立即臉色有些紅紅的不做聲了。

張悅揮揮手道,“大家放心,只要你們好好幹,工錢肯定少不了。你們先忙着,我去那裏瞧瞧。”

吳嬸子要陪同,張悅拒絕了,她又不是什麽大人物來視查,再說了,她有眼睛有手有腳的。

李衡正和一個工匠商量着事兒,滿臉認真專注,暖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眉眼上面,仿佛渡上了一層金光,讓他的眉眼神聖和朦胧起來。

“這兒這樣……對,就是這樣,知道了嗎……”他的手指在一張圖紙上面點點劃劃,旁邊的工匠們,滿臉皆是敬佩的連連點頭。

“李二爺,您真是太厲害了,我聽說省城裏頭有個陸放,在這建築上頭也很厲害,不知道你們二位比較起來,誰更厲害?”一個匠人問道。

李衡只是笑笑,沒說話。

張悅原本看他額頭皆是汗水,想着他也是替自己在忙活,便掏出帕子,打算遞給他擦汗,誰料剛接近他時,卻是見到那圖紙的一角,頓時心裏驚了一下,帕子就落了地。

那圖紙……

那圖紙已經不是她畫的那份了,而是重新用手工畫的,而且周圍标的那些數據,那些阿拉伯數字,那些專業名詞,都讓她感覺眼前的人物逐漸模糊,逐漸飄遠。

早在她問李衡可是從地球來的時候,李衡的回答已然消釋了她那種奇怪的想法,即李衡是來自現代。

但是現在這圖紙,又怎麽解釋?這分明就是一張現代的建築施工圖嘛,連暖氣管道的布排,還有距離都是标注的兩種手法,一種是古代的一種是現代的米。

很顯然,古代的那種手法是标給工匠看的。

李衡一轉身,突然撞進了張悅的眼裏,他的心突然沒來由的怦怦怦的跳了起來,原本就很熱,現在覺得更熱了。

“嫂,嫂子,你什麽時候來的?”那清潤的嗓音在耳旁響起時,張悅才清醒過來,趕緊咳了聲,“剛、剛來的,那個,李衡啊,你手裏這設計圖是誰畫的?”

李衡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嫂子,是我自作主張改畫的,你是不是生氣了?不過你原先的圖紙也還好,只是我覺得這樣可能會更省材料一點,畢竟我們目前手中的銀錢不是太多,能省一分是一分。”

天哪,真是的他畫的?

可是他連地球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畫現代的建築施工圖呢,這也太詭異了吧,難道說當初他是故意的。

張悅把李衡拉到一旁,十分嚴肅正經的問道,“你倒底是來自哪一年,你倒底是誰?”

李衡很茫然的眼神,“嫂子,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來自哪一年,我是李衡啊,原來的白大,你怎麽了?”

張悅突然有些生氣,有些憤怒,覺得自己像只傻猴一樣,被人耍了,講話也不由擡高了聲調,“你別再裝了,不就是穿越嗎,有什麽了不起,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你就老實說吧,你哪個專業的,是不是土木工程系還是建築系?”

李衡完全茫然了,嫂子在說什麽,他為什麽完全聽不懂?

“那好,你告訴我,這圖紙上這些符號,你是怎麽寫出來的?”

李衡這才反應過來,“嫂子,我也正想說這件事呢,那天晚上好生奇怪,何春和我睡一張床板,他說我晚上突然起身,拿起炭筆,畫了這張圖紙。只是不知道為何,我清早醒來,對此事完全不知情,腦中也沒有印象,可是當我看見這張圖紙時,卻能清楚的知道它是什麽意思,嫂子,你說我是不是得病了?”

張悅震驚的張大嘴,都能塞下一個鴨蛋了,他說何春和他睡一個床板,那這事肯定不會做假了,看他描述的行為,倒有點像夢游。

據說以前有個懶婦人整天不幹活,但家裏水總是滿的,因為她每晚睡着後,都會夢游去挑水,第二天只覺得肩膀疼,卻找不到原因。

“只是每次當我想去好好想想時,便會覺得頭要裂開似的,疼痛的不行,最後我索性也不想了,只要能幫着嫂子把事情辦好,不白費嫂子的一片苦心,我就很滿足了。”

118、悲催的同鄉

張悅觀他眼神清澈,絲毫不作僞,這才漸漸放下心來,看來他沒有騙自己,再說自己都先揭露身份了,他還隐瞞就沒有道理了。

或許他比較悲催,在穿越的過程中喪失了原本的記憶,這不正好和他失記不謀而合嗎?

