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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抽不開身。

種子播到地裏頭,才是開始,接下來還要許多維護工作,這些就交給何春家了,他們自然會照看周全的。

就算不是何春家,其它人拿了張悅這麽豐厚的工錢,平常沒事的時候,也會盡量多看顧一些的。

張悅臨走前,順便去暖棚那裏看了看,沒想到工程進度挺快,原本說要七八天才能完成,現下已經在收尾了。

而且暖棚裏的地都刨整出來了。

李衡微笑的說道,“時間就是金錢,我想着天越發冷了,如果我們能早點完工,把菜早點種出來,那就能早點回本了。這地是何大爺和吳嬸子他們,帶着不搓草繩的媳婦們整的,都是連夜整的,何大爺那邊種子已經準備妥當了,只等着你劃定好播種區域,我們就動手了,到時候暖棚收尾工作和播種同時進行,待完成後,再把火燒起來,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張悅細細看了下,裏面的地果然都是刨成一壟壟的了,看來何大爺等人做事果然盡心,也不枉費她花了那麽多銀子。

“咦,這裏怎麽沒有整出來?”張悅發現靠近屋子門口的地方,大約留出兩米長短的空地。

李衡摸了下頭,微微笑了下,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連眼睛都不敢和張悅直視,“我,我是想着,再過幾日幹娘的眼睛差不多就要好了,到時候我留在店裏也沒啥事,而這邊的菜棚裏種的東西又金貴,總得需要一個體己的人看守着吧,這塊是我留出來打算放床板的地方。馬木匠已經答應我了,回頭給我做一張矮腿床送過來。我再鋪些稻草,墊上床單,只需要一張薄被即可了,反正這裏暖和,也不需要太厚的被子。”

張悅心裏喟然一嘆,他也是個水晶心肝般的人物呀,處處替她想的周到,生怕自己難為情,不好趕他離開。

李衡最近的表現,加上兩個人又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倍加親切,張悅覺得到了該表态的時候了,便安慰性的拍了拍李衡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以後切莫再說這樣見外的話了。”

李衡心中微微一震,随即狂喜,她這樣說的意思,是願意留自己下來的意思嗎?

“悅娘……我,我必不會讓你失望的……”他不喊嫂子,卻是喊她名字,而且說話的同時,臉孔亦慢慢染上紅暈。

張悅卻是粗枝大葉的很,根本沒在意這些,只以為他是在表忠心,便覺得他還算聰明,很會做人,心情自然也不錯,嘴角便帶了一點的笑,“我很期待,不過這裏不需要來守,你好歹也是李府的二爺,怎麽能做這樣的事呢?我可是給何大爺家每年二十倆銀子的工錢,這裏自然有他們看護,你如果實在挂心,可以隔三叉五的來看看。”

李衡有些為難,但還是應了下來,嘴角卻是立即咧開,笑容滿面,心裏之前盤旋不去的那種孤單寂寞冷也随風飄散,只剩下暖暖的感動了。

看着張悅在那邊和吳嬸子坐着聊天的情景,他偷偷的想,她不讓他常住這裏,讓他回去,是否代表,她不讨厭他,或者說,她也想看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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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的心頭猛然一跳,随即立即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暗自警告起來,“李衡,若不是她幫你助你,你現在還是個乞丐,不要得寸進尺,更不要貪圖更多,那些都不是你能想的,還是盡好本份吧。”他有點戀戀不舍的,卻是逼迫着自己,強硬的轉身去幹活。

張悅跟着何大爺走進暖棚,将各種蔬菜的種植區域都是分好了,需要爬藤的比如黃瓜、絲瓜、豆角、豌豆類都靠牆裏面,離得也稍遠些,因為這些周期長。

其它不爬藤的比如辣椒、茄子、毛豆等則是在中間部分;至于小青菜、生油菜、米蔥、大蒜、韭菜這些生長周期短,又容易二度生長的則在靠近門口的地方。

做完這些後,張悅又簡單看了下各色種子,果然如同何大爺所說,種子質量都是上乘,她十分滿意。

暖棚今晚就會蓋上屋頂,何大爺打算明天清晨開始播種,這次不喊外人,只有何家人和吳家兩家,男女老少全都下地。

本來十畝地的見方,砌房子四周大約占了一畝左右,裏在又布置管道,放出井和道路的位置,真正種植面積只有八畝不到一點。

地都刨好了只需要撒上種子就行了。

小青菜小油菜米蔥等都是直接灑了種子在土裏,灑點肥料,定時澆水保證不幹,只需時間一到,就會長出小芽來。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辣椒和茄子這些就需要先密切發芽,再分開移栽。蠶豆和豌豆還有毛豆也是挖一個坑,點幾個豆,待到長大時,到時候看情況,将多餘或者太弱的去除。

