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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此刻應該要添旺火燒了。”他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将新熬的骨頭湯幾個字咬的重重的。
他說完便走過去,攤開一本小冊子,用炭筆認真在上面練起字來。
姚喜兒被說的不好意思,只得離開前堂,只是她心裏如同貓抓一般,竟是返身又蜇了回來,藏在夾道之中,好巧不巧的又來了一個老乞丐,老乞丐也如同先前的小乞丐一樣,唱了句諾。
梨童擡起頭,四處看看,見沒有人,這才迅速用兩張油紙包裝了兩籠香甜小饅頭,遞給了那老乞丐,并且低聲說了句什麽,因為隔的有點遠,梨童聲音壓的又低,喜兒聽不見。
只見老乞丐原本污濁的臉上,突然蕩漾開來一層不可思議,進而瞪圓眼睛,驚訝的連謝都忘記了,往外走的時候,差點因為激動摔了一跤。
梨童在門口負手站了會,像個小大人似的,突然回轉身道,“表姐,你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喜兒心裏咯噔一聲,慢慢自夾道裏走了出來,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一半年齡的表弟,他臉上隐藏的怒氣,她想到張悅娘對他的信任,如果他在張悅娘面前說了什麽,張悅娘又要針對他們姐弟了。
畢竟他們不是親的表姐弟,而且之前聽說娘還對不起過姚紅姑,曾把曾氏的禍水東引到姚紅姑家,差點(逼)死了姚紅姑。
她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雙手緊張的不停扭着衣角,梨童越是安靜,她越是害怕,腦子裏如同漿糊一般,只有一個念頭在飛旋,被張悅娘如此看重的梨童居然吃裏爬外,她到底是選擇站梨童那邊,還是選擇勇敢告發?
張悅娘那麽相信梨童,會信自己的話嗎?她會不會以為自己故意在挑事兒?
“表姐,剛才你看見了什麽?”梨童滿臉含霜的(逼)近了一步,大眼微眯,釋放出冰冷的寒芒。
饒是姚喜兒比他大許多,也被這樣的氣場給吓倒了,連連退步,“我,我什麽都沒看見,真的,什麽都沒看見。”說罷她轉身飛速的跑往後院。
梨童跟到後院,發現姚喜兒正縮在竈前面添柴,只是那柴火都被她添滅了,她也沒發現,只是呆呆的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竈裏。
“表姐,做錯事的是方氏又不是你,你和表哥能來贖罪,已屬大義之行為,但張悅娘非但不理解,還欺負你們老實,不但要你們簽下十年工契,還對你們惡言惡語,難道你就沒恨過沒怨過?”梨童小心的誘(惑)着。
姚喜兒此刻頭腦裏已經完全混亂了,哪裏還能想得到,這些話怎麽會出自小小梨童之口,她只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
127、連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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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喜兒想:怨張悅娘肯定是有點的,但是錯在他們,也沒有人求他們來,是他們自己選擇這條路的。
而且方氏那個性,沒理都要強三分,是不可能悔悟的。
為人子女,百善孝為先,他們不替母親贖罪,還有誰?
再說了,方氏做了那樣背叛舊主的事,張悅娘對她冷言冷語也是正常的,她那天憤憤不平,不過是因為虎娃身體太過虛弱的原故。
若是張悅此刻對他們太過熱情,她反而不會安心。
正常的人都會這樣吧,對待自己的仇人,或者仇人的親人,沒有好臉色,這樣才是對的,這才是符合常理的。
梨童為何挑起這話頭來?難道是他對張悅娘也有怨也有恨?對了,是的,一定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梨童對張悅娘有恨,所以故意勾結外人,偷拿店裏的東西做人情,因為被她瞧見,怕她告發,故意用話來挑她,想混淆她的是非觀念,站到他那邊去。
真沒想到,小小的梨童居然有如此心機,現在誰說梨童老實,她跟他急。
這樣說來,那姚紅姑看似老實,其實也不簡單咯。
怎麽辦?姚紅姑和梨童聽說早就是張悅買下的人,她如果去告狀,張悅娘會信嗎?還是說她不安份,剛來就挑事端呢。
“表弟,張娘子收留我們姐弟,我們倆感激不盡,怎麽有怨有恨?再說了,剛才你所說看見什麽,我什麽都沒看見呀,難道你想讓我看見什麽?”這一番繞口令式的話,并未讓梨童的表情緩和下來,“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你不多嘴,這一品香自然永遠是你的家,如果今晚悅娘回來了。你說錯了什麽,或者說漏了什麽,估計明天就要睡大街了。”
喜兒瑟縮了下,但仍是假裝迷糊,“表弟,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張娘子讓我們倆看店,我一直在後院添柴熬骨頭湯,我所看見的就是竈間的火而已,其它還有什麽嗎?”