張悅一想到兩個人是穿越老鄉,他又得了這樣的病症,當下心裏越發同情起來。

“既然想了頭疼,那便不要想了罷,順其自然好了,也許以後會慢慢想起來的,我相信你。”

這四個字讓李衡原本空蕩蕩而又滿是悲涼的心裏,如同湧過一陣暖流。

他慌亂的低下頭,生怕自己的眼神會洩露心事。

自從他整個人從一場高燒清醒開始,便遇到眼前這個小女人,是她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過去的人,但是張悅娘給了他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他毫不誇張的說,他把張悅娘當成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是張悅娘造就了新的他。

只是不知何時,他心底總有一股微妙的情緒在産生,既想看見那個臨亂不亂,有主張,聰明過人,時而溫柔時而彪悍的小女人。

若是真的見了,又覺得臉紅耳熱心跳的飛快,巴不得飛快的逃走才好。

“李衡,李衡,你在想什麽呢,帶我去暖棚裏看看。”張悅喊了聲,李衡卻是連頭都不回,直接轉身往前走,腳步不穩,身形踉跄了下,直奔暖棚裏面了。

“怎麽了,是不是太累了?”張悅看他差點摔一咬,便關心的問道。

李衡只覺得腦子像裝了漿糊似的,又高又熱的溫度咕咚咕咚的,他拼命搖頭,“沒、沒事。路不好走。”

張悅看了看村民特意用稻草和磚頭鋪出來的一條軟平大路,直接通向暖棚門口,頓時有些無語。

“你看看吧,哪裏還需要改進的,現在還來得及。”李衡趕緊轉移話題。

張悅看了看四面已經砌好的牆,還有埋在地下泥裏的管道,十分滿意。

李衡又介紹道,“有了這個暖棚,不管外面多冷,屋子裏面都是溫暖如春天。這樣那些蔬菜才會在溫暖的環境下發芽。原本這裏是沒有井的。我讓工人們現打了一口,幸好水源充足,用來澆菜是綽綽有餘了,而且在地暖的烘托下。那水也會很溫熱。你原先讓他們帶來的管道有些粗,這樣不容易導熱,我讓肖老板改細了些,這樣其實效果差不多了,不過導熱快,而且省柴禾。”

張悅已經了解了李衡的情況,是以從他嘴裏跳出一些現代詞彙,她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越聽,她越覺得驚訝。這李衡在現代不會就是建築學家吧,或者是建築設計師,真的好專業,那些專業術語,一個又一個的從他嘴裏蹦出來。

只是每當張悅好奇看向他時。他都會茫然的傻笑,好像只要一張嘴,那些字詞句子就會有生命般,自己冒出來,而他若是細想,卻又尋不到蹤影。

他也很無奈。

“李衡,你估摸着,還有幾天能完工?”

天氣越來越冷了,如果小青菜等物可以及早上市,那可是好一筆賺頭。

“嗯,吳嬸子已經讓人在紮草繩了,你當初設計四面牆沒有窗戶,在屋頂上開天窗。我知道你是怕被別人瞧見這裏面的情況,加以模仿對吧。不過如果一扇窗戶都沒有,那屋子裏很暗的,光點燈的話,也很費油。我這樣做……然後将草繩,油氈,石棉瓦,泥漿,四者相結合,再用木框加以固定,做成特殊的翻蓋式屋頂窗戶……雨水不侵,如果天氣溫暖逐漸回升了,就不用燒暖氣了,到時候一拉這個開關,屋頂上的窗戶就會自動翻開,接受陽光照射……”

張悅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設計比她原本只是開扇天窗要高明的幾十倍了。

“就是……可能要多費些銀子……”李衡支支吾吾的說道,“如果你覺得太費錢了,我立即讓他們停下來……”

“幹嘛停下來,這樣太棒了,就這樣做,多花多少銀子,一百倆夠不夠?”

李衡張嘴老大,滿眼錯愕,連連搖頭,“不用不用,因為需要很多人來搓草繩,還要加料,所以只需要多出十幾倆銀子就行了,一百倆?怎麽可能?”

