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反正不要臉也……

第86章 反正不要臉也……

“萬歲爺要是打我, 我就哭給您看!”靜嘉很快理解了皇帝眸中的涼意,立馬站起身後退幾步謹慎道。

皇帝哼笑出聲:“你自個兒說說,你是不是欠打?嗯?無緣無故你為何要氣朕?”

“那怎麽是無緣無故呢?”靜嘉想起上回皇帝的抽風之舉, 語氣故意酸溜溜的, “平姐姐說得對,您這是只聞新人笑, 不見舊人哭,新人入宮才一個月, 臣妾就失寵了, 還不興臣妾發發脾氣呀?”

“只聞新人笑?”皇帝哭笑不得, “朕這些日子沒少來儲秀宮吧?你也不瞧瞧, 外頭可敢有人怠慢你?”

靜嘉遲疑着往皇帝身邊挪挪,再挪挪, 使勁兒憋紅了臉:“那您……為何不……”

“不什麽?”皇帝好整以暇将人攬在懷裏,瞧着她通紅的小臉兒,叫靜嘉憋得心窩子疼的那口氣, 好歹是消了些。

“不要臣妾伺候呀?莫不是您厭了臣妾的身子?”靜嘉眼睛一閉嘟囔出來,反正不要臉……也是跟皇帝學的。

皇帝低笑出聲, 捏住靜嘉的後脖頸兒恨不能一口咬上去:“朕心疼你, 想着叫你好好補養身子, 倒是叫你這小沒良心的反咬一口, 你自個兒摸着心窩子說, 朕對你還不夠好?”

禦膳房三天兩頭的被敲打, 現如今禦膳房總管看見孫起行或者林守成過去, 不用敲打就主動禀報儲秀宮進的香不香了。

內務府那頭醇親王如今不怎麽管事兒,鄂魯……不說鄂魯皇帝還不生氣,要不是為着這個小東西, 他至于冒着叫自個兒腦袋頂變色的可能,把鄂魯放在內務府嗎?叫他滾去西南打仗也使得。

偏靜嘉一點不理解他的好意,反倒是拿鄂魯故意戳他心窩子,越想皇帝倒有點動真氣的意思。

下一刻卻叫靜嘉一句話給澆滅了火——

“那,那您替我摸吧……”靜嘉軟着嗓子,跟做賊一樣,香馥氣息湊到皇帝耳邊,用軟糯糯的語氣說着虎狼之詞。

怒火消退,別樣灼熱噌得從眸底升起,皇帝捏住後脖頸兒的動作變了味道,他低沉着不緊不慢問道:“真要朕替你摸?”

靜嘉莫名縮了縮脖兒:“要不……要不,等用完晚膳吧?”

不等皇帝說話,她摟住明黃色的腰封開始耍無賴了:“您又不說清楚,那您也說我是個笨的嘛!我心裏不好受,不跟您鬧騰我還能跟誰鬧騰呀?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皇帝刻薄的話到了嘴邊兒,卻是說不出一個不好來。

他無奈親了親靜嘉臉頰:“行了,你乖一些。程太醫說你如今身子寒氣未除,不宜……”不宜什麽皇帝沒說出來,只叫靜嘉自己想。

實則皇帝也沒臉說全乎了,程太醫幾乎是絞盡腦汁才叫皇帝明白,身子骨沒養好之前,實在是不宜在房事上太過,身子虛好補,損了內裏,腎陰虛難調,總是有礙子嗣的。

程太醫原話是正常敦倫少一些也不妨事,可對上靜嘉,皇帝沒有把握能控制住到嘴的肉不吃個痛快。

用過晚膳後,皇帝攬着暗暗不老實的靜嘉,就更無奈了:“你要是再不老實,前頭欠着的打,就都一次打夠咯。”

靜嘉撇撇嘴,感覺到虛龍不虛,顯然不是皇帝對自個兒沒興致,她也不是不懂好歹,果然老實下來,乖乖靠在皇帝身邊。

“我也不是平白為了氣您,一是拿不準您的心思,二是為着容嫔。”靜嘉在皇帝面前有什麽說什麽,反正瞞也瞞不住,“如今後宮進了新人,雖說都看着還老實,可幾位太妃還有後宮的姐妹們都上進,必不會一直安靜下去,我家世欠缺,還叫關爾佳氏拿捏在了手裏。”

皇帝蹙眉:“若是佟家人,可以叫隐衛将人救出來。”

關爾佳氏沒有明着把佟家人控制在手裏,皇帝也沒法子明着叫關爾佳氏放人,顯然容嫔就是防着皇帝以勢逼人呢,畢竟雞蛋和石頭碰不起。

這關爾佳行事滴水不漏了,就只能暗地裏想法子。

“救人出來不難,只是有那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救一次還有百次算計,要以絕後患,便要除了關爾佳,叫他們再蹦跶不起來。”靜嘉冷靜将殺意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暗自欣慰了些,并不覺得她心狠:“你準備在宮裏流言四起之時,殺雞儆猴?再将宮務捏在手裏?”

