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一部分人吃酒,一部分人則去鬧洞房去了

不是開玩笑嗎?

柳平潮糊塗了,病急亂投醫,他們可不會拿自己的銀子開玩笑。

“我出十倆銀子,押海大廚贏!”

“我出五倆!”

“我出五十倆!”

衆人紛紛伸長脖子,往賭桌周圍擠,押寶幾乎是一面倒,都是押海大廚贏。

海雲天抱着雙臂,高傲的看着對面的張悅娘,再看評委們,快要将其中一個碗盅的湯喝盡,越發得意起來,仿佛已經看到翡翠軒匾額被摘,易主的場面了。

“我出一千倆,押我幹娘贏!”一個清越的嗓音響在人群之外,大家都吸氣,轉頭去看,卻是一穿着錦綢的美少年。

張悅娘踮腳望去,正好與美少年的目光相撞,竟然是公孫淳,他神秘失蹤了許久,再度出現,已經不是何家村那個憨厚的傻小子,而是穿着華服,坐着豪車的富家少爺了。

“我也出一千倆押我好姐妹贏!”說這話的是從另一輛華麗馬車下來的柳三娘。

柳三娘朝着張悅娘微微一笑。

平安擠進人群,“我們一品香出五千倆,押我們夫人贏~!”

五千倆?!

衆人倒的一口冷氣,一品香這是瘋了吧?

那個海雅微微擰眉,輕輕扯了下海雲天的衣袖,“你說會不會詐?”

海雲天滿天驕傲,頭擡的老高,仿佛已經取得了勝利,正被衆人膜拜似的。“有什麽詐,我早将這些人的底摸的一清二楚。那張悅娘以前不過就是個賣柳葉面的,最多是發明了些甜點,從未聽說有正式入過廚房。這樣的人你覺得能做得出翡翠軒的招牌菜,如果是真的,為何還窩在這小縣城裏頭,還不早被翡翠軒總店的東家請去洪都坐鎮總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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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雅想想也是,不過心裏總隐約有些不安。

海雲天眼中閃過微不可見的陰沉,“雅姑娘莫非是見他們押的錢多,就覺得他們勝算大,他們那是在以卵擊石,或者說是打心理戰,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我倒是小看了那女人,既然如此,我們難道就不會嗎?”

他立即朝着人群的某個方向點了點頭,立即賭桌旁出現一個尖嘴猴腮之人,“我出一萬倆。押海大廚贏。”

“一萬倆!”人群中先是沉默,繼爾爆發出一陣轟動響聲,更多的人紛紛跟風,押海雲天贏。

剛才平安五千倆銀子造成的效果,立即被壓了過去。

海雲天得意滿滿的看向海雅,怎麽樣?

海雅轉過頭去,不再看他。見着臺上衆人已經吃喝完畢,其中一個碗內,還剩餘小碗湯,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提起了大石頭。

“好,大家請安靜。現在大家喝也喝過了,吃也吃過了,先請我們的美食行會會長,說明下這兩種湯有何不同之處。”

美食會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胖老頭,他搖頭晃腦。時而摸須,時而說出一大段之乎者也,總結為一句話,第一碗湯雖然也很鮮,但總感覺少了一種神韻,仿佛味覺上感覺到的材料是一樣的,但就是少了那種味道;但是第二種湯就不一樣了,不但有那種味道,而且還深入骨髓,讓人仿佛置身在那個世界裏面。所以他給第二個碗滿分,給第一個碗九分。

接下來大家紛紛打分,大多和會長說的一樣,居然一起給第二個碗打了滿分。

海雲天越發得意起來。

早前他把自己精心研究多年的湯拿給神秘人吃時,神秘人就說湯品已成。

他朝着張悅娘和柳平潮投去挑釁的目光,更是狂妄之極的說道,“唉呀,乖女兒,你說我們拿了這酒樓,該改叫什麽名字好呢?”

海雅極為配合的笑道,“當然是叫海家樓啦。”

“好好好,這名字不錯,我喜歡!”

