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出逃 “你聽話些,我又怎會讓你難過”……
按照聆春的說法, 容莺裝作依舊昏迷的樣子,趁看守松懈再找機會逃出去。
容莺想起夜裏聞人湙躺在身側時那輕淺的呼吸,就覺得心中莫名膽寒, 總是隐隐不安。然而如今無人能幫她, 想要離開就只能指望自己了,不然等她醒了, 遲早會淪為仇人的玩物, 亦或是被折磨死在他的手上。
好在自從醒後, 容莺的身體也在漸漸恢複, 不至于走幾步路都要喘息了。聆春如往常一般煎好藥, 侍候她喝了, 再說給準備出門的白簡寧。
白簡寧得了空閑便會換上素淨的道袍出門義診,唯一的妝飾便是發上的蓮冠。她身邊還有一個童子, 更多的時候都會跟随左右。
得了聞人湙的號令,撷芳齋外人進不來, 她們同樣不好出去。
容莺的身量比白簡寧要矮,聆春卻是正好, 因此心中一早就有了打算。
白簡寧換好衣物正要離去時, 聽到了聆春傳來的尖叫聲, 以為容莺出了什麽事,立刻回身去看,童子也腳快地跟了上去。
聆春躲在門後,待到白簡寧進屋後眼疾手快地将她敲暈,容莺則在童子出聲要喊之前用瓷片抵在了她的下颌,沉聲威脅道:“不許喊!”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旁人救了她,她威脅要人命有些忘恩負義了, 便補充了一句:“不會傷你們,這些日多謝照看。”
童子驚訝于她竟然醒了,很快等到驚訝平複,也并沒有掙紮反抗的意思,似乎不怕她遠走。她知道聆春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在她在找繩子捆人的時候也沒大叫,反而還小聲提醒容莺:“姑娘還是消停些吧,若要叫宮裏那位知道了,怕是要不好受。”
容莺臉色一白,不悅地說:“現如今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言罷就不再理會童子說什麽,動作反而更堅決迅速了起來。
容莺三下五除二将童子的外衣剝了下來,聆春給她紮了一個差不多的發髻,不看臉便有八分像了,倘若只從眼前過不細心打量不會發現異常。脫下白簡寧的外袍,聆春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自己換了一身道袍,二人戴上了早已備好的幕離遮掩面部。
童子被封住口捆着,只能眼巴巴看着兩人做完這一切後離開。
聆春安排好了人,出了巷口會有接她們出城的馬車,只要過了這關,她和容莺就能自由,等到了揚州和皇上的人會和,再将她的家人接走,一切都會慢慢過去。
今日日光有些刺目,長安城的貴女們有戴帷帽的風尚,因此二人這扮相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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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齋門口的侍衛看到扮成白簡寧的聆春,并沒有多加阻撓,連閑談也沒有。
容莺的脖子上還纏着白布,特意戴上了幕離看不出來。她身上穿着绛色圓領袍,腰間的蹀躞帶松垮的系着,顯得她身形嬌弱。侍衛盯了她一會兒,沒看出什麽,便揮揮手任由她們出去了。
一切比料想的要容易。
容莺跨過撷芳齋院門的那一刻心跳得飛快,一出去就伸手去拉聆春,察覺到她的不安,聆春拍了拍她的手背當做安撫。
車夫并未多言,扶着她們坐上馬車,在聆春的催促下快速駕馬朝城門趕去。為了避免麻煩,臨走前容莺将白簡寧的魚符也拿走了,以防出城時路引出現差錯。
馬車走得還算平穩,聆春摘了帷帽,交代容莺如今的局勢,并說:“等出了城,若是無法南下,奴婢便帶公主先前往洛陽,安昌王駐守洛陽,定不會看着公主受人欺辱……”
容莺心裏亂成一團,她的記憶完全是散亂而模糊的,就像是選擇性地忘卻,又選擇性地記住了什麽。
“那三哥呢,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三哥是大将軍,他一定可以将長安奪回來。”
容莺的十七歲生辰在叛軍攻城時過去,一點慶祝都沒有,也沒什麽人記得,她已經在這個地方生長了十七年,像一朵隐在角落的花一樣,默不作聲地開放,美麗而不招搖,得到的陽光也不多,狂風驟雨卻一點沒能避免。
“三皇子會平安無事,公主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機會與他相見。”
容莺沉思了片刻,又問她:“容昕薇還活着嗎?”
聆春愣了一下,想起前日聽到的消息,搖搖頭道:“六公主曾得罪蕭成器,如今蕭成器的姊妹尚活着的人被從教坊救出來,都将她恨入骨髓。聽聞是被杖斃而死,就死在宮裏,身上沒一塊好肉。”
容莺怔怔地聽着,手指緩緩收緊,眼眶忍不住發熱,好一會兒了才嗫嚅道:“我不喜歡她,我也知道她可能是惡有惡報,可還是覺得不好受。無論如何容昕薇也曾是我姐姐,她榮寵一身,向來自視甚高,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知道為容昕薇這樣的人傷心可能太沒出息了些,卻仍是忍不住心底那股兔死狐悲的心酸。
聆春沒有勸她,更不知如何安慰。
容莺就和她的名字一般,如一只莺鳥般嬌弱地活着,活在一個不自在卻衣食無憂的地方。
公主的身份是她栖息享樂的枝頭,讓她能不思進取地安于一隅,連那點小風雨也不過是宮人的怠慢和皇姐皇兄的冷眼奚落。
直到有一天她栖息的枝頭忽然斷了,猝不及防就讓她從頂端落入泥土,摔沒了半條命,驚惶未定地從泥淖裏爬起來,一身羽毛也變得不再光華如初。
除去公主的光環,她當真是一無所有。
容莺擡起微紅的眼看向聆春,問她:“如果是三姐姐就好了,她肯定不會和我一樣什麽都做不了。”
聆春沒好告訴她容曦的境遇,怕她聽了心中要添堵。這容曦風流兇悍,如今失了勢,趙勉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必定是千方百計的折磨羞辱,和比起容莺慘還真比不出個高低來。
馬車突然颠簸了一下,聆春皺眉,問車夫:“還有多久才能出城?”
