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
救聲。
“不妙,有事兒,快,快過去!”
李嚴氏頭發散發,滿臉是淚,手腳并用的爬到門口,看見程前猶如看見了救星,“快,快抓賊,賊打暈了喜兒,幸好老婆子我剛才去茅房了,否則也難逃毒手。”
程前一揮手,後面幾個官差立即如狼似虎的撲進了後院,只見左間是竈屋,右間炕邊上果然趴着一個被打暈的丫頭,而櫃邊一個蒙面的女子,正貪婪的把銀子往懷裏揣。
“抓住她!”
李梅花滿臉茫然,卻是條件反射的掙紮起來,“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法,放開我?”
130、先下手為強
其中一個官差從她的懷裏拿出一把銀票,在她的眼前抖了抖,“偷了一品香這麽多錢,還說自己犯了什麽法?”
這時候程前扶了李嚴氏過來,李梅花一看見李嚴氏立即就要上前厮咬,“你這個死老太婆,你陷害我!”
李嚴氏吓的往程前背後躲去,“梅花,我念你是我姑子,就算你做了許多對不起我們的事,我也一直沒對你說過一句狠話,你怎麽能這樣呢?你真是讓嫂子寒心哪。”
程前命令道,“把那些銀子都收起來,将那丫頭擡頭炕上,一會命大夫過來診治,她,帶回衙門,由大人審問。”
直到陸自在開堂許久,張悅才匆匆和梨童等人趕到,滿臉疑惑,陸自在便問她,“張悅娘,你去了何處,為何不在店中?”
張悅認真回答道,“因為店裏的柴禾大多來自何家村的何大爺家,今天有人告訴我說,何大爺為了上山砍柴扭了腰,我心生不忍,便帶着梨童等人去探望下,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李梅花一看見張悅,那怒氣立即沖如鬥牛,恨不得上前去咬她一口才好,“你這個賤人,你別裝,今天一定是你設好的圈套,我饒不了你,一定饒不了你。”
“住嘴,這裏是公堂,豈容你咆哮,來人哪,掌嘴!”
立即有人拿了一尺長兩寸寬的木片過來,對着李梅花的嘴啪啪幾下,頓時那嘴就腫的跟香腸似的,臉上也殷紅如血。
Advertisement
李梅花看向張悅的目光更是毒辣,只是卻已經吃了苦頭,不敢再亂說話。
張悅娘目光清澈的看向陸自在,“請大人明鑒,因為我想着現在是青天白日的。又有官差大哥三趟巡邏,我不過是去半天的功夫,應該不打緊。誰能料到發生這樣的事?李梅花,得罪你的是我。你為何找我婆婆,她年紀大了,經不起你的折騰,你說你們錢記好歹也是青峰縣的首富之一,為何連我一品香賺這麽丁點的銀子,你都惦記?你的心倒底是不是肉長的?”
陸自在眼底有一絲笑意閃過,好嘛。這張娘子真會說話,一番貌似苦訴,實際上卻是直接判定了李梅花的罪,讓別人覺得她更惡。
就憑她一個中年婦女欺負李嚴氏這個老婆婆。她就已經輸掉了立場了。
果不其然,張悅娘的話一落音,在堂外看熱鬧的群衆們,立即很給力的聲讨開來了,他們或是真的同情李嚴氏和張悅娘。或是以往與錢記有些小過節的,但是現在都統一站到了李梅花的對立面,把她數落的犯了罪大惡極的錯似的。
李梅花嘴腫着,不敢再亂罵人,但卻是用陰毒的眼神從衆人臉上掃過。頓時那些群情高漲的人們,都心裏打着鼓倒退了好幾步。
張悅立即把準時機,“李梅花,你犯了錯,還不承認,此刻還用這樣惡毒的眼神看着大家,你想幹什麽,想報仇嗎?”
有人當了領頭羊,衆人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對對對,你什麽意思?用那樣惡心人的眼神瞧我們,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階下囚罷了。”
“大人,重重的判她的罪,他們錢記這兩年可沒少賺黑心銀子。”
“就是,就是,有次我跟我娘去他家買糖,我們只要一兩,偏要賣給我們一斤,原本說是送,結果非要給兩斤的錢,哪裏有這種事?還說他們在朝中有人,只要我們敢亂說,就打斷我們的腿,我娘只是跟鄰居大嬸念叨過一句,第二天回家,就被人打了滿頭包。”
“還有,還有……”
原本的聲讨大會,已經逐漸演化成了訴苦大會了,大家在無意識的被動帶領下,集體出動的開始描述錢記的罪惡,或許是真的,但可能也有誇大的成份。
“李梅花,鄉親們所說,可是真的?”
