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修)鬧鬼(二合一)……
第57章 (修) 鬧鬼(二合一)……
初夏午後, 安國公府內一片安靜,國公爺不在府裏,女主子不喜鬧騰, 上下都跟沒了嘴一樣, 來往腳步聲都聽不見。
墨勒氏将碗裏的藥一飲而盡,并不看管嬷嬷臉上的擔憂, 笑着問:“那幾個蟲子打發了?”
“偷了您的藥渣子,老奴都攔下了, 只是沒能發現是哪家的, 就叫那丫頭撞了牆。”管嬷嬷點頭, 遲疑了下還是勸, “主子這毒您沒必要親自服下,哪怕叫老奴替了也就是了, 即便是有人來探聽消息,拿粉蓋蓋總能敷衍過去。”
墨勒氏大概知道是誰在查,只不在意道:“我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爺送的, 咱又不是沒有解藥,有什麽關系。”
“可是主……”
“好了, 不是已經換了分量麽, 沒有兩三年出不了大事兒。”墨勒氏不耐煩道, “你真以為那小賤人是好打發的?說不準什麽時候叫她發現破綻就要咬人一口, 會咬人的狗不叫, 我過去這些年還是小看了她, 既然她入了宮總不能耽誤貴人的大事兒。”
叫墨勒氏來說, 她是恨不能叫靜嘉和寶赫越早死越好,甚至安國公都是。
靜嘉每次逃開她也不是一點都發現不了,只不過是享受貓抓老鼠的樂趣, 看着那小賤人被自己一步步逼入絕路的痛快,才能叫自己感覺還算是活着一半兒,剩下一半兒早死在這腌臜的地方了。
只是沒想到安寶赫能對自己下那麽狠的手,他臉上的傷墨勒氏見過,還差不到一寸就是脖頸兒,那是拿命換靜嘉進宮,而靜嘉竟然有本事進後宮。
墨勒氏怕叫老鼠逃出生天,明面上繼續為難張揚着靜嘉,實則暗地裏早安排了人送靜嘉一個聲名盡毀的死法兒。
不只是如此,她鬧騰這些年也夠了,不打算再留着安國公惡心自己,替安國公籌謀了馬上風的死法兒,安寶赫必定要丁憂。
倒時她再算計安寶赫在孝期內淩辱清白人家女兒致死,安寶赫再無可能從深淵裏爬出來。
安家幾個庶子庶女都被自己打壓的唯唯諾諾,以後日子好過不了,墨勒氏恨安塔拉家這肮髒的血脈恨不能叫天底下的安塔拉氏都死絕,顧着娘家她不能這麽做,把安國公府搞得家破人亡也算是全了自己的盼想。
可當年救過自己的恩人從宮裏傳了信兒,請墨勒氏暫緩自己的計劃,她留着靜嘉還有用,等以後恩人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總會叫墨勒氏稱心如願。
那人不只是小時候救過墨勒氏的命,也是她在安國公府活不下去的時候給她一個活着的盼頭的人,又跟自己有大差不差的悲慘遭遇,她開口,墨勒氏不願意叫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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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服下後叫人診斷不出便能死掉的毒,叫墨勒氏派人改了方子,做成了慢性毒藥,等恩人那邊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老早晚她要送安國公一個痛快。
墨勒氏打小就聰明,她不只是瘋得不将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也不會給人留下攻殲娘家的把柄。端午和太後壽宴都沒進宮,她知道靜嘉絕對放心不下她,總是要派人來打聽的。
想到這裏墨勒氏忍不住笑得更玩味了些,這小賤人比自己想的更有本事,定是随了她那個額娘,怪不得佟佳氏能避過老安國公夫人的算計,若不是身子太弱,也不會叫自己嫁進安國公府裏來。
許是喝下去的毒藥讓人身體不适,又或是想起過去叫她心裏難受,墨勒氏臉色又沉了下來,對着管嬷嬷冷聲吩咐:“宮裏我安排在那小賤人身邊的人,都交給貴人吩咐就是,我們不必再聯絡了。”
管嬷嬷點頭:“是,老奴這就叫人給園子裏傳話。”
歇過晌兒後,靜嘉并沒有回天地一家春,皇帝也知道除了九洲清晏和長春仙館,應該都還要收拾一二,便叫靜嘉在旁陪着,自去忙自己的。