六丫拿着一大把甜玉米籽在張悅面前現寶,因為青峰縣屬南邊,這玉米也有人種,但極少,不像北面人家,以玉米為生。

這次何大爺帶着六丫一起出去買種子,她正好看見那金黃漂亮的玉米棒子,覺得特別好玩,人家見何大爺買了許多種子,給的價錢比店裏收購的高多了便随手送了幾個。

原本這家人也是在北面有親戚,人家送來給他們嘗個鮮的,結果他們發現幹玉米粒煮出來,味道并不好,是以只是挂在那裏當個裝飾品。

可是張悅卻是樂壞了,這新鮮的玉米粒不管是直接吃,還是用來炒菜,都是再好不過的呀。

當即讓何大爺将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都剝下來種上,雖然兩顆玉米棒子只能種兩三壟,不到幾分地,但是只待這一波收成上來了,以後她就有自己的種子了。

張悅在六丫的臉上香了下,又抓了一把銅錢塞她兜裏,“我們六丫真棒!”

何大爺卻是虎着臉,“張家嬸嬸的錢也是辛苦賺來的,可不敢亂要。”

六丫立即懂事的将銅錢掏出來遞給張悅,眼神清澈,臉上絲毫沒有不舍。

“大爺,你這樣我就不喜歡了,你想要不是六丫到處跑,發現了這玉米棒子漂亮,我上哪裏弄這玉米種子去?等這玉米一上市,到時候我賺的可不止是幾個銅錢,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121、夜半敲門聲

“張娘子這是說哪裏的話,我們家已經拿了許多好處了,再拿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最後還是張悅假裝生氣,何大爺才讓六丫收下了那把銅錢,大概也就七八個的樣子,六丫熱情的在張悅的臉上香了口,頓時把張悅親的哈哈大笑起來。

因為張悅的平易近人,何吳兩家做起活來,也越發賣力。

張悅從何家村回來後,心情也一直不錯,甚至坐在牛車上面,還哼起了小曲兒。

趕牛車的車把式笑眯眯的說道,“娘子嗓音倒好,只是這曲調兒怪怪的,小老兒倒從未聽過。”

張悅也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哼唱着,趕車的能知道才怪,她哼的是現代的流行歌曲哪。

張悅回到一品香,把暖棚快要完工的事告訴了大家,姚紅姑和李嚴氏都非常開心。

晚飯的時候,田大夫來了,說是這次不用針炙,是一劑外敷的藥,但是敷上之後,三天都不能見風,否則會影響藥效。

“田大夫,是不是這貼藥後,我娘的眼睛就能好了?”張悅問道。

田大夫摸了下胡須,搖頭晃腦,正打算賣弄一番醫理才學,話才到一半,突然想起張娘子的暴脾氣,立即收住話,老實的點頭,“只要按照老夫所說,三天後,老太太必能重見光明。”

張悅當下高興起來,“田大夫,小婦人為之前的無禮向您道歉,若三天後我娘的眼睛真能重見光明,小婦人定然送上妙手回春的匾額和五十倆診金,之前交的十倆就算是請田大夫喝茶了。”

田老頭卻是搖頭,“不不不,張娘子,診金是你應該付的,畢竟這些藥都是回春堂的,人家開門做生意,要花本錢。我甚至可以不要出診費,老夫只是想請教張娘子一件事。”

“哦……請教不敢擔,田大夫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先前回春堂曾有李老夫人的病案記錄,上面明明寫着老太太的胃病已經……已經……”他支支吾吾的,不時觑一眼張悅,生怕她會跳起來把他痛打一頓,想來張悅潑辣彪悍又無賴的形象已經在他的心中深種了。

張悅腦子一轉,便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大夫可是想說。我婆婆的胃病應該早就發作。不在人世才對,怎麽會現在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田大夫抹了下額頭的虛汗,眼睛卻是閃閃發亮。“正是,正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妙手回春,居然只用了月餘不到的時間便将老太太的胃病治好了?”