梨童這才笑了起來。“對呀。表姐。火滅了,你趕緊把火燒起來,你要知道骨頭湯的熬制不但講究下鍋的順序,最講究的就是火候了。你可得盯緊了!”
喜兒答應一聲。趕緊拿松毛去點火,好在竈膛裏本來就有底火的,倒是很快又重新燃燒起來。
梨童臨出竈屋的時候,特意交待一聲,不許她揭鍋蓋。
姚喜兒果真老實的坐在竈間添火,看着硬柴也燒起來後,這才洗了手,從炕上拿過李嚴氏納了一半的鞋底,坐在竈門口納了起來。
李嚴氏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了。那新建的驿館可真是氣派,基本輪廓已經建好,現在正在進行最後的刷漆塗牆添置家俱的工序。
尤其當她聽說,那些博古架或是八仙桌底下也冒熱氣的東西居然是自己媳婦想出來的,又受到工匠們的稱贊。她都覺得臉上倍有光彩。
連回到店裏,還興奮的說個不停呢。
張悅回到店裏,便把梨童和喜兒喊過來,問問下午的情況,梨童高興的說,“興許是上午悅娘太熱情了,把大家都吃飽了,下午竟一個人都沒有,你看,我練了好幾篇字呢。”說罷将自己練的炭字交給張悅看,張悅看了一遍便指着其中幾個字,讓他再好好練練。
問完梨童又問喜兒,喜兒小心瞄了一眼旁邊的梨童,趕緊道,“我,我一整個下午都在竈間添柴納鞋底,并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
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麽,反正與我無關,她推的一幹二淨。
“那就好,大家休息一會,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翡翠軒酒樓,今天可是個大喜日子。”
李嚴氏一邊笑着摸了摸虎娃的頭一邊道,“悅娘啊,咱自己在家裏整一桌不就行了,怎麽還要去酒樓,太浪費了。而且你上午還請人家吃了免費的面條了。”
“娘,我們這店小成這樣,怎麽鋪的開,那些鄰居鄉親就不說了,難道你也要讓柳老板和陸縣令在這裏窩着不成?”
李嚴氏想想也是這個理,只是聽媳婦私下彙報說,一桌上等席面二十倆,十桌末等席面二倆,那加起來也至少要四十倆銀子,這麽多,她心疼呀。
為着她這眼睛,已經花了六十倆了,現在慶祝下又花四十倆,整整一百倆,都夠得上買座宅子了。
也不知道李梅花那邊情況如何了,何時才能将祖宅要回來呀。
此時李梅花正疑惑的看着自家桌上的香甜小饅頭,細問身旁侍候的丫頭,“你們确定是一品香送來的?”
那小丫頭連忙答應着,“沒錯,這就是一品香出的香甜小饅頭,而且那小厮還帶來了李老夫人的話,說是想請您幫忙。”接着小丫頭附下身來對着李梅花耳邊唧唧咕咕說了一通。
李梅花聽完之後,便抿起嘴冷冷一笑,眼睛随即瞄到那丫頭身上,揮了揮手道,“留下四個,少夫人那裏送四個,剩下的賞你了。”
“多謝夫人。”小丫頭歡天喜地的拿着走了,這小饅頭可是陸放最愛吃的食物,她們現在也能吃上陸公子愛吃的食物了,真是榮幸哪。
先前那一品香看見,凡是李梅花府上的人都不賣的,她想吃這個好久了。
李梅花端了一杯茶,一邊吃着小饅頭,想到以前張悅娘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心裏越發激動起來。
她早就知道李嚴氏不是省油的燈,沒想到這才剛眼睛複明,就已經開始和她商量過河拆橋的事了。
她就說嘛,李嚴氏以前在家裏,連大哥都要聽她的,她會是那種願意被領導的人?看來以前的乖順都是因為眼睛不好裝出來的,現在眼睛一好,當然是要立即拿回權力和地位了。
而她一個人孤掌難鳴,自然是要找幫手的,除了找她,李嚴氏還能找誰呢?
