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一部分人吃酒,一部分人則去鬧洞房去了

個水源,這,這不是将功贖罪嗎?夫,夫人和和寨主,一定不會責怪你的。”

說到水源,老狗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是啊,小福子,你是不知道,那麽大一塊像寶石一樣漂亮的湖泊呀,我們竟從來不知道,黑鷹崖底下,竟然有那麽漂亮的一個湖泊,那麽多水,那麽幹淨清澈,這下不但我們黑鷹寨有救了,橫山村的那些百姓都有救了。”

老狗興奮的,絮絮叨叨的說着關于發現水源的事,突然他似是想到什麽,看向正在切菜的平福,“小福子,你說你們一家四口,怎麽就走到那兒去了呢,黑鷹崖可是很危險的地方。”

平福牢記着之前平忠交待的話,便一邊燒火一邊說道,“我,我們是從鐘鳴山那邊過來的,在金大牙的水鋪裏聽說這這裏有山賊,他,他還說只要給足了錢,那飛虎寨就不會為難我們,我姐把把我姐夫成親時,給,給她買的首飾都貢獻出去了,豈料那些人居然見錢眼開,還要要要搶我姐去去當什麽押寨夫人。幸好我姐夫懂點拳腳功夫,我們這才逃逃了出來,但是卻被追到深山老林裏去了,我們在山裏面迷了路,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說的那兒了。”

老狗聽了便點頭,“那黑了良心的金大牙,又幹這種喪天害理的事兒啊,興許啊這也是一種緣份,要不是你們走到那兒,發現老頭子我,我恐怕早就餓死了。”

平福傻笑了一下,又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姐常說,要,要與人為善,多做好事,這樣好人就會有好報的。狗爺爺你你是為寨子裏的人着想,所以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再再再說了,我們救了你,然後你們寨子裏的人又又又救了我們,這,這不就是緣份嗎?”

雖然平福說話有些急人,但老狗仍然很有耐心,哈哈大笑起來,“沒錯,這就是老天注定的緣份啊。”

老狗繼續遙望山下,不再說話,平福暗自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心想這下應該算是糊弄過去了吧。

他其實現在心裏跟火着了似的,想立即跑下山去接應張悅娘,但是不能啊,他得做飯是關鍵,而且關鍵是他現在還和張悅娘“不認識”哪,只是聞名而已,如果過于激動,過于熱情,會讓人懷疑的。

平福正尋思間,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熱鬧的呼喊聲,老狗也支起身子,朝着他急招手,“小福子,快,快扶我去瞧瞧,肯定是寨主和夫人回來了。”

平福正想出去看呢,當下哪裏有不應的,趕緊就把油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扶着老狗慢慢走了出去。

只見平威背上背着張悅娘,周二牛扶着李恒之,一行人正慢慢走進來,寨子裏的人都湧出去,圍繞在他們的旁邊,興高采烈的說着擔憂的話。

除了昏迷不醒的柱子,就連阿桂都出來了。

張悅娘讓平威把她放下來,一眼便看見老狗,趕緊走過來,扶住他,同時深深有看了一眼平福,平福激動的小臉通紅,趕緊低下頭去,假裝害羞,“小小福子,見見過夫人。”

張悅娘假裝不在意的嗯了聲,便看向老狗,上下打量,發現只是腳受了點傷,這才松了口氣,“狗大伯,聽說你找到一個很大的湖泊?你不但是黑鷹寨的功臣啊。未來可能也是整個嶺南老百姓的恩人哪。”

老狗正等着夫人罵他私自作主呢,結果沒想到張悅娘會說這樣的話,頓時老淚枞橫,卟嗵一聲跪了下去,哽咽道,“夫人,老頭子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柱子呀。”

他提到柱子,張悅娘突然想起之前柱子背後的箭傷,趕緊問道,“柱子現在怎麽樣了?”

