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二個大師 給師娘送衣裳
元空在宅子裏呆了幾日, 這幾日他看溫水水看的特別緊,溫水水根本尋不到機會出去,溫昭倒是來找過一次, 直接門都沒讓進,溫水水只讓人帶話給他, 他若是沒地方去, 朝漩江的宅子暫且借他住兩日。
溫昭這人纏上了誰, 是斷斷不會輕易放棄的,又見着自己撒酒瘋, 溫水水不僅不讨厭他, 還提供住宿, 自然心下有臆想,只當她是良善,自己之前那般恐吓她,照着尋常人早伺機打擊報複,可她還能以德報怨。
這麽好的女人他自然更舍不得放過, 原先的粗暴換不來溫水水回眸,他便選擇懷柔,給她寫了一封信, 順便附送一袋子金條, 打着謝她的名義,想邀請她出來賠禮道歉。
恰時元空焚香沐浴後進書房, 溫水水手拿着信看的啧啧笑,他人不動聲色的立在她身後,越過她的肩一手搶過信來看,登時眉心起皺。
溫水水也唬的轉身,直望着他一身清爽, 連忙道,“你,你要走了嗎?”
元空将信一點點撕掉,沉沉凝視她。
溫水水微低下頭,局促的揪着雙手,“我沒回他信。”
“你收了他的金子,”元空拆穿她的謊言。
溫水水鼓了鼓臉,跟他狡辯,“他住我的宅子,向前還把我胳膊打折了,這點錢是賠償,我不要不是傻麽?”
“我後日進宮,周施主什麽時辰回來?”元空已經懶得再聽她辯解。
溫水水歪一下頭,眼皮上下翻,“總歸是冬至到的。”
元空兩腮繃緊,扭身沖外頭的含煙道,“周施主回的來嗎?”
含煙偷瞄一眼溫水水,她給她做口型,“別跟他說。”
元空看出含煙眼斜過去,回頭瞪着溫水水,溫水水立時側身,手拿着毛筆寫寫畫畫。
元空跟含煙道,“含煙施主,莫要聽她說的。”
含煙尴尬的颔首,也不敢騙他,老實說,“周管事約莫今夜就能回來,早上已經有小哥先去城門邊做了打點,主要是當鋪東西過多,要不然今早就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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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淡淡的哦着。
眼瞅着形勢不對,含煙急忙走開。
溫水水寫了一紙亂字,瞧他還像根木頭杵在桌前,也沒轍道,“你知道的,我整日和你呆一塊,我能清楚什麽?左不過你問了,我瞎說罷了。”
元空冷笑一聲,“我現在走了,恰好遇不到周施主,正随了你的心。”
溫水水差點沒把筆握住,但仍小小的反駁他,“……我沒有。”
元空乜過她,兀自出了書房端坐到欄杆,擺足了等人的架勢。
溫水水只能放掉筆,移到門邊叫他,“你進來。”
這麽正經的坐在外頭,屬實丢人。
元空合目默念經。
溫水水躊躇着站到他後頭,伸手撫他肩膀。
元空撇開她手。
溫水水也不氣餒,細指順着他的頸側緩慢滑落,将将扣到他心口邊,那裏益發跳的歡騰,他先才鎮定自若也被她扣亂了,那一身素布法衣都降不住這顆沾了春色的心,他的沐浴,他的焚香簡直是一種亵渎。
元空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溫聲斥她,“回房去。”
溫水水自足心湧上來一股酸,兩腿似被抽去了氣力,骨髓也遭這句話碾壓成了爛泥,她情不自禁伏到他背上,倔聲道,“我不……”
元空捏住她的腰肢,迫她站直,側頭道,“這招沒用,進去。”
溫水水手揪着衣襟,眼底水汪汪。
元空撇過臉,幹脆輕推她進了書房,順道把門帶上,下定決心在外頭等周宴回宅子。
溫水水閉着眼背靠到桌前,良晌她摸到抽屜邊拉開,裏面放着一只木盒子,她咬一下唇半身側躺上了桌子。
天黑的快,元空估摸着周宴過不久就能回來,等和他交代過後再回彌陀村,這樣才放心。
他抹平衣擺的皺痕,轉頭瞧書房還不點燈,也不知她在裏面做什麽,烏漆嘛黑的。
他尋思一會,還是決定進房裏提醒她。
房門推開一半,他一只腳踏進來,正見她手拿着書遮在臉上,人躺在書桌上弓着,像是睡着,他低嘆一聲,半掩着門借外頭的光走到燭前,把燈火點着,才又合起門,走近她道,“旁邊有榻,別在這裏睡。”
溫水水動了一下,書歪了一角,露出半邊潮濕的鬓角,那眼尾挑起,正正好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緋色。
元空呆住,手擡到書角邊遲疑着将其拿走,她的臉便露出,像是浸在水裏,她唇紅的過分,鼻尖耳下也綴着點點水珠,只一雙眸定着他,眉毛時不時皺起,像是難受又像是難耐,再沒精力與他多話。
這樣的神态在平日裏鮮少能看到,唯有他們濃情時才有機會顯露。
元空身體發幹,燥氣順着脊梁四處亂竄,他勉強做出淡漠的表情,用手拂去她額頭的香汗,“怎麽了?”
