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心突然就跳亂了節……

第84章 心突然就跳亂了節……

“錦妹妹今兒個打扮的光彩照人, 仿佛咱們都不夠重視選秀似的。”平妃先反應過來笑着開口,可眼神中的嫉恨瞞不過人,“也是, 這滿殿都是嬌嫩的, 妹妹怕被比下去也是有的,咱們這些進宮許久的, 可是比不過滿園花開咯。”

柔妃輕皺柳眉,剛要說話, 靜嘉就輕笑出聲:“平姐姐的意思是, 萬歲爺是個喜新厭舊的?”

此話一出, 柔妃差點沒抿住唇角笑出來, 就是秀女們也都趕忙低下頭去,恨不能當自個兒是根柱子, 瞧主子們的笑話那是嫌自己命太長。

平妃叫靜嘉這話噎得面色漲紅,心窩子都隐隐作痛,她冷下臉來:“妹妹說笑了, 萬歲爺最是仁慈不過,對咱們這些老人兒更是皇恩浩蕩。再說萬歲爺乃是大清之主, 豈由得妹妹信口胡說, 傳出去叫人笑話!”

“唔……姐姐說的是。”靜嘉舒服靠在明黃色團枕上, 從善如流點頭, “若論皇恩, 妹妹我自是最有體會, 必不會誤會萬歲爺, 這不是聽姐姐說的不像話,我實在是疑惑,姐姐心中有數我就放心了。”

平妃氣得臉色鐵青, 你放心個鬼呀!

可她也并不是笨的,如今殿內秀女衆多,即便她辯得過靜嘉,也是多說多錯,以後傳出去還指不定是什麽樣子。

她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再不願意看靜嘉那張慵懶妩媚的俏臉。

柔妃心裏好笑,有心打個圓場,門外卻傳來了端貴太妃的笑聲:“本宮聽着熱鬧,來湊個熱乎勁兒,你們這是說什麽呢?”

靜嘉不動聲色挑了挑眉,扶着半夏起身,衆人一起給端貴太妃行禮。

“都起來吧,本宮也只是來瞧個熱鬧,你們該如何便如何。”端貴太妃雍容道。

太後沒了以後,端貴太妃就不如過去那般低調了,她本就是個好張揚的,以前不過是敗于太後之手不得不壓着本性。

成為貴太妃之後,她若是不肯服軟,也沒有人能為她做主,畢竟找上皇帝,礙于孝道,皇帝也不可能對太後做什麽。

如今宮中連貴妃都無,要論身份尊貴,當屬端貴太妃,內務府和各處的奴才們對壽安宮比以前可恭敬了不知道多少,這叫端貴太妃心裏舒坦極了。

這會子過來,她也是惦記着馬佳氏秀女要入宮的事情,若是靜嘉不懂事兒,她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靜嘉對端貴太妃的心思不說了解,可瞧見她過來,也知道她所謂何事,想起劉福禀報過內務府的動靜,靜嘉唇角勾了勾,起身後,直接在上首坐了下來。

端貴太妃站在靜嘉身前,本是等着她讓出上首左側的位子,沒想到靜嘉竟然坐下了。

要知道後宮以左為尊,即便同為上首,也沒有叫貴太妃坐右側的道理。

“本宮聽說錦妃這些日子受寵,倒是跟過去有些不一樣了。”端貴太妃冷聲道。

以前太後還在時,靜嘉從來都是伏低做小的恭順,何曾敢有如今的嚣張模樣?別看端貴太妃自個兒揚眉吐氣,她心裏卻瞧不上靜嘉這骨頭沒有三兩重的模樣。

靜嘉并不動身,語氣漫不經心:“您說的是,貴太妃跟過去,也有些不一樣了,士別三日人自然是不同的。”

端貴太妃眼神也跟着冷了下來,她卻沒說別的,她的狠從來不是用來跟人硬碰硬的。

再說端貴太妃如今很清楚,即便自個兒身份高,皇帝對她也不需要礙于孝道服軟,沾了太字,早就沒了過往的展揚,沒看康太妃如今一步都不出壽安宮了嗎?

