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五個大師 我這麽壞,你別把我放出……

她不會給他機會想想, 他說的想想,過不了幾日就可能會因為別的事情變動,他身處佛門, 慣來聽從玄明主持的話,玄明主持沒有将他現在的處境散播出去。

說明, 玄明主持并不是真的想放他, 心這種東西本就難掌控, 元空純良不代表會變故,他對她是負罪感, 愛不定有多少, 她沒有把握讓他完全臣服, 只有破了他的戒,讓他再無後悔的餘地,玄明才會死了那條綁住他的心。

她要他全心全意,眼中只有她,不管是她的身又或是她的心, 只要能抓住他,她無所不用其極。

元空團着她進床,目中盡是疼惜, 手掌輕輕摸着她的臉。

溫水水乖乖被他撫着, 雙手趴在他胸膛,小聲說, “還有幾日就要冬至了,我記得宮裏這個時候除祟,你們寺裏會派人入宮,你去麽?”

元空抿直唇。

溫水水湊到他唇畔,閉眸親他, “跟陛下服個軟。”

元空心往下沉,沉到了暗處,他忽的悟出來,溫水水根本不給他時間去考慮,她一步步的讓他妥協,讓他悔恨,再到現在他成了一只木偶,為她所操縱。

溫水水解掉小衣,執着他的手覆過,那些印跡都在昭示着他先前有多兇狠,她輕籲出氣,小口叼着他的嘴角,睜眼時皆是波光粼粼。

一入魔障自此深陷其中。

元空腦中的弦崩斷,什麽壓抑,什麽後悔,都比不上她在求着他憐愛,她壞的明明白白,嘴裏說着愛,用愛搓成線将他拴住,她對他予取予求,又讨好的把身體送到他手裏,哪怕是被他欺負疼了,她也不放手,她的所有行為都在說着一句話,想要他重回雲颠,她要在他肩頭肆意妄為。

他苛責不了她,甚至想放任她,只要她高興。

他捏住她的下颚将她臉擺正,水洗過後的肌膚晶瑩剔透,那朵擋在她眼尾的花钿不見了,紅色小痣躍出,将她這張清美的面龐生生添了媚色,她将身體舒展,痛楚令她皺眉,旋即又羞澀,至純至欲,她是惡念催生出的邪物,凡他所思所想,皆不能避開。

他忽然低頭噙住那口芬芳,細嚼慢咽,漸停漸緩,耳邊是她斷斷續續的呼吸聲,他無意識的給她拍背,将要漸入佳境。

有人隔着窗戶敲門了。

元空的神識回轉,猛地錯手退開,人也摔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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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水水煙霧般的眼眸顫顫望着他,櫻唇微張,水汽将她籠罩,那兩手沒勁的被安放在枕頭上,薄衫半露,腰身陷在床裏,被子被人踢到床角,她像是進獻給妖鬼的美味祭品,沒有反抗,沒有掙紮,只願任人擺布。

元空爬起身坐到床沿,把被子拽回來蓋好。

窗戶還在敲,溫水水起不來了,強撐着破碎聲音道,“……好吵。”

元空偏過臉,聽着那敲聲不停,到底還是問了句,“什麽事?”

“……元空師傅,覺塵小師傅找過來了,要您快些回去,”含煙放低嗓音道。

元空立時站起身,急往出走,走了幾步又回身,她還是軟和的瞧着他,那眼底都能滴出水來,他的心熱湧起再遏制,他蹲到床邊,往她額頭吻過。

溫水水伸着小指勾他,“我這麽壞,你別把我放出去……”

元空說好。

溫水水便合着眸。

元空等着她鼻息慢慢平緩,才放開手離開了。

他走過院子想起身上穿的直綴,僧袍還丢在屋裏,他杵在梅花樹下,鼻尖梅香環繞,他想僧衣他不配穿了,就放在那兒吧。

他踏腳一步停住,溫水水的依賴讓他萎頓,他不是一個人,他穿這身回去,主持定不會再容他,他要活,就得騙主持。

他旋身回了院子,正見從梅和含煙鬼鬼祟祟進屋子。

元空皺了皺眉,緩步跟着走裏頭,原想着提醒她們不要進屋裏吵,卻在隔門前見到,那床上嬌弱的女人被含煙小心扶起靠在枕頭上。

“他走了麽?”溫水水啞啞着問。

從梅倒水給她喝下去,輕聲道,“元空師傅出院子了。”