李梅花抿着嘴,一言不發,等于默認了。
很好,原本偷盜傷人的罪名上又加了一條欺行霸市。
狀告人和被告人各在堂前陳述事情經過,周師爺記錄,趙林悄悄的朝着張悅招了招手,張悅起身跟了過去,她沒看見,臨起身時,只有李梅花眼睛淡淡瞟了過來,裏面滿是惡毒和恨意。
“張娘子,今天這事兒是你們設的局吧?”
一到後堂,趙林也不委婉,直接道明來意。
張悅絲毫沒有驚訝,只是很疑惑的看向趙林,“你什麽意思,我是受害人,你倒來問我?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人的意思?”
趙林忙解釋,“張娘子不必着急,這是大人的意思,大人是想問你,這入室搶劫是否是真的,如果真的,那罪名可就重了,如果不是,張娘子你想做什麽?”
這陸自在還真挺厲害的,居然一眼看出這是她做的局。
張悅尋思開來,要不要坦然告知,雖然說她和縣衙裏的人曾有過合作,人家對她的态度也不錯,只是正如趙林所說的那樣,陸自在鐵面無私,如果他很讨厭這樣的行為,她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趙林也不催她,只讓她慢慢想。
一盞茶的功夫後,張悅提出要親自面見陸大人,有些話只能和縣令大人說,或者周師爺也可以。
趙林點頭讓她稍候,過了一會,只聽前面響起驚堂木,陸自在大聲說,“本案疑點重重,是以先将犯人收押,待證據充足之日再審,退堂!”
陸自在和周子明一邊往後堂走,一邊語氣帶笑的說道,“這張娘子,唉,每隔幾天,總要惹些事出來,但又那麽占着理,難道是嫌本官這縣衙生活太過平淡?”
周師爺也摸了花白胡須差點笑岔氣,其實這個案子根本沒有疑點,所有過程,所有證人,都跟對好證詞似的,說得密不透風,正因為如此,才可疑呀。
旁人看不出來,但以陸自在對張悅娘個性的了解,他知道這事絕不如表面看到的一樣,他甚至懷疑這可能是個早就做好的套,就等着李梅花來鑽。
“周師爺,你敢跟本官打個賭麽?”
“大人想打什麽賭?”
“就賭,一會張悅娘看見我們,會如何替自己辯白?”陸自在一想到張悅娘那眼珠子直轉,狡猾如狐的樣子,就想要笑,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精靈古怪的女子?
“你看她剛才一進來,就煽動了民憤,讓大家來聲讨李梅花,所以我覺得她一定是大義凜然的做出為民伸張正義的态度來,并且能說出一套讓你我心服口服的道理。”周師爺一副必定會如此的模樣。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那咱就去看看張娘子又給咱帶來了什麽樣的驚喜吧?”
“大人請!”
陸自在在前,周師爺在後,還跟着程前趙林二位心腹,一起進入內堂,他們進去的時候,張悅是背對着他們站立的,聽見他們進來的聲音,緩緩轉過身來。
只見她滿臉淚痕,眼圈通紅,晶瑩的淚珠兒在眼圈裏不停的滾動着,慢慢滑落下來,蒼白的小臉兒挂着兩行清淚,就如同那雪白的梨花剛剛被暴風雨侵襲過。
一行四人,全部驚的目瞪口呆。
張悅娘緩緩跪了下去,淚湧如泉,哽咽幾聲不能出聲,“求大人為民婦做主!”