她很快便緩下臉色來坐在靜嘉右側,面上浮起一抹笑來:“怎麽不見容嫔?宮裏難得如此熱鬧。”

“那貴太妃倒是得去承乾宮問問了,萬歲爺叫臣妾管着選秀的事體,宮務臣妾并未沾手。”靜嘉淡淡道,也不再跟端貴太妃你來我往的試探。

她對着劉福招招手:“将針線發下去吧。”

趁着劉福帶人給在殿內秀女發放針線的時候,靜嘉直接沖着下面懶洋洋道:“你們都是展揚人家出來的,禮儀規矩且不用說,本宮相信你們家裏該是好好教過,宮中嬷嬷們也多有費心,也不必再多費工夫了。今兒個本宮不看別的,你們不管是進宮還是嫁人,讨好夫君也好,打發時候也罷,這輩子少不得跟針線打交道,今日就都繡個荷包吧,以一炷香為限,繡完後,按照各旗排列上前就是。”

平妃皺了皺眉,掃了端貴太妃一眼,沒說話。

柔妃本來就對這些不在意,她只顧着在後宮宮務上多少安插些人手,也好護着三阿哥,如今靜嘉說什麽她便聽着就是。

只有端貴太妃,說是來瞧熱鬧,這會子卻又開口了:“只繡個荷包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往年選秀都是幾人一列進來叫主子們好生瞧瞧。既然是給萬歲爺選人,怎麽着琴棋書畫這些不能丢,繡活兒等進了宮還有奴才呢,哪兒用得着主子常做活計。”

靜嘉面色不變:“點香。”

“錦妃!”端貴太妃這回是真變了臉色,她不輕不重将茶盞放在矮幾上,面上的怒火誰都看得出來。

“本宮不與你計較,是本宮性子好!你這是叫萬歲爺寵得忘了尊卑?”端貴太妃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給靜嘉沒臉,只是靜嘉跟過去她認識的那個恭謙順從的安家大格格實在相差太遠,若她再不說話,以後宮人誰還會把她這個貴太妃放在眼裏?

靜嘉站起身來,屈了屈膝:“臣妾不懂,請貴太妃賜教。敢問這選秀,是臣妾負責,還是貴太妃負責?”

端貴太妃嘗到了平妃被噎得心窩子騰的難受,只她比平妃聰明,冷淡着偏偏身子不受靜嘉的禮:“錦妃說笑了,本宮可受不得你這位寵妃的禮。皇帝既然下了聖旨由你負責,本宮也不會多管閑事,可錦妃你這般目中無人,視選秀規矩不顧,甚至無視尊長,難不成本宮等太妃們,以後只能看你的臉色行事?”

“那貴太妃是想要如何呢?”靜嘉擡起頭看着端貴太妃,話說得并不算客氣,“選秀的事兒臣妾已經跟萬歲爺禀報過得了旨意,或者說您希望滿宮的妃嫔把您當老祖宗伺候着?可老祖宗在的時候,也未曾拂了皇上的面子,您想要的體面,也還得自身清正才是,貴太妃說呢?”

端貴太妃猛地站起身,眼神銳利往靜嘉身上紮:“你的意思是,本宮在這宮裏一句話都說不得?”

“貴太妃嚴重了,您是長輩,想要說什麽做什麽,臣妾管不得,若是您覺得臣妾失禮,可以跟萬歲爺說,到時候聖旨如何處罰,臣妾都受着便是。”靜嘉笑眯眯道,“只是老祖宗仙逝前曾吩咐臣妾,在宮中一言一行都要以萬歲爺為主,萬不可耽誤了後宮的差事。”

說完她也不看端貴太妃,只瞧着已經點燃的清香,朝着底下還惴惴等着鬧騰出來個始末的秀女們淡淡道:“一炷香過後,沒繡好的,直接撂牌子。”

秀女們聞言心下一驚,都不敢再說其他,匆忙拿起針線開始忙活。

端貴太妃已經叫靜嘉說到這份兒上,自然不可能再留下,她冷哼一聲,怒氣沖沖離了鐘粹宮大殿。

平妃又忍不住湊上來找不痛快:“好歹那也是貴太妃,咱們如今是妃位,妹妹剛才的話,可算得上是以下犯上呢。再者說選秀一事,多少年都是那個規矩,如今這麽草率……你好歹得了萬歲爺恩寵,也別給皇上添膩煩不是?”

“以下犯上?”靜嘉斜睨了平妃一眼,輕笑一聲坐回去,“平姐姐願意捧着貴太妃,我也沒什麽話可說,可我認的主子是萬歲爺,你想要如何,不必說與我聽,我沒興趣。”

平妃氣急:“你——”

“平姐姐,還選秀呢。”柔妃溫柔打斷平妃的氣急敗壞,意有所指道,“再說妹妹覺得錦妃說的不無道理,難不成平姐姐以後想要去壽安宮請安?”