阿桂滿臉擔憂,咬着唇,半晌才憋出一個字,“夫人,柱子他,他恐怕熬不過今夜了。”

“你說什麽?你胡說什麽?”張悅娘急聲喝道。

阿桂低下頭,滿臉悲戚,“夫人,我,我也不想這樣說,但是柱子背後的箭中的太深了,柱子年紀又小,現在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我們又不是大夫,而且哪有大夫願意上山給我們看病的呀。”

張悅娘想到空間小溪裏那神奇的水,趕緊讓衆人都散開,又指了李恒之單獨和她一起進去看柱子。

柱子趴在草榻上面,面色如金紙一般,整個人像了無生氣的布娃娃。

張悅娘心疼至極,對着李恒之輕聲道,“你把門堵住了,在我沒有再次現出前,萬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李恒之還沒明白這句話是啥意思,張悅娘就手搭在柱子手臂上,兩個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李恒之驚的一顆心吊在半空,差點沒喘過氣來,突然腦子裏電思急轉,想到在山中張悅娘說的那句話。

她當時說,她并沒有在山林裏過一夜,她說她有奇遇。

難道是……

一定是!

既然他會因為頭被打破,而擁有異能,為什麽妻子就不能再有奇遇呢?

只是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樣的奇遇?真的能救回柱子嗎?

張悅娘見事情緊急,直接把柱子帶進福地,這樣的行為其實有些冒險,但是她也顧不得了,那可是一條鮮活的性命呀。

她把柱子放在福地的草地上面,先喂他喝了些溪水,又跑去摘了兩朵綠梅花苞,擠出花露給柱子吃下。

因為她發現綠梅花汁的作用好像比溪水的作用還要好。

果不其然,沒幾息功夫,柱子的臉色就由金紙般轉為蒼白色,隐隐還有一絲紅潤。

張悅娘知道溪水可以治傷,幹脆直接抱着柱子走入溪水深處,一咬牙一狠心,将竹箭拔了出來。

血還沒來得及往外冒,就被溪水神奇的效果給治愈了。

當張悅娘看着背後箭傷的傷口越來越小時,她果斷将柱子帶出了福地空間。

柱子的性命總算保住了。

她不能讓柱子馬上就好,否則外面的人一定懷疑她是妖怪。

李恒之看見柱子和張悅娘像剛從水裏出來一般,渾身濕透,連忙大步走過去,“他怎麽樣了?”

張悅娘将傷口給他看,又讓他探柱子的鼻息,氣息綿長穩固,“看來已經好了大半,竟然沒有大妨礙了。”

張悅娘點頭,摸了摸柱子的額頭,放心的說道,“相信過會他就會醒來的。”

李恒之滿心好奇,但卻沒有開口問,如果悅娘想說,一定會告訴他,如果不想說,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她是他的娘子,是他的枕邊人,他自然是完全相信她的。

張悅娘替柱子将薄被蓋好,這才拉着李恒之的手道,“一會跟着我,不管看見什麽都不要害怕驚訝。”

李恒之點頭。

随即兩人感覺眼前一明一暗,再出現時,已經是世外桃源般的靜谧村落了。

張悅娘趕緊摘了綠梅花瓣來讓李恒之服下,又從果園摘了沾着露水的甜蜜果子遞給他吃,看着他眼下的烏青,她實在心疼。

李恒之吃過綠梅的花瓣後,臉色竟然慢慢轉好,眼下的烏青也不見了,五官上因為多了胡茬,多了些陽剛氣,更顯的英挺俊朗,性感迷人。

“悅娘,這真是太好了,有了這裏,嶺南的百姓,想要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就指日可待了。”

“嗯,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

李恒之都參觀一遍之後,便提出要出去,對于妻子有這樣的奇遇,他十分高興,但卻絲毫沒有留戀,因為他想到,如果消失太久,怕柱子醒來,看見突然出現的他們會起疑心。

當李恒之夫婦二人走出山洞時,大家都面有悲色的圍了過來,他們以為柱子已經走了。

豈料李恒之卻是擺手道,“大家放心,夫人祖上曾行過醫,對醫術略有所知,剛才夫人已經為柱子拔出竹箭,治療過了,柱子性命無憂,只是還得需養上幾個月方才能好得清。”

“什麽,夫人竟然還會醫術,天哪,夫人果然是神女下凡啊。”

“對啊對啊,夫人好厲害呀,不但知道如何把混水變為清水,還知道用那皂豆洗衣服,沒想到深藏不露,竟然還會醫術呢。”

“夫人萬歲,夫人萬歲!”沒想到衆人居然統一跪了下來,對着張悅娘山呼萬歲。

張悅娘想要制止,但是卻被李恒之搖頭攔住了,大家只是心裏感激罷了,如果不讓他們喊,不讓他們說,他們反而會不自在的。

“大家快快起來,我不過是會一點小醫術罷了,正好又能幫得上忙,哪裏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阿桂,快,快起來,還有狗伯伯,你們都帶傷在身,可不能亂動。”