半夏不能在禦前呆着,被靜嘉打發回去幫杜若一起拾掇。
靈月端着孫起行吩咐的茶水進門時,便發現安靜燃着龍涎香的室內,萬歲爺正在禦案前聚精會神批折子,而錦嫔娘娘娘則坐在窗戶邊上的軟榻上,認真抄佛經。
午後西斜夏陽歪灑進室內,将半邊軟榻都映上了華光,靜嘉就待在照射不到的半邊,可她認真而姣好的面容卻依然像是被陽光偷偷鍍了韶華,美好的不容人忽視。
這兩位主子明明不曾有一刻四目相對,亦或是交談,卻仍讓人感覺出有種淡淡的默契流淌在殿內,叫皇帝向來冷銳的面容都柔和了不少。
靈月斂神将茶水伺候好,端着托盤靜悄悄退出去,沖着孫起行點點頭,才進了值房。
靈巧笑眯眯擡起頭:“裏頭怎麽樣了?這錦嫔娘娘還真是受寵,都叫人想不起她頭回進乾清宮時的模樣咯。”
“左不過就是跟孫谙達似的安靜些,嘴巴牢靠又有眼力價的自然得主子喜歡。”靈月面無表情放下托盤,整理下衣裳洗把手,“別說我不提醒你,你這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你該知道自己是在哪兒伺候,一大家子都為你現在站的地界兒展揚,若你自個兒不争氣,嘴太碎有個萬一,可沒人救得了你。”
靈巧讪讪吐了吐舌,實則捏着繡活兒的手僵硬了一瞬,許是想起家裏人,雖然太後跟她保證以後娘家會更展揚,可靈巧也不是沒聽說過太後私下裏手段有多狠辣,若不是哥哥欠了賭債,她又叫額娘以死相逼沒了法子,也不會選擇背叛萬歲爺。
門外的小蘇拉見裏頭沒了動靜,鳥悄跑得沒了影兒,靈月這才端着銅盆出門,将清可見底的水潑在樹下。
下午時的歲月靜好就跟鏡花水月似的,用過晚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九洲清晏殿是中軸線上三殿中的後殿,正鄰着這座島的邊緣,造辦處別出心裁将淨房與後湖的活水之間連起來一半,造了一座白玉的龍池,雖比不得溫泉行大,卻也比在乾清宮沐浴要便利的多。
靜嘉得了這伺候正和帝沐浴的殊榮,正經活兒沒做多少,總之被抱出來的時候,她覺得晚膳都白吃了,只肚子餓得慌,卻累得張嘴的力氣都無。
翻滾進龍床上,那昂藏身影又擠到她身邊,在白玉池子邊上半趴半站了許久的靜嘉,胳膊腿兒疲乏得比棉花還要軟,啞着嗓子開口就帶着求饒的哽咽——
“萬歲爺,細水長流,那個……來日方長呀。”靜嘉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嘟囔了些什麽。
皇帝餍足地笑出來,捏着她後脖頸兒調-笑:“你說你是不是妖精變的?不然怎麽就叫朕這麽不想控制自己了呢?”
靜嘉沒聽見或者不想聽見這麽天打雷劈的話兒,她黑甜睡過去之前,還在心裏嘟囔,萬歲爺這體力也太好了些。
皇帝話說出口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低頭見懷裏的佳人已經張着小嘴兒睡過去,許是睡得不甚舒服,小呼嚕都打起來了,這叫他愈發想笑。
妖精就妖精吧,總歸他是真龍天子也不懼魑魅魍魉。
親了親靜嘉的額頭,替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皇帝也緊跟着睡了過去。
可這進了園子後的頭一夜,兩個人都沒能睡好。
靜嘉感覺自個兒好似才睡着沒多久,就叫靈月給喊起來了。
迷迷糊糊坐起身,靜嘉打着哈欠咽下到了嘴邊的輕呼,腰上酸澀得跟澆了兩畝地似的。
她忍着不舒服烏龜一樣慢慢往下挪動,叫靈月伺候穿衣,只聽見孫起行小聲禀報的話裏,似乎是說了什麽鬧鬼,見紅。
“朕先過去看看,你跟在後頭過來。”皇帝也沒多解釋,吩咐了一句,面上倒是不見冷沉,只是淡淡的。
待得半夏帶着采仗趕過來,靜嘉坐在去天然圖畫的步輿上,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據說是柔妃住的正殿鬧鬼,吓到了坐更的蘇拉和宮女,吵醒了柔妃,柔妃受到驚吓見了紅,有些不大好。
靜嘉用帕子掩下哈欠,心裏略有些驚訝,她倒是大概知道柔妃的打算,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連一夜都不願意等,這麽快就動手了嗎?
