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倒想白日宣淫
陳斜只是個半路學渣, 小學時期譜寫的光輝歷史足以證明,他有個不錯的腦子。
這個不錯的腦子,讓何缈覺得, 自己的“教學”時光真的非常輕松。
何缈主要就是給他順一遍初中和高一的知識點,撇去現在文科專有的科目, 再撇去陳斜拿手的數學和重在積累的語文, 何缈作為輔導老師, 肩上挑的擔子算不上有多重。
通常她講完一個知識點,再找道典型例題給他過一遍, 陳斜就能舉一反三地搞定所有同類題型。
何缈實打實地懷疑, 丫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補習, 自學就能成材。
想到陳斜十有八.九是為了增加兩人的獨處時光,何缈心裏又軟趴趴的。
四月下旬,市級好幾門科目的競賽成績都出爐了。
陳斜這種找到一點星火,就要把星火燎原的本事是真的牛,數學競賽成績拿了淮西教育局數學辦創辦市級聯賽以來的第一個滿分, 妥妥的市級一等獎。這個前無古人的分數震驚整個淮西教育系統,消息一層層往上傳達,還引起了中國數學會奧林匹克委員會的關注。
一時之間, 陳斜風光無兩。
何缈英語競賽拿了個市級二等獎的消息, 在對比之下,也顯得沒有那麽光芒耀眼了。
校領導分別找上他們, 告知,該為接下來的省級聯賽做準備了。
這種緊迫感來得猝不及防。
明明才高一下學期,她居然就生出了一種高考在即的錯覺。
歸結緣由,還是因為陳斜這次的競賽成績太過亮眼,讓原本就因為硬件設施格外優越而諸多目光環繞的他, 周身一下子聚集了更多雙眼睛。每一雙似乎都在期盼,這個“瘸腿走”的少年,有沒有可能摘掉偏科的标簽,早日實現“多足鼎立”。
又是否,可以創造更多的奇跡。
四月底,高一進行了第二次月考,老師們效率依舊奇高,不出三日,明誠樓前就挂上了紅榜。
何缈以為,陳斜的進步雖然很大,但體現在考試上,應該還是屬于漸進型的,畢竟考試面會更廣,很考察一個人的綜合積累。
誰知是她低估了。
丫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直接從年級吊車尾一躍到了中等偏上。
要不是他數學競賽剛拿了個牛逼哄哄的成績,讓人感慨于他的天賦異禀,老師們估計得吓瘋,然後針對他是否作弊來個不眠不休的深入調查。
雖然沒有老師搞陰謀論,揪着陳斜這離奇攀升的成績不放,但多多少少都有點困惑。據陶聽言給她透露的消息來看,光是在課堂上,陳斜就被各科老師們相繼試探了好幾撥。
結果就是,老師們都非常滿意,紛紛感嘆,一定是那場數學競賽天秀般的成績,帶來的洶湧榮光,刺激了少年骨子裏的勝負欲。
于是一發不可收拾,先天寫着180智商的細胞不再只偏愛數學,開始雨露均沾,語英物、理化生,科科争豔。
這當然是胡扯了。
除了這段時間某人的确頭懸梁錐刺股了外,何缈更傾向于,陳斜平時除了數學,其他科目并沒有完全放任自流,很大程度上,他是一直有在學的,只是往日裏有意收斂,仿佛不在什麽方面惡劣一點,就對不起他那自我放逐的堕落生涯。
她還想起,放月假那天,陳斜招供時就有告訴她,她之前給他整理的那沓筆記,他其實有看完。
這是不是也能說明,他這場因家庭變故而催生的自我放逐,并沒有貫徹得很徹底。
紅榜公布後。
周六晚上。
麥當勞。
何缈捏着陳斜這次月考的成績條:“解釋一下。”
進步在意料之中,這麽大的進步,雖然何缈心裏猜了個大概,但和他讨個更精準的說法也理所應當。
陳斜毫無負擔地扯道:“何老師教得好。”
“……”何缈嘆了口氣,“能不能彼此坦誠一點?”
陳斜眼睫上下來回一掃,看着何缈,神情倨傲:“我上課時候又沒五感盡失,知識點它自個兒要往我耳朵裏鑽我有什麽辦法?”
“……”
“聽到了,腦子它也就記住了。記憶力太好,天生的。”
“……”
“你懂我過去的困擾嗎?有一顆當學渣的心,但是身體它不同意啊。”
“……”
何缈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裝逼,良久才問:“那你之前怎麽考那麽差?不是說身體不同意嗎?考試的時候,腦子沒站出來說‘我理解,我會做’嗎?右手沒跳出來表示‘我能行,讓我寫’嗎?”