張悅突然起了調皮的心理,“難道田大夫是想找到她,拜師學藝嗎?”

“咳咳咳……

拜師學藝,怎麽可能?田大夫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醫生,但是互相探讨下總是沒問題的。

有求于人,必禮下于人。他立即站起來,雙手抱拳,就要作揖,“還望娘子告知。”

張悅偷偷笑了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眼前?

田大夫看了看自己的眼前,只有張悅和姚紅姑,他暗自揣測,張悅娘肯定是不會的,如果有那麽高超的醫術,何必讓他治療李嚴氏的眼疾?

難道是姚紅姑?他每次來,都看見這個馬臉女人忙前忙後,絲毫不像是身懷絕技之人哪?

姚紅姑卻是聽見說李嚴氏的胃心痛好了,當下很是高興的說道,“呀,悅娘,你好厲害,你每日都讓嬸嬸吃的那種湯,原來真的可以治病啊。”

姚紅姑一句話洩露了天機,田大夫頓時驚訝的目瞪口呆,張悅卻無比淡定。

田大夫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半晌才哆索聲音道,“你婆婆的胃心痛果然是你治好的?”

張悅搖頭,他立即釋然,但是張悅又點頭,他立即心提到嗓子眼,看張悅仍不說話,不由有些惱羞成怒,“張娘子,你是何意?”

張悅還真怕這老大夫發飙呢,當下便道,“确切來說不是治好的,是養好的。想必大夫也知道胃心痛是富貴病,需得以好食調養,還不能受凍受餓受涼……”

張悅每說一句,田大夫就點頭稱正是正是,那樣子搞笑極了,他此刻臉上哪裏還有半分惱羞成怒,分明已經變成了欽佩。

“娘子,可真是大膽,只是從半殘之書上看到的方子,便敢給婆婆試用,這萬一不成,可如何是好?”

張悅當然不能告訴他,這藥膳的方子是來自現代,便說是偶得一個殘部書頁,上面寫了幾道這樣很是特別的方子,便大膽嘗試了。

“連大夫都說藥石無靈,只能等死了,小婦人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其實李嚴氏的胃病當時根本就沒有那麽嚴重,只是回春堂之前坐診的那個大夫太過勢利,見張悅娘又拿不出診金來,天天苦苦來哀求,煩的很,便誇大了其詞。

“黨參老夫知道,它主要用于補氣血,只是這豬肚,如此腥臭之物,當真能吃?還能治病,真是匪夷所思,娘子莫非在開玩笑?”

張悅也不說話,只是朝着姚紅姑點了點頭,她立即從竈間拿出一個小瓦甕來,因為李嚴氏的胃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加上最近又在吃治眼睛的藥,為防止藥物相生相克,所以這個黨參豬肚湯一般是一周服一次的,今天正好是輪到服用的時候了。

田大夫揭開瓦甕的蓋子,只聞見一股奇異的香氣飄了出來,跟自己想象中的腥臭之味截然不同,又看見姚紅姑将那炖的爛爛的豬肚子撿了出來,他這才确認張悅沒有騙自己。

“不知道張娘子那半殘醫卷可在手裏,可否借老夫一觀?”大概也是太過震驚了,所以田大夫忘記了規矩,竟然激動的想要看一看。

張悅上哪裏去弄,她本就是随口亂說,就算有,也不可能給他看,這可是自己以後打算做生意的資本。

田大夫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讪讪一笑,“老夫失禮了,老夫雖然也明白,每種食物都有自己的作用,但還是頭次聽說,藥材和食物相輔佐,起到的效果竟然比藥本身還要好。”

“吃藥的話可能要好得快一點,但是俗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雖然好得快,但也容易留下後遺症,不過以這種藥膳的方法養療,緩慢,但是卻對身體極好。”

“老夫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這還要感謝張娘子啊。現在想來,張娘子必是對藥理十分通透了,那為何還要老夫出手為你婆婆治病呢。”