“哪怕是一百倆,我也願意,只要這暖棚建造成功,我跟你說,不出一個月,我們的本錢就回來了。”

李衡茫然的說了句,“也對噢,古代沒有超市,冬天想吃點新鮮菜是有點難……呃,我剛才說了什麽,什麽超市,那是我說的嗎?”

張悅聳聳肩膀,她怎麽覺得這李衡不單單只是失憶呢,不會身體裏面裝着兩個失憶的靈魂吧?

簡直太扯了!

根據李衡的說法,因為多出那些特殊窗戶的制度,不但成本費要高出十幾倆銀子,而且時間估摸着要延長,大概要再等七八天才能完工。

七八天,也罷,等落雪了,小菜的價格就更高了。

張悅晃了一圈後,便去找何大爺,之前曾托她問問種子的事,現在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何大爺正在院裏劈柴,別看他年紀那麽大了,身子卻還硬朗的很,看見張悅,忙招呼着坐,小孫女也伶俐可愛的提了茶壺給她倒水喝。

“張娘子,你之前提的冬小麥的事兒,我幫你問過了,不過我們這縣城裏頭地方小,鄉民們大多只等開村暖和起來後再種小麥,只有春小麥的種子。如果您真想要冬小麥種子的話,恐怕得托人去省城裏買。”

張悅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何大爺依次交待,接着又把各色小菜的種子拿來給張悅看。

“因這東西,家家戶戶都要留種的,我就沒去城裏頭買了,都是從鄉親們手裏收的,張娘子,您看看,這小青菜籽,蘿蔔籽,還有這辣椒籽,黃瓜籽……個個都是粒大飽滿,保準一粒出一顆。”

“大爺,這些事就麻煩你了,不管是多少錢收購的,您都記上,回頭一起給您報銷。”

何大爺忙搖手,“這點子東西,不值錢的,千萬別提什麽錢不錢的,寒碜人呀。”

張悅按住何大爺的手道,“大爺,你聽我說,第一,我這有十畝地呢,不是一點兩點,需要的量大;第二,如果我是拿這菜籽到明年春天種,也許人家是不會說什麽,但是我現在種來,賣的到時候又貴,所以還是分清楚好一點,我們這菜種千萬不能是送的,必須是買的,而且要銀貨兩訖。”

何大爺細細一想,也是,萬一到時候人家看這菜籽種出來的菜賣老多錢了,可能會起糾紛,還是拿錢買的好,送的好講不好聽。

“行,張娘子,你放心吧,我保準把事兒辦的妥妥的,你看除了這些種子,你還要些其它的不?”

“但凡是春夏兩季能種的,都要!”

到時候離暖氣稍遠一些的,溫暖必然只是溫和,可以用來種春天的蔬菜,離暖氣近一些的,必然炎熱,就用來種夏天的蔬菜。或者中間也可以用簾子隔起來,這些以後再說。

和何大爺商量完了種子的事情,已經是中飯時辰了,吳嬸子真是體貼又仔細,居然用籃子裝了一碗紅燒肉,一碟酸蘿蔔,一碟子炒幹豆角,一碟紅燒土豆,一大甕肉湯和一大碗白米飯送了過來。

張悅正好也餓了,忙了一晚上加這一上午,其實她真的很累了,不過昨晚的驚險,加上今天上午看暖棚的興奮,讓她反而進入一種異常的興奮狀态中。

“我一個人哪裏吃得了這許多,何大爺,您和小孫女也一起過來吃吧。”

何大爺連連擺手,“張娘子是客人,理應你用,我和孫女還有早上剩下的饅頭,熱了去,就着點熱茶,也挺好的。”

張悅分明看那小孫女咽了下口水,不過卻是十分乖覺的往竈屋後面走。

“何大爺,你這見外了吧,我又不是不吃,而是我吃不掉,浪費了可惜。快來,六丫,喜歡吃紅燒肉嗎?”張悅拿了個碗,用水沖過,裝了半碗飯,埋上兩大塊紅燒肉,遞給那個小女孩。

她吸溜了下口水,又看看何大爺,搖搖頭,怯生生後退一步,拿烏溜的大眼珠子看着張悅。

“六丫,還不謝謝張嬸子。”何大爺開口了,六丫這才像接過了粗磁碗,脆生生,甜甜的一笑,露出缺了兩顆牙的嘴角,“謝謝嬸子。爺爺你吃六丫才吃。”