陸自在和周師爺分別落座,程前和趙林往後頭一站,與張悅娘形成壁壘分明,這強大的氣場,放一般人身上,肯定要哆索下的,但是張悅娘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依舊緩聲說道,“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陸自在看了一眼周師爺,兩人都很疑惑,今天張娘子改劇本了?不走彪悍路,改演小白花。
不過說句真實話,這小白花也演的挺成功的,加上原本精致嬌俏的臉,說來就來的淚水,當真是楚楚動人,趙林的功力就沒有程前深了,當即就急了,“張娘子,大人已經來了,有什麽委屈你都說出來,大人自然會為你作主的。”
“民婦在這裏先行謝過大人。”張悅緩緩磕過頭,那每個動作,每個言行,都是極為優雅的,優雅的好像現在的張悅娘和剛才的張悅娘完全是兩個人。
張悅娘用一種極底哀傷低沉的嗓音,緩緩講述着從她到李恒之家來,與李梅花的點點矛盾。
當她說到李梅花私下暗諷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還妄圖嫁給舉人李恒之時,種種惡言惡狀,連周師爺都不免感嘆悅娘不易。
張悅說的自然是真正的悅娘以前所受的苦了。
當她說到李恒之失蹤前一陣子,李梅花貪圖祖宅風水,聯合外人,假借鬧鬼,只以一百五十倆的賤價就把祖宅買走,再轉手翻一倍賣給他人時,連一向溫和淡定的程前都不由捏拳罵了聲畜生。
當她說到李恒之失蹤,一年未歸,下落不明,李梅花處處帶人侮她欺她,好幾次讓她生不如死,但她一直為了婆婆隐忍的時候,連陸自在都動容了。
陸自在來這裏沒有多久,哪裏知道悅娘以前的情景。別說是他,就算是程前趙林二位,平素人家不說,也不可能對全縣人家的情況有所了解。
131、狡猾如狐
“因着婆婆的執念,想着姑嫂的情份,所以迫我但凡買東西都一定要去錢記,但是錢記的東西又貴,我在別處明明可以買兩三份,但是在錢記卻只能買一份,為了婆婆我都忍了。
只是那日拿來的蜜餞,卻是徹底讓小婦人絕望了……我感覺自己好像死了,甚至看見了地府裏的黃泉水,彼岸花,牛頭馬面,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将我帶走了。
他說我陽壽未盡,命不該絕,生前做盡好事,必得福報,還勸我該忍的忍,不該忍別忍,否則将終生被別人踩到頭無法翻身。
為了助我,老神仙贈我一樣絕技,你們都知道的,就是一葉飛花點穴術,我的性格也是自那以後,開始變得彪悍起來,不變不行哪,饒是如此,我還是被李梅花設計了好幾次,其中就包括她小孫子周歲酒那天的事,若不是我見機的快,恐怕現在已經是楊成業的諸多小妾之一了。
大人,若你是我,你還會被動挨打嗎?不管你如何回答,我都想說,我忍夠了,受夠了,如果我不還擊,她們就會以為我好欺負,所以我設計了這個局,故意說了悟出了新菜單,讓婆婆與她交涉,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的。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大人如果覺得我有罪,我認罰!”
陸自在許久沒有吱聲,周師爺卻是拿袖子擦了下眼角,上前一步,将張悅娘從地上扶了起來,“唉,你也是個苦命的女人,我就說嘛,自打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與傳說中的舉人娘子大不相同,都說李舉人娘子溫柔可人。哪裏料到第一次見你,你是如此雷厲風行的性,原來是因為這樣。”
張悅緩緩拭淚。淺淺哀訴,“如果小婦人的相公還在。家庭和美,不受人欺負,誰願意做那等潑婦行為?小婦人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做出如此舉動,保護自己和家人哪。”
(寡)婦不容易,而且門前是非多,這點大家都知道。是以都沉默了下去。
許久,陸自在才出聲道,“李梅花雖然行惡許久,但說實話。并未造成實際性的傷害,法典上也沒有注明,這樣的案例該如何判,若是真判她入室搶劫,那她也是冤枉的很。雖然她是壞人,但壞人亦有被法典保護的權利;若是不判,直接放她,又覺得處理不公,這真是讓人難為。”
張悅立即從旁出主意道。“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縣衙判案,本來就是随機應變,根據實際情況而定。搶劫罪是不成立,但是假借鬧鬼之事,低價買走祖宅這是真的吧?欺行霸市,魚肉百姓,這是真的吧?還妄圖勾結楊成業,陷害小婦人失貞,這也是真的吧,就算法典上沒有怎麽判,難道大人就要讓她逍遙法外了嗎?如果今天李梅花安然無恙的走出了公堂,以後還有誰敢相信這公堂是替百姓說話,替百姓作主的地方?”開始還能陳述的語氣,但是到了最後,卻是激昂了起來。
陸自在突然苦笑出來,兩手一擺,“看到了吧,剛才那一切都是幻覺,厲害潑辣的張娘子又回來了,我不過是提了一句,她倒是回了我一車,而且還定了我的罪名,給戴了如此高又重的一頂大帽子呢,這是想要壓死人麽?”
