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禮
沒尋思明白的孫起行,一個不留神屁股上就挨了踹,這才趕緊屏氣凝神伺候着,再不敢瞎想。
“替朕傳句話給那個蠢的。”孫起行這頭剛停下琢磨,不料又聽見淡漠的聲音響起,他趕忙躬身聽着。
“叫她想清楚進宮的緣由,想不清楚別急着招搖,鄂魯和納喇家都不适合她。”皇帝慵懶坐回明黃軟榻上,似是玩笑般道。
孫起行應下後,等扭身出了門就忍不住嘬起牙花子。
“師父,牙疼啊?”林守成笑眯眯湊上來讨巧兒。
“小兔崽子怎麽說話呢?”孫起行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去給我派人盯着大格格的動靜,不拘什麽都報過來。”
林守成嘿嘿笑得猥瑣:“可是……嘿嘿……”他沖着裏頭努努下巴。
“不該問的別瞎問,養好嗓子等着求饒了是不是[1]?”孫起行沖着林守成立瞪眼。
問他他可問誰呢?
叫孫起行說,萬歲爺自打十六歲禦極到現在第七個年頭,天威是越來越重,他到底還是比不得幹爹在萬歲爺身邊伺候得久,竟是輕易尋思不明白萬歲爺在想什麽。
看來等進了園子,還是得好好去問問幹爹才是,遠遠瞧見敬事房的太監往這邊走,孫起行還有功夫琢磨着。
靜嘉回到慈寧宮時,面上已經斂去了所有神色,只剩吉祥的淺笑模樣。
容妃沒在慈寧宮,太後正跟端貴太妃和康太妃說話。
靜嘉想了想,還是踮着腳進門,在坤寧宮時也算沾了天恩,她不能不道謝。
“大節下的別想太多,女婿的事兒有哀家心裏替你惦記着,總不會叫你受了罪。”太後拉着靜嘉的手安慰她,“這些時日你替底下那些不争氣的忙活,哀家都記在心裏,明兒個多睡會子,不急着過來。”
靜嘉忙憋出個紅臉道不敢當:“可當不得老祖宗恩典,奴才打心眼兒裏想着孝敬您,這都是奴才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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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記着我還有件水頭不錯的翠花蝶壓襟玉佩,正配你這身衣裳,一會兒叫董興福給你送過去,回去歇着吧。”太後笑笑将她打發出門。
等瞧不見靜嘉了,端貴太妃才嗤笑出聲:“要我說這安國公府也是真有意思,爺們兒鑽暗門子[1]鬧得人盡皆知,夫人心思惡毒得理直氣壯,好歹随龍時候也是出過太子妃的,可惜上下都沒福氣。”
康太妃忍不住輕嘆一聲:“墨勒氏我記得,未出閣的時候也是個腼腆端方的,也是實在被逼得沒法子才失了分寸。你是知道她那個婆婆生前多疼大兒子,鬧得叫弟媳替大兒子留種這種腌臜事兒都……偏她兒子被寵得弄丢了命,若是不尋個活頭,怕早就瘋了。”
太後聞言也忍不住蹙眉岔開話題:“好了,不說這些髒污的,過不了多少日子就去園子裏,你們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安國公府是大清出了名兒的西洋景兒,內裏腌臜得叫人心驚。
一家子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好是安國公原配留下的這對兒女還成,被磋磨了十年,心計規矩都不缺,也不會奢望不該奢望的東西。
等送走了這兩位,劉佳嬷嬷才忍不住問:“您才剛讓容主兒回去反省,怎麽又跟大格格說起配女婿的事兒呢?”
太後慢條斯理喝着茶:“你別看靜嘉一直是個笑模樣,誰也不得罪,可看墨勒氏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拿捏的。若是不能折了她的翅兒,你以為她能心甘情願趴在蕙岚腳底下?”
劉佳嬷嬷仔細尋思了會兒,略有些頭緒,只也還沒想明白,見太後不欲多說,也不敢再問。
靜嘉這邊回到頭所殿,只軟在萬字炕上。
“好姐姐,替我揉揉腿吧,我這在坤寧宮,沒少蹲時候。”
杜若臉含憂色:“是不是夫人……她可又說什麽了嗎?”