車夫答道:“快了。”
車夫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她心中起了疑心,掀開車簾朝外看,發現這條街市顯然是繞了遠路,離出城還有一會兒,于是沉着臉看向容莺,搖頭朝外指了指。
容莺立刻意會,朝車夫說了一句:“前方有家糕點鋪子,我下車買份點心,你先候着吧。”
“二位貴人不是趕時間嗎?”
容莺假意不耐煩:“我又覺着不趕了,還不成嗎?”
車夫沒反駁,将馬車停下。
聆春身上起了層冷汗,扶着容莺下馬車的時候手都在微抖。容莺強裝鎮定,與聆春一同朝她們所說的糕點鋪子走去,等走出馬夫的視線便立刻拐進了巷子,準備繞路去城門口。
“若今日不走,等人醒來我們就遭殃了。”
容莺想走的快些,然而這陣子躺了太久身子不可抑制地發虛,臉色泛白地扶着牆喘氣。
“公主可有何處不适?”
她強撐着搖搖頭,“無礙,走……”
她擡頭要走,背後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如閑庭信步,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牽扯她心跳加快。
身後那人一出聲,語氣中帶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那夜被毒蛇一寸寸爬上脊髓的恐懼感又浮了上來,她幾乎克制不住顫栗。
聆春連回頭都不敢,拉着她就往另一頭飛快地跑。
很快那一頭也站了一排兵衛,将去處擋住。
絕望湧上來,簡直叫她都想哭了,只能化畏懼為怒火,喊道:“聞人湙,此事是我逼迫公主,無論如何她待你有恩,若你尚存人性,就放她離開長安。”
聞人湙身上似乎裹着層沉沉的陰霾,下一刻就能滴出水來。聆春的話沒能使他的眼神有半分動容,只冷漠地掃了她一眼,身邊人立刻上前将人強行拖走了。
“你別動她!”容莺顫聲道。
“那就不殺”,看到她畏懼的神情,聞人湙腳步一頓,轉而帶了點沉怒,更快地走向了過去。
巷子的兩端都讓人守住了,聞人湙稍一擡手,他們便隐匿了身形,讓此處好似只有他們二人一般。
容莺看到他就頭疼得厲害,腦子裏都是血肉橫飛的畫面,在他靠近的時候忍不住後退,身子幾乎貼在了牆上。
他微斂着眉,看她發抖害怕,伸手将她的發絲撥到了耳後。
這一個動作就喚醒了容莺部分回憶,她記憶中的第一次親吻是驚駭,充滿着不容拒絕的強勢和步步緊逼,此刻想起來沒有半分旖旎,反而加重了她的悲憤。
聞人湙的手停在她脖頸的位置,那裏纏着白布,今早晨才換過藥。
他嗓音沉着,微微發啞。“你當時怎麽想的?”
容莺不懂他的意思,兀自低着頭不敢吭聲。
見她不肯回答,聞人湙也不惱,若無其事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再開口,語氣竟顯得溫柔,“不是想要吃糕點嗎?走吧,早些買完,等回去藥就煎好了。”
顯而言之,她今日逃跑根本就是漏洞百出,甚至她醒來的事他都早有察覺。她費盡心思想要出城,無非是在籠子裏繞了一圈,他就像籠子外的野獸,靜靜地看着她自作聰明,等看煩了稍微伸個手就能将她推回去。
聞人湙去拉她的手,被驚惶地避開。這一動作像是刺痛了他,站在原地,唇角帶笑,眼中凝了朵陰雲。“你那侍女的手腳,先砍哪一只比較好?”
容莺震驚地擡起頭,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急切又憤怒地開口:“你說好不動她!”
“砍了手腳不死人。”聞人湙淡聲道。見她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便又軟下語氣。“你聽話些,我又怎會讓你難過。”
容莺聽到他這樣溫聲細語的好似情話般,再一想到二人的身份,心底更加抵觸,甚至覺得惡心。
然而聆春還在他手上,容莺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到別人,等他再一次伸手的時候沒有避開。
過了片刻,他冷不丁問了一句:“梁歇送你的杏仁酥味道如何?”
容莺對梁歇只有隐約的印象,再加上聆春說了這才是她的心上人,便覺得這是故意要羞辱她,心底積了團火苗。“他送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聞人湙聞言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既不出言譏諷,也不冷笑暴怒,只這麽看着,直看得容莺心底發怵。
終于看得容莺忍不住了,本來朝着糕點鋪子走的他又轉身,帶着她往回走。
“既然他送的糕點最好,想必旁的什麽點心都是将就,那就回去吧。”
聞人湙的表情看着一切如常,就像是一點火氣也沒有,封善卻覺得這是風雨欲來。
将容莺抱上馬車,他提醒道:“吩咐下去,城西梁家糕點鋪子的杏仁酥,每日三份給公主送去,一日都不能少。”
封善對上容莺疑惑的目光,“旁的都不要?”
他緩緩扯出一抹冷笑,“公主說了,這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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