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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菲的工作了,她會“主動願意”嫁入楊家的。
至于為什麽在陸自在的清明治理之下,還會有地痞流氓當街強搶民女,這自然是她一手安排的好戲碼。
她原來也只是聽下人說,看見楊二爺在街上看中了一個賣唱女,停留駐足了許久,還賞了她一錠銀子。
她是抱着以後或許有用的心理,才用計将那娘倆诓進府裏,沒想到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張悅娘那邊是徹底翻了臉,她必須盡快和楊氏油坊打好關系,否則錢記真要完了。
只要她先認了劉菲當幹女兒。再将劉菲嫁入楊家,到時候兩家有了姻親關系,她再好好的周旋一把。定然能夠扭轉目前這節節敗退的局勢。
不過少不得又要送些便宜給楊氏了,楊玉嬌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賤人。先前助她的條件,就是将隔壁縣的一家錢記分鋪變成了楊氏分鋪。
這次不知道又會開出什麽苛刻的條件出來。
不過李梅花現在恨不得張悅死,哪怕是把整個錢記都送出去,只要能弄死張悅娘,她也覺得值了。
這邊,公堂散場,李嚴氏被媳婦攙扶回家。她小心問道,“咱家的錢沒少吧?”
當日她可是瞧見張悅把許多銀票都塞在了李梅花的懷裏。
張悅得意洋洋,“我辦事你放心,非但沒少。還多了五十倆。”原因自然是她在說數目的時候,多說了五十倆,這錢其實她在搜找房契的時候發現的,當時沒拿就是了現在讓官府判給自己,氣死李梅花。
回到一品香。李嚴氏拿着祖宅的房契,左看右看,眼淚再度湧出來,喃喃念着,“孩子他爹。我終于做對了一件事,我們的宅子又回來了,主下哪怕即刻死了,我也閉眼了。”
“娘,這大高興的日子,你別盡喪氣話,你呀才不會死呢,你會活一百歲的。”
梨童也趕緊爬上李嚴氏的腿,“沒錯,婆婆,你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李嚴氏被他們逗笑了,“真要活一百歲,那還不成老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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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麽想的,什麽時候去看房子?”張悅問,畢竟這是李家的祖宅。
“我也想越快越好,只是離開的久了吧,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去,突然一下子拿到了,又有些害怕。”
“近鄉情怯吧。娘,我是這樣想的,那房子轉了好幾手,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我打算下午的時候,先過去瞧瞧,反正這麽多人在這兒擠着也不是頭一天了,索性再擠幾天,等我把那邊房子清掃出來,裝上地龍炕,等一切安頓好了,我們再挑個好日子搬進去,娘,你看怎麽樣?”
李嚴氏點點頭,她确實需要些時間去消化這一切,既然媳婦有主意,那就交給媳婦去做吧。
“好,就這麽定了,下午出完攤回來,我們就去看房子!”
虎娃和姚喜兒對望一眼,心裏既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終于可以不用擠在一個炕上了,失落的是,她們終究是外人,不能像梨童還有姚紅姑一樣,真正留在這個家裏。
張悅看出他們的心思,“只要你們不做對不起我的事,不背叛我,我的家,就是你們的家,永遠歡迎你們停駐。”
這句話一下子打消了他們心中的隔閡,兩個孩子立即眼圈就紅了,特別是喜兒,竟是眼淚啪答掉下來,姚紅姑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她順勢就撲進了姚紅姑懷裏。
“連我娘也只曉得把我當東西賣來賣去,好換錢來花,你們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卻能對我這樣好。”
她既不幸,但也幸福。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學習認字寫字,争取早日為張悅娘分憂。