柳平潮心裏捏了把汗,但是看見張悅娘老神在在,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他也只能靜靜等候結果。

官方評委們打完分,又輪到大衆評委,大衆評委打分的方式是,喜歡哪種湯,就把自己喝過的碗放在那旁邊。

結果顯而易見,第二個湯碗旁邊有七個碗,而第一個碗旁邊只有三個碗,加上官方評委的分數一致性偏倒向第一個湯碗,當然是第一個湯碗的主人獲勝了。

陸自在做為特意請來的公正人,拿起第一個湯碗,慢慢将碗底露出來,只見上面用朱砂筆寫着三個字:張悅娘。

“不,不可能,你們作弊!”海雲天如被雷擊,雙目圓瞪,差點站立不住,幸好海雅扶住了他。

海雅臉色陰沉,眼裏放出毒光,剛才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果然有問題。

柳平潮心裏的大石頭放下,站了起來,滿面春風,看向衆人,“有什麽不可能,其實有件事情,我們翡翠軒一直都未曾說過。我們的祖師廚師并不是失蹤,而是因為身體有疾,在皇家山莊療養。上次張悅娘創出新式糕點,頗受我們祖師爺愛戴,便暗中收她做了關門弟子。原本想着等張悅娘出師再公開,沒想到有人這樣沉不住氣。”

“你胡說,蘭九生怎麽出現,他分明,他分明已經……”海雲天氣的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他不敢說,他不敢說他二十年前戰敗後,一直心存不滿,便買通了蘭九生府裏的一個丫頭,在蘭九生做給夫人的膳食裏下毒,讓蘭九生最愛的人死在他的手裏,從那天起,蘭九生就瘋了,吐了一口血,自己跳下山崖,這一切他都是親眼目睹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膽氣來挑戰。

所以蘭九生根本不可能出現,更不可能收張悅娘當關門弟子,但是事實勝于雄辯,這道翡翠白玉湯,除了得到蘭九生的真傳,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說辭嗎?

這是柳平潮和張悅娘商量好的說法,就是為了防止海雲天到時候挑事兒,說張悅娘根本不是翡翠軒的人,不能代表翡翠軒參戰。

而且張悅娘也覺得,這對于自己未來進軍美食業是有幫助的,以後不管她嘗出別人的絕學,做出怎麽樣的改變來,別人都不會覺得驚訝,反而會覺得這是應該的,誰讓她是傳說中的蘭大廚師的關門弟子呢?

李恒之也很吃驚,但是随即看到妻子朝着他擠了擠眼,他便明白過來,原來是權宜之策。

張悅娘站出來,柔聲道,“沒錯,師傅他老人家尚在人世,只不過身體抱恙而已。我随師傅才學習三個月,未能完全發揮他的手藝,真是慚愧。”

門外的人都哀嚎起來,他們輸慘了,有些人幾乎是傾家蕩産。

最大的贏家恐怕就是張悅娘自己了,他在自己身上押了五千倆。

柳三娘拿着兩千倆銀子,笑的滿面春風,“悅娘,沒想到我來青峰縣一趟,倒替自己賺了許多脂粉錢,這還得多謝你呀。”

公孫淳也微微了笑,讓隐六把錢整理好後,卻是沒要,直接交給平安。

海雲天和海雅因為害得衆人輸錢,被大家砸臭雞蛋,砸菜葉子,走的相當狼狽。

那海雲天早就氣暈過去了,倒是那紅衣少女放了幾句狠話,“好你個柳平潮,好你個張悅娘,我們不會就此罷休,我們還會再回來的。”

張悅娘真想踹他們一腳,就像踹灰太狼那樣,把他們踹到千裏之外,讓你窮得瑟。

翡翠軒裏一片歡騰,柳平潮立即命人置辦一桌上等席面,把諸位官方評委和公孫淳都請了進來。

柳三娘來的晚,沒有嘗到翡翠白玉湯,便央着張悅娘再做一回。

她從小就聽說過這道湯的美名,只是一直未見嘗過,今天有機會,哪裏肯放過。

張悅娘無法,只得再去廚房做了一回,這次用料更多,竟用一個大盆盛放,讓大家喝個夠。

待衆人酒足飯飽散去,張悅娘問柳平潮要來紙筆,提筆寫下自己腦海中所嘗到的原料配方,然後吹幹墨跡,将它交給柳平潮。

柳平潮渾身一震,随後滿心慚愧,老臉通紅。

他剛開始拖張悅娘下水,不過是聽了一點傳言,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張悅娘竟坦然至此。

這可是翡翠白玉湯真正的原料配方,這可是無價之寶,別說是他,相信就是東家都會動容的。

他不能不拿,但是拿了,要如何補償張悅娘呢?