她得意的笑起來,想找她幫忙,當然也要付出條件的,李嚴氏說了,那張悅娘貌似看出一點菜譜的門道,最近正在試做一道新菜,一旦試菜成功,到時候李嚴氏就會将菜譜賣給她李梅花,而李梅花一要幫她奪得主導權二嘛要還回李家祖宅。
她知道李嚴氏對祖宅的心心念念,所以這沒什麽好懷疑的。
其實李家的祖宅她已經拿到手了,不過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還給李嚴氏,或者是借祖宅來讨好楊玉嬌獲得幫助。
只是楊玉嬌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不過是與虎謀皮罷了。她是在擔心,将祖宅還給張悅後,張悅會真的放過自己嗎?
沒想到磕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她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哈哈。
她想想大哥當年可是皇宮裏頭的禦廚啊,從那裏流出來的菜譜還能有差的嘛,只待她一拿到菜譜,她就以此為資本,入股太白居,就算到時候張悅和別人聯手拿下了錢記,她也已經另有落腳處。
“錢管家!”李梅花喊來府裏的老管家,吩咐他準備一份厚禮,出了錢府,要從楊氏油坊前面過一趟,并且要大張旗鼓的告訴路人,他們是往一品香送禮,賀大嫂複明的。
大孟氏正抱了孩子進來,聽見婆婆這一連串的交待,不由有些憂心,直待錢管家出去後,這才問道,“娘,你不是說打算向楊氏油坊求助嗎?怎麽又去賀李嚴氏複明,這若是被楊玉嬌的人瞧見,她怎麽可能還會幫我們?”
李梅花拿起糕點來逗孫子開心,神秘的一笑,“媳婦,這你就不懂了,先前我們低聲下氣的求着楊玉嬌,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底牌在手,自然任人踐踏,但現在娘手裏有了王牌,還怕她作甚?你就瞧好了吧,不出三日,楊玉嬌必會派人主動上門求合作,之前那些個條件,一句也不會再提了。”
一句話說的大孟氏好奇之極,“娘,倒底是什麽王牌,說給兒媳聽聽呗。”
李梅花作高深莫測狀,“天機不可洩露,對了,你公公的事兒打點的如何了?”
大孟氏嘆了口氣,“那牢頭獄卒水都潑不進,所送的錢財都被退了回來,還說如果我們再去,就要告訴陸大人,給公公加刑了。”
李梅花恨聲道,“一定要想辦法把你公公弄出來,否則這個家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四面楚歌,危機重重啊。你到時候多打發點人,去查那些牢頭獄卒家中的情況,我就不信真的密不透風,一定有辦法的。”
婆婆既然都吩咐了,大孟氏也只能照聽。
“碰!嘩啦啦”一個上好的青花瓷瓶被砸的粉碎,旁邊一個小丫頭大聲喊着,“小姐,息怒,千萬別傷着自己。”
肥胖如豬的楊玉嬌看着滿地的碎片,氣喘籲籲的坐了下來,立即有幾個小丫頭,捏背的捏背,捶肩的捶肩,遞帕子擦臉的擦臉,端茶的端茶,直到有一柱香的功夫後,她方才平靜下來。
“好你個李梅花,居然給我來了這樣一手,氣死我了!”她又用力一拂,茶杯滾倒,茶水流了一地毯。
128、一個局
楊玉嬌背後一個身穿青色比甲的丫頭,此刻卻是鎮定自若,非但沒有驚恐失菲,反而臉上帶着三分笑意,柔聲說道,“恭喜小姐即将願望達成。”
楊玉嬌瞟了她一眼,原本生氣的臉緩和了幾分,卻仍是不高興的問道:“你什麽意思?說清楚。”
“小姐,你說如果張悅娘知道,她辛辛苦苦賺錢治好了婆婆的眼睛,可婆婆一轉身就和自己的小姑子聯手,打算奪一品香的經營權,你說她會怎麽樣呢?”