“您可是覺得不妥?我也沒想這就管着宮務。”靜嘉擡起頭以詢問的目光看着皇帝,“安國公府如今也不安寧,我心裏總有些不安,事情未必像我想的那麽簡單,墨勒氏……您說,康太妃是不是也容不下我?”

皇帝淡淡笑了笑,親在靜嘉水汪汪的眸子上:“康太妃如今不會對你動手,除非你有了孩子。”

靜嘉頓了頓,沒說話。

孩子啊……她心裏還糾結的很,她很盼着自己有個孩子,可心底清明的時候又特別不想自己生孩子。

“現如今您可願意跟我說說,康太妃到底謀劃什麽了吧?”靜嘉深吸口氣,不去想還沒影兒的事兒。

皇帝顯然是覺出來她情緒有些不對,有心問問,見她換了話題,頓了頓也沒追根究底。

“朕跟你提過康太妃的往事,只是有些事情朕也不是很清楚,當初知道的許多人都死了,隐衛查了這些年,也不過知道了個大概。”皇帝摸着她柔順的黑發輕聲道,“博墩當年出征時才二十,按理說他不該為将,當初齊裏木家的老帥還在,朕查出來,竟然是墨家所為。”

靜嘉有些詫異:“墨家?您的意思是……墨家放棄了博墩?”

當時博墩已經跟康太妃有婚約,康太妃及笄後,也到了成婚的時候,這時候叫博墩出征,顯然是不準備叫他成親。

更甚者,博墩身為武狀元,靜嘉得來的消息,他功夫極好,卻死在沒有大戰時候的邊關……被人算計了的可能性更大。

“朕始終想不明白,不管是為了報仇還是別的,康太妃這些年一直不曾有大動靜,納喇家也是咎由自取,她到底圖什麽。”皇帝緩聲道,“直到太後薨逝……”

“太後薨逝得那麽快,有康太妃的手筆?”靜嘉低聲問。

皇帝摸摸她腦袋沒回答,反而繼續道:“這之前墨家也是展揚人家,如今泰平還是直隸總督,西北雖在馬佳氏手下,其中也有許多墨家舊部。可當初出了先帝大孝後,墨家人卻由着太後給恩典避了選秀。太後薨逝後,墨家便有人進了宮……”

靜嘉下巴擱在皇帝身前,慢慢琢磨,蘇葉所言,康太妃對墨家很不錯,只是墨家對康太妃卻還是防着的,若說這是泰平吩咐……那當年博墩會不會是被自己的親哥哥給算計了?

當年攜帶博墩遺物找上私奔出京的康太妃的,是馬佳氏……不對,那時候馬佳氏還是墨家手下的兵,肯定是墨家安排的。

“您說……康太妃會不會也不清楚博墩是被誰所殺,這才一直安靜呆在宮裏,想着查明真相報仇雪恨?”靜嘉小聲問。

皇帝不置可否:“有這個可能,但這麽些年下來,她該是知道誰動的手了。”

康太妃既然對太後下毒,證明當年墨家跟關爾佳氏定是有所勾結,可那個時候他才剛出生,若說太後那時候就圖謀太後之位,未免太早了些,有些說不過去。

康太妃對墨家比對納喇家好多了,儀嫔的額娘是墨家分支庶女,儀嫔便成了康太妃唯一護着的人。

可皇帝還是覺得不太對,墨家幫着關爾佳氏……所圖肯定不小,如今泰平在任上風評極佳,直隸總督三年一任,他已經連任六年,明年肯定要回京的。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不必思慮太多,還有朕呢。”皇帝親了親她發心柔聲道,“只是不管做什麽,你都不準再拿自己的身子做筏子。”

靜嘉心下一暖,皇帝的關切她還是承情的,她仰起頭親在皇帝下巴上:“萬歲爺放心,我再不會叫自己受委屈了。”

皇帝挑眉,翻身親得靜嘉清淩淩的眸子滿是薄霧,這才啞着嗓子道:“趕緊養好身子,給朕生個小公主吧。”

靜嘉氣還沒喘勻,就僵住了:“萬歲爺……臣妾可以不生嗎?”

“你是不想生,還是不想給朕生?”皇帝不動聲色壓下心頭的不虞,捏着靜嘉的脖頸兒沉聲道。

靜嘉沉默了好一會兒,翻個身趴在皇帝旁側:“若是臣妾生的是小阿哥呢?”