李家的祖宅位于西大街松柏胡同口,往裏大約走個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是個三進的院子,每進院子裏,都有獨立的小花園,怪石林立,風景幽靜,算是不錯的小園林了。
這面積可不小了,在青峰縣也算是能排得上前十了,難怪李梅花會觊觎。
“這房子聽說最以是某位皇室後族遺留下來的,造的方法也很獨特,一共三進,依次退遞,又呈品字型,乍一看,有點像是北京的四合院,但又不盡相同。每進都是獨立的戶型,如果把中間的通道用路封了,就是獨立的住戶了。每一進能住人的房間都不少,總共加起來有二十多間房間呢。其中風景最好的屬第一進,因為客人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裏了,但若論最舒适就是第二進了,第三進則是比較簡單質樸些,以前是用來住下人的。”
張悅不由驚訝的看向李嚴氏,李嚴氏這才解釋道,“這話都是以前留下來的,我也是照着說罷了,其實我不太明白啥叫戶型。”
張悅這才釋然。
大家一路參觀過去,因着現在是冬天,那些花花草草的大多是枯萎了,園裏的景色也蕭瑟的很,中間一進院子,倒是引着水,曲曲折折的,不過水道裏多年未曾清淤,水也幹涸了,談不上有多漂亮,如果要住進來,還得清下河道,再引活水進來才行。
還有,之前住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家,這起名忒俗氣,這三進的園子一共有八個苑閣,起的名字裏,不是帶富就是帶貴,要麽就香和玉,張悅看的直翻白眼。
第一進院子裏,有兩個苑閣,左邊的是招貴苑,是除開飯廳之外有三間可以歇人的廂房;右邊是引富閣,則一共有五間。
第二進院子裏,有三個苑閣,其中多壽堂和多祿堂緊緊相鄰,分別有二個房間,靠右後邊是多福堂比較大點,有五個房間。
最裏一進院子,有兩個苑閣,大概是因為住的是管家下人之類的,所以分的不怎麽精細,名字也起的敷衍。
第一進院子因為風景特別漂亮,還挖了小池塘,池塘旁邊建了個小亭子,擺了幾張石桌,也算得上一亭,挺好的意境,假山池塘的,偏倚水為財,起名為引財亭,這以前的住戶,真是想錢想瘋了。
張悅心裏吐槽着,姚紅姑和梨童只是覺得眼睛不夠瞧,這麽多房間,這麽漂亮的風景,他們一輩子也不敢想。
李嚴氏是激動中又有淡定,心中感慨萬千,這裏有她無數的回憶,和恒之的父親相識相戀,直到陪他走完最後一程,點點滴滴,猶如在眼前。
剛開始大家只看了外面的簡單情況,待來到屋裏時,頓時啞口無言,竟如雪洞一般,所有家俱桌椅俱都被搬的一幹二淨,就連廚房裏都一根筷子也沒找到。
“這,這,我們當初賣房子的時候,那上好的酸梨木枝的家俱,可是成套的,怎麽都不見了?”李嚴氏氣的渾身發抖。
張悅搖頭,這還用說嗎,一定是李梅花覺得心有不甘,在拿到房契後,就命人将東西一搬而空,折賣變現呗。
其實張悅這個還真冤枉了李梅花,不是她搬的,而是她用了同樣手段,吓跑了住戶,用低價買了此房子後,對方省悟過來,便找了許多人将房子裏的東西都搬走了,以此來抵換自己的損失。
那人還以為李梅花會氣的跳腳,豈料李梅花卻是樂的笑看其成,根本不加阻攔。
李梅花幹嘛要攔,李嚴氏只說要房契,又沒說房子裏一定要有東西?
那人的作為,她高興拍掌都來不及呢。
“娘,沒了也好,我們重新買新的。不過我看這房子的牆太矮了些,而且牆旁邊還生長着許多樹木,別說賊人了,就算是半大小子也能翻牆上來,看來要住進來,暫時不行,得好好把這整治下。”
李嚴氏忙道,“你不會是想把那些樹都砍了吧?那萬萬不行,你難道不知道松柏代表的就是好意頭,這宅子之所以風水好,都是因為那些樹栽的好。”
張悅無語,“娘,如果這裏風水真好,相公怎麽會失蹤,公公會吐血而死,我們怎麽會被趕出去。這些根本與風水無關好不好?這些樹必須要砍,不确我傾刻難安。”
李嚴氏頓時沉默不語,一直到回一品香,她臉上都是蔫蔫的,不太愛講話,憑梨童逗了好幾次,她也是尴尬的笑笑,随即又沉默不語。
134、矛和盾
張悅做完手頭的,坐到炕邊,拉住李嚴氏的手,李嚴氏掙紮了好幾次,沒掙脫,只能由着她握着,但是眼角卻是濕了。
張悅嘆了口氣,“娘,你心裏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不要憋着,傷身體。”
李嚴氏嚅嚅道,“我不過是一個老了不中用的老婆子罷了,我能有什麽想說的,說了又頂什麽用?”