楊玉嬌這才冷靜下來,粗胖的手指頭敲打着桌面,半晌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張悅娘,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呀,你簡直是太愚蠢了,哼哼,既然如此,本小姐就且看看你們如何內鬥。小憐,你立即命人将李梅花和李嚴氏的陰謀,想辦法透到張悅娘的耳朵裏去,就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吧,我們只需要隔山觀虎鬥,到時候坐收漁人之利便好了。”
被稱作小憐的正是那穿青色比甲的丫頭,她乃是楊玉嬌的心腹,她立即微笑的點頭,豎起大拇指拍了個馬屁,“小姐你真是太聰明了!”
酒席開的雖然早,但是散場時亦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李嚴氏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掌不住,便由姚紅姑梨童陪着先回去睡了。
李衡今晚上可能是太高興了,居然喝多了,柳平潮便命人将他送到酒樓的客戶睡去了。
張悅拒絕了柳平潮的馬車,帶着虎娃和喜兒往一品香慢慢的走。
自打楊成業和錢康坐了牢之後,這街面上安全多了。
“喜兒,我見你今晚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喜兒連忙搖頭,她從下午到晚上,一直想找機會和虎娃說說梨童那件事,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是真的太忙了,虎娃被是會被調走。
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虎娃看向自家姐姐,“姐,悅娘嬸嬸是好人,絕對值得我們信任,你如果有話就直說,不要藏着掖着,反而讓悅娘嬸嬸誤會。”
喜兒看向虎娃,眼圈隐隐泛紅,緊緊咬着嘴唇,仍在猶豫。“我怕我說了你們不信。反而要怪我挑起事端。”
張悅心中有數。便雙手抱胸道,“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們不信?”
“對呀,姐姐,你快說。倒底是何事?”
喜兒咬了咬牙,快步走到張悅前面,跪了下來,“我,我要告發梨童。”
虎娃震驚在現場,“姐姐,你胡說些什麽,你,你要告發梨童?”
“虎娃莫及。讓她把話說完。”此刻張悅的臉上也是少有的凝重,“喜兒,你說。”
喜兒便将自己今天下午看到的一切,包括梨童威脅她的話都說了出來。
張悅理了理鬓邊被風吹亂的頭發,卻是看着天空。冷聲說道,“今天下午我問你店裏可有事情,你為什麽不說,卻要到現在才說?”
“我知道我們的娘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心裏一直很抱歉,況且我和弟弟才來不久,梨童畢竟是你們家的傭人,我不敢說,我怕你不信。但是你又對我們姐弟恩重如山,遇到這樣的事,不說我心裏又如貓抓一般難受,我晚上一直想找虎娃商量,可是不得空。”
張悅點點頭,“那你現在也沒和虎娃商量,怎麽又敢說了呢,你就确定我一定會相信你嗎?”
“虎娃說你可信,你就可信,反正我已經說了我看到的,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覺得是我在挑事兒,要把我們趕走,我也無話可說。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沒有做錯。”
“啪啪啪”突然零零落落的掌聲從拐角處響了起來,梨童和姚紅姑笑嘻嘻的走過來,喜兒大驚,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虎娃連忙将姐姐扶了起來,滿臉不解的看向張悅娘。
張悅也來扶喜兒,梨童笑嘻嘻的撓頭,“表姐,恭喜你通過了考驗!”
喜兒還有些雲裏霧裏,直到回到店中,梨童将前後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她才明白過來,心裏驚赫的要命,原來這一切竟是張悅娘在試探自己。
“喜兒,你和虎娃不同,虎娃之前曾在店裏做過,我了解他的為人,真誠聰明,但你剛來,對我心裏又有些怨氣,我不得不防。如果有做的過份的地方,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這也是沒辦法。”
喜兒連忙搖頭,“不,我都懂的。”就像她剛開始去那大戶人家當燒夥丫頭,廚房裏拉幫結派,那些廚娘們也屢屢試探,她到底是誰的人,一旦發現她是無主的,紛紛又來拉攏她,想借她的手做點什麽事。
“喜兒,你做的很好,在別人威(逼)利誘的時候懂得用裝糊塗的辦法,自我保護,避其鋒芒,而不是一味盲幹,橫沖直撞,幫不到我,反而會害了自己。二來,你在竈間添火的時候,也很老實,明明聽了梨童說骨頭湯的重要性,也沒有想要去看看鍋裏到底有什麽。聰明與忠心并存,就算在親戚的面前也能明辨是非,懂得隐忍後發,這正是我需要的人才。”
張悅說完之後,突然伸開雙臂,“歡迎你加入一品香這個大家庭,從今天開始,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從明天開始,你和梨童一起學認字和基本的算術法吧。”
喜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悅娘剛才說了什麽,她說從明天開始,和梨童一起學認字?
