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這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次的期末考試, 每一科都難得不遑多讓。第二天全部考完後，年級裏三步一只霜打的茄子。考完後的第一天，老師們都去加急判卷子了, 學生們上了一整天的自習。等他們上完自習回到家，一覺睡醒再次來到學校的時候, 老師們打着哈欠站在辦公室門口招呼班上的同學過去拿卷子, 可以下發了。

卷子已經批完, 分數已經上傳系統，但班級的、年級的、三校綜合的排名還沒整出來, 說是起碼得到下午。

何缈早上一到教室, 自己桌邊正圍着一圈人。

“學神, 你來了啊！”班上的學習委員看到她，舉在手上的文綜卷子朝她的方向一抻，哀怨道，“學神你這文綜279咋考的啊，咋這麽能考啊, 你實話告訴我真沒人給你洩題麽？平均一科90+，這是人考的分數嗎？這不能是人考得出的分數吧？”

學委大人喋喋不休：“就說那歷史吧，就沒見過這麽變态的題目, 一則則材料看下來, 十個裏邊有七個對不上相應的歷史事件，我合計着我是不是這一年高中歷史白學了。”

“學委。”何缈從他手中拿過自己的卷子, 真誠地說，“歷史想要學好，單看課本是沒用的，你把課本吃透了也不夠，平時可以多看點更有價值的史料。”

一旁的班長：“比如？”

何缈：“《史記》？”

學委：“！”

何缈又說：“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 《史記》也才記了3000多年，哪怕你把它看完了，也是任重而道遠。”

學委：“！！！”

學委要哭了：“那政治呢？地理呢？不帶你這麽一騎絕塵的。”

何缈：“政治就背好了，按題目分數列點，然後多關注時事，多思考。地理的話，人文和自然都得多看地圖吧，該背也得背，再就是努力刷題，題海戰術你值得擁有。”

學委：“就你說的那歷史的學習方法吧，我們不一定搞得過來，但其他的基本就按你說的這麽學的，那差距還不是一星半點啊。”

一旁的班長一語點醒夢中學委：“你差個何缈同學這樣的腦子。”

何缈默默地沒再說話了，她一一拿過大家手中正在“瞻仰”的自己的卷子，把四張卷子的分加了一下。

語文135，數學140，文綜279，英語146，總分正好700。

班長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一騎絕塵真不是虛的，何缈同學，剛剛你還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班上幾個高分選手的分數都合計了一遍了，僅次于你的是楊天帆，不過也就只有678。本來這個分數就已經吓死人了，你這700分一出來，大夥兒直接高.潮了。”

何缈：“？？？”

班長找補了句：“我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就唱起了《嘆服》的高.潮。”

有人這時突然說：“聽說19班有個更他媽一騎絕塵的。”

何缈一聽19班，耳郭下意識動了動，朝着說話那人的方向看了過去。餘光裏，周圍這一圈人看自己的目光有點飄忽閃爍，帶着一股想探究又不便探究的意味。

10班作為年級裏唯一的文科零班，女生占比多，且大多文靜，專注學業。不像以前在24班的時候，總有那麽一批人，逮着點八卦，就躁動得想去搬民政局。

年級裏一直盛傳着她和陳斜的八卦，不過除了那鮮少的幾個知情的外，外人也沒法保真。

所以何缈覺得，眼前這群人雖然在聽到這句話後，不約而同地捕捉到了點什麽，但總體表現得還挺克制。

但也耐不住他們班的學委是個粗神經的，當即把目光投向何缈，激動地一拍桌：“學神，你還不知道吧！你對象數學150！！他媽的150的滿分啊！我早上在辦公室聽甘主任在那兒說，這次聯考，文理科加一塊兒，三所學校數學就只出了一個滿分。就是你對象啊！”

何缈：“……”

其他人：“……”

學委：“我還聽甘主任說，除了陳斜滿分外，理科數學分最高就139，考這分的是一附中的學生。咱一中理科數學第二分數才127。學神啊，各位啊，你們聽聽這差距，什麽叫一騎絕塵？這就是！什麽叫一馬當先？這就是！什麽叫獨領風騷？這——”

班長打斷滔滔不絕的學委：“朱鑫男！你語文應該考挺好的吧？”

學委：“啊？怎麽說？”

旁邊一同學回答了他：“你成語用挺好呢不是？排比也學得還行。”

學委：“……”

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後，大家回到各自座位，背書的背書，對着卷子複盤的複盤。何缈花了半個小時把四份卷子的錯題看了一遍，按粗心大意和知識盲區兩大分類把題目列在了錯題集上，題目列完，又在草稿紙上重新解了一遍，搞完這一切，這些失分點基本也就吸收完了。

還有幾分鐘早自習就結束。

講臺上的值班老師正在專注地低頭看手機，指尖搭在屏幕邊緣，時不時劃拉一下，估計在翻電子書。

何缈從抽屜裏拿出靜音的手機，單手搭在桌肚口，打開微信低頭給陳斜發了條消息：“都拿到卷子了吧，怎麽還不報喜？”

發完消息後，何缈小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回，就沒再看手機了。直到早自習下課鈴響，才重新拿出手機。

還是沒見他回複。

陳斜的炫耀欲一直都是一天24小時滿點在線的，難道這會兒沉浸于線下炫耀，還顧不上來線上顯擺？

反正早自習結束到第一節 課鈴響的休息時間不短，何缈也不等他回微信了，決定直接上樓去找他。

很快就到了19班。

陶聽言正在教室裏跟人下五子棋，被旁邊的同學一戳，擡頭看到教室門口的何缈，直言不諱地問：“找我還是找陳斜啊？”