皇帝明白靜嘉心裏的擔憂,他嘆了口氣,将人重新卷進懷裏:“若是你生了小阿哥,朕親自養在乾清宮。”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您比我清明。皇上日理萬機,總有照看不到的時候,保住性命不難,只是叫孩子活得順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靜嘉聲音多了幾分難過,“且不說您的恩寵會叫其他阿哥怎麽想,如今二阿哥養在柔妃身前,三阿哥養在容嫔身前,性命都是安穩的,可您覺得二阿哥開心嗎?”

不等皇帝想明白,靜嘉深吸了口氣忍下心頭酸澀繼續道:“二阿哥和三阿哥的額娘都還在,儀嫔為了不給二阿哥添麻煩,除了孝順康太妃幾乎不出門。柔妃即便宮權在握,補養之物應有盡有,孩子都快滿周歲了,您瞧她養好身子了嗎?”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哪個額娘不心疼呢?為了祖宗規矩,後宮哪個當額娘的沒有一把辛酸淚。

靜嘉還沒說,大阿哥是嫡子,即便她将來做了皇後也是繼後,她所出的阿哥,若是養在皇帝身前,被下毒又掙紮着活下來的大阿哥真的能平衡嗎?

将來少不得要同室操戈,她這輩子已經活得夠苦了,她不想叫自己的孩子也活得那麽苦。

皇帝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淡淡問道:“所以你是打算不生育子嗣?”

靜嘉不說話,她知道這不現實,身為妃嫔,伺候好皇帝是本分,為皇家綿延子嗣更是本分。德妃會瘋,追根究底是沒了生育的可能,她不會那麽幼稚。

只是她更不能說,她所圖更大,她想要的是,能夠撫養自己所出的子嗣,不管是公主還是阿哥。

“朕能為你達成的,不會吝啬……”皇帝也能知道幾分靜嘉的心思,他嘆了口氣,“可祖宗規矩,輕易動不得,這不是一道聖旨就能說了算的事情。”

靜嘉擡起頭乖巧笑了笑:“我也不忍心叫您為難呀!”

靜嘉沒想過跟祖宗禮法作對,可還是那個理兒,想要達成目的,路子絕不可能只有一條,她如今只是沒想好,最有用的那一條,值不值得她拼命。

“哦?這麽懂事兒?”皇帝慢慢将人困在方寸之間,語氣多了幾分灼熱,“那錦妃娘娘說說看,你打算何時給朕生個小公主?”

靜嘉眸子閃了閃,語氣也跟着多了幾分清甜魅惑:“那不得看萬歲爺嗎?”

“要不,臣妾叫人多給您送些荔枝過去?”靜嘉湊在皇帝耳邊,故意調侃道。

皇帝咬牙笑了出來:“不收拾你,你還真要上房揭瓦了!”這小東西自找的,她就是不想好好睡覺!

“唔……”她早晚要爬在天子頭上,上房揭瓦算什麽?

靜嘉阖上眸子,輕軟了靡麗的呢喃,遮掩住所有不可言說的野望,跟着皇帝的撻伐陷入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旋渦裏。

翌日——

“主兒,平妃跟定常在和柳答應去禦花園了,聽說是邀請人賞花,除了您這兒,其他人那裏都接到了帖子。”等靜嘉懶洋洋起身後,半夏趕緊禀報。

昨晚皇帝到底沒行事太過,靜嘉這會子身子不算乏,起身後心情邊不錯。

聞言她只是驚訝:“平妃還有跟本宮撕破臉的底氣呢?”誰給的?平妃那叫豬油蒙了心的哥哥?

半夏眸子裏閃過氣憤:“紫月來咱們宮裏跟魏嬷嬷解釋了,說是知道您伺候萬歲爺定是起不來身,不敢借小事打擾您。”

這不但是給自家主兒拉仇恨,還想着趁機将主兒孤立起來呢!

簡直是狼子野心……半夏氣得半天想不出來,自己成語用對了沒有。

靜嘉叫半夏逗笑了,還有心情安撫她:“無妨,她願意蹦跶,便由着她蹦跶呗,不過都是些眼皮子淺的,真正有心機的,必定不會跟她瞎胡鬧。”

“您說的是,柔妃娘娘就沒去。”半夏點點頭道。

“這不是正好嗎?杜若還總跟我嚷嚷着,上回自己不在場悔青了腸子,這回你們都提前準備好。”靜嘉依然笑得燦爛,“你是不知道,你杜若姐姐曾是多有野望的姑娘,她在我還沒進後宮的時候,就天天盼着我成為寵妃,好扇別人巴掌呢,如今機會來了。”