張悅娘調皮一笑,“我現在手裏掌握着青峰縣翡翠軒分店四成的幹股,好歹也是大股東了,為自己的事業貢獻一點力量,也是應該的。這樣美味的東西,就應該讓大家都嘗到,我一個人掌握着又有什麽意思?”

柳平潮試探起來,“張娘子,如果東家知道你掌握了這個配方,必定會以高價聘請你,前去洪都擔任大廚一職。”

240、又來挑事

張悅娘喝了口茶,淡淡笑道,“一品香雖然小,一年的進帳也及不上洪都總店一個月的銷售額,但是于我卻已經足夠了。”

她話說的委婉,但柳平潮其實也知道,在可選擇的情況下,誰願意給別人當奴才,誰不想自己當主子。

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勉強她了。

不過這份情,他記下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對他有恩的人,除了東家,就是張悅娘了。

他心中還有疑惑,大廚不過是在張悅娘面前演練了一遍殘缺的湯品,為何張悅娘卻能立即做出真正的湯品來,難道她真是什麽世外高人不成?

張悅娘猜到柳平潮心思,但卻不說,這是她的秘密,豈能輕易告訴別人?否則人家一定以為她是妖怪。

自這場比試之後,翡翠軒的生意非但沒有冷清下來,反而更加火爆,特別是翡翠白玉湯,哪怕知道一百倆銀子一盅,前來預訂的人也絡繹不絕。

一品香裏的生意也因為張悅娘,成為蘭九生的關門弟子,而再度興盛起來。

這一切都看在李梅花眼裏,真真是把牙根都要咬斷了。

海雲天病在榻上,臉色慘白,氣息虛弱,正有錢府的小丫頭給他喂藥,他卻是将手一揮,直接将藥碗打翻,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楊玉嬌朝着小丫頭揮了揮手,小丫頭立即如蒙大赦,匆匆将地上碎瓷片收拾好,這才如逃一般的離開房間。

“海大師,這次是我們輕敵了,才連累了您。但是現在我們知道對方的底牌了,也就不怕了。”

接着又拿海雲天以前的戰績,說了許多拍馬屁的話,就差沒把海雲天托到天上去了。

海雲天聽這楊玉嬌說話,尚算句人話,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真是沒想到。張悅娘那賤人,竟然能夠得到蘭九生的青眼。”楊玉嬌說出此話時,差點将指甲掐斷。

海雲天眸中放射出陰毒的光芒,“張悅娘絕對不可能是蘭姓的徒弟。因為蘭九生二十年前就墜崖身亡了,老夫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那,那難道是柳平潮買通了官方評委和大衆評委不成?”楊玉嬌突然花容失色,急驚起來。

海雲天搖頭,“這十個大衆評委裏,有三個是我安排的人,據他們說,張悅娘那碗湯的确味道更勝一籌,只可惜我當時太過生氣。沒有親嘗,可是美食行會的會長年齡長我許多,應該不會說錯。”

別人不相信,但對于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老仆人,海雲天還是深信不疑的。尤其是其中一人,味覺十分靈敏,自己能夠摸出翡翠白玉湯的原料,他還居功至偉呢。

至于刀工活計,都是海雅的功勞了,至于海雲天,他的手腕在二十年前受過舊傷。一直未愈,不能靈活的使用刀具。

海雲天、海雅和楊玉嬌是什麽關系呢?為何要幫她呢?

一則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二則海雲天一直未曾親見的神秘人,正是楊玉嬌的祖父。

也許只有上一輩子的人才知道其中關竅,楊玉嬌的祖父曾是宮中的禦廚,而這翡翠軒第一代廚師亦是,也就是蘭九生的師傅柯風。

昔年在宮裏就已經明争暗鬥不止了。楊玉嬌的祖父司南使用陰毒手段,将柯風陷害,導致柯風被趕出皇宮。

皇上念在柯風侍候自己一場,又會翡翠白玉湯這樣獨門的絕活,便留了他一條小命。誰料這柯風倒是人才,經此打擊,非但沒有頹廢堕落,倒是在青峰縣開起酒樓,逐漸壯大,最終将分店開到京都,真是不可小觑。

當年他們那一場角鬥結束之後,不管是知情或是不知情的,都被司南用各種手段給處決了。

李恒之的父親李誠也是因為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不小心看見司南在禦河邊燒紙錢,才被人下毒,最終在亂葬崗一命嗚呼,也讓張悅娘的父親有了魂穿的機會。

