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五個大師 陛下想給你女人,我不高……

林貴妃瞠目結舌, 一忽兒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尾,燕妃挖了個坑,把她給埋了, 她根本無力解釋,這十幾年她們雖然暗暗較勁, 但也不可能在臺面上弄得這般難看, 想來是她兒子如今入太常寺将燕妃刺激到了, 想一出這樣的損招。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誰也撈不到好處。

她攥緊手隐忍着将這口氣吞下, 元空回宮已是出乎她意料, 再要跟燕妃争, 最終得利的就是他,她得按捺住,回頭再計較。

她朝蕭笙祁瞥過,蕭笙祁原本還想辯解,這時也順她意思默不作聲。

明弘帝眼看着他們不說話, 那股氣倒像是從中間被掐斷,他指了指林貴妃,又指了指燕妃, 陰聲道, “再叫朕發現有下次,朕饒不了你們!”

兩人瑟瑟發抖, 皆老實稱是。

“都給朕回去禁足,”明弘帝煩膩的揮手。

兩個女人互相冷冷對看,片晌各自退出暖閣。

明弘帝被這一陣鬧得精疲力盡,也沒心思再和元空糾結什麽告文,對他道, “晚了,告文先放這裏吧,等朕空了再看。”

元空向他行一禮,拿起告文放案桌旁,便準備帶着溫水水離開。

明弘帝看他神色漠然,沒來由的想到話,“你都二十二了,老二和老三十四五歲身邊就有人服侍,若不然,朕賜個把人給你。”

溫水水立時汗毛豎起,果然來了,元空逃不過。

元空豎起手掌合十,“貧僧有手有腳,不需要人服侍。”

明弘帝才消的氣又從心坎兒裏冒出,他一翻身躺倒,“滾出去。”

元空立馬出了暖閣,溫水水跟在他後頭暫時松懈。

入夜宮裏安靜,他們出了寝殿往西邊行道,就見不着什麽人了,不過偶爾能看見禁軍路過,等行道走到頭,禁軍和宮人幾乎就見不着人影,間或能聽到寒鴉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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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走在前頭,肩背挺闊,即使在深夜裏,也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溫水水踮着腳趴到他背上,他當即停住,微俯身任她伏上背,他背起人輕聲問道,“走不動了?”

溫水水撒嬌道,“陛下想給你女人,我不高興。”

元空淺笑一聲,馱着她慢慢走,“他左右不了我。”

溫水水湊近一點,側臉靠着他的頸抱怨,“今天那個宮女跑進來罵我。”

元空目色愈冷。

溫水水瞧他臉發沉,又得意道,“我打了她一頓,還告訴她我是三殿下派來的,讓他們窩裏鬥。”

元空聽着生笑,“聰慧。”

溫水水搖搖頭,被他背進了殿內。

屋裏冷的沒法站,火爐熄滅了,火牆隐隐散着寒氣,溫水水下地就往他臂彎裏躲。

元空放她坐到一條腿上,單臂環着她,剩一只手拿出火折子吹燃重新生火。

溫水水看他熟練的做着事,發愁道,“宮裏真的看人下菜,咱們凍成這樣,也不見人來送東西。”

爐子燃着,屋裏開始亮堂,元空笑笑道,“不說他們。”

溫水水呢喃着,“那個燕妃瞧着是個好的,可背地着實不正派,怨不得是丫鬟爬上來的,盡指使人做些爬床的勾當,三殿下那會兒要你去她殿裏,估摸着也是給你塞人。”

元空低頭笑看她,“不要說些髒話。”

溫水水紅着臉反駁,“……我說的是事實。”

元空微微皺眉,“他們做他們的,自有他們的苦受,你莫把這些不好的事情挂嘴上。”

溫水水偏頭,很不贊同道,“你如今進宮,佛門的規矩自然是好,但宮裏多的是惡鬼,你今日難道還看不出來,他們都巴不得你有事,你的良善在這裏沒有用,老天爺不會懲罰他們,只有還擊才行。”

元空淡淡道,“為非作歹,我自然會找證據将他們繩之于法。”

溫水水洩氣,“你就是笨蛋。”