張悅臉色微微一紅,卻是實話實說。

“不瞞您說,我只是識得一些常見藥材的名字和基本功效,至于其它,就一無所知了。本來小婦人是有個小想法的,但是又怕您老人家拒絕,想想,還是不提罷了。”

田大夫立即讓她說。

她便直言,想拜田大夫為師,跟着學習醫術,談不上以後去外面治病救人,但至少可以保證自己親人不受疾病困擾。

田大夫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尴尬的笑起來,“張娘子,老夫也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講究什麽不收女弟子的說法,只是你的身份實在尴尬,老夫若是收了你,不知道又會傳出多少流言诽語來,偏我家那老婆子是個大醋壇子,老夫實在是為難呀,要不然老夫幫你問問其它兩位大夫,看他們可願意收?”

人家是嫌棄她是寡婦,好說不好聽呢。

張悅想想也是,當下便不再為難田大夫,自己将話題叉開了去。

她原本的想法是,跟着田大夫後面,把藥材和藥理再認真系統的學一遍,以後開藥膳館就更方便了,畢竟有個師傅當招牌不是嗎?

不過既然田大夫不願意那就算了,開藥膳館的事還遠着哪,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何必為還沒到來的事傷腦筋。

張悅客客氣氣的将田大夫送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幾個人收拾妥當,打了熱水過來,團團坐着洗菜炖骨頭,突然聽見咚咚的敲門聲。

自打上次那半夜被人翻牆事件發生後,姚紅姑一聽見敲門聲,就頭皮發麻,這不,吓的臉都白了,趕緊就往梨童身邊靠了靠,好像小小的八歲孩童會比她更勇敢似的。

梨童站起來,拿起一把菜刀,“你們坐着,我去看看,倒底是誰,又來搗亂。”

張悅哪裏肯讓梨童一個人涉險,當即和姚紅姑一人拿掃把一人拿木棍,點亮了前堂的燈籠,朝着門板外面高聲問道,“是誰?”

門外沒有人應聲,依舊是不高不低的敲門聲。

梨童其實也很緊張,不過今天有張悅在,他的膽子大了不少,再次問道,“不說話就不給你開門,你倒底是誰?說話呀。”

這時候一個弱弱的女孩聲音響了起來,“阿童我是你喜兒表姐。你快開門,快救救我弟弟吧。”

姚紅姑一驚,立即反應過來,朝着張悅為難的看了一眼,輕聲道,“是方氏的大女兒,那個進大戶人家當了燒火的丫頭,被改名叫姚喜兒。”

方氏出賣了張悅,張悅肯定很恨她,她原以為張悅不會開門,誰料她卻是開了,只見面館前面跪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地上還躺着一個。

122、偷跑,棄子

梨童趕緊打了燈籠一照,地上躺着的居然是虎娃,張悅拿手在虎娃頭上一摸,幸好沒有發燒,只是虎娃的臉色如土一般,渾身凍的僵硬,氣息也是極微弱,眼看就要去了的樣子。

張悅左看右看,沒有看見方氏,嘆了口氣,還是讓姚紅姑把虎娃抱了進來。

李嚴氏吓一跳,立即将虎娃摟進暖暖的炕裏,用厚棉被将他裹住,滿是不解的問起來,“這孩子咋凍成這樣?”

方氏是犯了錯,但孩子是無辜的。

姚喜兒一進門,就朝着張悅磕了下去,額頭觸地,咚咚直響,不到片刻便見了血痕。

張悅卻是不為所動,只是讓姚紅姑拉她起來。

“喜兒今天是來代我娘向張老板道歉的,都怪我娘糊塗,犯下這樣的大錯。”

張悅原本還有同情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來,聲音也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犯了那樣的大錯,以為唱一出苦肉計,便可以揭過的嗎?”

“姐……悅娘嬸嬸……對不起……是我沒用……”想是炕上溫暖刺激了虎娃,他逐漸恢複了一點意識,強撐着想要爬起來。

李嚴氏卻是将他按住,已經脆弱成這樣了,還要再下地,是不想活了嗎?