這話明顯是在賭氣了。
要是依着張悅在現代的暴脾氣,肯定是直接站起來數落人了,但是這裏情況不同,她少不得要咽下一口氣,慢慢開解起來。
“娘,對不起,我今天的話是有些重了,沒顧及到你的心情,不過我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啊,你想想我們這次用了手段,得到宅子,李梅花還被打了一頓,她會心甘情願嗎?”
這招轉移話題果然有用,李嚴氏立即擔心起來,“是啊,我也在想這事兒,悅娘啊,你說我們是不是太狠了些,早知道就好好和她說了,興許……”
張悅立即不悅的打斷她的話,“娘,你覺得李梅花是容許你好好說話的人,你想想她是如何搶菜譜的?她一心只想拿到菜譜的好處,根本沒想把祖宅還回來,她甚至還聯合楊氏,想霸占一品香,你以為她說什麽以後會好好侍候你是真的,到時候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為什麽還要在理你?”
連番發問,将李嚴氏說的啞口無言。
她不是糊塗的人,這些事并非想不通,只是人總是這樣,被(逼)到無路可退時,便爆發出無畏的精神,一旦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立即就會有僥幸心理出現。
“那,一定要砍樹嗎?那些樹都是當年我和你公公一起栽的,有些也是恒之栽的。我看見那些樹,就像看見他們似的。”李嚴氏試圖用回憶來打動張悅。
張悅輕輕拍了拍李嚴氏的手道。“娘,你放心吧,我回來細細想了下,其實也不一定要砍掉,可以移到院中栽種啊。這樣院牆旁邊既減少了威脅,又不會損壞樹木。”
李嚴氏臉上剛浮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裏,怎麽說來說去。媳婦就是要移樹?
她一定是不知道這樹的重要性。
這可是她和李恒之的父親剛成親那年,聽一位風水大師所說,按極好方位所種的樹,專門保佑家宅平安出狀元的樹。
那房子以前也不是沒住過別人。甚至還住過好幾戶人家,最多也就是出到秀才,只有他們家恒之考到舉人了,要不是後來出了事,狀元肯定也是妥妥的。
“悅娘。你要是還肯把我當婆婆看,你就別移,否則……”她嘴唇哆索了半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否則我寧可跟那些乞丐一起住到土地廟去,我。我沒福氣當你婆婆。”
張悅娘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安全隐患,她倒底懂不懂呀?什麽風水寶地,如果真是風水寶地,怎麽李家卻還落到如此地步?什麽保佑人丁興旺,連兒子都失蹤了,還人丁興旺,是反義詞嗎?
很好,開始說道理,然後扮老白花,現在開始威脅了。她真有種氣要湧到腦子的無力感。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連續好多次,才咬了咬牙,“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如果我是那樣的人,我會在這兒嗎?算了,不提這個了。不移就不移吧。”
她快速走了出去,急匆匆走到後院拐角處,不知道為何,那眼淚像是止不住似的,拼命往外湧。
她這樣倒底為哪般?心裏為何會覺得委屈?
張悅努力擡起頭,命令那些眼淚回去,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眼淚還是順着臉龐滑了下來,經過嘴角,澀澀的。
“嫂子?悅、悅娘,你……”李衡有些焦急,無措的聲音響在耳旁,她趕緊轉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那個,你怎麽今天回來了?”
李衡急迫的轉到她的面前,仔細看了一眼她紅紅的眼圈,臉上突然青筋直暴,牙關緊咬,雙手握拳,“是誰,是誰欺負你,你說,我給你報仇去。”
看着不明事理的他,張悅心裏暖暖的,克制住想要沖入對方懷抱痛哭一場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抿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吃過飯了嗎?餓不餓?”
“倒底是誰?張悅娘,我是男人,我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你告訴我,我去解決!”他氣急敗壞的追問,仿佛不問到答案誓不罷休。
眼淚莫名其妙又滾了出來。
她搖頭,她該怎麽說,欺負我的人就是我婆婆,你怎麽報仇?