平妃這才頓住,立馬就覺出來有些不大對,剛才端貴太妃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倒是不像端貴太妃過往的模樣,她好像故意要跟靜嘉鬧起來似的。

柔妃這一提點,她倒是想明白了,端貴太妃這是覺得沒了太後,自個兒找理由叫滿宮妃嫔敬着啊。

她心窩子更憋悶了些,雖說靜嘉剛才的不肯退卻算是在替後宮妃嫔争氣,可她這目中無人的樣子怎恁氣人呢。

平妃算是消停下來,柔妃沖着靜嘉笑笑,幾個人都不再擾亂秀女們的思緒,由着他們好好發揮。

一炷香時間結束,只有個別幾個開頭想着瞧熱鬧,或者別有心思的,仔細記住了端貴太妃和靜嘉之間如何你來我往,卻耽擱了時間沒能繡完荷包,她們連哭都不敢哭出來,只能随着小蘇拉,臉色灰敗被請了出去。

其他人許是通過剛才的事情,也看得出來這位受寵的錦妃不是個好相與的,都不敢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哪怕是附屬國的閨女都老老實實垂着頭,等待上前。

端貴太妃出了門後,吐出來一口惡氣,乘着翟輿往乾清宮去的時候,面上已經沒了怒氣,只是冷漠依舊。

靜嘉比她想象中更難纏些,怪道她能在太後和容嫔手下讨着好,還能霸着萬歲爺的恩寵越爬越高。

如今的皇帝可不是先帝時候對一切随心所欲的,能由着人鑽空子算計一二,正和帝如今積威漸盛,可不會由着她們這幾個太妃蹦跶。

“跟鄂魯傳個話,就說鹹福宮不錯,叫他跟阿瑪傳話,阿瑪知道該怎麽做。”端貴太妃輕聲對着索嬷嬷吩咐。

索嬷嬷趕緊應下來。

等到了乾清宮後,端貴太妃面上又浮出悲憤,眼眶子通紅,不等人禀報強硬往裏闖。

“給皇帝請安,老婆子如今在宮裏讨嫌,求皇帝個恩典,将我們這些太妃都打發到園子裏自生自滅算了!”端貴太妃怒氣沖沖進門,草草行禮後瞪大了通紅的眸子道。

皇帝虛擡了擡手,語氣淡淡的:“貴太妃嚴重了,這是誰惹您不痛快?”

“還不是皇帝最寵愛的錦妃,她不過是妃位,也敢不将本宮放在眼裏,幹脆叫本宮去給先帝守靈算了,也好叫本宮跟先帝說說,後宮烏煙瘴氣,選秀都不顧祖宗規矩,妃位對貴妃位以下犯上,請先帝早些将本宮收了去伺候他也就算了。”端貴太妃語氣幽幽,只面上怒色更盛,像是不敢得罪皇帝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貴太妃息怒,您說得對,她身為妃位,跟您好好說話也算以下犯上,朕了解貴太妃的苦心,您放心,她總不會一直在妃位上。”皇帝笑着安撫端貴太妃。

端貴太妃:“……”

孫起行在一旁裝柱子,聽到這兒偷偷忍住笑,又在心裏啧啧出聲,前頭萬歲爺還說錦妃有脾氣,自個兒縱出來只能受着。

老天爺可睜開眼瞧瞧吧,這是受着?呸!別當他們做奴才的沒腦子,這分明是甘之如饴,甚至樂在其中更加縱容。

端貴太妃就更想罵出來了,哪怕她只是一分做真,九分做戲,聽見皇帝這幾乎算是明着護短的話,她也真真噎得胸口疼。

“皇帝的意思是本宮做錯了?”端貴太妃身子晃了晃,一臉苦笑,“難道本宮連在後宮行走,說幾句實在話都不行了?也是,先帝仙逝,誰還會将我們這些苦命的放在眼裏,倒是本宮想錯了……”

皇帝垂着眸子不為所動:“朕沒有這個意思,您可千萬別多想。若是傷着身子,朕也沒法兒跟皇阿瑪和皇額娘交代,您若是心裏不痛快,去皇阿瑪的園子裏散些時候也成。”

端貴太妃心下一凜,立馬開口:“不必了……在哪兒都一樣,本宮在壽安宮閉門不出便是,也省得礙了別人的眼。”