姚喜兒大眼含淚,“嬸子,我知道,我娘犯的錯不可饒恕,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得到您的原諒,只是我弟弟,我弟弟他堅持要來,我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

“偷跑出來?”張悅重複了一句,姚喜兒立即點頭,并且主動将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當日太白居的老板見張悅面館生意火爆,後又和翡翠軒聯手,打的他們措手不及,生意流失大半,不由大為光火,便給下面的掌櫃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麽手段,一定要拿到小饅頭和柳葉面骨頭湯的配方,否則就讓他們全都卷鋪蓋走人。

太白居掌櫃羅海連夜召急自己的心腹商議對策,最終定下毒計,就是收買人心,利用反間計策反拿秘方。

他們是同時撒網,凡是和柳平潮,張悅關系親近些的,都有試探,結果發現翡翠軒那邊防的鐵桶一般。根本是半字也打聽不出來。

面館這邊姚紅姑雖然老實。但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梨童更是狡猾,他們的人好幾次差點被梨童繞進去。

後來終于有一次他們的人冒充顧客來吃面,發現那方氏好像對東家心生怨恨。

羅海大喜,但他并未自己直接去找方氏。畢竟他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的小事還輪不到他出手,再者他是男人,和方氏說話不方便。

就在這種時候,楊玉嬌找上門來,說是會幫他,還讓她店裏一個媳婦每天等在方氏回家的路上,和她唠一段磕,主要目的就是放大張悅的壞處。讓方氏産生比較,心生怨恨。

方氏本來就因為張悅給姚紅姑等人做衣服沒她的份而怨恨張悅了,此刻聽了別人刻意挑撥的話,哪裏還能忍得住,但想着寄人籬下。還需要別人給口飯吃,只得忍着。

羅海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這才朝着方氏伸出橄榄枝,表示只要方氏拿到兩個配方過來,就是太白居的大廚,那待遇肯定是不一樣的。

方氏開始雖然心動,但是知道自己家兒子死心眼,一心只覺得張悅娘好,還是猶豫,後來羅海了解到方氏特別希望兒子成為官老爺,便提出只要方氏幫忙,就會請最好的先生給虎娃進行考試前特別輔導,而且以後的秀才舉人甚至是進洪都趕考,銀錢都由太白居出。

這可是一塊大大的餡兒餅,又有官老夫人的地位在對她招手,方氏如果還能擋得住誘+惑那就是不是方氏了。

她不敢告訴虎娃真實情況,便說是自己娘家那邊有個親戚有門路,對童生考試有點想法,想和虎娃讨論讨論。

虎娃一聽,當然想去和那位前輩好好讨教一番了,雖然他自稱對童生考試志在必得,但越接近考試前,心裏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生怕有什麽遺漏。

于是,便有了方氏和虎娃請假,帶着狗娃離開面館的那件事了。

如果不是張悅開始時就有心收買人心,小心經營自己的人脈,讓那些乞丐沒事當自己的眼線,她根本不可能提早防範方氏的出賣。

方氏跟着太白居的人進了酒樓,兩個人便分了開來,羅海随便找了個酸腐秀才絆住虎娃的腳步,這邊卻讓方氏寫下配方準備實驗。

方氏臨走的時候,羅海封了五十倆銀子給方氏,說是如果成功實驗出東西後,還有五十倆賞。

接下來,方氏先是花了十倆銀子把自己大女兒姚喜兒從那富戶家裏贖了出來,當時賣進去時只有二兩銀,她自以為自己即将是官老夫人,那女兒怎麽能做侍候人的活?

第二步便是給家裏添置了不少家具器件兒,還買了大魚大肉,绫羅綢緞,每個人兩身好衣裳。

她這樣大手大腳,可把姚進源給吓壞了,直問她錢是怎麽來的?