張悅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她承認她是有些心急了,怕陸自在死搬法典。
“大人,小婦人,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張悅越想解釋,還真是越描越黑,越來越解釋不清楚,最後索性閉嘴。
周師爺哈哈大笑起來,“能言善辯的張娘子居然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真是難得一見啊,張娘子如此善辯,我看倒不如有空的時候學習下本朝的法典,到時候不開面館了,當個狀師也不錯,哈哈。”
要是張悅會土行孫的遁地術,她幹脆鑽到地下去算了,實在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陸自在沉吟片刻,“當年李梅花貪圖你們祖宅的風水,所以用了鬧鬼之計,也就是說,賣房子非房主之願,那就是強買,本官可以判她歸還祖宅;至于欺行霸市嘛,你有什麽想法?”
張悅靈動的眼珠子來回轉了轉,臉上帶了笑,極為狗腿的說道,“小婦人有一辦法,大人可以聽一聽,不如大人就判她停業一月,進行整頓,整頓的最主要內容就是要将各類物品的價格回歸到青峰縣雜貨鋪的普遍價格,若是開業後依舊我行我素,那就再關門再整頓,直到整頓的符合百姓需要為止啊。”
“你啊你啊,你是打着想讓錢記關門的主意吧,停業一個月,一個月後,哪裏還有生意?”陸自在用手指了指張悅娘,滿臉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張悅娘摸了下鼻子,不置可否的嘀咕着,其實那聲音正好不大不小,全內堂人都能聽得到。
“錢記魚肉百姓已久,東西不但貴而且質量不好,如果真能讓其關門,百姓一定會感謝大人的,我只說整頓已經是很輕的了,像這樣的破店鋪,就應該取締。”
周師爺也看出張娘子那點小心思了,微微笑着替大人倒了杯熱茶,“大人,我亦覺得張娘子建議不錯,錢記雜貨鋪,這些年惡名在外,也是該整治整治了,再說了,還有七八日,聖駕将臨,如果引起了民憤民怨,恐怕會于聖上不利呀。”
張悅娘暗中朝着周師爺翹了大拇指,人家這秘書說話果然不一般,一下子掐中點子上呀,就算陸自在為難沒有名正法典可依,但是考慮皇上的安危,也會寧可錯少一百,不可漏過一人的。
嘻嘻,周師爺出馬,一個頂倆,不用她操心了,只需安枕無憂即可。
陸自在的臉色果然凝重起來,其實他本是武狀元出身,後又随大将軍在邊關效力,這次突然被調到這小小的青峰縣來任職時,起初他也很是疑惑,直到一封密函才解了他的疑慮。
原來是丞相大人不放心,特意派他來打前鋒,先前肅清青峰縣內,可能存在的每一分危機。
果不其然,他來了之後,翻閱青峰縣歷年卷宗,發現這個邊垂小縣,其實平靜的很,将近三年來,都沒有發生什麽大案子。
左右不過是東家丢一只雞,西家走一只狗的事,但自從他來之後,就屢屢發生大案,這一切都讓他暗中警惕,那些人的目标可能是皇上。
“一個月整頓太久了,驿館工程即将完工,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去盯着一個小小的店鋪。”
張悅這種時候,哪裏能退縮,也不管之前剛被嘲笑過了,“大人,何不張貼公告,由百姓監督?待整頓完畢後,再在民間組織一個收工團,由這隊人馬,對錢記進行點評,覺得是否整頓成功,如果成功,就準許開業,如果發現依行如前,就再行懲罰呗。
一來顯得大人親民,與民同在,二來嘛也顯出百姓的作用,就如一句所說,國家如舟,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想就算以後聖上來了,知道了此事,也一定贊一聲,大人是清官好官的。”
辦法要推薦,馬屁也要拍,要将辦法和馬屁精妙的融合在一起,才能讓人受之如春風拂面,無腥臭之感。
“好,就依張娘子所說之法,給她三日時間整頓,在此期間,百姓就是官府的眼睛,代替官府監督,三日後如果沒達到預期效果,就封鋪!”