278、招安

張悅娘扶起衆人,又詢問有誰認識草藥的,結果還真有三三兩兩的人走了出來,不過他們只認得幾味,認的都不太全。

沒關系,張悅娘其實只是要一個名頭而已。

好讓三人分頭去找些止血或是治跌打骨傷類的草藥。

沒過一會,他們就回來了,籮筐裏各有半筐,張悅娘十分欣喜,讓他們去歇息,她拿了小爐吊子,在那裏熬藥。

這些草藥其實功效普通,她會在藥成之後,加入空間福地裏的溪水調和,再給阿桂、老狗、柱子三人服下。

當天中飯時分,黑鷹寨裏面一片歡騰,大家燒起篝火,架起野豬燒将起來,又有不停的肉菜蔬菜,流水般上來。

大家紛紛吃的滿嘴流油。

平福手藝真是好,一個月不見,更見長進。

那野雞野菜野鳥蛋,在他的手裏,仿佛變了個樣,做出各種不同的花樣來,直把大家吃的盡興。

還有今天的野菇湯,那味道叫一個鮮哪,簡直讓人食指大動,停不下來。

他們哪裏知道,今天的野菇湯裏,有張悅娘放入了神奇溪水,因為大家昨天大戰,後半夜又一直在找她,肯定很辛苦疲憊,所以有心幫大家調理下身子。

果然大家喝完之後,感覺渾身的累和疲憊都不見了,竟然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有些人甚至呼喝起來,說是再出去跑三圈也沒問題呀,頓時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柱子于飯前已經醒了過來,此刻也被擡在藤蔓做的擔架上面,和大家一起吃肉喝湯,小臉兒紅撲撲的,絲毫不像剛才還快要咽氣的模樣。

他們在前面吃的痛快,被關在後面山洞裏的劉飛豹可就難受了,那香氣兒,就跟活了似的,一個勁的往他鼻子裏鑽哪。

他拼了命的扯嗓子吼,“喂,有沒有活人哪,想餓死老子還是怎麽着?”

他身後五花大綁着劉三腿等人,他們也餓的不成樣子,聞着那香氣,口水直流,不過劉飛豹講話太難聽,還不停的罵人,他們生怕惹惱了黑鷹寨的寨主,別到時候飯沒吃到手,還要被殺頭啊。

劉三腿下意識的就往旁邊挪了挪,想要與劉飛豹保持距離的意思。

劉飛豹銅鈴大眼一瞪,“你個老小子,你說,你是不是黑鷹寨的內奸,故意跑去我們那裏投降,還說要帶我們來抄人家的老窩,結果把老子折在這兒了,待老子自由了,第一個就要把你辦了。”

劉三腿立即嗚咽起來,他嘴裏被塞了破布,因為李恒之怕他到時候又亂說話,鼓動人心,挑出是非來。

劉三腿現在心裏真是無比後悔呀,他當初是被豬油蒙了心腸嗎?為什麽會為了廚房這樣一個小小差事,就要去挑李恒之的是非呀。

這下好了,不但黑鷹寨待不下去了,連飛虎寨也待不下去了,他原本在嶺南縣裏就是得罪了金大牙,才逃出來的,這又能去哪兒呢?

一陣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飄了過來,越來越近,衆人立即都挺起鼻子狠嗅。

随着香味的靠近,只見李恒之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兩小子,還有那個夫人手裏提個籃子,而那香氣正是從籃子裏飄出來的。

幾人站在山洞口,張悅娘故意拿把小扇子,不停的在籃子邊扇啊扇啊,那香氣就不停的朝着洞裏飄啊飄啊。

咕嚕嚕,山洞中的諸人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計。

李恒之站到劉飛豹面前,微笑道,“劉飛豹,我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降我,助我黑鷹寨拿下飛虎寨?如果你願意,我即刻就放了你,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

劉飛豹立即破口大罵起來,“我呸,你個酸秀才,就憑你還想讓我劉飛豹替你打下手,你做夢去吧你。”