她急要往竈間走,李衡卻是一把拉住她,聲音微帶着沙啞,還有一種沉痛,“你不相信我?”
她搖頭,“不是不信,而是沒辦法。”
“倒底什麽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他的聲音是那樣真摯誠肯,讓張悅原本堅定的心逐漸有些松動。
“悅娘,你再強,你也只是一個女人,不要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扛好不好?你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很沒用。我記得你在暖棚那裏說過,我是李家的一份子,既然如此,那麽請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他的情緒很失落,雙眼通紅,滿臉痛苦。
張悅心裏有個聲音在說,相信他,哪怕只是找個人傾訴一下也好。只是另一個聲音又在說,李嚴氏對他那麽好,他如果知道了,會站誰的一面呢?
如果站在她這面倒還好,如果他也認為李嚴氏有道理呢,她豈不是更生氣?
“悅娘?”李衡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張悅這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淡淡的将事情說了一遍。
李衡摸着下颌沉思了一會,突然眼眸一亮,勾唇一笑,“我有辦法了。”
張悅原本根本沒指望他,沒想到他卻說他有辦法,她不禁滿懷希望的看着他。
“既然幹娘那麽相信算命先生,那我們也找一個好了,既然別人能說那樹是聚財的,我們找的人當然也能說是散財的,而且李家經歷的這一切不是正好說明了嗎?”
張悅瞪圓眼睛,對啊,她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呢?
她突然重重拍在李衡的肩膀上面,“喂,你太聰明了,幹的不錯。”原她也只是自然反應,哪料到李衡目光偷瞟到她拍在他肩膀上在手,突然耳朵沒來由的紅了。眼角裏更是多了抹竊喜。
粗心大意的張悅自然是沒看見,只是托着下颌,在想要上哪裏去找算命先生。
“悅娘,忘了我以前的身份了嗎?這事交給我去辦,不出三日,保準給你辦妥。”
“嘿嘿,其實我也有此意,如果算命先生是我找來的,婆婆一定不信,但如果換成是你,就不一樣了。”張悅有些不好意思,李衡似乎看穿了她打的小九九。
“沒事,我也不會出現,到時候我安排人會在你我都不在的時候上門。”
解決了這件事,張悅的心裏總算是順暢多了,這才想起剛才問李衡有沒有吃晚飯,結果他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來,頓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張悅今天心情好,便讓李衡坐等着,她親自下廚給他削面吃。
李衡哪裏肯坐着,便去替她架柴燒竈,張悅便一會指揮用軟柴,一會指揮大火一會指揮小火什麽的,把李衡忙的手腳無措,姚紅姑在旁邊看的好笑,想要上前幫忙,李衡卻是不讓,只得讓他自己弄,結果吹火吹的滿頭皆是黑灰,把大家夥兒都給逗樂了。
李嚴氏聽見笑聲,走了過來,結果看見李衡現在的樣子,頓時臉沉了下來,“就算他不是恒大爺,但也是李府的二爺,你們怎麽能讓二爺親自燒火?二爺身上沾了灰,你們難道不應該打了熱水給二爺洗手洗臉嗎?居然還在這兒嘲笑主子,這是哪家的規矩?”
姚紅姑等人一怔,沒想到下午看房子時還和和氣氣的李嚴氏,怎麽一下子變了模樣。
還是喜兒明眼色,立即上前拉過李衡,并且打眼色給姚紅姑讓她去打熱水。
李嚴氏看了一眼正在竈邊忙活削面的張悅娘,嘆了口氣,想想還是說道,“我們李府現在好歹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你是李家的大夫人,這些活以後還是讓紅姑和喜兒做吧。”
張悅卻是沒中斷手裏的動作,說話裏面也帶着沖勁,“我就是一賣面條的出身,我可不是什麽大夫人二夫人,我就愛幹這些下人幹的活。”
“你,你怎麽聽不懂好賴話?”李嚴氏的臉氣的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李衡趕緊過來扶住李嚴氏,“幹娘,是你誤會大嫂了,是衡兒還沒吃晚飯,又想念嫂子的手藝,這才央了嫂子做面條的。”
“怎麽不吃了晚飯再回來,那些鄉下人也真是太過份了。我聽說不是付了好多銀子給那農戶人家麽,怎麽這樣慢待你?如果在那裏做的不開心,就回來,別太辛苦了。現在咱家面館生意好,不缺你一個人的嚼用。”李嚴氏的口氣立即就變得溫柔慈母起來。
135、立家規
李衡注意到張悅快要隐忍不住的怒火,趕緊連哄帶騙的将李嚴氏扶了出去,再說下去,恐怕張悅就要暴走了。
李嚴氏一走,張悅就将面團叭的一下子丢在一旁,直接坐下來生氣。
這才剛剛起步,從三餐不繼混到溫飽呢,她老人家就已經開始擺起老夫人的譜了?