“……”
“小朋友。”陳斜拖着腔調說,“你有點沒理解我的意思。我說,那些知識點會往我腦子裏鑽,這是事實,但在個人主觀能動性不強的狀态下,鑽進來的知識點是有限的,鑽進來了還能留下印象的就更少了。其次,淺顯地聽說過一個知識點,而沒有刷題實踐的話,直接上考場,那和只會紙上談兵的将軍上戰場沒有任何區別。”
還挺有道理,何缈一時沒法反駁。
“所以,我不會的東西,的确有很多。”他眉眼一斂,繼續道,“但這樣有一個好處,我一旦決定要把他們撿起來的話,就會非常容易。因為根基它就在那裏,就在我的腦子裏。”
何缈徹底沒話說了。
她撇了下嘴,忽然覺得每周六給他補習這件事,變得更加雞肋了。
見她目光微垂,陳斜猜出她在想什麽,捏了下她的後頸:“怎麽?這就想罷工了?”
“沒有,我挺高興的。”何缈實話實說,“之前跟你講題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學得太快了,有想過這種可能性,這次月考只是幫我坐實了而已。”
“那你怎麽……”他想問,那你怎麽肉眼可見不太開心了,但人剛說了挺高興的,他再這麽問,就顯得很不會說話,于是換了個角度問,“是覺得男朋友太聰明了,自己教起來就沒成就感了?”
何缈擡眼:“嗯?”
“那我盡量。”
“盡量什麽?”
“盡量笨一點、呆一點。”
何缈都要被逗笑了:“這怎麽……”
“那你再給我講題的時候,我就多看看我女朋友嘛。她那麽漂亮,我盯着盯着,腦子肯定就不夠用了。”
“……”
“開心了?”
“我都說了沒——”何缈說着,忽的一頓,顯然是醒悟過來,自己剛才情緒可能真的有點變化,她認真想了想,才開口,“我沒不開心,只是有點困惑。”
陳斜眉稍揚起:“你說。”
這些困惑略浮,像是飄在某種虛空當中,落不到實處。
何缈喚了聲他的名字:“陳斜。”
“嗯?”
“我覺得你身上有很多矛盾點。”
“比如?”
“你看哈。”何缈雙手撐着餐吧臺,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細細跟他數來,“陳叔叔過世,從客觀程度上來說,其實更……更讓人難以接受吧,但你卻在你媽離家出走後,才徹底崩塌,從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堕落為一小混混。這是一。”
陳斜聽着還挺有意思,饒有興致地問:“二呢?”
“二,你爺爺的一跪,讓你幡然醒悟,你開始改變自己。可你的改變并不算徹底,你明明可以憑借自己的天賦,重回巅峰,但你只撿起了一個數學。”
陳斜點點頭:“是這麽回事。”
“還有一點,也是我最納悶的一點。其實你上次和我說你可以好好學,但你要留在淮西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你既然可以站在金字塔頂端,那為什麽不順便去眺望一下更遠的世界呢?”
陳斜眼睫顫了下。
何缈說:“還是說,你的職業規劃,從高考那一刻就定向了?抑或是,你未來的職業方向和你要選擇的大學是挂了鈎的?”
何缈聲線細軟,即便是快言快語地丢出一堆問題,也不會給人強烈的壓迫感或逼問感。
“還挺一針見血,噢,不,是三針。”陳斜勾唇一笑,“我一個一個回答你。”
“第一個問題。”陳斜開始答題,“小孩的心裏總會裝着一點童話,我爸的死我并不是不難過,我只是,努力地,憑借着自己沒有目睹現場的這一丁點的經歷空白,把那個關于他離開的故事自我腦補得稍微美好了一點。”
何缈心頭顫了下,只聽他繼續道。
“老陳他,變成鳥兒,飛走了。他去了一個應該挺不錯的地方,那裏會因為‘他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這種雖然有點爛俗但也不妨一信的因果梗,從而賦予他一個不錯的人生。那個時候,我願意做這種夢,而且挺樂在其中。”
何缈靜靜地聽着。
“但畢竟是夢,是夢就得醒。我媽和我爺爺的吵架,讓我認清了一部分現實。不過也還好,把夢縫合一下,也能勉強繼續做下去。如果我媽不走的話,夢可能醒得不會那麽快。”
陳斜點到即止,沒再深談。說完,他低聲一笑,捏起何缈綴在前胸的一小撮頭發,撚在指尖把玩:“這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聽懂了麽?”
頭一次聽人“答題”的方式如此文藝,而且這人還是陳斜。
奇怪的是,何缈一點兒也不覺得違和,也不覺得矯情。
她擡手觸了下陳斜把玩自己頭發的指尖,點頭:“聽懂了。”
陳斜反手扣住她的手指,輕輕攥在指間:“至于第二、第三個問題,答案說出來,顯得你男人怪矯情的,你可能會覺得我沒什麽追求。”
何缈下意識反駁:“不會。”
陳斜低笑了下。
“這麽肯定?”
“嗯!”