“大人英明!”張悅立即贊好,卻只得了周師爺無奈的笑,陸自在白眼,她嘿嘿笑起來,又立即追問道,“大人不會覺得就這樣放過她了吧?”
還有入室搶劫沒判呢,雖然是未隧,但總也得意思意思吧。
“你剛才還贊我英明,現在就懷疑我的決定,難道說張娘子口是心非?”
“怎麽可能,我想大人一定有自己的主意,必會将壞人嚴懲到底,絕不姑息,小婦人不過是多嘴瞎操心罷了,我自己掌嘴。”說罷,她輕飄飄的在自己的櫻桃小唇上面拍了兩下,然後滿臉讨好的看着陸自在笑。
程前和趙林二位幾乎要撫額了,張娘子,你還能再沒氣節一點嗎?
張悅是聽不到他們的心聲了,否則一定翻白眼,氣節啥的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銀子用,或是能救命,咱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懂,靠邊兒!
陸自在無語,只能搖頭失笑。
此女,狡猾如狐也。
真是半分虧也不肯吃。
最初明知道他看出本案的破綻,非但沒有直接承認錯誤,而是用一番痛哭流淚的往事打動他們的心,最後才道出原委,讓他們不能冷心冷血的指責,畢竟人家可是受了番痛苦的。
什麽時候該義正言詞,什麽時候該退一步虛與委蛇,她都把握的極好,極會看人臉色行事。
難道人經歷死過後,真的會有這樣大的變化嗎?
怎麽讓他感覺,好像是內芯都換了個人似的呢?他還是對張悅娘的以前不怎麽了解的,如果是了解的人,可能越發覺得明顯吧?
132、又使壞心
當天下午再度開堂審理,一幹人證皆到場,最後判定結果和之前商議的并無多大出入,不過李梅花還被判了杖刑三十大板下去,估計夠她在炕上躺一陣子的了。
陸自在命令一出,圍觀群衆立即歡呼清天大老爺,由此可見李梅花有多麽的不得人心。
李梅花不甘心,披頭散發,如女鬼一般,“張悅娘,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過放過你的。”
張悅朝着她溫柔的一笑,那溫柔的眼神簡直像最高明的殺人厲器,她湊近她耳朵旁輕聲說了一句什麽,李梅花嘶吼的更瘋狂了,差點掙紮起來,把執刑的人都給推翻了。
陸自在一看,氣的不行,當即又多加了二十大板,五十棍子下去,李梅花老命差點沒去一半。
錢厚生的媳婦大孟氏抱着孩子混在人群裏,不知道為啥非但沒有哭天搶地,反而覺得十分痛快。
李梅花趴在大孟氏租來的軟辇上面,憤聲不平的罵着張悅娘和李嚴氏,罵完之後,又開始罵大孟氏。
“你是死人麽,之前去哪裏了,現在跑來貓哭耗子。”
大孟氏氣的眼圈發紅,“你就消停些吧,折騰什麽呀,鋪子都折騰關門了,還想怎麽着?我覺得我做的對得起你們錢家了,你兒子拐帶了我妹子私奔,你知道我們家現在還替你兒子承受着別人的怒火呢,我能留下來,你以為是為了你呀,我是舍不得孩子,你若是再這樣,我明天一早就帶着孩子離開錢家,你愛咋地就咋地去!”
一番狠話放出來。李梅花也蔫巴了,她知道現在自己半邊身子被打的無法動彈,不能把大孟氏怎麽樣。只能先忍下心裏這口氣,少不得要讨好下媳婦。否則都走了,她怎麽辦?
當下眼淚鼻涕一把下來,“福玉他娘,我這麽辛苦是為了誰呀,都是為了我孫子你兒子呀,我多大年紀了,黃土都埋半截子了。我能享多少年福,這賺來的偌大家産,最後不還是傳到你手裏嗎?”她說完便小心的觑着大孟氏。
大孟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要不是考慮到了這點。她會傻瓜式的還待在這兒嗎?