元空抿笑過,手指覆在她腰邊,道,“去裏頭把衣裳換了。”

溫水水忸怩的搖頭,“纏的疼。”

元空放下柴火,碰碰她的腮邊,“先進去,我過會給你按摩。”

溫水水眼底盈出水,揪着他的袈裟不想讓他脫,“你跟我一起進來。”

元空扒開她的細手,将她撥到旁邊,先褪掉袈裟,自顧拿起大袖衫才彎腰下來将她抱起。

溫水水急促的撓他耳朵,人還沒跳下地,就被他揪進了內室。

片晌衣衫松散,元空揣着她進被裏,伸手為她推拿揉捏,她一身勁都叫他給打沒了,昏頭昏腦的嗚咽,他做着極燥熱香豔的事,腦子是清明的,可身體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只念着要把瘀青去掉,自己煎熬卻無從擺脫。

待的溫水水顫顫巍巍往櫃子旁爬,他空另只手把人拖回來,她含着淚扭頭看他,很快又垂下臉,“不行的……”

元空眼眸深黑,“還疼麽?”

溫水水悄聲嗯着,旋即又輕輕搖頭,“好一點了,想睡覺。”

元空僵直。

她眼淚滴出來,頰邊濡濕,羞羞的往他懷中依。

元空伸一指揩去淚,卷起被褥将她帶入黑暗中。

未過半柱香,屋外聽到人聲,元空急忙退身下床。

溫水水陷在床褥裏殷殷望着他,探一只潤粉手腕出來沒多大力的拉着他。

那手腕上還戴着碧玺,襯的她肌膚愈加細膩。

元空單膝跪過來,扶着她的腦袋枕到枕頭上,柔聲道,“好像來人了,我去看看。”

溫水水癟嘴,“你去洗洗。”

元空彎眼說好,輕手拍了拍她,直看她微微閉眸才轉進浴室稍作更洗。

浴室裏的水冰冷,他洗出來一身寒氣,瞧沒什麽不妥,便走到出去,到閣門邊開了門。

外頭候着不少太監宮女,都在殿內打掃,周免指揮着他們。

元空走到周免身旁,周免一見着他,便被他這身冷氣凍的後退一步,“大殿下這是才從冰窖裏出來吧,都能凍死人。”

那些宮人往殿內搬器具擺設,元空瞧着問道,“周施主,他們這是做什麽?”

周免甩了甩浮塵,弓着腰道,“陛下曉得這裏沒人,特叫奴才給您送些能幹活的,眼瞅着您老實,他特意跟奴才提了,不經您允許,不讓這些奴才進您房門。”

說完他還偷偷瞄元空,沒在他臉上看出感動,心下可惜明弘帝這示好打了水漂。

元空道,“貧僧一個人習慣了。”

周免咳一聲,“大殿下不懂事,陛下的話斷沒有收回的道理,這福氣您收着就是,又不會讓您少根汗毛。”

元空沒表情的奧聲,反身栓了門。

周免啧啧搖首,這就是塊石頭,陛下都如此對他,他還能無動于衷,還真有不看重權勢的呆子。

元空盤膝坐到窗邊,靜聽着外頭叮咚巴拉聲,心下惶惶,溫水水就躺在他床上,這些人只要有一個進來,他們的秘密就藏不住,這裏終究不能久待。

——

兩宮妃子禁足,原本是不能出來晃蕩,但娘家有人來,自也能接見。

林月妍便在幾天後入宮見林貴妃,恰時明弘帝能起身,元空陪他在殿外曬太陽,溫水水就站在門口,瞧他們父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互嗆,竟頗有趣味。

“你給朕按肩膀,是按的死人嗎!就不能輕點,”明弘帝斥道。

元空下手掐捏,聽他嘶的叫,也沒放輕,只道,“陛下的骨頭僵硬,素日該是不慣活動,長此以往容易致癱,貧僧重些力道是為陛下好。”

“朕還沒病都被你提前說了癱病,”明弘帝撇走他手,活絡活絡肩,倒确實比往日輕松許多。

周免這時湊過來道,“陛下,溫夫人帶着溫二小姐進宮了。”