劉三腿努力扭着身子,拼了命的朝着張悅娘等人扭頭擺尾,好像是有話想說。

李恒之朝着周二牛一點頭,周二牛扯開他嘴裏的破布,他立即大口喘氣,同時吸溜了下口水道,“寨主,寨主,我冤枉哪,我生是黑鷹寨的人,死是黑鷹寨的鬼,又怎麽可能出場黑鷹寨呢?你們都誤會我了,我,我這招,我這是誘敵深入的計策。你看,要不是我,你們哪裏能抓得住劉飛豹呀。”

這人臉皮還真是厚呀。

周二牛就知道他放不出什麽好屁來,不想再聽,又把他嘴堵上了,他嗚嗚的求饒着,不停磕頭,然後又看向籃子。

周二牛又看向劉飛豹身後的那七八個人,“你們為什麽落草為寇,原因大家都知道,就是因為沒有活路了,但是如果我告訴大家,從今天開始,在我們寨主的帶領下,我們會有活路,可以靠自己的勞動力幹活,可以吃清清白白的飯!我想想問問你們,你們可願意繼續當山賊,再做這有損陰德,死了都要下十八層地獄的行當?”

劉飛豹身後一個年紀較輕的山賊,突然哭喊道,“如果真能靠種田養活自己和家人,我們誰願意幹這樣的事啊?我老娘聽說我在山上當賊,連家門都不讓我進呢。”

這孩子一哭喊出來,仿佛是打開了一扇苦難的大門,七八個人立即都說出了心裏的怨言。

都是被貧窮給逼的,但凡有一點活路,誰願意不做好人,做山賊呀?

李恒之往那兒一站,渾身正義凜然,氣質卓越,“我李恒之在這兒發誓,凡是願意聽我的話,願意跟随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他過上吃飽穿暖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你們可願意追随我?”

山洞裏頓時一靜,衆人面呈猶豫之色,有些無法确定心意,又有人偷看劉飛豹。

劉飛豹哈哈大笑起來,也邪了眼看李恒之,“酸秀才,就憑你,也想招安他們?讓你去兩首歪詩你或許能行,讓你當一個山寨的寨主,這是老子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黃三從後面走進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你們看看,以前我們寨主沒來的時候,我們穿成啥樣,現在我們穿成啥樣,知道這補丁是誰補的嗎,是我們寨主夫人親手給我們補的,你們呢,你們飛虎寨不是也有寨主夫人,她可願意替你們補衣裳?洗衣裳?還做好吃給你們吃?”

幾個人面面相觑,飛虎寨的寨主夫人是個窯姐兒,別說補衣服洗衣服什麽的,就連看都不要看他們一眼,覺得他們輕賤的如同腳下的泥土。

老狗也柱了拐杖進來游說,“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誰對我們好,我們就跟誰,難道你們就願意被別人壓迫着,就願意天天被別人當奴才使喚來使喚去,還不落好兒?”

周二牛仿若回憶般笑道,“以前我們黑鷹寨和你們對打,沒有一次贏過,但是這次,我們僅憑二十人之力,就打敗了你們四五十人,還把你們二當家都給抓了,憑的是啥,是我們寨主的智慧,這樣的寨主你們不跟,偏要跟那不把你們的性命當回事的劉飛虎,你們難道是傻的不成?”

“我們投降,我們願意投降!”七八個人終于被大家的話給打動了,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

劉飛豹原還氣定神閑,覺得他們不會反叛,沒想到瞬間他就變成光杆司令,立即瞪着眼,“狗娘養的,早就知道你們都是軟蛋,等老子自由了,一定一刀一個,結果了你們。”

“黃三,給他們松了腳上的繩子,手上的先別松,帶出去吃飯,有傷的治傷。”張悅娘柔聲吩咐道。

黃三立即應是,招呼來幾個兄弟,将那七八個人拉了出去。

劉三腿拼命躺在原地,蠕動的跟個蟲子似的,想要讓大家注意他,結果誰都沒有看他。

這七八個人跟着黃三到了前頭,不但有人立即送上噴香的烤肉,還有鮮香的湯,當他們吃到嘴裏時,竟然同時掉下眼淚來了。

“快吃吧,掉什麽馬尿。”阿桂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卻不好受,他了解這樣的感覺。

飛虎寨雖然大,又有錢,但是那些享受都是高層人物的,他們這些小山賊其實過的也很苦,雖然餐餐有飯,但是餐餐吃不飽,而且類似這樣寨主和衆人坐在一起,吃同樣的飯,喝同樣的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飛虎寨有嚴格的等級制度。

“嗯,好吃,我,黃三大哥,我能把我這份肉省下來嗎?”其中一個國字臉青年小心翼翼的問道。

黃三皺眉,正想喝斥他,卻聽老狗道,“你可是為了你妹妹?”