溫水水的腿輕動。
元空探手掀開一點裙角,正看到她的細腳腕上綁着一對圓溜溜的赤色銅珠,沒多大,還是镂空的,裏面還裝着三兩個小銅珠,貼着她的足自動游走,還想順着她的腿往上鑽。
元空直着眼,不由自主的拿起那銅珠看,才發覺它真是動着的,那底部有個小木栓,他按了一下,銅珠立刻停止顫動,他再按一下,它又開始滾動。
元空發懵,倏爾将銅珠從她腳上取下來,遞到她臉邊,問道,“這是什麽?”
溫水水長睫動個不停,艱澀道,“不曉得。”
元空霎時攥緊銅珠。
溫水水慌亂的轉過臉,艱難起來忍着腿軟爬進椅子,垂眸道,“你又幹什麽這樣,我玩我的又沒叫你進來。”
元空手一松,那兩只銅珠摔地上正砸到地毯,木栓被撞開,細密的嗡嗡聲嚷進耳朵裏,它們在毯子裏跳舞,沒一會,地毯就陷下去一個拇指大小的坑。
元空這時恍然,臉冒黑氣,“誰教你玩這個的?”
溫水水悶頭裝死。
元空一腳踩到銅珠上,只聽啪嗒聲,它們碎成渣,元空轉到書架前翻下來一本經書擺上桌,摸她腦袋道,“抄一遍《金剛經》。”
溫水水握着拳縮進袖裏,“你踩碎了也沒用,我有好多個。”
元空把經書蓋住,規規整整道,“你玩什麽不可以,玩到這種邪物上。”
溫水水眼眨過,起身出了書房。
元空一腳踢開碎片,跟着她進主卧。
溫水水翻箱倒櫃,把所有的首飾玩意全數拿出來,并着那幾本秘戲圖盡數堆在桌子上,她用帕子抹抹眼角,很輕道,“随便你看。”
元空這才聽出她生氣,但他也不退讓,當真一樣一樣的理,溫水水就坐在他旁邊落淚,直等他理的只剩下秘戲圖,才悟過來她先前說的都是氣話。
元空将那些東西全放回原處,只秘戲圖無處安放,他碰都沒法碰,矮身撫了撫溫水水道,“收起來吧。”
溫水水便抱着書放回箱底,再站回他身邊,揪他衣裳道,“你都不跟我說聲對不起。”
元空握住她手,輕拍兩下,“抱歉。”
溫水水笑出來,随即又抿上,為自己說道,“你沒必要看着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是裝可憐給我看?”元空冷聲道。
溫水水便知這招不行,手就像脫走,被他攥着不放,她瞪他,“我又不是蹲大牢,我都說了不會見溫昭,你太過分了!我不要進宮!”