這樣說來,楊玉嬌與張悅娘倒真是仇人了。

後來因為司南在宮中出了錯,被皇上斥責,又翻出昔年舊案,被貶回家,老家夥能不氣嘛,便下力氣找到海雲天,暗中培植,就是為了伺機報仇。

楊玉嬌陰着臉坐了片刻,只讓海雲天不要太過操心,好好休養,她自會想辦法,替他出這口氣,便走了。

……

柳平潮如實這将這邊的情況,寫信告訴了總店東家柯夢龍,三日後,收到飛鴿傳書,東家在信裏說了,他那兩成還是他的,并且因他的機智表現,再添加一成總店分紅。柯夢龍又将總店三成的股份給張悅娘了。

柳平潮看出來了,東家知道了張悅娘的特殊才能,這是想将張悅娘捆在翡翠軒,以免被別的地方搶走了呀。

這柯夢龍是柯風的嫡親孫子,而蘭九生昔年曾是柯風的二廚,他們亦是主仆亦是師兄弟,這翡翠白玉湯的秘方,本就是兩個人所創,亦為兩個人保管。

為了讓後代相安無事,兄弟倆說好了。

柯家的酒樓生意,主廚必須是蘭家。蘭家只為柯家服務,不得去其它酒樓,否則終身被趕出蘭家。

柯風将生意交給自己孫子打理,只教生意,不教廚藝,但是柯家的生意,主廚必須是蘭家的徒弟;蘭九生呢因為夫人未生子,便只收了徒弟,可是他還未來得及将家傳絕學完全教授給徒弟,就被海雲天害了。

因此柯家得到的翡翠白玉湯秘方是不全的。

現在柯夢龍突然聽柳平潮說張悅娘會做原始配方,他怎麽能不開心,要不是自己的二夫人突然生了孩子,他都要立即前來青峰縣會一會張悅娘了。

蘭九生昔年突然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張悅娘突然冒出來,還會做真正的翡翠白玉湯,你說不是蘭九生的關門弟子,人家也不信呀。

只是沒想到張悅娘一小小女子,竟如此大方寬容,竟将這千金方子給寫了下來,分文不取,這樣的奇女子,他哪裏不佩服呢。

所以除了在信裏提到給張悅娘洪都總店三成股份外,随信還附了一座大宅子的地契,那個地段柳平潮也知道,是有名的富貴胡同,左邊住的大多是大富之家,右邊住的大多是大貴之家,再往裏走,就是皇城根了,你說這地段好不好?

這柯夢龍為了挽留住張悅娘,可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呀。

柳平潮拿到信就開心的不行,立即去一品香告訴了張悅娘,原以為張悅娘鐵定要高興的暈了,誰曾想人家淡定的很哪,這又讓柳平潮高看了幾分。

這一兩天的,張悅娘是城裏鄉下兩頭跑,何家村做為第一個生态水稻養殖基地,報名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已經着手開始準備培訓人員了。

李恒之在那裏親身跟大家講,要如何培植抛秧所需要的旱秧苗,張悅娘自然也不會閑着,帶着何家村的媳婦們,将地裏的菜撥出來,加上縣裏買來的雞鴨魚肉,做了一大桌美味,香氣飄的滿村都是,吸引的那些正在聽講的大老爺們,不斷朝這邊瞟眼神。

往年插秧時,秧苗是直接培育在水田裏,到要插秧時,還要專門派人去拔秧,這樣一來廢時間,二來嘛每個人手的力度不同,常常容易将幼嫩的秧根拔斷,這樣即使插到了田裏,也會漂根,存活機率為零。

但是培育旱秧苗就不一樣了,在開始時其實就是按顆數分好的,到時候只要輕輕用手一撕,就撕下來了,下面還有秧土,往水田裏一抛,只要落地,基本存活。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回縣裏頭吧,翡翠軒又鬧起來了。”平威駕着馬車,跟着呂五,急匆匆的跑來報信。

張悅娘放下手裏正在烙的餅,将活交給吳嬸,拍拍手上的粉灰,走到門口,眉尖微蹙,“出啥事了,別急,慢慢說。”