明弘帝攪了攪耳朵,“朕記得溫烔那個大女兒今年也該有十七了,好像從沒見過人。”

元空望一眼溫水水,她眉目沉靜,沒有憤懑。

周免嘿嘿笑,“溫大小姐是溫大人前夫人所生。”

明弘帝了然,“朕老糊塗了,他先前的那位夫人沒活多長就死了,可憐。”

怎麽不可憐,一屍兩命。

溫水水凝着目,面具下的臉覆滿仇恨,總有一日她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娘親所受的痛苦她必定要加倍還到這些人身上。

周免不敢遞話。

明弘帝眼珠子瞄到元空,似有旁的意味道,“他家二姑娘過完年也十五了,還沒定親吧。”

周免忙笑道,“前些日子說是在和韓大人家商酌親事,後來不知道怎麽冷下來了。”

這突然冷下來自然是溫烔養外室的事被捅的滿大街都知道,這種事放私底下誰都不在意,可說到明面上,就是丢人的事,京都權貴誰家不是妻妾成群,養個把女人那是風流,但朝臣都注重名聲,外室之流的說出去就是沒有體統,家風不正,誰家也不敢跟這家人結親事。

若是叫皇帝知曉,傳大了都有可能保不住官帽。

周免自不好在他跟前抖落這種話,打着圓滑道,“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

明弘帝繞了繞手,問元空,“朕記得你去過溫家,他家那個二姑娘你見着如何?”

溫水水心裏咯噔,他這是又想給元空說親事,還說到溫若萱頭上。

元空眼皮往下,神情很冷,“不知道。”

明弘帝眸子一厲,“你能知道什麽!”

元空撤了手,清清朗朗的站在一旁,把他話當耳旁風。

明弘帝見慣了他這副德行,也不太像之前那般氣,悠閑道,“翠芙殿離得不算遠,朕帶你過去瞧瞧人,你若喜歡,朕給你定了。”

“不喜歡,”元空一口回絕。

明弘帝哼道,“你不喜歡,朕去看,朕喜歡照樣賜給你。”

元空看着他淺薄道,“陛下喜歡,就自己收着。”

明弘帝一口氣掐住,倏忽竄起身道,“擺駕翠芙殿。”

周免忍笑着招呼人送來步辇,扶他上坐。

明弘帝俯視着元空,“跟着,跟丢了朕親自動手鞭笞。”

元空目中閃過膩煩,随在步辇身後,溫水水緊跟着他,心酸的想哭,明明她也可以的,她卻被人忽視,元空便是想娶她,也要過明弘帝這一關。

元空側眸盯着溫水水,朝她遞了個笑。

溫水水勉強好受,又不敢離他太近,錯開兩步融進太監堆裏。

——

翠芙殿裏,林月妍正抱着林貴妃痛哭。

“娘娘,那個負心漢不是人,他背着臣婦養外室,還為了那個外室打臣婦。”

林貴妃自身難保,哪裏能顧得上她,只能安慰兩句,“到底是男人,為了你十幾年沒納妾,這有幾個能做到的,那些個男人誰不愛偷腥,總以為外頭是好的,等清粥小菜吃膩了,自然就回來了,你是一家夫人,犯不着為個沒名沒分的女人跟他生分,鬧得人盡皆知,到頭來還得自己吃苦頭。”

林月妍收住淚,握住旁邊溫若萱的手,恨道,“若不是他管不住自己,萱兒何至于婚事被攪沒了,臣婦如今想明白了,這些年為他做的算是喂了白眼兒狼,他現下只想要那個賤女人,還特意為她置辦宅院,兩個沒羞沒臊的住在裏頭,根本不着家,他現時也用不着臣婦,便想将臣婦擠走,好讓那女人上位。”

她似是下定決心,急着對林貴妃道,“娘娘,他身為朝臣帶頭養外室,這算是敗壞風氣,您跟陛下說道說道吧……”