從門外端着燕窩羹進門的魏嬷嬷聽見這話,掃了杜若一眼,滿臉的一言難盡。

倒是杜若一點沒有被打趣的害臊,兩只招子噌一下亮了起來。

禦花園內,身份最高的自然是平妃,只是礙于太後餘威,大夥兒誰也不敢小瞧了容嫔,倒是叫容嫔比其他三位嫔高人一等,跟平妃平起平坐了。

新進宮的貴人和常在答應之流,都三五分散開來,在禦花園內說着話,只有幾個叫平妃等人待見的,在萬春亭內伺候着,聽平妃和容嫔等人說話。

“聽說昨日錦妃宣了馬佳氏的小公爺去儲秀宮,還單獨跟他說了好一會子話。”平妃笑着對容妃道,“我記得,以前錦妹妹在老祖宗身邊伺候的時候,老祖宗曾想着撮合小公爺和錦妹妹成就一段良緣?”

容嫔垂着眸子笑得大氣:“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他們二人相熟,在慈寧宮也是單獨說過話的,倒也不稀奇。”

“聽說在園子裏的時候,小公爺跟當時還是大格格的錦妃娘娘也曾相談甚歡。”景嫔跟着插嘴,“對了,我記得錦妃進後宮那年中秋,儀嫔妹妹爺看到過他們二人說話吧?”

儀嫔聞言擡起頭淡淡道:“當時納喇氏也在,還有伺候的宮人,不算單獨說話。”

“哎喲,這都是近身伺候的奴才,誰看見什麽也不敢說呀。”景嫔自以為意有所指,笑着道。

這話誰都沒接,大夥兒心裏嫉妒靜嘉恩寵不懷好心思不假,可做不得準的話從誰嘴裏說出來,萬一觸了黴頭,也只找誰,聰明的都不會給自己添膩煩。

平妃跟容嫔對視一眼,笑着似是替靜嘉說話:“後宮不許随意忖度不做準的事情,再說錦妹妹既然光明正大召小公爺過去,自然沒什麽可瞞着人的,你們可別瞎嚼舌頭,小心被萬歲爺聽見,宮規處罰。”

“平姐姐說的是。”景嫔等人都從善如流應下來,可各人眉眼流轉的官司裏,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腸怎麽轉悠,那就只有各自才清楚了。

臨近端午大祭,倒是也沒鬧出什麽流言蜚語來,端午過後,紫禁城裏的主子們便浩浩蕩蕩去了圓明園避暑。

靜嘉依然被安排在了天地一家春,平妃占了镂月開雲,柔妃占了茹古涵今,也不知柔妃是怎麽想的,将容嫔安排在了坦坦蕩蕩,叫容嫔進了園子好些天都黑着臉,只覺得晦氣。

天地一家春和九洲清晏乃是在一座島上,宮人比別處都要規矩些,也沒有幾個敢亂說話的。

靜嘉更不是喜歡熱鬧的人,頭先還沒進六月的時候,她就在自己宮裏,往軟榻上一歪,捧着話本子用着冰鑒,也很能打發時候。

到了六月中時候,柔妃突然帶着蓉娟來了天地一家春。

“我不來看妹妹,妹妹也不出門兒,你這是打算在天地一家春裏成仙兒呀?”柔妃進門便打趣靜嘉。

靜嘉半點沒不好意思:“天兒太熱了,我身子又虛,走幾步路就汗津津的,實在是渾身不舒坦,看樣子姐姐身子是大好了?”

“哪兒就那麽誇張了,誰不熱呀?”柔妃哭笑不得,“照你這說法兒,我倒是比你好一點。不過我說,你就這麽坐得住?那流言蜚語可都傳到園子外頭去了,我仿佛聽着,說禦史都上了折子。”

柔妃說着似是探究般盯着靜嘉:“萬歲爺就一點沒跟你提起過?”

“啊?什麽流言蜚語?”靜嘉只做不知,迷茫問道。

“都說你跟馬佳小公爺早在老祖宗在的時候就私定終生,只是後來你在園子裏被算計了,只能進後宮。可你和小公爺顯然舊情未斷,在宮裏明目張膽私會呢。”柔妃也不瞞着,這事兒鬧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她不願意失去靜嘉這麽個清明的盟友。

靜嘉聞言,臉上倒是看不出喜怒,反倒是一旁杜若猛地站起身來。

柔妃和蓉娟都叫杜若吓了一跳,還以為杜若這是替自家主兒生氣呢,結果仔細一看,站起來的杜若和坐在一旁的半夏,眼神都亮得灼人,好像一個牽不住就要竄出去的狼崽子似的。

柔妃捂着心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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