靜嘉不欲叫杜若擔心,只笑着搖搖頭:“也沒說什麽,好是咱們在宮裏,不理會就是。”
杜若能在靜嘉身邊這麽久,概因靜嘉護得緊。
這丫頭天生熱心腸,在深淵裏呆久了,靜嘉喜歡自己身邊有這麽個偶爾咋呼的暖和人喘氣兒,也不愛讓她多操心。
那些不能與人說道的算計,因安國公府而起,當然也由她這個安家血脈自己解決。
靜嘉想起樹下那抹溫潤身影,見多了各種極端的,其實她真是挺喜歡這種溫和性子的人,只可惜納喇府也并不是個好去處。
她對墨勒氏為何變成如今這樣子,心裏清明着,與其說是對她和安寶赫的報複,不如說是對安塔拉家的恨毒。
當年佟佳氏人一去,老安國公夫人就跟瘋了一樣,逼着安國公将墨勒氏娶了進來。
墨勒氏估計也沒想着,給人當填房會是掉進地獄裏的開端,靜嘉的大伯常年卧榻不起,靠老參吊着命。
老安國公夫人疼她那位大伯到骨子裏,大兒子娶不上好媳婦兒,她又看不上安國公府前頭兩位庶子過繼,竟然豬油蒙了心,将墨勒氏迷暈……
沒幾天靜嘉的大伯就去了,墨勒氏肚子裏的孩子出生立刻就被老安國公夫人抱走,知道緣由她才徹底崩潰。
墨勒氏以死相逼不許過繼,那時安國公還去她房裏,誰都不能确定孩子到底是誰的。
那孩子被兩個女人搶來搶去,寵得沒個人樣子,才釀成了後來的慘劇,墨勒氏從頭到尾都沒哭,可安國公府的陰私事兒卻傳得沸沸揚揚,老安國公夫人氣得緊跟着孫子腳步蹬了腿兒。
墨勒氏骨子裏已經瘋了,就如同她所說,大婚自是還要從府裏嫁出去的,若是想擺脫她,靜嘉最好是嫁到關爾佳族裏。
可既然太後心生了算計,只怕關爾佳氏還真沒人敢娶她,還是得想別的法子……靜嘉閉目養神,思量得腦仁兒都疼。
杜若替她揉了會兒小腿肚子,拿銀角子出去找小蘇拉送熱水過來,讓靜嘉泡腳。
等着的功夫,杜若低聲道:“奴婢在大他坦等您時,聽董興福說了一嘴,萬歲爺只在南三所呆了盞茶功夫就回乾清宮了。您回來前後腳兒功夫,常久忠進去報老祖宗,說駝妃太監去了鹹福宮。”
靜嘉沒吭聲兒,等泡上腳,才輕聲問:“容妃來慈寧宮了嗎?”
見杜若點頭,她又問:“什麽時候走的?”
“就聽說萬歲爺回了乾清宮,容主兒沒多會兒就出來了,過了會子端貴老爺子和康老爺子才過來。”杜若低聲回答完,想了想又道,“只是容主兒走的時候雙眼通紅,臉上瞧着也不像是高興模樣,奴婢聽順心漏了風兒,似是被老祖宗罵了。”
靜嘉這才有些詫異,容妃自來得太後護眼珠子似的寵着,哪怕訓斥都少,能用上罵字……單是嫌容妃在坤寧宮繃不住神兒,應該不至于。
她托着腮心裏有了點子方向,也許她的婚事,可以從容妃身上下下功夫。
就在她尋思的時候,慎嫔高高興興沐浴完,讓自己的貼身婢女芷元伺候着起身,往身上擦花露。
“奴婢瞧着,萬歲爺雖然信重德主兒幾分,不過是瞧大阿哥的面子,若說寵愛呀,小主您才是這個。”芷元偷偷豎了豎拇指。
慎嫔笑得張揚,手上卻敲了敲芷元腦袋:“不許胡說,明兒個去禦膳房提膳,你知道該怎麽做。記得別叫人抓住把柄,不然不用別人收拾你,我就簟把子伺候。”
芷元趕忙屈膝:“小主放心,奴婢您還不清楚,何時給您丢過臉面。”
慎嫔的阿瑪是內務府總管,她從入宮第一天就是搶陽鬥勝的性兒,叫底下奴才們私下裏說,慎嫔倒像是端貴老爺子親生的侄女兒,只是投錯了胎。
可慎嫔身邊的人都清楚,嚣張那只是小主願意叫人看在面兒上的,實際慎嫔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
正因為她阿瑪是內務府總管,她才更不能行差踏錯,但凡出事兒,一家子都跑不了。
所以她放刁撒賴,卻是從來沒犯過太後和皇上的忌諱。
慎嫔但凡伺候了,就要為難她能為難的人,不是容妃,那自然就是德妃,如此才能叫後宮都知道,即便她是個嫔,不過是差在跟腳,她總不會一直是個嫔。
可芷元去搶德妃的膳牌子,卻得将這事兒做得再恭謙不過,直得叫人氣得心窩子疼才說不出話來才行。
翊坤宮裏,聽見後座房的動靜,書雪氣得腦仁兒疼,不用想都知道慎嫔明日要跋扈成什麽樣兒。
她憋着氣進了殿裏:“主兒,您今日為何不請萬歲爺來坐坐呢?但凡您多說一句,萬歲爺都不會不給您體面。”
德妃捏着銀簽子處理翠鑲金缽裏的香,面上冷淡:“這種日子,他那不是給我體面,是給先皇後體面。”
德妃才不稀罕這種體面,她的好姐姐葬送了她的一切,還指望着她歌功頌德?她嫌惡心。
“可……”書雪看着主子淡漠的臉色,心疼得緊,只嘆了口氣,“您就這麽縱着慎嫔騎您脖子上?”
同樣從馬佳府出來的書文,提着個精巧的竹編籃子進門,聞言輕聲細語道:“你聲兒再大點,駝妃太監還沒走遠,好是叫慎小主聽見了,去跟萬歲爺學學舌可好?”
書雪聞言眼眶子發紅,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德妃擡頭見她委屈,無奈笑了笑:“好丫頭,你去請儀貴人來我宮裏坐坐,就說我請她喝茶。”
書雪這才收拾好情緒,趕忙出門兒去偏殿請人。
書文将籃子裏的花瓣仔細拿出來,笑着柔聲誇道:“主兒您這制香的功夫可是越來越深了,奴婢聞着都沁心脾。”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德妃失笑,不緊不慢将花瓣搗進去,看着嫣紅浸潤了姜黃色的粉末,唇角笑意更濃了些,“還缺一味最重要的東西,到了園子裏才能有。”
“您這是要進給萬歲爺的?”書文好奇問道。
德妃抿抿唇淡淡笑出來:“算是吧。”
畢竟皇上也能用得上,這可是她給她那位庶妹特地準備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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