“跟朕說道什麽?”明弘帝晃着步子走進來。

林貴妃三人立時跪地,林月妍方才還火冒三丈,這會兒見着明弘帝又暗自後悔起來,話是這麽說,真要将溫烔貶了一通,她這個夫人也連着受累,得不償失。

“都起來吧,”明弘帝坐到林貴妃的座位上,元空就幹杵在門口,他方才聽了大概,林月妍應該是過來向林貴妃訴苦,不想叫明弘帝聽到,這會子難收場,不定就惹了麻煩,估摸着溫水水要開心,只一想起她眯着眼睛笑得像個小狐貍,元空臉色都溫潤許多。

林貴妃笑着道,“您還不知道阿妍嗎?一有事就往宮裏跑,芝麻粒點兒大的事也要哭上半天。”

明弘帝視線落在溫若萱臉上,瞧着是有些小,臉也不算出挑,不過勝在俏皮,正配元空沉悶的性子,他随意道,“什麽芝麻粒的小事值得夫人哭成這般?”

溫水水冷眼看着她,猜測她不可能真在明弘帝面前說出溫烔養外室,畢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出事了都不好過。

果然林月妍抹抹眼淚,幹笑道,“……回陛下,老爺近來納了個小妾,臣婦一時沒控制住,才在娘娘跟前說了糊塗話。”

明弘帝新奇,“溫烔也會納妾?”

滿朝誰不知溫家有悍婦,溫烔是個怕老婆的人,竟也有膽子納妾。

林月妍苦不堪言,不知道要應和他還是繼續哭。

明弘帝反應過來,大手揮道,“男人嘛,三妻四妾也算正常,夫人大度些,好歹半生夫妻,不能因着這點小事傷了夫妻和氣。”

帝王親自勸說,林月妍再有怨言也不敢說,只得打碎一口牙和血吞。

溫水水在一旁看的樂開花,這可是她自己說的溫烔納妾,轉頭溫烔就能把容鳶納進溫府,她要是再阻攔,誰都會數落她。

明弘帝心情尚好,問林貴妃,“這小丫頭可有說人家?”

林貴妃不知他心思,只當他是要給溫若萱指婚,笑道,“萱兒還沒及笄,倒不曾議過親。”

明弘帝略滿意的點頭,“朕瞧着乖巧。”

溫若萱臉通紅。

溫水水滿手都是汗,她甚至顧不得禮數去看元空,即見元空鐵青一張臉。

他緊握手,突然豎起手掌道,“陛下,主持臨走時叮囑貧僧要每日摘抄經文。”

明弘帝大好的心情就被這句話給消完了,他死盯着元空,不見他有半分畏怯,他不怕死也不畏強權,真的要給他強加指婚,估計更叫他生出逆反心态,怎麽着也得先讓這個小混蛋嘗到女人的好處,他才會安分。

明弘帝便擺擺袖子,也起身道,“朕也瞧瞧你抄的什麽經書,都快把人抄成了蠢蛋。”

溫水水翻了個白眼,心道,到底是當皇帝這麽些年,臉皮比一般人厚的多。

林貴妃本想他今日過來,她好借機溫柔小意,也能減去禁足,誰知這還沒說上幾句就走,她想攔還沒法,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走了。

林月妍等他們出了翠芙殿,才道,“娘娘,陛下對大殿下很上心。”

林貴妃揉着太陽穴,“本宮暫時不能再有動作,陛下眼睛盯着這邊,大殿下這回定留宮,好在燕妃搞那麽多破事,想必大殿下再蠢,也不可能再跟她結盟,先放放吧,等本宮出來再說。”

林月妍低應着是,便帶溫若萱退出翠芙殿。

——

明弘帝還真跟着元空回了煥章殿。

煥章殿簡陋,比不得其他殿奢華,連張像樣的榻都沒有,明弘帝就端坐到椅子上,放眼看元空抱着經書坐到書桌前,他身旁的小太監為他研磨,柳腰削肩,若不是看那臉确實是個太監相,身段倒容易叫人誤會。

紅袖添香自然是美的,明弘帝托腮沉思,等過段時間讓他出宮建府,賜兩個侍妾給他,日子久了,等他融入進去,再擇選世家千金賜婚,溫家的那個小丫頭确實挺好,若是相貌上再俊俏一些,倒是真和元空般配。

他想的入神,周免悄步走來,湊他耳邊道,“陛下,您派去探查掌事宮女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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