殊不知,錢厚生,取名厚生,其實一點也不厚道,你私奔就私奔吧。居然還留下一紙休書,上面道盡各種誣蔑她的話,說她犯了七出,要休她。
她為錢家生兒育女,侍候相公。照顧公婆,她有什麽錯?憑什麽他想去外面快活,卻要拿她作伐子?
李梅花也是護短的厲害,自己兒子與私奔了,卻把錯怪到媳婦頭上,怪她妒忌太過,(逼)走了兒子。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嗎,為什麽在看見他與小姨子通(奸)後,要沒臉沒皮的鬧騰,結果把兒子鬧走了,高興了吧?
大孟氏滿嘴苦澀,難道說發現丈夫與人偷(情)之後,她不該鬧,反而要高高興興的替夫納妾進來,這才是大度嗎?但凡有點心的人都不會大度至此吧?
大孟氏請了大夫過來,結果婆婆傷在那個地方,男大夫怎麽能瞧?瞧完了,婆婆那張臉還要不要了,是以只能讓大夫開了藥方,讓小丫頭替李梅花上藥了。
“咝,你這個賤婢,你是想要疼死老娘嗎,手不會輕點!”剛緩過勁來的李梅花拿起(床)榻旁邊的雞毛撣子,就對着小丫頭一頓沒頭沒臉的打去。
小丫頭跪在地上痛哭求饒,藥膏更是翻落在地,原本停下的雞毛撣子再次落下來,“你知道這藥膏有多值錢嗎,你居然敢随便掉在地上,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婢……”
大孟氏端着藥碗進來,趕緊奪下雞毛撣子,朝着地上的丫頭使了眼色,讓她趕緊走,便勸道,“娘,你不喜歡她,只管打發人牙來子,賣了便是,何苦勞動自己動手打人,仔細傷到了手,累着了。”
李梅花氣喘籲籲的又趴了回去,“這些賤蹄子,皮都癢癢了,是打量着老娘我現在不方便是不是,等我好了,看我怎麽調教她們,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奴才就是奴才,你若給他三分臉,他們便要蹬鼻子上臉,你倒好,還與他們稱姐道妹,也不想想你自己個兒是什麽身份?”
大孟氏被訓的頭低的能縮回肚子裏,看李梅花咕咕唧唧半天,終于停了下來,這才将晾溫的藥碗端過來,李梅花才喝一口,便皺眉,“這藥太苦了,你怎麽不去拿些蜜餞過來。”
大孟氏臉色一僵,“家裏的蜜餞吃完了,還沒來得及去買,鋪子裏的那些蜜餞,你也知道的,不是腌壞了的,就是發了黴的,平常我們自己家人也不去拿的,都是賣給那些窮苦老百姓的……”
眼看李梅花的臉色越來越差,大孟氏趕緊補充道,“我即刻就派人去街上買。”
眼看大孟氏的身影如逃一般的蹿了出去,李梅花惡毒的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廢物!
看來指望這個媳婦扳回一局是不可能了,今天被張悅如此設計,她怎能不恨。
祖宅被還回去了,新菜單也沒拿到,頭前還得罪了楊氏,真是人倒黴喝口涼水都要塞牙縫。
李梅花一個人躺在炕上,細細的想前因後果,突然想到那來路不明的小饅頭,再想想李嚴氏之前的态度,之後的态度,判若兩人,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牙齒咬的咯咯響。
原以為陷害是臨時的,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張悅娘布下的圈套,好你個張悅娘,此仇不報,我李梅花誓不為人。
她左想右想,突然高聲喊道,“錢福,錢福!”
錢府的管家立即進來,垂手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把劉氏喊來,我有話要和她說。另外……務必要小心些,不要讓別人瞧見了!”她對着錢福悄聲交待一番,錢福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消近,依舊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點頭。随即一臉平靜的離開了。
不多時一個穿着半新淺灰色棉衣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朝着李梅花福了福,臉上有些許忐忑,“夫人,您找我?”