陳斜擡手刮了下何缈的鼻梁。
又過了一會兒。
他斂了斂眸,說道:“我那個時候,就……”他鼻腔中發出一道低低的哼笑聲,仿佛自嘲,“就覺得自己不配過得太好。”
何缈狠狠一愣,第一次聽到這個向來倨傲自戀的少年說出“自己不配”這樣的字眼。
她一直覺得,像他這樣的少年,頭顱好似永遠都昂得高高的,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寫着“老子最牛逼”。
面對這個世界,不會有任何膽怯,不會自我貶責,也不會自我輕賤。
“我可以站在那個很高的地方。”只聽他繼續道,“只要我想,我可以得到很多東西,我可以很輕松地成為一個世俗眼中的榜樣。但我很讨厭,讨厭因此被來自四面八方的聚光燈照着,那樣我會很容易聽到一個聲音。”
“沒爹沒娘的狗雜種,又或者是,狗娘養的。”他說,“是這個聲音。那個時候思想不太健康,覺得不把自己搞渾一點,都對不起人送外號狗雜種。”
又是一聲自嘲意味的輕笑。
“但我自己犯病歸自己犯病,不能拖累老爺子,老爺子都給人跪了,我不能不做人了。所以,用你們的話說,算是洗心革面了吧。只撿起一個數學,不敢撿起太多,是怕聚光燈太耀眼。”
他身後溝壑縱橫,聚光燈一照,醜态畢現。
他父親的事跡尚且匹配不上烈士的功勳,不知實情的路人,且稱贊一句凡人英雄,而知其所以然的大部分.身邊人,卻只會說,這男的哦,被綠了不止,還為了救一個女表子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傻人沒傻福咯!
少年面子比天大,耳朵裏聽不來這些閑言碎語。
如何耳不聽為淨?
那就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淹沒在碌碌無為之輩當中。
這樣,旁人的窺探欲就少了。
那些操蛋的聲音也就跟着少了。
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在最好的年紀,藏起滿身光芒與刺,活成一抹黯淡。
所以他忍不住撿起一點星光,讓那條通往未來的路,不至于那麽黑暗。
陳斜依舊沒有說很多,僅僅幾句只言片語,何缈就全部都懂了。她仿佛能透過他的一聲低笑、一句自嘲,看清他所有藏在時光裏從未說出口的少年心事。
何缈心裏酸酸的,又不知如何安慰。
她覺得,陳斜是不需要很直白的安慰的,他不是那種要把脆弱展現給人看從而博取同情的人。
如果不是剛才把她的困惑當做了不開心,他怕是永遠也不會跟人說這些話。
他怎麽能,一面這麽驕傲,一面又對自己這般不設防?
何缈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浸泡在了某種又酸軟又甜膩的罐子裏,一時忘了該怎麽開口。
而陳斜,一手搭着餐吧臺,一手拈着薯條在吃。
似乎在想什麽。
何缈喊他:“陳斜。”
“嗯?”他偏過頭來,嘴上還叼着一根薯條。
“我也想吃薯條。”她難得撒嬌,“你喂我吧。”
陳斜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嘴上叼着的那根,意思是:要吃自己過來。
何缈四下掃了一圈。
沒人注意到他們,但不遠處的天花板一角有個閃着紅光的攝像頭。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這樣不會有傷風化吧?
就從男朋友嘴上咬半截薯條而已。
何缈行動力還挺強,再加上她此刻急于尋找一種能轉移男朋友注意力但言語舉止不那麽刻意的法子來讓他開心一點兒,所以她并沒有太糾結。
頭往前微傾,嘴巴一咬,小半截薯條便進了她嘴裏。
她紅着臉坐正身子,而陳斜把嘴上剩下的半截薯條徹底咬進嘴裏,邊嚼邊說,語氣特沒正形:“女朋友心理素質不太行,這麽純情一件事,愣是做出了偷情般刺激的效果。”
“……”
何缈嚼着薯條說了四個字:“光天化日。”
“是啊。”陳斜又拈起一根薯條,端詳着沒吃,“我倒想白日宣淫。”
“……”
見何缈面色酡紅,陳斜覺得自家這小姑娘估計把白日宣淫的“淫”想得有點過分深入。
他把手中的薯條喂到她嘴邊:“同學,繼續聽課了,陳老師要講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了。”
咬掉他喂到嘴邊的薯條,何缈搖頭:“不想聽了,今天聽了太多,費腦子,我想歇着了。”
“嗯?我講了很多?”
何缈說:“是啊。”
“你自己腦補得多吧?老子明明沒講幾個字。”
“……”何缈“唔”了聲。
“真不聽了?”
何缈确定地搖頭:“不聽了。不就是異地戀嘛,不在怕的,咱倆就算一起去北京了,北京那麽大,交通還擠,那不也和異地戀差不多麽?”
她不想好奇這些了。
她本來一直就覺得好奇心是把無形利刃,一不小心就會往人未知的傷口上紮。頭兩個問題觸動的記憶已經很傷人了,他不想他為了滿足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再回憶起什麽灰撲撲的過去。
不管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如何,她都不想知道了,也沒必要知道。哪一天,不是因為自己問起,而是他主動想說了,再聽他說也不遲。
因為這些都不要緊。
只有一點最要緊,她的少年要永遠快樂,也要永遠磊落。
“你說是不是?”她最後又添問了句。
“你倒是能自我安慰。”陳斜低笑了下,他垂眸看着自己手邊已經從冰化溫的可樂,心念動了動。
突然覺得,這麽些年某種執拗般的堅持,也不是不能打破。
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原版本也可以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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