“若是奴才們有哪兒伺候的不好,您盡管找鄂魯算賬,哪怕是禮佛,貴太妃也定要多注意身子。”皇帝聞言也不強着,倒是客氣了些,起身送端貴太妃。

只是等端貴太妃快到門口時,皇帝才開口,話音仿佛隔着雲端,又輕又冷:“朕希望貴太妃記得,如今是正和年間。您也說了,錦妃是寵妃,她敢做什麽自然是朕給的底氣,您可千萬別行錯了路,叫皇阿瑪等不到與您團聚。”

端貴太妃猛地擡起頭,驚愕看着皇帝,皇帝已經進門,叫簾子掩住了身影。

等端貴太妃再坐上翟輿時,她那臉色是真好看不起來了,甚至心窩子都涼得吓人。

剛才皇帝的話像是護着靜嘉,只是其中的警告和言外之意,都叫端貴太妃不得不警惕。

難不成……皇帝是知道了什麽?

且不說端貴太妃疑神疑鬼回到壽安宮百轉千回,靜嘉這邊倒是瞧着滿殿春色,心情好了不少。

她雖然好看,自己看久了并不覺得,杜若和半夏都只能算是清秀。

也不知道內務府的奴才到底在想什麽,送到儲秀宮的,除了魏嬷嬷外,一個稱得上漂亮的都沒有,生怕她因着嫉恨将人吃了嗎?

如今秀女裏頗有幾個顏色出衆的,靜嘉喜歡好看的東西,人當然也算,賞心悅目之下,面色更和緩了幾分。

因為皇帝私下裏對西北和西南都有所安排,少不得要讓人進宮安臣下的心。

滿八旗裏幾個展揚的老姓兒為關爾佳氏、馬佳氏、安塔拉氏、鈕阿氏、墨勒氏、伊爾根氏、富察氏和烏拉氏。

關爾佳氏和安塔拉氏都沒人進來,漢軍旗裏的齊裏木氏和高佳氏便叫萬歲爺給提了上來。

伊爾根已經有平妃在,富察氏有景嫔在,齊裏木氏有哲嫔,靜嘉便只從剩下幾家裏,将看着順眼的貴女挑出來過了複選,宮裏有妃嫔的老姓兒都撂了牌子。

至于不在展揚之列的漢軍旗裏的秀女,靜嘉漫不經心掃了戰戰兢兢的那位定姑娘一眼,留了牌子,叫她很是松了一口氣。

相反馬佳氏那位模仿着靜嘉打扮,描了花钿的馬佳分支小姐,叫靜嘉毫不留情給撂了牌子。

“妹妹,你即便跟端貴太妃不對付,也不該太随心所欲吧?”平妃這話說得聲音并不高,她不願意叫靜嘉如意,“馬佳氏如何都該進人,不然馬佳老大人的臉面該往哪兒放?”

“多謝姐姐提醒,這不是還有個馬佳氏的姑娘嗎?馬佳墨離是吧?”靜嘉瞧着馬佳氏另外一個低調不惹人眼的秀女道,“擡起頭來,叫本宮瞧瞧。”

那墨離恭敬擡起頭來,垂着眸子只敢看靜嘉膝蓋以下,規矩半分不錯。

“唔……長得真好看,留牌子。”靜嘉笑道。

平妃死死捏緊了帕子,一口惡氣怎麽都吐不出來。

她剛才是沒注意,這會子仔細看過去,這墨離可比剛才落選的那位馬佳氏小姐好看多了,五官大氣精致不說,渾身還帶着嬌柔卻不造作的靈動,眼見就不是會在深宮蹉跎的。

她心裏都恨不能罵出來,她想不明白,前頭但凡幾個人家裏有的挑選的,靜嘉都挑了好看且看着精神抖索,眼神裏透着野望的,靜嘉就不怕自個兒的恩寵叫別人搶了去?

想不明白,平妃也不願意再說話氣自個兒,幹脆鐵青着臉提前起身離了鐘粹宮,只留下靜嘉和柔妃對視後,笑笑繼續選。

附屬國好歹也是國,所有的貴女意料之中都留了牌子,卻沒叫留在宮裏,靜嘉只讓劉福派人将她們送到理藩院別院住着,等候聖旨。

一切都有章程在,雖然秀女多,可靜嘉并沒有一個個選,一大早開始,剛過午時就結束了。

隆禮和吳尚官都恍惚得差點忘了恭送兩位娘娘,他們都記不起來上一次複選用了多久了,是三天還是四天來着?