如果真有一天,生意做大了,還不知道李嚴氏要露出怎麽樣的嘴臉呢?
“夫、夫人,老夫人也是好意思,怕您累着了,只是講話有些不入耳罷了。”
張悅擡起頭,看着喜兒,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看的喜兒直發毛,“夫人,喜兒哪裏說錯了嗎?”
唉,她也只不過是被環境所迫罷了,自己何必将氣撒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她淡淡的應了聲,“沒事,你做的挺好的。”
“悅娘,你看我這字寫得如何?”梨童突然拿着一張紙,像風一樣沖了進來,進來後才發覺現場氣氛不對。
姚紅姑卻是一把扯住梨童,朝着他瞪眼,“沒大沒小,以後不能再喊悅娘嬸嬸,李家阿婆,要喊大夫人,二老爺,和老夫人,知道不?”
梨童是聰明孩子,原本清亮的眸子隐約有些暗淡,但是随即又再度亮了起來,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小虎牙,“不管喊什麽,悅娘嬸嬸在我心裏,永遠最好最對最可以信賴的人。梨童給大夫人請安。”
喜兒立即退出去,找來虎娃,加上姚紅姑和梨童,四個人重新給她見了禮。
她原本不想如此,但是這裏不是現代,這是古代,再往後,等面館生意做大,這些規矩還是要立起來的,與其到時候老是讓李嚴氏拿出來說事兒。倒不如現在一起改了吧。
像這些稱呼的小事,張悅可以退讓,但是有些事情,她是絕不會退讓。
不過她也知道,不到最後一刻,不想和李嚴氏撕破臉皮,還是要靠智取的。
唉,怎麽有種又要回到婆媳對決戲碼中的感覺呢?
四個人又過去給李嚴氏和李衡行了禮,李衡有些不适應,想要站起來。卻被李嚴氏按坐了下去。他渾身不得勁的接受了四個人的禮。
四個人乖乖的跪在炕下方。接着李嚴氏的耳提面命,看見他們都很老實很聽話很受教的樣子,李嚴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紅姑啊,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我們李家現在不同往日了,再說你和梨童又是經過官府,正式買了進來的人,如果我們還是如此,主子和奴才亂喊,別人會笑話的。”
姚紅姑忙低下頭,“老夫人不用解釋,我,我明白的。”
李嚴氏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又開始教育了,“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你們現在是奴才,不能對着主子用我,男的就是奴才。女的就是奴婢,懂了嗎?”
喜兒立即上前一步,盈盈一福,十分規範,“謝老夫人教誨,奴婢懂了。”
“對對對,就是和這個孩子說的一樣,看看,人家這麽小,卻這麽懂事。喜兒啊,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了,等以後搬到宅子裏,買了其它的小丫頭,都讓你管着,好不好?”