元空彎唇,“你還說了周施主冬至到西京。”
溫水水微讪。
元空從袖裏拿出一串碧玺戴到她手腕上,柔聲道,“碧玺能避黴運,你近來印堂發黑,還是戴着好。”
溫水水嘔一肚子氣。
“元空師傅,周管事回來了,”從梅隔着門沖屋裏喊道。
元空應一聲,牽着她出了屋子。
周宴一路風塵仆仆,這會才坐下吃了一口飽飯,又餓又困。
元空給他倒杯茶,笑道,“周施主慢些吃。”
周宴受寵若驚的點頭,“小師傅有什麽事吩咐小的盡管說。”
元空看一眼溫水水,她絞着帕子坐的離他老遠,擺明了不跟他再軟着來,他也不在意,對周宴道,“冬至那天,我想帶她進宮。”
周宴一口水噗了出來,結巴道,“這,這不行吧……”
溫水水也順着周宴話擠兌道,“我就說不行了,他非要這樣,等被抓到,我們全得砍頭。”
元空斜睨着她,她立刻閉嘴充啞巴。
元空給周宴順氣,“冬至祭天雖在宮裏,但朝官外臣都會入宮參祭,宮裏進出的人多,祭天所需的祭品供物往往也要出宮購置,周施主慣會做事,和采購太監打好關系,讓她假扮送貨的進宮,到時候我讓覺塵來領她。”
這法子還真行,楊落溪的身份管用,到時候幫采購太監選祭品套近乎,溫水水換裝就能跟進宮。
周宴樂道,“小師傅主意大,就聽您的。”
溫水水氣道,“你在自己禪房裏藏女人,你不怕玄明主持罵你?”
元空老神在在,“我們入宮住的不是禪房,分居在煥章殿各個角落,主持便是發現了,也不會說我。”
溫水水騰的起來,扭着身走開。
——
溫水水被帶進宮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
冬至那天清晨,玄明帶着座下的幾名弟子早早入宮,按照往年的習慣住進了煥章殿。
元空分在東邊側殿,他提前和覺塵說好了,讓他去禦膳房接人。
覺塵是個老實的,照着他的話把溫水水接回來,溫水水趕早兒被周宴送來,跟着采購太監凍了一路,等進了側殿,她煞白着臉往元空懷裏鑽。
元空忙把她扶正,讓她坐到火爐邊烤火。
覺塵雖然天真,也瞧出他們不對頭,乍乍乎乎問道,“……師父,這是師娘嗎?”
其實他隐隐約約能猜到一點,元空突然去了彌陀村,再沒回過雲華寺,主持親自把他接過來教導,他沒敢跟主持問,但也知曉元空是做了錯事。
元空端着熱茶遞給溫水水,淺淡嗯着。
覺塵兩只圓眼瞅着溫水水,她臉上貼着皮,瞧不出本來相貌,只看她往元空跟前挨,身段窈窕,能猜出是個女人。
覺塵失落道,“您怎麽能被個女妖精勾住?”
溫水水咕完茶,抱着手朝元空身側靠近,皺巴巴着眼盯元空。
元空往火爐裏添了幾根柴,“與她無關。”
覺塵奧一聲,撓了撓光頭。
元空掀眼沖他笑笑,“回去歇歇,過會随主持上天壇,要站一天。”
覺塵嗯嗯兩聲,才要走。
溫水水摸出來一個小袋子給元空,“我給他買了糖果子。”
覺塵聽到糖就開心,一點兒也不嫌棄的跑過來對她豎掌行禮,“貧僧謝謝師娘。”
溫水水腼腆的把頭低下。
元空遞袋子到他手裏,提醒道,“你近來換牙,糖少吃,一天三顆至多。”
覺塵扒開袋子,歡歡喜喜剝一顆進嘴裏,“弟子記下了。”
元空拍拍他頭,他就往門外跑,正巧和進來的玄明撞到一起,他立時貓着腰自玄明身側溜出去。
溫水水瞧見了玄明怵的不行,直往元空身後縮,憋着聲兒道,“他指定要罵我了……”
元空立起身,把她擋住,弓着腰等玄明進來。
玄明進門時背手拴上栓,慢慢踱到他們一步遠的地方站定。
元空當先跪倒,“她是弟子帶進來的,主持要責罰,請責罰弟子。”