是去學堂認字嗎?
梨童連忙替表姐解疑惑,“不是去學堂,基本的認字是虎娃表哥教的,寫字和深些的文章是李二叔教的,至于算術之法,我可以先教你些基本的,深些的等你學會了再由悅娘教你。”
“你們說的是真的,真的要教我學認字寫字,還要教什麽算術?”喜兒感覺一下子從地獄到天堂,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虎娃拉着她的手,“你現在知道悅娘嬸嬸的好了吧,我早告訴過你的。”
喜兒咬住唇,眼淚汪汪的在眼眶裏打轉,鄉下重男輕女,連她親娘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從未想過教她認字,更是在需要用錢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把她賣了。
眼前這個兇她瞪她,看起來是壞人的,絲毫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卻要教她認字做人的道理,她怎麽能不感動。
她鄭重的走到張悅的面前,不顧大家阻攔磕了三個響頭,“嬸子,從今天開始,喜兒一定好好報答你的。”
張悅臉色又冷了下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如果真想報答我,就好好學習,争取早日出師,否則我可是翻臉無情的。”
哈哈,就算她再兇,大家也都不怕了,反而都一起暖暖的笑了起來。
李嚴氏摸摸梨童的頭,又摸摸虎娃的頭,尋思着這要是自己孫子該多好,不過,命運不由人哪,她心裏有點失落的空,勉強笑道,“我年紀大喽,不像你們年輕人,精神頭好,我先睡了。”
“紅姑,侍候娘睡吧。我給這幾個小家夥把這髒的跟小貓似的臉洗下,也過來了。”
紅姑微笑點頭,扶了李嚴氏往炕邊走。
李嚴氏坐在炕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淚水從眼角流下來,摸着炕對着姚紅姑說道,“你說要是恒之還在,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生了許多娃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
“嬸子,田大夫交待了,不給讓你亂想,再流淚,否則眼睛又要不好了,你還是想開些吧,這大概就是命,不過好在您有個孝順的好媳婦。”
李嚴氏點頭,脫了衣服躺下,輕輕喟嘆一聲,“是啊,老婆子我還算是有福的,有個好媳婦。紅姑,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陪我了,我保證不再哭了,我也不想變瞎子的,這麽些年了,我早就想開了。”
姚紅姑替老太太掖了下被角,這才去竈間洗骨頭去了。
看着姚紅姑關了門,身影不見了,李嚴氏這才重重的嘆出一口氣來,輕聲道,“人人只羨慕我有一個好媳婦,可是畢竟不是我真媳婦,不貼心哪,誰知道是什麽想法呢?她太能幹了,而且也不可能一輩子守着我這個老婆子,如果恒之現在能回來,興許還能守住這份家業……唉……遲早還得是別人的……我操哪門子的心?只要我老婆子有一口氣在,盯着她,別讓她做出給李家蒙羞的事兒就好了……等我腿一伸,眼一閉,其它的也就顧不上了……”
就着微弱的燈光,張悅看見李嚴氏的眼角那混濁的淚水在燈光下閃動,她此刻呼吸平穩,已經是熟睡了,她搖頭嘆了口氣,這老太太如果能想的簡單點,活的簡單點,會更快樂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清早,李衡把院子的裏活都做完了,就起身去何家村了,小青菜籽剛撒下去,需要精心呵護,他得去看着,防止意外。
反正店裏現在人手也夠,李嚴氏便準了,讓他別太辛苦,仔細累着。
自打李嚴氏揭開李衡的面具之後,好像對李衡的态度就淡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依賴了。
這也是張悅樂見所成的,或許讓李衡去鄉下是正确的決定,天天這樣碰面,倆個人自己也覺得很尴尬。
129、一箭三雕
現在店裏人手多,喜兒聰明,做事上手快,也不太需要張悅幫什麽忙了,她便在後面制作幹柳葉面。
順便和李嚴氏說些悄悄話。
李嚴氏微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媳婦,“你是真的看出來了,還是假的?”