國字臉青年人眼圈通紅的點頭,“她得了重病,快死了,就一直想吃口肉,是我這個大哥沒用,連妹子想吃塊肉,都幫不上忙。”

他這話一說完,在場的人居然十個有六個都嗚咽出聲,哭了起來,他們中很多人都體會過那樣的生活。

有時候自己在山上都吃不上飯,更別提在山下的家人了。

國字臉旁邊那個尖臉小個子,抿抿唇,将自己手裏的肉塊,塞進國字臉手裏,“都給你,給你妹吃吧,我,我上月還吃過呢,正嫌這肉膩的慌。”

“我不能要你的肉,你也不容易,家裏的老爹身體越發差了,現在也沒辦法擔水賺錢了,你還是留着給老爹吃吧。”

“沒事,老爹雖然年紀大,但至少還有幾年活頭,你妹子她,她,她這是最後一頓了。”說罷也不由哽咽起來。

279、大國和小魚

姚喜兒突然眉尖動了動,朝着後面的山洞走去,走到張悅娘身後,将剛才火堆旁發生的事學了下,張悅娘立即吩咐她,讓黃三去把那個人的妹妹帶上山寨來。

她正愁用什麽辦法收伏這些人心,沒料到那群山賊裏,正好有個病重的妹妹,這還真是想睡來枕頭,巧合的很。

姚喜兒走到前頭,又把張悅娘的話傳達給了黃三。

黃三激動了,“你說的是真的,夫人真這樣說?”

喜兒微笑點頭。

黃三立即沖到火堆旁,抓起那國字臉青年,“大國,你妹子有救了!”

大國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是啥意思,旁邊的人立即七嘴八舌,把柱子的事學了一遍。

而且之前柱子受傷,那一箭是劉三腿親手射的,老深老深的,現在這柱子就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哪裏還能不信?

大國突然跪在地上,朝着黃三磕頭,“夫人要真能救我妹子,噢,不,哪怕只是能延緩下她的生命,讓她再多活幾日,就是我大國的再造恩人,別說只是讓我追随寨主,哪怕就是立即要了我這條狗命,我也絲毫不皺下眉頭。"

黃三和老狗一起拉他,“你朝我磕什麽頭,要磕也是給我們夫人磕。快別浪費時間了,你妹妹在哪,你趕緊說個地,我派人去将她帶到山上來。”

大國趕緊擦了眼淚,連湯都來不及吃,就報了地址。

姚喜兒知道山寨裏的人都沒有功夫,便又讓平威和平忠兩兄弟跟着那兩個人,一起去了山下,悄悄的将大國的妹妹小魚給擡上山來。

張悅娘的這一舉動,讓原本心意有些不太穩定的衆人,徹底信服下來。

加上後來姚喜兒又把他們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洗了,待烤幹縫補好再送給他們,他們已經徹底感激的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他們再知道,眼前這個打扮如村婦,給他們洗衣縫衣的漂亮少婦,居然是臨安縣主,恐怕還要再感激一層吧。

“早知道你們山寨待遇這麽好,我早就反了飛虎寨了。”

“就是就是,在我們那兒,那個什麽寨主夫人,就是個窯姐,還把自己當成個皇娘娘似的,根本不拿我們當人看。”

“對對對,等寨主啥時候決定去攻打飛虎寨了,我一定要請命當前鋒,第一個就要把那個娘們給宰了,給我老娘報仇!我老娘原本在飛虎寨廚房裏燒飯,就是她挑剔飯菜燒的難吃,劉飛虎才把我老娘活活打死的。我跟他們誓不兩立!”