玄明微擡手讓他起來,目光慈祥的看着溫水水,話是對他說的,“老衲管不着你了,祭天不是兒戲,到時候不要出纰漏,老衲自不會多說什麽。”
元空道是。
玄明仍看着溫水水,她怯怕的後退,退到石柱前沒地方藏,又着慌的抓元空手。
元空回握着她,垂首等玄明訓話。
玄明眼彎起,沖她道,“上次偶然見過小施主一次,老衲記性不好,已經記不太清小施主生的什麽模樣。”
溫水水琢磨不出他的意思,呆呆木木不敢亂答話。
元空将她拉到身側,将她面上一層皮揭開,她就無處遁形,只俏臉發白。
玄明瞧過就把眼移開,手中念珠轉動,“小施主面相生的好,但心術不正,即是和老衲這徒兒有了姻緣,老衲少不得要說兩句。”
溫水水腿一曲就要跪。
玄明擺手,“你不是老衲的弟子,不用跪老衲。”
溫水水只得站直,安生等他說。
“元空心性單純,這些年一直呆在寺裏,俗世的許多東西他都不曾接觸,施主即有心與他相攜,那些歪心思還是除去罷,老衲雖然舍了這個弟子,也見不得他受人蒙騙,”玄明微笑道。
溫水水羞愧不已,“……我對他是真心的。”
誠然她先前動機不純,但也是想讓元空回應她,她雖有愧疚,但該做的還是會做。
玄明笑着聳肩,搖頭又點頭,慢步出門,“巳時随老衲前去天壇。”
元空應一聲,“是。”
溫水水松一口氣坐倒,揪着元空手指道,“你叫我進宮,就是故意讓你師父訓我。”
元空拉下她,走到門邊,卻見覺塵嘴裏嚼着糖,雙手捧一套太監服跑得歡騰,“師父,主持讓弟子給師娘送衣裳。”
元空接了衣裳捏他鼻子,“這是第二顆糖,謹記。”
覺塵把衣裳放他手裏,連道着是,一轉身跑沒影。
元空關上門,回她道,“主持說的你能聽進去?”
溫水水搓了搓手,捂住耳朵,做出抗拒的動作。
元空眸色泛暗,将太監服丢給她,“穿上吧。”
溫水水乖順的哦着,當真換上,可她是個女人,向前穿的寬大,腰彎着也看不出來,像這種太監服,前後都貼着,她身子又玲珑,套身上幾乎胸是胸,腰是腰。
元空一時頭疼。
溫水水自己也難堪,握着手砸他,“你給我找白布來……”
元空從行禮裏取出紗布,這是他留着備用的。
溫水水解了衣裳把胸口纏住,勒的極緊,等再穿上太監服,做了簡單易容,就真像個小太監。
元空掃過她的胸口,皺着眉道,“也不用勒的過。”
溫水水沖他哼一聲,先擡步走了。
——
祭天大典在紫金臺天壇舉行,舉朝大臣皆參加,溫水水和幾個小太監被安排在行道裏,倒沒什麽事,就站着裝木頭。
紫金臺空處大,居中是天壇,其圍欄都是用黃金漢白玉鑄成,分為三層,每層三個臺階,共九階,象征着天子登臨九重天。
明弘帝在大太監王全的攙扶下上了天壇,便有奉禮郎遞上香火,明弘帝高舉起香火朝天做了三拜,只在片刻,衆臣皆拜倒。
欽天監監正手持祭文念道,“吾等衣大魏服章,法始祖規制,以祀昊天,祈國家昌盛,萬民安康,望我大魏數載之榮光,揚於萬世!①”
這一聲落,明弘帝被王全半托着胳膊起來,元空離他近,能聞見他身上散着一種怪異的惡臭,他面色蒼白,連起身都要人扶,好不容易站穩了。
底下臣子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明弘帝以手掩唇悶咳兩聲,才雙臂揚起,“衆卿平身……”
他說完人一趔趄,竟花着眼站不穩,一頭往天壇下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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