“哎,乖孫女!”何大爺就着孫女的手吃了塊紅燒肉,眼裏隐有淚花閃動。

其實何大爺也是可憐人,兩個兒子都早早的離去了,獨留下老的老,少的少。

其中何春和二丫三春是老大家的,四丫五春六丫是老二家的。

五年前大雪封山,家裏實在是沒吃的,幾個孩子又餓的嗷嗷待哺,老大和老二一商量,打算趁着大雪,進山走一趟,打些獵物回來,去縣裏換些銀錢好過冬,當時去的有好幾家,結果自然都沒有回來。

119、冬小麥

後來等雪化了,何大爺和村長帶着人進山,撿回來的只有幾件沾血的衣物。

那雪地下面,滿是早已經暗陳的血跡,還有些淩亂的爪印,想來不是老虎就是惡狼了。

老大媳婦原本身體就弱,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勉強熬過了冬天便撒手去了;家裏又是死人,又要花錢入殓,哪裏來的銀子,老二媳婦一咬牙,背負着忘恩負義的名頭改嫁給馬家坊一個又肥又醜的老地主,換了十來倆銀子,總算是将老大老二和老大媳婦給入土為安了。

打那以後,就只有何大爺和六個孫子孫女相依為命了。

村子裏的人知道他們家可憐,所以看他們家天天上山拾柴為生,有些心善的還幫着些,心不善的也會被勸着不要和他們搶資源。

好歹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了,現在何春已經長大成年,足以成為家中的頂梁柱,并且和隔壁的吳家成了姻親。

二丫和四丫也都嫁了人,她們心裏想着照顧爺爺和兄弟姐妹,所以故意挑了離何家村不遠的王家店。

夫家也都是本份老實的人家,二丫女婿和四丫女婿每次家裏地裏的活計做完了,就會回來幫忙砍柴。

這樣下來,何家的日子也算馬馬虎虎。

當張悅從村長嘴裏聽說了何大爺一家的不幸之後,越發同情起來了。

她吃過中飯,便來找村長了,主要為說兩個事情。

一嘛是縣裏頭的驿館改建完成後,那鍋爐要燒起來,讓整個驿館都暖和,事必要消耗不少硬柴禾,她已經和陸自在提過了,希望能賣她一個人情。她把這好事兒給了何家村的村長,讓他安排。

到時候不管誰家送來的柴禾,都比市場上高出半倍的價格收購,不過得保證柴禾的質量。何村長哪裏有不應的道理。這冬天裏本來就活少,大多數人都回來,準備着過年。

能有這樣的好事兒,那可就是天上掉餡餅了。

先給了村長甜頭,張悅接下來再說自己的事,何村長的态度果然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保證一定幫她把人員搞到位,工錢少點都沒事。

五十畝地,她要全部種上冬小麥,這些地。何大家一爺肯定是搞不定的。她需要人手。

何村長把張悅送出門。眼睛都笑眯了,還親自替她喊了輛牛車送她回城。

不管是驿館的柴禾供應,還是種冬小麥的勞動力,那可都是要付工錢的。這樣的好事哪裏求去?

張悅是在翡翠軒下的牛車,又賞了那趕牛車的十來個銅錢,可把他樂的吧,一個勁的說,以後只要張娘子想坐車,盡管喊他。

她想請柳平潮幫忙從省城購買一批冬小麥的種子。

她自己去省城,有些不切實際,一來從未出過門,不知道東南西北方向。二來去省城可不是一天就能回來的,店鋪裏也實在離不開。

你看她昨晚才離開半夜,就出了小偷的事兒,如果去了省城,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麽呢。

三來嘛。她對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摸到種子店是一回事,去了能否買的順利,對方會不會提價為難,這都不好說。

既然柳平潮和她是合作夥伴,人家又是從洪都大城市來的,這些小事應該沒問題。

柳平潮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不過他又問了蔬菜的事,問張悅啥時候能供應上,小饅頭和柳葉面的熱度有限,總得想些新鮮的法子吸引顧客才好。