“妹妹,過來坐,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氣。”李梅花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劉氏哪裏敢坐,她和女兒來自山東,一路是靠賣唱和乞讨活下來的。
女兒有一口好嗓音,彈的一手好琵琶,便來賣唱。
她針線活不錯,就做了鞋墊來賣,也不知道是得了李梅花哪裏的眼緣了,十來天前,李梅花竟以喜歡她做的鞋墊為名,将她和女兒接來了錢府,每日好飯好菜侍候着,也不說要幹什麽。
她心中忐忑,不想白占了人家便宜,便每日起早貪黑的做鞋墊。偶爾錢府裏來的客人,但凡喊她女兒過去獻唱,就算女兒不願意,她也會讓女兒以大局為重。
在錢府裏待着,總比露宿街頭好多了吧。
在李梅花再三邀請之下,劉氏這才謹慎的坐在了李梅花榻幾邊的小板凳上面,一副垂耳聽訓的模樣。
李梅花眼淚唰的下來,把劉氏給吓壞了,“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妹妹,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求妹妹救命啊,現在只有你能幫到我了,我保證,只要你答應我幫我,以後菲兒就是我親生女兒,我必不會虧待她的。”
劉氏低下頭,嚅嚅道,“夫人,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李梅花拍着劉氏的手背,假裝親厚的說道,“你還記得前幾日,有位大爺來我們府上嗎,他是青峰縣最大富戶楊氏油坊的二爺,名叫楊立勝,他相中了你女兒劉菲,想娶她。”
劉氏擡起頭,眼中有着迷惑,“夫人,我們家境這般不堪,那楊二爺,怎麽會想娶我女兒?”那麽有錢的人家,應該會娶門當戶對的人家女兒吧,如她女兒這般,最多只能當個妾。
“是真的,楊二爺的妻子五年前病逝了,只留下一個女兒喚作丫丫,可憐癡情的二爺,為了妻子整整守了五年,任其它人為他介紹了許多好姑娘,他都沒看上,卻不料那天來我府裏,卻是和你家菲兒一見鐘情,這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嗎?二爺跟我說了,只要菲兒願意,過去就是二房的主母正妻,雖然頂着繼室之名,但只要二爺疼愛尊重,和正室也相差無幾,你們一家也可憑此飛上枝頭做鳳凰,又何樂不為呢?”
劉氏仍是忐忑,“有句話小婦人不知該不該說?”
“妹妹但說無妨,現在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見外了。”
“既然夫人說是十來天前,為何到今天才說呢?”
李梅花只得繼續哭苦,“妹妹啊,我也是沒辦法,我原以為李嚴氏是真心求和,想着畢竟是親戚,就去了酒樓吃酒,誰料卻因此而得罪了楊氏油坊。現在那張悅娘借此機會,迫害我們,楊氏又虎視眈眈,你說我能怎麽辦呢?我前思後想,或許只有将菲兒嫁給楊二爺,才能緩解我們倆家的矛盾。不過,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逼)迫,若是妹妹不同意,或是覺得楊二爺不好,就當我沒說過。唉,若是我們錢家被張悅娘那個小賤人給害的分崩離析了,恐怕到時候我們也保不了你們娘倆了,你們又要流落街頭受那惡霸欺負了。我可憐的妹妹,我怎麽忍得下心啊。”
133、不利用,利用誰
劉氏緊緊咬住嘴唇,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地痞流氓跑來讨要占位費,他們原本收入不多,哪裏有,争吵之際,那地痞扯掉了劉菲臉上的面紗,當即驚為天人,立即改口說要用人來抵攤位費。
幸虧李梅花及時出現,救了她們娘倆,否則他們現在還不知落到何等田地。
做人要懂知恩圖報,何況李梅花并沒說一定,只是和她商量。
“夫人,這畢竟是小女的終身大事,容小婦人回去和菲兒商量下如何?”
“好好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妹妹,萬事要以菲兒的意願為主,切莫不可違背孩子的心願,唉,真是天要亡我,我也沒辦法,到時候大不了,把銀子分與你們,你們自己求活去吧。”
“夫人,快別說這樣的話了,不管別人怎麽說你們,我們娘倆是親眼所見,夫人你是好人,那些誤解你的人,害你的人,遲早會遭報應的。”
劉氏的身影才一消失,李梅花就擦幹淨眼淚,勾起唇角,抿出一抹極其嘲諷的笑來,相信她絆住劉氏的這段時間,錢福應該已經“做通”了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