衆人紛紛立誓,發誓要飛虎寨的人好看。

因為聲音很大,遠遠的傳到後面山洞,讓劉飛豹的臉色極端難看。

他真的沒想到,李恒之本事這樣大,這人才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居然就已經徹底收伏了。

如果他們只是假意臣服,那麽不會喊出這些血海深仇,既然大國都願意把妹妹送上山來了,由此可見,他們是真的反了。

這些人雖然只是普通山賊,但是他們對飛虎寨地形太過熟悉,這是一大危機呀。

周二牛知道李恒之要和劉飛豹談重要的事了,便一把提起劉三腿道,“這家夥差點一箭射殺了柱子,夫人,寨主要如何處置他?”

李恒之厭惡的看了一眼劉三腿,他是不會濫殺無辜,但也不會過于婦人之仁,反而害到自己。

“聽說他很喜歡吃野豬肉,甚至還偷藏了兩條腌野豬腿,那麽就把他送到野豬出沒的地方吧,如果三天後,他還能活下來,到時候本寨主就放了你。”

劉三腿一聽,頓時驚吓的暈了過去,把他放在野豬出沒的地方待三天,他還能有活路嗎?

他拼命掙紮着,周二牛嫌他麻煩,直接一記手刀下去,他翻了翻白眼,暈死過去。

閑人都走了,李恒之也不再擺樣子站着了,随意的往劉飛豹的旁邊一坐。

張悅娘則是讓平安替他解開手裏的繩子,又将飯菜拿了過去。

劉飛豹微一怔,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啥藥,但是不管了,先吃飽肚子再說。

那飯菜一入口,劉飛豹直接呆住,簡直是美味的無法形容,就算是金大牙家的大廚也做不出如此美味的東西來。

還有那野豬腿烤油滋滋的,鹹中泛着微微的甜味,極鮮,簡直讓人要把舌頭都吞下去。

他看着眼前這個女人,面貌皎好,衣裳雖然樸素,頭上沒有一根首飾,但是卻讓人看着很舒服。

他突然想起當時在打鬥時,他屢屢感覺膝蓋酸軟,手腕無力,當時李恒之等人都在,唯一的變數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難道說,她也是個中高手?

而且一般的女人看見他這張刀疤臉,早就吓的瑟瑟發抖,就連大哥的那個姨太太,見習慣了他,只要他一兇,就會渾身打戰,這女人卻絲毫不怕,果然有膽量。

劉飛豹一邊吃飯,一邊暗中打定主意,如果将來有脫身之日,一定要把娘們綁回寨子裏,當個押寨夫人。

……

平忠等人速度很快,太陽還沒落山之際,就把大國的妹妹小魚擡上山來。

果真如大國所說,只剩一口氣吊着了。

大國滿眼含淚,雙手捧着粗磁碗,碗裏是切了小塊的肉丁,湊到這個滿臉菜色,形容枯槁的女子面前,輕聲呼喚着,像是怕大聲了會吓着對方。

“小魚兒,小魚兒,我是大哥,你快醒醒,咱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在大國不斷的呼喚中,這個滿臉菜色,根本不似只有十八歲的少女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眼中乍一看見大國的臉是驚喜的,但是随即雙滿眼痛苦的閉上眼,還扭過頭去不看他。

“小魚兒,哥,哥知道你恨哥當了山匪,但是哥如果不當山匪,我們倆就都要餓死。餓死是小,很可能被人吃掉呀!你知道不,哥出來的那天晚上,聽見了二叔他們在商量,說要把你殺了吃。還說哥有力氣,暫時能幹活,但是你生病了,又得花錢看病,家裏沒錢也沒糧了,就打算把你殺了吃。哥是沒辦法,才拿着柴刀砍死了那兩個老不死的,出來投奔了飛虎寨。哥也不想殺人,哥也不想呀。小魚兒,這肉是幹淨的,不是我搶的,是黑鷹寨的人給哥吃,哥省下來的,你吃好不好,哥求你了!”

“你……拿走……我、我不相信,就算餓死,也不吃來路不幹淨的東西。你說你這樣,怎麽對得起爹娘在天之靈,他們從小是……是怎麽教育我們倆的?!”少女虛弱之極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死死的咬着唇,扭過頭,不去看那泛着油光,聞起來奇香無比的肉碗。

張悅娘在外面聽見這番話,也不禁為之動容,問過黃三才知道,兩年前各地大旱,這對于嶺南原本就困難的地方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許多人連樹皮樹根都吃不到,為了一口飯賣兒賣女是常有,更有人吃起路邊的死人來了。