趕到天然圖畫時,除了幾個小常在和答應,也就只有住在镂月開雲的德妃,因為離得近,幾乎跟靜嘉差不多時候進門。
下了步輿後,靜嘉腳步一頓,轉向德妃先請安:“給德妃姐姐請安。”
“錦嫔妹妹請起,這會子也不必講究規矩了,還是趕緊去看看柔妃妹妹吧。”即便是匆匆趕過來,德妃依然是衣裳齊整,發絲絲毫不亂,除了沒裝點面容,兩把頭上的首飾都精致得很。
靜嘉看着德妃身上穿着的月白色琉璃錦旗裝,不動聲色掃了眼廊庑角落裏從炭盆露出的一點點衣角,先前挑了挑眉,心裏轉過些念頭,進門時輕聲問:“沒聽說這園子裏鬧過鬼呀。”
德妃眼神閃了閃,唇角勾起一抹遺憾似的笑:“我也沒聽過,不過這不做虧心事到底也是無礙。在後宮人比鬼可怕多了,妹妹說是嗎?”
靜嘉與德妃對視一眼,瞧見她意味深長的笑,不置可否:“姐姐說的是,畢竟鬼不如人心複雜,若是一時被冤枉了,人也不能立時報複回去,還得想法子洗清身上的髒水呢。”
說完靜嘉沖着德妃笑笑,低下頭不再說話進了門。
書文握着德妃的手緊了緊,德妃沖着她輕輕搖頭。
心裏緊轉着,進門看見淑常在站在一旁沖她使眼色,德妃明白剛才靜嘉那話裏的深意,臉色立刻便沉了沉。
可這會子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太醫隔着幔帳正在給柔妃診脈,屋裏那位壽康宮出來的陳嬷嬷蒼白着臉,強自鎮定指揮着宮人進進出出,皇帝背對着衆人站在窗邊,淡淡的血腥味在殿內彌漫不去,叫人心頭都跟着蒙上沉悶。
德妃和靜嘉給皇帝請安後,便安靜無聲坐在一旁等着,不一會兒功夫,慎妃和平妃就都過來了,容貴妃在二人身後緊跟着進門。
“臣妾大意,才叫人有機會鑽了空子傷了柔妃妹妹,還請萬歲爺責罰。”容貴妃一進門便跪在地上,也不說鬼神之事,一句話便将事情定了性。
慎妃不動聲色掃過淑常在,輕笑出聲:“瞧貴妃姐姐這話說的,剛進園子都還狼煙動地的呢,這鬧鬼怎麽也怪不到姐姐身上呀,想必是有人造了孽才有這一遭。”
至于是柔妃造過孽還是別人造孽害柔妃,大夥兒心裏都百般尋思,實則也沒幾個相信真鬧鬼的。
後宮裏不知道死過多少人,有天子鎮着,誰也不相信有哪個鬼能厲害到在離九洲清晏這麽近的地兒作孽,還是人更膽大些。
容貴妃這些時日叫太後教導着,她從小也是被當做大婦教導的,單純不單純另說,氣勢上還是能鎮得住場的,聽見慎妃說話,也不過只是淡淡道:“既然後宮之事交由本宮打理,不管是真鬧鬼還是有人借機生事,都是本宮的錯,我自會查探清楚。”
皇帝轉過身将容貴妃扶起來:“貴妃此言有理,這件事兒就交給你查清楚,明日還要大朝,朕先回去歇着。”
“此事臣妾定給萬歲爺一個交代。”容貴妃眼神一亮,随即眼神往靜嘉那裏飄了飄,“萬歲爺既然要回,要不叫錦嫔妹妹跟着伺候吧。”
“不必了,既然要查就要一視同仁,此事交給貴妃。”皇帝看也沒看靜嘉一眼,帶着孫起行大跨步出了門。
平妃驀地笑了一聲,瞧見太醫院的院首姜太醫出來,這才跟沒事兒人一樣看過去。
靜嘉半點不将別人的嘲諷放在心上,只安靜走到容貴妃身邊,伺候着她在軟榻上坐下。
“回貴妃娘娘,柔妃娘娘似是沾染過紅花和當歸,只是量不大,所以只是偶爾腹痛。今日受到了驚吓,微臣進門時仿佛聞到了鬼火的味道,英吉利那邊已經探查清楚鬼火乃是一種神奇物什在空氣中燃燒造成,這東西平素于人無害,卻會對身子虛弱的人造成刺激,這才叫柔妃娘娘見了紅。”
容貴妃冷着臉問:“皇嗣如何了?”