張悅一邊削面一邊笑道,“當然是假的,那菜譜上所寫的符號,古怪的很,就算我不這裏的人,我也看不明白,你想李梅花看不懂也是正常的。這一切不過是給李梅花做的局罷了,要不然她一直搖擺不定,到時候倒向楊氏油坊那邊,我們的祖宅哪裏要得回來?”
李嚴氏想想也對,只是總覺得這樣有些不妥。
“那到時候她要是拿祖宅的地契來換那新式菜單,我們拿什麽來換?”
“這個娘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辦法,只是我估猜着最近李梅花必有動作,她肯定會來找你探聽口風,你越是高深莫測,她就會越相信你。”
這就是當日喜兒看到梨童給小乞丐饅頭的真正原因,第一次給小乞丐饅頭是因為小乞丐打聽到了李梅花為何一直搖擺不定的原因,第二次給老乞丐拿兩籠香甜小饅頭,是為了做這個局。
這個局就是讓李梅花自以為有了底牌和退路,她便不會那麽求着楊氏油坊。聽說李梅花高調的讓人送禮從楊氏油坊經過,分明是想要擡高籌碼,但楊玉嬌也不是笨蛋,立即做出反應,居然讓人把消息透給她。
只是可惜,她錯算了一點,這個局根本就是她張悅設計來,讓楊李兩家産生異心的,楊玉嬌此刻一定很高興。覺得自己很高明,在隔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吧。
張悅只是利用了李梅花對祖傳菜譜的執念。就像當初她利用李嚴氏的執念,把她騙到錢家柴房是一個道理。
這樣一個局。可謂一箭三雕,既能讓李梅花乖乖的把祖宅地契送到手裏來,又能讓楊氏油坊和李梅花産生異心,以後不能更好的合作;三來,李梅花拿到假菜單,又得罪了楊氏油坊,到時候有她的好果子吃。
想要讓這個局成功。李嚴氏是重要環節,所以她一定會告訴李嚴氏,不管李嚴氏是否将自己當成真正親人看待過,但李嚴氏對祖宅的渴望。會讓她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這邊的。
如果不是為了拿到神仙的心想事成獎勵,她也用不着這樣殚精竭慮的算計,其實就目前開着個小面館,過着小日子也挺不錯的。
果然和張悅料想的一樣,這天下午她們出驿館出攤。只留下喜兒和李嚴氏看店,李梅花來了。
喜兒被喊到門外,極力豎耳也聽不清她們說了些啥,只是知道李梅花出來的時候,心情十分不錯。還誇了聲喜兒長的好看。
晚間回來,喜兒自是将下午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張悅,張悅神秘一笑,該收網了。
李嚴氏看着紙上的字,字認得她,她不認得字,“悅娘,這是什麽?”
張悅将那張紙包在手帕裏,又将手帕放進木匣,神秘一笑,“自然是你媳婦我領悟出來的寶貴新菜了,假如明天李梅花再來,你拿到地契後,就把這個東西給她。”
李嚴氏還是有些擔心,“你說這菜是假的,她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來?”
張悅笑嘻嘻的揉面團,“這菜單自然是真的,只不過是永遠做不出來的。”
李嚴氏滿臉求解。
張悅索性說了出來,“這道菜名為龍鳳鬥,既然是宮廷菜嘛,當然得跟龍鳳有關啦,取的主要材料是龍肝鳳髓,還有千年人參葉,萬年靈芝肉,極品天上雪蓮及上百種珍貴藥材合制而成,你覺得有誰能做得出來?”
李嚴氏聽的目瞪口呆,“如果真是大財主家,這千年人參葉,也不是難事,天山雪蓮或許可為,但這龍肝鳳髓要到哪裏去弄,阿米陀佛,這龍鳳可是神物?”
所以喽,這是一道無解的菜。
“娘,到時候,她拿來地契,你只要如此這般……”
李嚴氏再度驚訝,“這,這和搶有什麽區別?她會不會去告我們?”