溫水水點一下頭,沒甚精神道,“我的耳墜碎了。”

含煙探着手幫她取下那只斷裂的耳墜,惴惴不安道,“香散盡了,得虧是這麽指甲粒點兒大,要不然以元空師傅那麽悍的氣力,小姐真要被他磨去半條命。”

溫水水低眸含羞。

元空愣愣看着那只壞掉的耳墜,那樣精致秀氣的裝飾物,裏面竟是空的,他頹然止步在門前,聽着她們繼續談話。

“那會兒在往汴梁的路上,奴婢瞧着元空師傅那般輕薄小姐,就猜到他定不是個正經出家人,小姐跟他到現在,他才上心,總歸是自家姑爺,奴婢也不好說些難聽的話,”從梅氣鼓鼓道。

溫水水抓着自己頭發玩,極窘迫道,“不怪他的。”

從梅恨鐵不成鋼道,“您就是性子軟,他都多少次了,前頭不說,後面住他家裏,哪次把您當客人待了,老夫人還把您安排到他房裏,您吃了悶虧誰給您……哎呦!你打我幹嘛!”

含煙給了她一巴掌,還準備擰她耳朵,被她躲旁邊去了,含煙虎着臉道,“你不懂裏邊兒事別混說,元空師傅是個正派的君子,他也是蒙在鼓裏。”

從梅嚷嚷道,“誰家正派人那樣兒的?”

溫水水把臉側到床裏,粉潤蜿蜒滿臉,“去汴梁的時候,我被蛇咬了,他給我吸毒血。”

從梅大驚,“怎,怎的咬在那位置了?”

溫水水難堪的揪緊指節,“……我讓蛇咬的。”

兩個丫鬟具是瞪大眼。

“真不能怪元空師傅,小姐被安排進他屋裏,奴婢進院子就發現了,可總想着元空師傅往後是要跟小姐成婚的,便也就裝着不知道,”含煙羞愧道。

從梅已然乍舌,倏忽垮着臉道,“要這麽說,元空師傅真如傻子般被咱們糊弄,他們家搬家忘了咱們,我們還故意往外跑吓唬他……”

這樁樁件件翻出來,哪個叫人聽了都會發火,原以為兩人在一起是兩情相悅,卻沒想從頭到尾都是算計,算計着他這個人,再算計他這個身份,她嘴裏說着甜言蜜語,讓他誤以為這是依戀,這樣弱的離不了人的姑娘,只把他當做墊腳石往上爬,她想要什麽已然明了,讓他回到皇宮,她就有了能夠和溫家對抗的能力。

她以自身做籌碼,騙他進了圈套,耍的他團團轉,叫他甘心做她奴仆,何曾有過愛,這愛怕都是假的。

元空眼沉泛黑,想生怒卻失去了怨怼的脾性,他擡腿跨一只腳上了門檻。

屋內三人聞聲回頭,正好見他冷着面色進來。

含煙和從梅慌忙站直,戰戰兢兢的往屏風旁靠。

溫水水心知他全聽進去了,只能軟着細嗓子叫他,“元空……”

元空拿起凳子上的僧袍,轉身朝外走。

溫水水嗚的一聲哭出來。

他立時頓住。

“我只是想要你……”她期盼着他能轉頭,開始是錯了,但她沒有辦法,她想接近他,想他能正眼看自己,他這樣淡漠的人,她不把他拉下來,她又有什麽機會能被他擁在懷中。

元空垂首,過一會還是快步出去。

溫水水猛将臉捂住,一頭倒進床。

從梅忙要追人。

溫水水蔫着道,“別去。”

從梅絞着兩只手道,“元空師傅瞧着特別氣,會不會不來了?”