如果這時候張悅能弄來新鮮的蔬菜,那什麽太白居,什麽金滿樓,那都是浮雲了,靠邊站吧。

張悅想想,暖棚只差七八天完工,到時候花兩天把地耕好,灑下種子,只要管理得當,比如小青菜、小香蔥這些,只消五六天功夫就能冒出一指長的頭來,其它的菜,比如辣椒茄子豆角的,恐怕要遲些。

豆角從種下到上桌,至少要六十到九十天;黃瓜則是七十天左右,而茄子的時間更長,至少要一百天,其它的諸如辣椒、絲瓜、南瓜、甜玉米等更不用說了,時間更久。

不過先種下就是商機,哪怕過了冬天,到時候人家才是小芽,張悅的菜就上桌了。

“至少還得半個月,我還在實驗階段,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所以呢柳掌櫃不要抱太大希望。”張悅也不想把話說太滿了,畢竟她也是第一次在古代實施大棚蔬菜。

“我相信張娘子必會成功!”柳平潮說的義氣豐發。

是啊,張悅娘成功了,就是他柳平潮成功了,就代表有大錢賺了!

“正好我明天要派人去省城進些貨,你需要多少冬小麥的種子?”柳平潮問,他真的很驚訝,這小娘子不錯呀,現在不但開了店,還有了自己地了,這才多久呀。

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她怯生生的,卻故作鎮定的,來他店裏推售水晶蘿蔔絲,那時候她還住在貧民區,連溫飽都有問題,現在卻已經小有成就了,做為一個女人來說,已經很可以了。

張悅有些尴尬,“說實話,我不太會種地,我也不知道,你讓你的夥計問問看吧,大約有五十畝地,讓他看情況買,反正多買了也沒關系。”

張悅如此坦誠,倒惹得柳平潮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張娘子無所不能呢,原來也有不會的東西。”

張悅倒也不生氣,“這世上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人。”

柳平潮的辦事速度真快,不過隔天便讓人把冬小麥的種子送到了,張悅問那夥計花了多少銀子,那夥計只說不知道,她也沒辦法,想着回頭再問,反正兩家有合作,也不差那點錢。

她把種子交給公孫淳,讓他帶回去交給何大爺,何大爺自然知道該怎麽辦。

姚紅姑和李嚴氏聽說張悅要種冬小麥,心裏都有些不安和忐忑。

“悅娘啊,我們這邊沒聽說過有人種這冬小麥呀,萬一種壞了可怎麽辦呀?”

張悅其實最讨厭這樣的人,沒做之前,就開始畏首畏尾,做到半中間又猶猶豫豫。不過這畢竟是婆婆,想想還是柔聲解釋起來。

“越往後,我們面館所需要的面粉量就越大了,如果我們能自己種小麥,那明年的面粉錢就省出來了。有了這筆錢,我們就可以做其它的事了,甚至是再盤下一家店,把生意做大,都是有可能的。”

李嚴氏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比較擔心賠本,她已經有幾日沒有見過李衡了,現在當然是追問李衡的事,為何不回家?

張悅只得把李衡一定要留下來建造暖棚的事說了下,她這才沒說什麽,只是長長的嘆氣。

“是不是嫌棄老婆子我煩哪!”

“娘,看你說的是什麽話,他是真有事在忙,暖棚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了,沒個我們自己家人在那裏,我還真不放心呢。”

李嚴氏的耳朵動了動,自己家人,四個字鑽進她的耳裏,她突然神秘莫測的微笑起來。

“悅娘啊,你覺得他最近表現咋樣啊?”

張悅點頭,“挺好的,而且他的确很有能力,也不枉妄我們冒着許多流言,把他從乞丐窩裏拉出來。”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兒子……”李嚴氏的眼睛眯起,模糊的瞧着院外的天空,她的眼睛已經接近複明,不過現在看東西還帶着一層朦胧罷了,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

張悅真的很想吼她一句,你老人家醒醒吧,不過最後還是沒說話,轉身去幹活了。

第三天,何春過來請張悅過去看,說是五十畝地雜草已經撥完,今天下種,讓她這個領導過去視查下,給衆将士們鼓舞下士氣。

張悅安排好了店裏,就跟着何春去了何家村,果然地裏已經幹淨整齊,一根雜草也無,而且土層松碎,想是已經用犁過了一遍了。

田地旁邊堆了許多牛羊豬糞還有草木灰,何大爺正親自挽了袖子,用鐵鍬在那裏攪拌,盡管是大冬天的,但他頭上還是冒了熱氣。

古代沒有化肥,只有這些最天然的肥田材料。

肥料攪拌完畢,村子裏的勞動力,共分五組。

第一組是最有資歷的老莊稼把式,手裏每人一把鋤頭,刨坑,這可是技術活,坑要不大不小,不深不淺,正正好,需要一定的年頭和功力才能做到,而且那老把式幾乎都是雙手握住鋤頭,鋤尖對着松軟的土層上面,随手這麽一勾,一個坑就出來了。