“她當初用了手段,假裝鬧鬼,不也是騙嗎?她行騙在前,你覺得她有膽量去告我們,何況陸大人是清官,豈會任由她颠倒黑白?”
聽張悅這樣安慰,李嚴氏給自己做了老久的心理建設,這才算是慢慢接受。
第二日,張悅故意高調做出要去何家村的樣子,給李梅花充分制造機會,實際上才拐彎,就立即換了裝束又潛了回去。
“嫂子,新菜呢,拿來我瞧瞧?”李梅花急呵呵的四處瞄。
李嚴氏故意将一個木匣抱在懷裏,“梅花,你沒騙我吧,真的是李家的祖宅地契,你拿來我瞧。”
李梅花卻是不肯上前,只是假笑,“大嫂,我還會騙你嗎?你可是我親大嫂,再說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通力合作,把張悅娘趕走,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不見着地契,我不能給你菜譜,我老婆子跑又跑不過你,打又打不過你,萬一你拿了菜譜就跑了,我豈不是折了夫人又賠本,我不幹。”李嚴氏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李梅花心下暗恨,死才太老婆,還挺小心的,她原本是打算先拿過菜譜,辯別真假後,再祖宅來換取更大的利益,只因為楊氏油坊到今天也沒上門來,她有些急了,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想想楊氏油坊的能耐,再想想李嚴氏,最後她的天平還是倒向了楊氏油坊,只是先前高調已經做下,人家不伸手,她也不好意思上門,只得出此下策,誰料這老太婆居然如此小心。
她細細看看,這店裏只有一個小丫頭片子,張悅娘早就去何家村了,就算現在把地契給她,回頭再搶過來也是一樣。
“嫂子,你看這就是祖宅的地契,你好好看看,我可沒騙你,我是誠心幫你的,哪裏像張悅娘,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遲早得把李家的産業敗光。”
李嚴氏拿過地契時,手一直在哆索,遞到眼前一看,居然是假的,手畫的地契。
李梅花見老太太擡頭看地契,便上前一步,趕緊搶過她懷裏的小木匣,正打算打開來看,卻發現上了鎖的,當下就有些惱火了,“嫂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嚴氏把那畫的假地契往她臉上一丢,“你是什麽意思,拿這東西來糊弄我?”
李梅花抱緊木匣,冷笑道,“沒錯,你以為我有那麽傻麽,拿祖宅房契換菜譜,我為什麽要那麽傻,你看現在我房契沒出,菜譜也照樣拿到手,一舉兩得。”
李嚴氏突然冷靜了下去,表情陰森森的,“你,你,我真是看錯你了,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李梅花剛想說,你能把我怎麽樣,就突然感覺沒意識了,整個人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張悅從暗處走了出來,開始搜李梅花的身,終于從她袖筒裏找出真正的李家祖宅房契。
李嚴氏氣的想要踢李梅花一腳,卻被張悅攔住了,“娘,別急,一會自有好果子給她吃。”
張悅将房契交給李嚴氏收好,然後喊來虎娃等人,合力将李梅抱到牆邊上,将櫃門移開,将老鼠洞裏的錢匣子拿出來,一腳踩碎,裏面的銀票則盡數胡亂塞在懷裏,手裏還抓着幾十倆碎銀子。
李嚴氏很是不解,“悅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們都靠過來,一會如此,這般……知道了吧。”
李嚴氏聽完之後,也不得不佩服張悅的急智了,原本她們設計的劇情路線是,雙方互相交換房契和菜譜,若是李梅花現在發現菜譜不對勁,想要來搶房契,就讓李嚴氏高喊搶劫,但誰能料想到李梅花心毒至此,拿來的根本是假房契,還趁機搶走了裝菜譜的匣子。
幸好張悅潛伏回來,及時出手,否則這次又要讓她得意。
“喜兒,你今天恐怕要吃得苦頭了。”張悅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喜兒,她卻是大義凜然道,“沒事,來吧!”
虎娃親自出手,拿了根圓木棍,把喜兒敲暈了,然後将木棍随手丢在李梅花的腳邊。
葫蘆巷子每天早中晚三趟都有官差巡邏,原本青峰縣平安無事,大家也都不是太在意,一邊聊着天,一邊想着待會回去,燒個鍋子,熱燙燙的吃頓飯,卻突然聽見一品香的方向傳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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