大國的二叔二嬸就是當時,領頭吃死人的最先開頭者。

他們還經常在一起議論,孩童的身體肉比較嫩,有時候有些人還沒咽氣,就會有許多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等着,只等他一咽氣,立即就撲上去争搶。

但是死人是有數的,到後來連死人都沒得吃了,他們便開始打活人的主意了。

那一陣子嶺南簡直是猶如人間煉獄一般。

這個叫小魚的少女,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猶堅持善良和正義,真是不錯,也不枉費張悅娘打算救她的心思。

她走了進去,“小魚,你吃吧,這些食物都是我們從山中獵來的,這些糧食,都是我們自己種的。”

小魚深深陷下去的眼窩,泛着迷茫的光芒,看向站在洞口,身後沾染着晚霞的那個背影,那張和善微笑的臉,猶如天女下凡一般。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極輕,“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吧,是我爹娘,派你來接我的,對吧。爹,娘,小魚兒不孝,沒有勸得住哥哥,他還是落草為寇了,小魚兒對不起你們。”

張悅娘手裏端着一碗藥,慢慢走近,坐到草榻前面,将小魚兒扶了起來,靠在她的懷裏,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藥。

待她的臉色稍為轉好之際,張悅娘才溫柔的笑道,“我不是仙女,我是黑鷹寨寨主的妻子,我叫張悅娘,你可以和大家一樣喊我夫人,或者喊我李家嬸子也可以。”

小魚兒原本感覺身體,像漂在大海裏的浮木,完全不由自己,像被抽空的皮囊,絲毫提不起力氣。

她知道這是油盡燈枯,快要斷氣的症狀。

但是現在,這個夫人的一碗藥下去,她竟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貧瘠了許久的枯地遇到了甘霖,一下子綻放出了讓人無法相信的生機。

她渾身連力氣都大了許多,她伸出瘦如雞爪般的手,上面布滿青筋,疑惑的抓住張悅娘的手腕,真實的觸碰,活生生的人,讓她才相信,眼前這個親切的女人,不是神仙,而是真實的人。

280、這裏風景好啊

小魚兒看看張悅娘,又看看自己的大哥,又擡起瘦雞爪般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探探自己的鼻息,蒼白一笑,“我還活着,這樣真好。”

大國看着原本快要斷氣的妹妹,突然活了過來,簡直要把張悅娘當成神仙菩薩一般來對待了,立即放下碗,就地給張悅娘磕頭,那頭磕的實誠,每一下都觸到地面,地面本來就是堅硬的山洞石頭,所以沒過一會兒,他的額頭就腫了,流血了。

張悅娘示意老狗趕緊将人扶起來,你說萬一待會磕出個腦震蕩了,還得她浪費福地空間的泉水給他治療不是嗎?

大國開心的傻笑着,不停用袖子抹眼淚,抹的額頭上的血滿臉都是,看着還挺吓人,他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小魚兒咳了幾聲方才道,“大哥,剛才夫人說,這是黑鷹寨,只是我記得黑鷹寨不也是山賊窩嗎?你還說黑鷹寨遲早會被飛虎寨吞并,現在你怎麽會在這兒呢?”

周二牛大步走進來,聲音洪亮的笑道,“小魚妹妹,因為我們換寨主啦,我們寨主是天人下凡,不但是秀才,會讀書識字,還滿腹文采,聰明的緊哪。你看我們寨主夫人如此心地善良,又懂醫術,你就知道啦,我們黑鷹寨現在已經從良了。”

“對對對,我們寨主說了,現在我們黑鷹寨是只搶那些壞人惡人的錢財,不搶咱窮老百姓的了。”

小魚瘦臉的臉上泛起一抹喜悅的光芒,又劇烈的咳了幾句,喘了口氣,這才開心的問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小姑娘,你可願意跟随我們大家一起,重新建立起一片美好家園?沒有壓迫,沒有殺戮。只有自力更生,只有溫暖相助,只有自給自足,只有豐衣足食?”

李恒之緩緩踱步進來。臉帶微笑,十分溫暖的笑容,就那樣站立在小魚的草榻前面,帶着身後的晚霞踏入洞中,讓小魚再次有種錯覺,感覺他像神靈下凡。

她看的瞠目結舌,眼前這個男子,眉目如同天上的星辰,五官俊郎如刀刻一般,身形修長。雖然皮膚略黑古銅色,但更見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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