如此看來,錦妃竟然是個大刀闊斧的急性子嗎?不得不說隆禮和吳尚官都因為這場快速卻不匆忙的選秀,暗自忖度着靜嘉的心思,只盼着以後更好的伺候。

柔妃回去路上也跟靜嘉感嘆:“萬歲爺不在,你跟端貴太妃那麽一說話,搶陽鬥勝的都不敢出頭了,我選秀的時候,熬了整整三日,沒成想……這回半天兒就結束了,呵呵……你呀。”

靜嘉撇撇嘴:“都是貴女出身,即便是小門戶出來的,前頭尚儀局也沒少教規矩,以後學規矩的時候也長,又不是為了找誰膩煩,搞得那麽麻煩作甚?姐姐怎麽不看科舉殿選時候,幾百人入殿,比秀女也不差多少,還不是三個時辰就結束了。”

“那還有評卷呢,跟選秀又怎會一樣,剛才妹妹估摸着都沒仔細看荷包繡了些什麽吧?”柔妃好笑道。

過了複選的一位墨勒氏小姐,那鴛鴦瞧着倒像是野鴨,聽自己留了牌子,她捂着心窩子好半天自己都不敢相信。

靜嘉跟着笑了:“還是姐姐了解我,我只是不喜歡麻煩而已,誰留下誰賜婚,誰撂牌子,其實前頭大概心裏都有數,非要耽擱幾日走那些流程,我實在沒那個耐心。”

柔妃被逗得更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擦着眼角調侃靜嘉:“也不知道你在萬歲爺跟前是不是這個模樣,瞧着倒像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子。”

話說到這裏,柔妃頓了頓,眼神更柔和些,也帶着幾分黯淡:“還沒謝謝妹妹,禦花園的情,我記下了,必不敢忘。”

靜嘉笑笑:“姐姐說哪兒的話,即便不為姐姐,她也不肯放過我,早晚要走這麽一遭。”

“話是這麽說,可……到底叫三阿哥性命多一分保障,我這當額娘的,自然要知恩。”柔妃認真道,不肯因為靜嘉不當回事兒便平白腆着臉受了好意。

靜嘉跟容嫔說了那番話,叫容嫔徹底打破了自己那點子自欺欺人,不只是容嫔,關爾佳氏也很清楚,萬歲爺不可能再給容嫔機會抱養其他的孩子了,若是三阿哥出了事兒,關爾佳也讨不着好。

不管是要自保還是圖謀以後,他們都不可能放棄三阿哥,甚至要護着他周全。

可腳上的泡誰走出來的誰知道,越清楚這回事兒,容嫔看着天真純善,實則暗地裏的小心思從來沒斷了,她不是個心眼大的。知道該怎麽做是一回事兒,憋着一口氣對三阿哥好,她怎麽都不能像以前一樣跟三阿哥那般親密無間。

如今孩子還小,感覺不出來,等三阿哥稍稍能記事兒,幾歲大的孩子對長輩的喜惡感覺最敏感不過,到時候柔妃趁機拉攏兒子,多得是機會。

這些柔妃心裏都清明的緊,蓉娟從杜若那裏知道禦花園發生什麽事兒以後,柔妃立時就反應過來,甭管以後她跟靜嘉會不會争後位,總之沒有你死我活的必要,這份情柔妃必定會還。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簡單幾句話的笑談便都在無言中理解了各自的意思,各自回宮之前,二人說笑着,明眼瞧着就比別人多幾分親近。

直到柔妃回了永壽宮,陳嬷嬷遲疑着上前:“主兒,萬歲爺去了儲秀宮。”

柔妃眼神閃了閃,好一會兒幽幽嘆了口氣:“左右都得有人受寵,若是錦妃并不是壞事兒……倒也罷了,傳膳吧。”

陳嬷嬷和蓉娟對視一眼,兩個人都不多說話,伺候着柔妃坐下,趕忙派人去傳膳。

靜嘉這頭一踏進儲秀宮正殿,就聽見皇帝輕笑着問:“朕聽說錦妃娘娘在鐘粹宮大發雌威,趕忙過來瞧瞧新鮮,好是看看錦妃娘娘的厲害。”

靜嘉聞言一雙特意描畫過的清泠眸子仿佛帶着碧波蕩入皇帝眸中,她唇角勾起一抹張揚弧度,叫那嬌媚的面容更加明豔動人:“那您看看,臣妾這寵妃做得還合萬歲爺心意吧?”

溫柔且熱情的陽光毫不吝啬從門外揮灑進來,仿佛給靜嘉鍍了一層白光,像一只從光芒中走出來的妖精,用魅惑的笑容和脆生生的聲音,砸進了皇帝心底。

這一刻,皇帝的心,突然就跳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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