姜太醫緊着回話:“回娘娘,柔妃娘娘的胎并無大礙,只是身子虛弱,需要卧床靜養兩個月,不可再有大的情緒起伏,不然會有早産之虞。”
柔妃有孕已經六個多月,都說七活八不活,萬一進了七個月早産,附中胎兒怕是要有危險。
“本宮知道了,皇嗣的安危就交給姜院首,若是柔妃身子有什麽差池,本宮找你算賬。”容貴妃端正着臉色沖着姜太醫道。
身為太醫院院首,聽容貴妃如此說,姜太醫只是恭謹并無多少懼怕,古往今來太醫就都是提着腦袋幹活兒的,如今才哪兒到哪兒啊。
“微臣定鞠躬盡瘁,保住柔妃娘娘的胎。”
待得太醫下去琢磨着給柔妃開養胎的方子時,聽說柔妃醒了,容貴妃這才帶着衆人進了柔妃的寝殿。
“妹妹別擔心,你且好好修養,姐姐定會替你查個明白。”容貴妃拍着柔妃的手溫柔道。
柔妃垂着眸子臉色蒼白,聲音也有氣無力的:“多謝貴妃姐姐。”
“好了,誰來跟本宮說說,具體到底怎麽回事兒。”容貴妃不再多說,看着那位陳嬷嬷和蓉娟問道。
蓉娟面色不自然的看了眼淑常在,低着頭沒敢說話,還是陳嬷嬷更鎮定些,跪在一旁開口:“回貴妃娘娘,主兒素日飲食都小心着,從未碰過紅花和當歸。今天夜裏本該是蓉菱帶着蓉嬌坐更,門外有兩個小太監守門,榮菱離主兒最近是不敢睡着的,她聽見外頭兩個小太監的叫聲,随後有噗通摔倒的動靜,便将蓉嬌喊起來叫她去看,結果一開門就有件衣裳從門外飄過,小太監都暈過去了,她受驚喊了出來,主兒便跟着醒過來了。”
柔妃聽到這裏,臉色更白了些,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容貴妃見狀皺了皺眉,帶着人出來到外殿:“你繼續說。”
陳嬷嬷叫蓉娟在裏頭伺候着,繼續回禀:“主兒坐起身剛想問發生了什麽事兒,結果那衣裳突然飛了進來,空中亮起了兩團鬼火,就在殿內晃悠着往主兒床前飛,榮菱一邊喊人一邊攔在前頭,沒一會兒功夫,主兒就見紅了。”
容貴妃皺眉:“那衣裳呢?”
陳嬷嬷打了個哆嗦,腰都躬下去一些,幹着嗓子道:“回貴妃娘娘,衣裳,衣裳老奴鬥膽,拿簟靶子給挑到外頭廊庑上去,準備燒了。”
靜嘉不動聲色打量着德妃,廊庑上衣裳的料子若是她沒看錯,應該就是德妃身上這種月白色琉璃錦。
這就有意思了,她從納喇淮駿那裏傳來的消息得知,慎妃和柔妃都通過手段得了這種布料,到底是誰動的手呢?
“糊塗,去把衣裳取過來。”容貴妃拍了下桌子,對着若柳吩咐。
若柳面色不變屈膝,沒一會兒就托着托盤進了門,那托盤上竟然是一件跟德妃身上料子看着差不離的月白色料子,只是花紋不一樣。
德妃見狀故意蹙起眉來,往靜嘉那兒看了一眼,她是提前知道淑常在的打算才穿了這身衣服過來,靜嘉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呢?
再者靜嘉身為容貴妃的狗,她竟然對着自己示好,這是作何打算?
待得若柳把東西端到殿內,容貴妃起身湊過去看,看了會兒,她突然上手将衣裳拿起來。
若柳驚了一下:“主兒,您……”
“無妨。”容貴妃打斷若柳的話,仔細看着衣裳上的花紋,猛地變了臉色朝德妃看過去。
“這是皇後的衣裳。”容貴妃差點叫出來,知道這是死人穿過的衣裳,說完後飛速将衣裳扔回了托盤裏。
她之所以對這衣裳有印象,是因為馬佳皇後跟她一樣喜歡在衣服上繡牡丹,只不過容貴妃獨愛魏紫,馬佳皇後則獨愛姚黃。
這料子也不是一般的料子,是南羅國進貢上來的琉璃錦,當年馬佳皇後知道自家妹妹喜歡月白色,給了德妃不少。
德妃進宮後,月白色琉璃錦也基本上都分給了德妃。
其他人得到的琉璃錦全是別的顏色,皇後在給先帝守靈時穿過,當時容貴妃跟着家人也給先帝哭靈,對皇後穿過的衣裳留下了印象。
“德妃,本宮記得月白色的琉璃錦,只你那裏有。”容貴妃盯着德妃一字一句道。
德妃臉色難看,卻也沒失了理智:“即便琉璃錦難得,七年過去,衣裳還能是如今的模樣?”