那就是說以後讓她當一等丫頭喽,喜兒哪裏不高興,立即又滿嘴的說了好話。
姚紅姑畢竟不是專業奴才出身的,講的磕磕絆絆,時不時還要冒出一個我字,倒是梨童小小年紀,學的一板一眼。
只是虎娃的臉上隐有一絲落寞。
張悅在外面看李嚴氏的一舉一動都聽在耳裏,看在眼裏,她也很無語,但是不可否認,她這樣的方法很管用,幾個人再次起來做事時,行為間,動作有序多了。
或許讓李嚴氏這樣折騰未必是壞事,因為李嚴氏折騰的越狠,這幾個人的心就會越偏向她這面。
總要有一個人唱紅臉,另一個人唱白臉不是?既然李嚴氏主動兜攬了紅臉,她一定配合她唱好白臉。
距離聖上駕臨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連張悅都感覺青峰縣城裏的氣氛好像緊張了不少,街上巡邏的兵士好像增多了幾撥,而且城門口原本看守的人,從死氣沉沉變成了精神抖摟,還多出了許多生面孔。
驿館改建工程正式完工了,張悅等人也就不用去出攤了。她便将主要精力花在裝修祖宅上面。
首先第一件事當然是将那些樹移走,這裏不得不提的是,李嚴氏當真搞笑,李衡只是随便找了個老道士過來,穿上道袍,胡亂忽悠了幾句,她就信以為真,并且主動找到張悅,說是自己想通了,還是安全為上,同意移樹。
張悅當然不能做出早就知道的樣子啦,是以很好的演了一出婆媳互訴心思雙方感動記。
李嚴氏把張悅誇成了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洪都第一模範媳婦代言人;
張悅自然也是很懂眼色的回報了,把李嚴氏說的深明大義通情達理,不愧是她最最尊重的好婆婆。
因為距離天子駕臨的日子越來越近,青峰縣最近天天戒嚴,只許出不許進,街上兵越來越多,老百姓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明智的選擇了避門不出,以避禍事。
是以面館的生意清淡了許多,張悅也想得開,索性在把小饅頭的訂單做完後,直接打佯,留了喜兒、姚紅姑陪李嚴氏做針線活,而她自己則和李衡,帶着兩個小的,來到祖宅,規劃未來的裝修圖紙。
李衡沿着那些靠牆的樹左看右看,笑道,“難怪你非要把這些樹移走,這院牆本來就不高,還有這些大樹的枝桠當倚仗,就算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也能随意攀爬進來,着實不安全。”
梨童則是雙手抱着樹杆,直接哧溜溜的爬了上去,還學猴子手搭了望臺左看右看,頓時逗笑了大家。
虎娃則是斯文的抿嘴笑着。
“這些牆頭至少要升高到三米左右,上面再嵌放一些碎瓷片,紮破那些小毛賊的腳和手,哈哈。我知道,真正有功夫的人,就算牆再高也是擋不住,但我也沒想到能防那些人。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家,可以讓別人随便進進出出。畢竟這可是私人地盤啊。”
李衡點頭,深以為然。
現在的院牆兩米不到,如果全部要升高到三米,那可是一項不小的工程,李衡突然想到之前替張悅建暖棚的那批工匠們,便提了出來,正中張悅下懷,有熟人當然更好,而且價格方面也好談。
解決了院牆問題,接着便到了炕的問題了,張悅打算先裝修出幾間房子來,砌上炕,先把這個冬天渡過去再說。
現在李家一共有八個人,李衡和公孫淳是要常來回兩地跑的,其中喜兒和虎娃也分別大了,不能住在一起了。張悅打算讓喜兒侍候李嚴氏,和李嚴氏一起住在左邊那個苑子裏。
虎娃和梨童則跟着李衡住,一方面當然是以小厮的身份照顧他起居,但另一方面亦有讓李衡教他們讀書的意思。
她就和姚紅姑帶着公孫淳住。最近因為香香小饅頭生意好,公孫淳的牧場新添了好幾頭牛羊,公孫淳也很懂事的一直在村裏照顧,沒有嚷嚷着要回來。
張悅發現,只要不觸到公孫淳的敏感點上,他比正常的孩子還要懂事。
三進院子共計二十多個房間,如果全部裝修,一來耗費時間太多,二來花費太多,三來嘛現在沒有那麽多人,裝修了不住人也浪費。
等到明年,她新的想法出來後,到時候錢賺的再多些,她就把這個宅子翻新一遍,全都換上好家俱。
她把這個想法和李衡一說,李衡也同意,覺得這樣很好,沒必要為了花架子好看,白浪費錢。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移樹那件事,李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現在張悅幾乎有一種習慣性動作,遇到啥事,或是想尋求肯定的,或是想尋求解決的,都會不自禁的告訴李衡。
李衡也不嫌煩,都極為有耐心的傾聽,并且适時提出自己的意見,他說話極為溫和,讓人聽來更像是自己原本就有那想法,只不過是沒有到而已,很舒服。