含煙呸她一下,“怎麽不來?他現時氣狠了,等平靜下來總不能把小姐丢了,便是我們的錯,他也讓小姐遭罪,他要是不願,我們都能告到官府,讓官家給小姐做主。”

溫水水朝她們揮手,“出去吧,我想睡會。”

含煙和從梅便悄步退走。

溫水水望着屋梁,張皇又迷亂,他不會抛棄她的,她得想招讓他回來。

——

元空失魂落魄的回了雲華寺,他沒有換僧衣,穿的還是那身直綴,好在天晚,一路沒遇見什麽人,直進了玄明主持的禪房,悶頭一跪。

玄明主持瞧他這一身就知道什麽情況了,他艱難笑道,“老衲當真留不住你了。”

元空頭抵着地,“弟子觸犯戒規,請主持杖罰。”

“你已經不是雲華寺的僧人,老衲打不得你,”玄明說。

元空重複道,“請主持杖罰。”

玄明伸展腿下地,走到他跟前道,“打完你,就得将你轟走,老衲下不去手。”

元空緘默。

玄明繞過他将屋門關上,“那位小施主跟着你去了汴梁,又跟着你回來,卻也是癡心一片。”

癡心一片是假的,誘他犯戒才是真。

元空攥緊拳,第三次道,“請主持杖罰。”

玄明挪過腳,繞開這話道,“小施主狡詐的很,人都在西京城裏,這彌陀村裏竟還有個一模一樣的小施主,元空,你是不是該給老衲解釋?”

溫水水安排人進彌陀村,元空一直不知道,溫家沒人過問她,所以他也沒去過彌陀村,這下遭問,他一時答不上來。

玄明手按在牆邊的木棍上,“老衲教你易容術本是讓你自保,你如今卻拿這個用在私情上,你糊塗啊。”

元空緊閉着唇,靜候他行罰。

玄明執起木棍杵在他手邊,長嘆口氣,“縱然你冥頑不靈,老衲也不能讓你去死,這番罪罰後,你随元達一起去守彌陀村吧,往後你想往何處都沒人管你,寺裏不用回了。”

他說到後頭低的難聽清,元空青白着面應是,仍咬牙道,“還請主持保密,她家中若知曉……”

玄明唉一聲,“老衲自不多言。”

元空兩手平放,任那戒棍一下下打在身上。

——

元空入彌陀村,溫水水能下床了才知道,她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也有空閑去茶館呆着。

溫水水擔着楊氏的名頭,她的茶館早在京貴裏傳了一圈,湊熱鬧的女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根本不缺客源。

這天下午,她坐在櫃臺上打着瞌睡,堂中幾個女人坐一桌神神秘秘的說着話。

“哎!你們聽說了嗎?”坐中間的女人張羅話道。

“什麽事兒神神叨叨的?”其他幾人趕忙問道。

“就溫家那個事……”那女人擠眉弄眼。

另一人吐掉瓜子殼,“溫大人倒真有臉子了,都敢背着他夫人養外室了。”

“他那外室寶貝的緊,真當人發現不了在哪兒,”女人說。

溫水水的瞌睡蟲飛走,豎起耳朵聽她們閑撇。

“就咱們這條街,往東邊那個什麽山水閣後頭,藏的可夠深,”女人喝一口茶,左右瞧瞧,确定沒人進來,才敢接着說,“那外室生的着實花容月貌,比他夫人好看了不知多少。”

這話落,幾個女人哈哈大笑。

溫水水轉過椅子,沖從梅吩咐道,“給她們添壺花茶,就說是送的。”

從梅道是,招呼一旁小厮上茶。

那幾個女人得了茶水繼續閑聊。

“溫夫人雖說長的普通些,但也是有本事的,向前給溫大人當外室,擠掉了他的正房夫人,那夫人聽說打江南來的,我雖沒見過人,但也聽旁人說過,是個極安分的女人,就是死的早,她那個女兒還被發落去做了居士,做的委實絕。”

“一說他家大姑娘,也叫人唏噓,先頭說是被鬼附身,可沒幾日又說人瘋瘋癫癫,就連二殿下都說她瘋的吓人,溫大人更是直接不管了,現下被關在寺院裏,誰知道活着還是死了,這家子缺德的緊,也不怕有報應。”

幾人聽着連連搖頭。

溫水水輕嗤,果然是這樣了,蕭笙祁送來的蓉娘被她吓得半死,回去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她得瘋病的謠言也就傳了出去,溫烔當然不會管她,他巴不得她死在彌陀村,免得讓他丢臉,畢竟堂堂宰相大人有一個瘋子女兒說出去也不是什麽有臉的好事。

“估計沒什麽報應,他家不是才準備和韓家議親?”