方氏見隐瞞不過,這才将實情說了,還要求丈夫和自己一起看住虎娃,防止他犯傻,跑去報信。

姚進源本就老實,方氏雖有三個拖油瓶,但長的不醜,願意跟他,他就很知足了,所以平時對方氏是言聽計從,再加上方氏舌燦蓮花,把那未來描述的無比繁華美妙,他哪裏不動心,沒有人想天天倒夜香,便答應下來。

夫妻倆以馬上要童生考試為由,竟然将虎娃關在屋裏頭,每日由喜兒送飯,連帶着姚進源也不敢出去做活,将那邊的假請了。

方氏的意思是,待事到了定局,她成了太白居的大廚,到時候就把姚進源搞到太白居去幹活,随便當個管家副掌櫃的,還是小菜一碟。

原本虎娃就有些懷疑方氏的動機,請假時明明說家中有事,現在哪裏有事,而且突然大手大腳起來,他看看家裏的東西,還在擺在自己面前上好的紙墨毛筆,心裏隐約有不安的情緒産生。

他便喊來姚進源,拿話試他,姚進源本來就老實,哪裏有虎娃精明,果然被虎娃糊弄的把真話吐露了,虎娃當時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哪裏想得到,自己的娘親居然做出這等畜生都不如的事來?

姚喜兒開始答應方氏,替他看守自己的弟弟,是因為方氏在她的面前,将張悅這個人完全黑化,說她們娘幾個在面館裏做活,過的是牢獄般的生活,還說張悅壓根不把她們當人看,她的行為是替天行道,又說虎娃不知道被那張悅灌了什麽迷魂湯,不明事理,非要覺得人家好。

姚喜兒開始時有些将信将疑,自家娘親那麽潑辣,居然還有人敢讓娘親不好過,那這個人真是厲害。後來方氏一看自家女兒不信,便又蹦又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表示決心,姚喜兒這才上當,答應了方氏。

虎娃找到送飯的姐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姚喜兒這才明白事情真相。

母親貪財,為了弟弟的仕途可以不擇手段做任何事,這些性格姚喜兒都是盡皆了解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讓虎娃有錢上私塾,把女兒賣了。

姐弟倆通了氣,虎娃想着方氏畢竟是自己的親娘,他打算和方氏說理,感化她,讓她自己去和張悅娘自首思過,誰料方氏一聽虎娃所說,就知道是女兒和丈夫不給力,先是用軟話把虎娃給哄回房,一轉身就把姚喜兒打的遍體鱗傷,而且還不讓姚進源上炕,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揚言姚進源如果再不像個男人樣,她就帶着孩子離開這個破家,讓他一個人打光棍去,更別提替姚家傳宗接代的事了。

老婆要跑,孩子沒希望,這一吓還真把姚進源吓住了,他趕緊跪在床頭保證,這次一定不聽虎娃說啥,一定會把他看住了。

第二天姚喜兒就發現自己和弟弟都被關在房間裏了,方氏說了,過了這陣子,等事情穩定下來,就會放他們出去,因為到時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想虎娃想改變什麽也不可能了,到時候張悅也不會信他們了。

虎娃沒辦法,只能用絕食來威脅方氏,誰料方氏這晚根本就沒回家,不但這夜沒回來,連着二天,方氏都沒回來。

方氏三天沒回來,虎娃就三天沒吃飯,姚喜兒勸也沒用,只得自己吃,她想着的是,不管接下來要發生啥,總要吃飽了才能應對吧,但是弟弟好像死了心似的,說做這些對不起張悅娘的事兒,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也很好奇,弟弟嘴裏這個悅娘嬸嬸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她一向心高氣傲的弟弟如此敬佩?

又過一夜,天還沒亮透,就看見一隊兇狠的人朝着他們家走來,竟是直接把姚進源推翻在地,然後開始在他們家搜刮起來,将方氏之前置辦下的好東西全都拿走了,還把方氏辛苦攢下的一點體己也給搜羅走了。

姚進源吓的跑走,躲在茅廁後面不敢出來,虎娃又餓的奄奄一息,姚喜兒使勁搖門也出不去,便只得隔着窗戶問那些人為啥來她家搶東西,不怕官府來抓人麽。

123、沒有誰欠你的

這時候一個圓臉小胖子才露臉說了原因。他竟說他們的娘,用假配方騙取太白居一百倆銀子,害得太白居損失慘重,太白居看在她是個女人的份上,就不報官了,只是打一頓以作警告,這些東西是用那一百倆銀子買來的,當然要全部拿走,而且還不夠。

姚喜兒拼命喊姚進源開門讓他們出來,姚進源剛打開門,豈料這時候有一個人竟又折反回來,是那小胖子,他說東西不值一百倆銀子,看她長的還算略平頭正臉,就正好拿來充數還債,竟是要抓她走。