最後一樣便是買家俱的事了,李衡雖然建議打制,但是眼看年關接近,如果現在訂制的話,恐怕到過年也沒的用,還是用買的吧。張悅的意思是,可以先訂下一批好的家俱,讓工匠細心的做着,再買一批稍為粗糙些的,等以後好的來了就把這些換給下人用。
幾個人商量完畢,就回家把所有的事都和李嚴氏彙報了一遍,李嚴氏也十分贊同張悅的想法。
雖然說現在手裏有幾個小錢了,但也不經花,還是省着點用好。
“對了,你剛不在的時候,隔壁周老板尋你。”李嚴氏說道。
張悅整理了下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我即刻就去。”
李嚴氏卻是将她喊住了,看了看天空道,“天都黑了,想周老板也回家了,你明兒再去吧。”
張悅正要說話,卻不妨虎娃插了一句嘴,“我剛才去茅房的時候隐約看見布莊的燈亮着,有人影晃動,周老板應該還沒回家。”
“掌嘴,主子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李嚴氏突然動了大怒,并且極其嚴肅的朝着喜兒看了一眼,并且冷聲道,“丫頭,你不會徇私吧,你應該知道,我這是在幫你弟弟。”
136、看你不順眼
喜兒咬了咬唇,卻是迅速的拉着虎娃跪下去,“老夫人,我弟弟年幼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這一回吧,喜兒願意代受。”說罷,她竟是擡起手啪啪就給了自己兩耳光,頓時原本白晰瘦弱的小臉蛋就出現了兩個紅印子。
虎娃想攔沒來得及,立即紅了眼圈,撲到喜兒的身上,哽咽道,“姐,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張悅趕緊拉住他兄妹二人,“你們都起來。娘,你想幫虎娃我懂,只是他畢竟是孩子,有些事要慢慢教。”
李嚴氏見現場氣氛有些尴尬,便眼一眯,就往炕上的棉被上一靠,揮了揮手,“既然大夫人為你們求情,今天這事就算揭過了。我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喜兒紅腫着臉,朝着虎娃搖了搖頭,趕緊上前一步,輕輕捏空心拳,替李嚴氏捶起腿來,那眼淚在眼眶裏轉動着,一不小心就滾了下來,她趕緊擡手擦了,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虎娃也不肯走,只是緊緊抿着唇,站在門口,雙手握拳,小小的手背上面滿是憤怒的青筋。
張悅趕忙将他拉了出來,有些心結必須要說開,否則容易積怨。
“虎娃,婆婆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容易動怒些,你千萬別恨她。”
怎麽辦呢,再怎麽樣,李嚴氏也是長輩,張悅不想為了拉攏虎娃的心,就說她的壞話,這不符合她做人的道理,到底李嚴氏也是這具身體的婆婆。
虎娃這才咬住唇,搖頭,再搖頭,眼淚突然湧出,哽咽道,“我,不,奴才……”
“虎娃,在我這裏,不許喊奴才,你不是,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你還是喊我嬸嬸吧。奴才兩個字,我聽着也別扭。”
虎娃這才抽泣的撲進張悅的懷裏,“嬸嬸,我,我不恨婆婆,我聽姐姐說,大戶人家都要講規矩的,我只是恨自己不懂事,連累了姐姐。”
張悅抱着他,輕輕在他的後背上拍了拍,“嬸嬸都懂,只是我也沒辦法。”
想想前後,張悅突然頗為心酸,竟也不知不覺的流出淚來。原本是安慰虎娃的,倒最後卻把自己也坑進去了。
虎娃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點點頭,反而主動替張悅抹去眼角的淚,用小大人的口氣說道,“虎娃知道嬸嬸的苦,嬸嬸是最苦最累的人,虎娃會快快成長,這樣就可以替嬸嬸分擔,保護嬸嬸,不讓嬸嬸這樣辛苦了。”
這番話從一個孩子嘴裏說出來,當真是熨貼人心,張悅的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之前生出的不滿、遺憾、後悔,一下子都被沖淡了。
雖然李嚴氏不理解她,和她的心不近,但她也并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身邊這些人都是感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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