如果你細細觀察,會發現一路過去,一壟田的坑形狀大小幾乎差不離,這才是真正的專家呢。

第二是施肥小組,大多是中年婦女,她們的資歷雖然不如那些老者,但也是常幹活的,左手提着小麻袋,裏面裝滿了肥料,右手拿一大瓢,瓢從袋子裏盛滿肥料,瓢沿一斜,坑底就是一層肥料,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種子養份過多可能會撐死,太少了養份不夠根本長不出來。你若仔細看,會發現這些大嬸大娘們都是站同一水平線,側着身體,手裏的瓢就那麽一劃,如一道優美的弧線,一個坑裏的肥料就成了,而且是緊緊跟随前面老者挖坑的步伐,最多只落三步的距離。這主要是防止鋤頭會傷到人。

120、安心

第三組是播種的人,播種也是有竅門的,手裏抓着種子,拇指和食指之間稍留小空隙,種子就會從這裏流出來,也許不用數,但專業的人來播種的話,你會發現每個坑裏的種子數量差不多。只要拳頭一抖一抖,種子就會掉落在肥料上面。

因為這也是個技術活,所以大多數是中年漢子,據村長介紹,這次他請的都是村裏有名的莊稼能手,并且是按戶請的。

第四組是澆水,這澆水也是個技術活,澆的少了沒事,但不能澆多,那樣會把坑沖垮掉,肥料就流失浪費了;最後一組是填坑,待水定根了再将坑填平,同樣這也是個細致的事,土填的少了,種子露出來會被凍死,填太多了,到時候小苗可能因為養份不足或是太弱根本長不出來。

所以說,種田真的是個技術活。

何村長說到做到,請的都是個中高手,把張悅看的眼都直了,她也試着學那老爺爺刨坑,結果發現不是大了,就是塌了,總之不是那麽好做的。

“張娘子是享福的人兒,哪裏用做這些活?”旁邊一個媳婦陪笑道。

張悅心馳神往的看着前面一排排整齊的勞作者們,感嘆道,“其實勞動最光榮啊,你想想,你們每一粒糧食都是經由你們自己的手種出來,這是多麽自豪的一件事情啊。”

那媳婦很是茫然,如果有辦法,誰願意種田啊,可能是這位娘子的道行太過高深,她真的沒法理解,只能尴尬的陪笑了。

張悅事後反應過來,也搖頭失笑,自己這算是對牛彈琴麽?

當真是人多力量大,原以為要種上兩天,結果沒想到下午太陽才過半,就已經種好了。

大家幹活給力。張悅也不落後,吩咐何春記帳,按戶頭現場發工錢,這下可把大家夥兒的積極性給挑了起來。

每個人從何春那裏領了工錢後,都要走到張悅跟前道聲謝。

每家至少出了三口人,有些人家兒子媳婦多點的,還出了五六個人,就算只有三口人,只幹了兩天的活,也拿了五百多個銅錢。這可是筆大收入。尤其是那些家裏出了五六口人。還幹了多份工作的。甚至拿到小一兩銀子,可把他們樂的呀,嘴都合不攏了。

“張娘子,下次還有這樣的事兒。一定要喊我們!”許多人臨走的時候都主動說。

何春記錄完畢,拿起帳本給張悅看,這上面有分帳和總帳,分帳就是每次花銷,購買了什麽東西,幹了什麽事,做了什麽活,都記的一清二楚。

當然口述和跑腿是何春,記錄是公孫淳。

張悅微微驚訝。公孫淳倒是寫得一手好字,想必從小是有名師教導并且苦練過的。

“娘親,這次我們一共花了三兩四錢五十個銅錢。”公孫淳得意洋洋的說道。

因為給的工錢厚實,所以何村長提前說了,就不提供夥食了。吳嬸子要忙着建暖棚工匠的飯食,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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