她們說的韓家就是禦史大夫韓明的本家,韓國公這些年退出朝野已經不主事了,早年也是叱咤朝野,明弘帝年幼時就由他教導,天子輔臣可見權勢滔天。

韓明是韓國公的嫡子,這爵位自然會落到他頭上,他膝下只有一個嫡子,名喚韓啓淩,今年剛及冠。

照着這幫女人說的,溫家和韓家議親,議的該是溫若萱和韓啓淩的親事。

溫若萱當真好命。

一壺茶喝完,女人們瞧天不早了,就都散場。

溫水水伸了個懶腰,挪身下來,跟從梅道,“這會子還得空,咱們去山水閣轉轉吧。”

從梅曉得她意思,立刻叫人備了馬車等在門前。

溫水水揣着袖套踱到門外,正見溫昭抱着胳膊斜靠着馬車,她微側身,睨着他道,“天色晚了,溫公子還是回府吧。”

溫昭笑出,“久不見姑娘,瞧着消瘦了不少。”

溫水水伸腳下臺階,才走兩步,竟下起雪來,她的頭發和眼睫都沾了雪花,臉是白的,唇是紅的,站在這雪天裏,猶如霜雪成精。

溫昭定定看着她,倏地道,“昨兒才聽說姑娘過了生辰,不想給錯過了。”

他自袖間摸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道,“這是我為姑娘準備的生辰禮,還請笑納。”

溫水水眸子掃過那盒子,外觀倒是精美,想來裏頭是個值錢物,她探手接過盒子,曲膝謝道,“溫公子破費了。”

溫昭安然自得的承了這謝。

溫水水便踩着木凳子要上馬車。

溫昭伸手過來。

溫水水斜眸看着那只手,小小年紀手就有了老繭,那身武藝屬實是個威脅,她想避開他是不可能了。

她将手搭一點上去,他立刻握住,借着力将她送上馬車。

溫水水站到馬車上就想撒手,他偏不放,溫水水心底厭煩,表面做出窘迫,眼眨個不停,避過臉道,“……你放手。”

溫昭揚唇,捏了把她的手指意猶未盡的松開了。

溫水水掀開車簾鑽進車裏,車外他洋洋得意道,“姑娘的茶館只能招待女人,我就不進了,明日我在東大街的浣茗坊會客,姑娘若得空,記得過來坐。”

溫水水陰郁着眼,抽出腰間的帕子不斷擦着他碰過的手皮,直到那手快擦破了,才輕聲道,“公子相邀,我自然會去。”

馬車緩慢駛進人潮,溫昭觑起眼,回味着方才,倏爾露出笑。

山水閣離得近,馬車從小道進,過了山水閣門口,慢悠悠轉到它後方,果見在不遠處有一戶人家開着門。

溫水水掀一邊車簾悄悄去看。

恰好溫烔從門裏出來,他身後跟着容鳶,一臉寒霜。

溫烔捏起她的下颌迫她看着自己,手指壓着她的唇摩挲。

容鳶赤紅着眼掙紮。

溫烔眼睛微眯,低頭覆了上去。

溫水水當即放下車簾,敲敲車壁,馬車轉了方向,飛快奔離。

回到宅子才掌燈,含煙端水進來給她洗漱。

溫水水一遍遍搓着手,搓的手破了皮也沒停。

含煙看不得她這般糟踐自己,連忙撈起她的手放到毛巾上擦拭。

溫水水神色恍惚的靠到榻上,腦中停留着溫昭的話,她慢慢垂下眼眸,跟含煙道,“讓周叔親自去一趟彌陀村,去請他,就說溫昭邀我去浣茗坊喝茶,他若不來,我自願跟了溫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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