問完也不等何缈回答，頭也不擡地徑自說：“找我的話，我現在要集中注意力贏棋呢，你等我下完這一盤；找陳斜的話，他今天請假了，好像是感冒了吧。”

何缈愣了下。

感冒？

昨晚睡前聊天不還好好的麽？

難道是空調吹過頭了？

了解了情況，何缈便沒在19班待着了。她一邊下樓一邊翻出微信，準備給陳斜打個語音電話，剛準備撥出去，手機開始接連進消息，都是陳斜的。

“寶貝兒，早啊，我今天身體不大舒服，沒去學校。

“今天發卷子了是吧？你別急，我這就讓班上同學給我拍個照，一會兒朋友圈見。

“我的學霸老婆考了多少啊？也給我拍個照呗，我一道顯擺。

“配字：強強聯合，友友們羨慕不？

“你說行不行？”

何缈看着他這一條接一條的消息，也沒顧得上樂，只低頭敲字：“哪兒不舒服了？感冒了嗎？”

陳斜回：“找我去了？

“沒事兒，就是拉稀。”

“……”

接着，何缈收到了四張圖片，分別是陳斜這次期末考試的四科卷子，只拍了分數的一角，其中數學果真是150，閱卷的老師還在打分後面綴了個“good！”。字跡遒勁，力透紙背，可見其下筆時激動的心情。

除了數學外，其他科目陳斜這次又有了進步，語文96，英語104，理綜239，總分加起來有589。

這次題目文理都偏難，能拿到這個總分已經很高了，兩只腳都已經踏進了一本線。

何缈為他感到特別開心，但又怕這只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孔雀過分驕傲，于是只給了個十分穩重地回複：“同志還需努力。”

發完又擔心自己太嚴肅板正，後面添了三個豎起的大拇指表情。

陳斜先是回了個開心得甩頭發的表情包，又說：“争取早日趕上老婆大人。”

接着催促：“你的卷子呢？照片發來，別磨叽。”

何缈默然三分鐘：“別了吧。”

陳斜：“怕什麽？分組大法好。”

何缈：“……”

陳斜：“快點兒。”

這會兒何缈已經回到了10班，放眼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吃早飯的吃早飯，聊天的聊天，背書的背書。何缈囫囵給自己的卷子拍了個照，發給了陳斜。

照片發過去不到一分鐘，何缈點進朋友圈，就彈出了他的更新。

何缈：“……”

就很無語。

這逼發了八張照片，分別是他們倆四科卷子的分數，九宮格缺了右下一角，縱是何缈這種非強迫症患者看着都覺得怪缺心眼兒的。

就不能拼個圖？比如把他倆的四張圖各自拼成一張那種？

直男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而粗暴。

配的文字也不是剛剛跟她說的“強強聯合，友友們羨慕不”，不知道這短暫的幾分鐘裏，他哪根神經重新搭了一下，又或是産生了什麽新的人生頓悟。

居然特別土了吧唧地來了句——愛讓我們成為更好的自己。

何缈這手是點不下去贊了。

下午最後一節課，年級裏都在瘋傳排名出來了，下課鈴響，何缈他們班上這群人，要回家的不着急回了，要去食堂吃飯的不上趕着去搶菜了，跟喪屍圍城一般齊刷刷湧向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何缈一點兒都不着急，按照她以往的經驗，排名一出，有學生往辦公室一撲，不出三分鐘，她就能知道自己的排名。

要麽是有人在群裏咆哮“誰誰誰這次又考第一啦！”，要麽是走廊上傳來一聲嘹亮的“誰誰誰這第一還能不能讓次賢啦？”。

而這“誰誰誰”，就是何缈本缈啦。

何缈慢吞吞地往食堂走着，同時也低着頭在刷手機。

還真和她預料的那般，三分鐘不到，她就看見原來24班的2號群裏，周君羨正瘋狂地往裏甩着圖。

何缈點開第一張。

——淮西一中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排名表。

這張表上顯示的是年級文科排名。

何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張表的順序是按照總分從高到低依次往下排的，但它不光只體現了學生這次期末考試的年級排名，在每一行的學號、名字後邊，還綴了一串的數字，除了各科分數、平均分、總分外，後頭還有三欄分別是班級排名、年級排名和三校綜合排名。

班級排名和年級排名第一已經是毋庸置疑了，何缈只掃了眼自己的三校綜合排名。其實都不用掃，後面那三列，3個1整齊劃一地并排而立，簡直是強迫症視覺上的福音。

何缈心情還挺平靜，愉悅感當然是有的，但也沒有到喜形于色的地步，大概是自己名字後并排幾個1的表看多了，內心早已不會因此太掀波瀾。

她往下劃拉了幾下，劃到了年級理科排名表。

何缈點開圖的第一時間就去找陳斜的名字。

一中這一屆的高一理科生有600多人，一張表一頁只能顯示50行。周君羨文科理科都只發了前兩張的照片，也就是四頁，何缈只能看到前200的排名。

陳斜的名字，說好找也好找，說找着費勁也有點兒費勁。畢竟密密麻麻一堆人名和數字，看得人眼都得花。何缈掃了眼總分欄，目測了一下他的分數大概所處的區間。

然後直接在屏幕上又劃拉了兩下，跳了兩張圖，跳到了理科排名表的第三頁上。

這會兒何缈幾乎一眼就鎖定了陳斜的名字。

因為他的單科分數和總分何缈都已經知道了，所以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後三個數字上。

——3、131、477。

班級第3，年級第131，三校綜合排名第477。

之所以年級排131，因為理科零班就占去了這前邊的40多個名次。

何缈的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笑容，她擡起手，指尖在屏幕上陳斜的名字處輕輕彈了一下。

退出群頁面，她找到陳斜的名字，點進去，給他發了條微信：“距離高考還有兩年，這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