“那個海雲天又來挑事了!還說什麽,他二十年前與蘭大師有一場生死之戰,既然蘭大師有病不能前來,夫人您做為蘭大師的徒弟,就理應替師傅應戰。我都跟他們說了,我說夫人您來鄉下了,他們不信,還煽動許多人在一品香鬧事,說您是怕了,躲起來了,甚至還要摘我們一品香的匾額,說我們浪得虛名,反正現在場面很亂,您和老爺都不在,情急之下,我只得尋了陸大人,幸好陸縣令仗義,現在正派了趙程二位捕頭在那裏維持秩序呢。”

吳嬸一聽夫人有事,立即将所有活計都攬下來,又使眼色給春妮,讓她去把李恒之喊來。

李恒之聽後大怒,這海雲天當真是不要臉,那日輸的那樣狼狽,在大家的爛雞蛋和青菜葉子裏,灰溜溜的離開,現在居然還有臉面回來吵?

不管怎麽樣,現在是一定要回去,不能讓官府的人憑白受牽累。

好在今天李恒之要講的內容,基本差不多了,讓他們自己回家琢磨。

幾人坐了呂五的馬車,快速趕到一品香,果然見圍得人山人海一般,更有不法分子在其中攪事。更有幾個長舌婦,不停煽動人心,說張悅娘的壞話。

張悅娘坐在馬車裏,掀開簾子,朝着那個帶頭演說的人瞧去,正好與他的眼神相撞,她竟然被吓的一縮,将自己混到人群中去了。

平威氣白了臉,“是那個崔氏,她現在在楊氏油坊當夥計,這事鐵定與錢楊兩家脫不了幹系。”

241、柯夢龍

連平威都看出來了,張悅娘又豈會想不到,她冷冷一笑,她原想等生态水稻養殖的事弄過後,就來收拾李梅花和楊玉嬌,沒曾想人太心急,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既然如此,保管讓你有來無回。

李恒之先下馬車,呂五墊了馬凳,張悅娘神色淡然的被丈夫從馬車裏牽了下來。

原本熱鬧的人群立即一靜,大家頓時又嘩然起來,朝着馬車圍繞過來。

大家七嘴八舌,有支持的,有反對的,也有趁機起哄的。

“張娘子,那些人太可惡了,居然堵着我們門口,不讓我們做生意,還說您的壞話。”

“張娘子,那海雲天太嚣張了,您一定要替我們好好出一口氣,把他打的落華流水,讓他嚣張去。”

“你們就吹吧,張悅娘只跟蘭九生學了三個月,憑什麽跟海大師相提并論,之前贏了,那是純屬瞎貓撞死老鼠,這次海大師卷土重來,絕非那麽容易挑戰。”

“對呀對呀,以我為說,你們一品香也別硬挺着了,趕緊自已認輸,關了鋪門,離開青峰縣得了,省得到時候丢人現眼。”

張悅娘站在一品香鋪門口,朝着擁擠的人群微微一笑,突然提高聲音道,“我知道這裏有不少海雲天的人,你們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他要戰,我便應戰,有本事真功夫見真章,少玩這些陰的。”

“好,張娘子果然是女中豪傑,這是我家主人的戰書,不知道張娘子敢不敢應戰?”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衣男子,唰的一下将一張白紙攤開,迎着衆人的目光轉了一圈,又用挑釁的目光看向張悅娘。

不待張悅娘去看,旁邊的人早就念了出來,然後同時發出驚嘆的聲音。“這,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做得到?這太難了!”

張悅娘只是微微一瞟,就心裏有數。表面上仍是冷清表情,其實心裏有個小人,快要笑翻在地,這海雲天上次一戰狼狽逃回家,估摸着天天下死勁在茅廁裏想主意,沒想到竟想了這麽一個主意。

這主意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難上加難的,但是放在張悅娘身上,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海雲天的比試方法是:他們雙方,分別從全國各地有名的酒樓挑選五位大廚助陣。這樣就有十位知名大廚了,十位大廚分別做出自己最拿手的好菜,交由她和海雲天品嘗,一個時辰後,她和海雲天根據自己嘗到的味道。做出十個名廚的拿手菜,再交由十個名廚來吃,誰做出來的菜最接近十大名廚的,誰就贏了。

打分方式仍舊是官方評委加大衆評委,不過這次多了名廚評安,而且人數也變多了,選擇在青峰山腳下一片大型空場地上。往年那裏都是被當成請戲班子的地方。

為了以示公平,全國各大特色酒樓名廚的名單,到時候由官方評委抽簽決定,随後這兩個人都要被單獨隔離開來,直到名廚們前來,做出美食。交由他們品嘗。

“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随時奉陪。只是這次我們的賭注要玩大一點的,不知道她敢是不敢呢?”