容貴妃噎了一下,緊跟着清楚過來,臉色倒是比剛才好了點,扭臉兒瞧見陳嬷嬷突然詫異地看淑常在一眼,略有些失态。
她立刻問:“陳嬷嬷可是有話要說?”
“回貴妃娘娘,淑常在被分在了永壽宮,她初次得聖旨晉封,主兒叫老奴給淑常在送了賀禮,老奴記得進門時……曾在淑常在那裏見過這月白色的琉璃錦。”陳嬷嬷低着頭小聲道。
淑常在這才白了臉,趕忙站出來跪下:“貴妃娘娘明鑒,姐姐賞奴才的琉璃錦都還在庫房呢,奴才并未動過。”
容貴妃看了眼若柳:“去看看。”
不一會兒若柳進門,在容貴妃耳邊說了幾句話。
容貴妃冷哼一聲,看着淑常在質問:“你庫房裏的琉璃錦少了一半,德妃妹妹總不至于吝啬到只給你半匹布吧?”
淑常在着急了,眼淚唰一下掉下來,她倉惶沖着德妃道:“姐姐,你知道的,我自打進宮開始,從未單獨出過門兒,一直都給老爺子和老祖宗抄佛經呢,不是我做的。”
容貴妃也不在意淑常在沖着誰解釋,只跟着淑常在的目光也去看德妃。
慎妃這時候突然笑出來:“瞧淑妹妹說的,倒像是咱們沒這麽些孝心似的,誰每日裏不抄幾遍佛經呀,可也沒耽擱了別的。”
平妃聞言用帕子捂着唇上前仔細看了兩眼,随即她瞪大了眼睛:“既然是皇後穿過的樣式,想必也是德姐姐和淑妹妹更清楚些。”
這下子衆人更拿捏不準了,誰都知道淑常在進宮到底是做什麽來的,到底是淑常在偷做了衣裳陷害德妃,還是德妃用皇後的衣裳樣式害柔妃,叫淑常在頂缸呢?
德妃冷靜道:“七年過去,誰還能記得一清二楚,難不成我提前七年就算計準了柔妃會懷有身孕?”
淑常在也委屈極了:“七年前奴才剛不過九歲,都沒見過這衣裳,也不知道這是皇後娘娘穿過的樣式,如何做得?”
容貴妃蹙眉,朝着德妃冷聲問:“既然這是德妹妹喜歡的料子,為何要送給淑常在?”
後宮女子即便是送東西也不會送能跟自己撞衫的布匹,基本上都會挑自己不穿的顏色,德妃給淑常在送這琉璃錦就有怪異。
德妃垂着眸子勾了勾唇:“這料子是臣妾聽說淑常在閨中時,便跟我喜好相同才送過去的。且不說淑常在是否無辜,臣妾若是想造孽,總不至于這般愚蠢,挑了月白色不說還要用皇後穿過的樣式,焉知不是有人想陷害臣妾呢。”
淑常在眼神閃了閃,她清楚德妃賞她琉璃錦是為了敲打她,即便穿了跟德妃一樣的衣裳,也只是個常在罷了。
這會子她不敢多說話,只低着頭降低存在感。
靜嘉聞言眼神中疑惑,德妃未免過于淡定了些,今晚又穿了這身衣裳,也太巧合了。
慎妃冷笑着打斷了靜嘉腦子裏的靈光:“你若是故意如此,好擺脫自己的嫌疑,也不是不可能。”
德妃點點頭:“慎妹妹說的是,只當年我與皇後走得近,自是知道琉璃錦反光,當時皇後的衣裳都是用雙面的料子,這樣行走翻飛之間也自有華光,只是不為外人所知罷了,這件嘛……”
德妃随手挑起那衣裳,眼含不屑:“東施效颦罷了,可見做這衣裳的人還是只知道皮毛。”
慎妃冷冷看向淑常在,胸口憋了一口氣,指甲都陷入掌心這才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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