姚喜兒拼命喊爹救命,姚進源早就吓面如土色,腿更是如篩穅一般,哪裏敢攔,竟還說你娘做的好事,你趕緊随他們去了,要不然連累了我們家,我可不饒你。

姚進源的想法是,大丫頭又不是親生的,帶來的時候已經懂事了,怎麽都養不熟,還不如讓她去了,這樣以後方氏就不能拿四個孩子不好養活的話來胡弄他了,正好可以再養一個他們自己的孩子。

姚喜兒聽見這番話,差點沒一頭栽下去,看見那小胖子欲要對自己行不軌之事,她拼命反抗,只是弱小女子哪裏是男子的對手?

突然小胖子額頭流血,軟咚咚的倒下去,只見虎娃手裏拿着一塊磚頭,不停撐着牆喘氣兒,臉如金紙一般,話都講不利索,只讓她快走。

姚進源吓的哎喲媽呀,就抱頭鼠蹿,不知所蹤。

姚喜兒一咬牙,便從家裏找了根麻繩,将那小胖子捆了起來,又用抹布堵了他的嘴,丢在自家柴房裏,然後便攙扶着虎娃,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一品香趕來。

因為他們心虛,虎娃身體又弱。姚喜兒是背一段,就歇一段,不敢走大路,只挑小路走,又遠又難走,上午在家出發,竟是走到現在才到。

姚紅姑聽見自己大哥竟說了那樣的話,臉上也不由恻然,大哥什麽品行,她當然一清二楚。

張悅目光在姚紅姑臉上轉了一圈。心裏暗嘆一聲。果然是親兄妹。哥哥昏庸糊塗不辯是非,妹妹膽小懦弱甘受欺負不會反抗,還真是一家人。

“他餓了三天,現在胃裏空的很了。不能突然吃太多,梨童,端碗稀些的面糊湯來。”

梨童立即答應着,姚紅姑也幫了忙,很快端過來,張悅喂虎娃吃,他只是閉着眼喘氣,卻是不肯張口。

“原來你半夜前來,倒不是來請罪的。還是來害我的嗎?”張悅突然冷哼一聲。

虎娃連忙睜開眼睛,淚水一劃而落,“嬸嬸,不,不是的。我……對不起……”

喜兒也跪在地上求情,張悅卻是突然兇道,“你不許說話。”喜兒立即閉嘴,卻是大眼淚汪汪的看着。

“對不起有什麽用?我看你這樣子,也是時日無多,你說你為什麽不去找個亂葬崗子趴着,卻非要跑到我店裏來,萬一你一出門就死掉了,你說你們那精明的娘,會不會豬八戒倒打一耙,說我害死了你們?”

虎娃的眼皮滾動着,蒼白幹裂的嘴唇哆索了下,卻是啥也說不出來,只顧流淚。

喜兒看不下去了,她是有些嫉妒這個弟弟,但不代表可以随意讓人欺負。

她忽然站起來,滿臉怒色,“張老板,你怎麽能講這樣無情無意的話,我弟弟是為了誰絕食,是為了誰才受了這許多罪?”

“咳咳,姐……別、別說了……”

“我就要說,虎娃,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我們走,就算是餓死凍死在街頭,姐也不要你受這樣的欺侮!”喜兒說罷就要去背虎娃下炕。

張悅冷聲道,“你如果想讓他出門就死,你就背,我不攔你,你們最好走快一點,別死在我店門口,晦氣!”

喜兒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又急又氣又惱又可憐,那眼淚就唰唰流下來,一時背也不是,不背也不是。

張悅看向姚喜兒,說的絲毫不溫柔,急言厲色:“身體是他自己的,他要絕食,關我什麽事?他不吃飯,難道就能改變方氏背叛我的事實嗎?死,有什麽難的,找根腰帶,一吊了事,還可以潇灑的說一了百了。是,你倒百了呢,那別人呢,別人要替你承受你的罪,你的過,憑什麽?我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你親娘,憑什麽要讓你來承受你自己所犯下的錯?如果你們是想要忏悔,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嗎?就是生病讓我來照顧,讓我來花錢,讓我來操心,這就是你們道歉的方式嗎?”

姚喜兒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人,她簡直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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