張悅娘這裏的可不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

那大個子臉色變了變,“你想下什麽賭約?”

“如果我們輸了。一品香和翡翠軒都歸你們,我張悅娘還有柳平潮攜家帶口離開青峰縣,給你們挪地兒;如果你們輸了,就要轉讓出錢記雜貨鋪、錢記名下所有的地契房契,還有楊氏的房契地契以及油坊八家分店;海雲天終生不得再侍廚,李梅花楊玉嬌永遠滾出青峰縣!”

黑衣人臉色一變,“這是我家主人與你的挑戰,與她們又有何關聯?你不要胡亂攀扯!”

“有沒有關聯?你回去問問你家主人便知。他若敢,請直接拿了契紙過來,若不敢,便夾着尾巴逃便是,我絕不打落水狗。我張悅娘和柳平潮,也會帶着所有的房契地契在翡翠軒恭候的。請……”

黑衣人咬了咬牙,先前嚣張的氣焰立即被澆滅,只得拿了挑戰紙,灰溜溜的離開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喝彩聲,但亦有擔憂的聲音。

李恒之自然是百分之百的相信自己的夫人了,唯有匆匆趕來的柳平潮,臉上有細微的擔心,“張娘子,你真是太沖動了,我剛收到消息,這海雲天想來挑事,他早有準備,在來青峰縣前,已經單挑全國各大名廚,并且拿到了他們的絕活配方,唉!”

“柳掌櫃,你怕了嗎?”

柳平潮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不是怕,如果這店是我個人的,随便張娘子如何處理,但是這是東家對我的肯定呀。

“如果柳掌櫃覺得我們贏不了,那你也可以現在退出,不過我張悅娘是不會退出的,要戰便戰,誰怕誰?不痛不癢的搞什麽,要戰來便大一點的,一次肅清,免得他們老是唧唧歪歪。”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爽朗清越的男人嗓音,“張娘子果然好魄力,這話說的好,要戰便戰,誰怕誰?平潮啊,你是年紀越大,這膽子越小,倒不如一個女人勇敢。柯某相信張娘子,這裏沒有了翡翠軒,只要有人在,哪裏不能重新創翡翠軒呢。”

柳平潮聽見聲音,立即驚訝起來,随即趕緊迎到門外,是個穿着杭綢直綴的青年男子,眉目俊眼,頗有氣質。

“柯少爺,你怎麽來了?”

聽柳平潮這樣稱聽,那想必應該就是翡翠軒背後的主子,柯家柯夢龍了。

張悅娘和李恒之站起來,臉上帶着不卑不亢,淡淡的淺笑,朝着柯夢龍福了福,李恒之亦抱拳。

“上次你寫信給我,我就想來認識下張娘子這等女中豪傑,只是二太太添了麟兒,便未曾有空,這不一穩定下來,我就立即趕了過來,沒曾想卻遇到這樣精彩的挑戰,真是幸運哪。”

這柯夢龍不過三十出頭,但因為皮膚白晰,生的俊朗,又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

柳平潮耷拉着臉,“少東家,海雲天既然敢挑戰這些,說明他早有準備,我們這邊什麽都沒有,你還這樣興奮,這賭的可是我們的身家啊。”

“平潮,你這就不對了,張娘子一介小小婦人都敢直面挑戰,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如此畏首畏尾?”

柳平潮苦笑,他哪裏是畏首畏尾,還不是怕辛苦賺下的産業化為東流水嘛。

也罷,他想通了,皇帝都不急,他這太監操啥心嘛,一切自然有東家作主。

“那我趕緊去聯系合國各地的名酒樓大廚,看能否在比試正式開始前,拿到一些獨門秘方吧”柳平潮嘆了口氣說道。

李恒之卻是抱拳一笑,“柳掌櫃,當初你既然相信悅娘,請現在也一樣相信她,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就等着看他們卷鋪蓋走人吧。”

柯夢龍一挑長眉,“噢,張悅娘果然好氣魄,佩服!”

下午時分,那黑衣人又來了,海雲天答應了張悅娘的賭注,不過他們追加了兩點,如果張悅娘輸了,一要讓出李家祖宅,二要終身不得再侍廚,哪怕是與食物有關的買賣也不能再做了。

這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果然惡毒!

張悅娘心裏有十成把握,怕什麽?

青峰山腳下也在快速搭建着臨時廚房和休息的地方,張悅娘和楊玉嬌站在郁郁蒼蒼的山下,對峙而立,劍拔弩張。

張悅娘的身後跟着的是柳平潮、柯夢龍,李恒之,平安等幾人;楊玉嬌身後跟的是海雅、海雲天、李梅花、崔氏等人。

既然已經挑明了,那她們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張悅娘手一擺,平安拿來一個托盤,一張一張的給海雲天等人看,李家祖宅的房契,一品香的房契,翡翠軒的房契,還有何家村的地契。

楊玉嬌也不甘示弱,嘴角挑起一抹挑釁和諷刺的笑容,李梅花亦托起玉盤,裏面有錢記雜貨鋪的房契,錢府的房契,楊府的房契,楊氏油坊六家分鋪的地契。

“哐”程前敲了下鑼鼓,看看雙方,有官兵捧上生死挑戰書,張悅娘和海雲天各上前一步,簽上自己的大名。

待字簽完,肥胖如豬的楊玉嬌,這才哈哈大笑起來,“張悅娘,這次你死定了!”

張悅娘非但不驚不怕,反而雲淡風清,“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笑的也太早了些。我等着為你們辦送行酒!”

陸自有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張悅娘,見她負手微笑,絲毫不懼,氣度不凡,心下稍安,這才将手伸向簽筒之中,逐一拿出十張紙條,交給美食行會會長,一一念了出來。

“長壽縣林大廚,其最擅長的是龍須面;北嶺鎮的汪大廚,其最擅長的是八寶燴鴨;南明縣的區大廚,其最擅長的是草菇燕雙飛……”美食行會的老會長,一一念出來,然後示意給圍觀群衆們看,表達出他們過程的透明和公證性。

在此期間,錢記和楊家的人都不能出青峰縣,當然柳家和張悅娘家的人也一樣。

陸自在會和美食行會的商會長,一起發出邀請函,将這十位大廚請來。

242、有毒

陸自在看着現場鬧紛紛的,便擡起雙手往下壓,讓大家安靜,然後看着楊玉嬌說道,“本着公平起見,比賽方式既然由海大廚提出,那麽評審方式的權利就交給張悅娘來提供。爾等可有意見?”

楊玉嬌立即胖臉上的肉一抖,指着陸自在道,“陸大人,評審方式不是早就确定好了嗎?除了官方評委和十名大廚評委外,大衆評委增加到三十人,在現場抽取。”

陸自在微微一笑,“那是上一場的規矩,既然比賽方式都變了,那評審規則自然也是要變的,不過就算決定權利交給張悅娘來定,那她假如定的太過不合理,我們亦會幹涉,還是說,楊小姐你打算把比賽方式交由張悅娘重新訂制呢?”

楊玉嬌話頭一窒,她辛苦設下這個局,費了不少功夫,自然不肯把機會再送到別人的手裏。

不過她瞟了一眼張悅娘,心想不管你決定了什麽樣的評審方式,到時候巧婦沒有米,看你怎麽做飯?

第二天,十位大廚都被前後請到,他們先開出材料單據,至于這些食材自然是交由美食行會來督辦。

第二天下午,十位大廚各自擅長的美味,皆已經制作完成,在衆人的圍觀之下,張悅娘和海雲天對十道美味,進行一一品嘗,然後思考,要開出自己的食材單據。

海雲天雖然之前已經挑戰過這些人,并且拿到他們的配方研究過,不現在還是不敢大意,認真試吃。

張悅娘先看後嘗,看是為了知道有哪些材料,然後只嘗湯汁,因為湯汁裏有菜肴的精華,加了哪些輔助材料,有哪些食材的鮮香味。皆在湯汁裏可以嘗出,最後一步,才是吃菜,這時候是為了感官菜的火候。

每嘗一道菜。張悅娘的腦海裏,便浮現出一幅圖畫,她仿佛能隔着時空,看見前人創作這道菜時的模樣。

她沉入其中,不但要學得菜的外表,還要學得菜的精華和精神。

李梅花興奮的看着張悅娘,閉目站在菜旁,一副苦思的樣子(其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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