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包指甲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這期間什麽都不能做。

現下沒有指甲油,不能像現代一樣随便一塗就過去了。

而需要用鳳仙花來上色。

蘇雲溪等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想着叫幾個唱小曲的過來,也好過坐着發呆。

小吉趕緊去教坊司,沒一會兒功夫就帶着兩個伶人回來,穿着一襲長衫,手裏拿着折扇,并無其他裝飾。

一個唱曲,一個說書,兩人配合默契。

蘇雲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微怔,無怪乎許多人為戲子豪擲千金,原來戲子不光是妖妖嬈嬈沒個正形。

這打扇子的伶人嘴裏哼着小曲,溫柔又包容,當唱到女腔的時候,不過是換了個手勢,登時從眼角眉梢都透出幾分嬌媚柔情。

蘇雲溪登時看直了眼,就這一手功夫,就挺難得。

這伶人即要做男裝扮相,又要做女裝扮相,又不能太過瘦小,也不能顯得高大。

她仔仔細細的觀察着,突然學到很多,女人味是一個非常缥缈的氣質。

穿着掐腰翹臀的衣服,固然能夠顯出女人玲珑身子,但和這伶人那股子嬌媚撩人的女人味不同。

他沒有挺胸,沒有扭腰,甚至沒有多餘動作,那股子味道就出來了。

她要學習的還有很多,蘇雲溪想,這在後宮裏頭,說起來這重要那重要的,但自身相貌氣質才是頂緊要。

接下來好幾天,蘇雲溪一直傳召這伶人過來唱戲,每每都有厚賞,看着他男女狀态自如切換,她也看出門道來了。

但是頻繁聽戲,又是個男伶人,她又緊盯着別人不放,瞧得認真仔細,翊坤宮裏面就開始議論紛紛。

正用晚膳的時候,易常在便過來求見。

“傳。”蘇雲溪随口道。

易常在一進來便趕緊行禮問安,笑吟吟道:“嫔妾給貴人請安。”

“不必客氣。”蘇雲溪先是點頭回禮,又叫金钏搬繡凳給她坐,這才問道:“你吃了沒?”

易常在也沒想到正好撞上用膳,她咬了咬唇瓣,沒有猶豫,直接回:“還未。”

這事沒辦法說謊,對方一句話就能查到的事,反而會顯得她不坦誠。

“坐下用一些。”蘇雲溪說了一句,便叫銀钏添筷子添碗,金钏在一旁伺候着布菜。

把她照顧的妥帖,易常在反而有些不自在,說實話,她也有些習慣了富察貴人撩着眼皮看人。

刻在骨子裏的驕傲。

然而用一頓膳下來,易常在就知道了,有些人的驕傲在臉上,有些人的驕傲藏了起來,在眼角眉梢的餘光裏。

這胡子內斂的光華,愈加惹人。

“那伶人唱的什麽,這般得姐姐的心,衆人都好奇不已。”

這話就非常點題了,伶人畢竟是男人,這無風尚起三尺浪,更別提被人抓到把柄。

“唔。”她随口應了一句,見易常在面露擔憂,便淺笑着又道:“我心裏有數。”

說罷攜着易常在起身,來到幾案前喝茶,閑閑的聊着天。

重點已經點出來,剩下的便只說些衣裳首飾之類的話。

正說笑着,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見有人在,還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笑道:“待客呢?”

易常在盯着腳尖,不敢擡頭,她至今尚未侍寝,自然無從得見天顏,然而一年中總能見到幾次,他的話語總是充滿了威嚴。

頭一次聽他溫柔含笑的聲音,竟這般直入心坎。

蘇雲溪笑着上前請安,一邊替他解着披風,就聽康熙道:“宮中傳言,你今日頗喜一伶人?”

這話出口,易常在想要告退的話語,登時堵在胸口,吓的心髒怦怦跳,屏息凝神,生怕呼吸聲大了,惹出麻煩來。

萬歲爺問罪,富察貴人這一次,在劫難逃。畢竟關乎男人的事,誰敢放肆。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讓她很是詫異。

蘇雲溪噗嗤一聲笑出來,先是伸出細白的手指,勾住他手指,這才施施然道:“這宮裏頭該整治了,有的沒的都能傳到您耳朵裏去,可見有人搬弄是非。”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忍不住跟着笑,見易常在還呆站着,揮揮手示意她出去。

她往外走的時候,就聽萬歲爺低沉含笑的聲音響起:“合着都是朕的不是?”

易常在一陣恍惚,原來萬歲爺也會溫柔哄人,原來這種要命的事,也可以倒打一耙。

見易常在消失在眼前,蘇雲溪才收回目光,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嘻嘻的回:“嫔妾自然也是有錯的,竟然落人話柄。”

康熙伸手攬住她的腰,狠狠的親了一口,這才擁着一道坐下,正話反話都被她說過了,剩下的他也不想多說。

富察貴人沒有說錯,這宮裏頭是該整頓了,什麽樣的話,都能傳到他耳朵裏去。

側眸看向她,康熙打量了一下,擰着眉頭有些不确定的問:“你是不是白嫩精致了些許?”

她耳朵纖巧可愛,側臉的弧度也漂亮極了。

“嗯?”蘇雲溪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臉,被誇還是比較高興的,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繃不住。

“竹葉壞水色?”他挑眉,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蘇雲溪紅了臉,嬌嗔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撒嬌賣萌的低喃:“萬歲爺~”

有些話能做不能說。

康熙如願以償,看着她耳根透出粉來,漸漸的臉頰跟着紅起來,染上幾分輕紅。

妩媚多情,活色生香。

“乖,許朕親一口。”康熙笑吟吟的湊上來,能聞到她皮肉間似是都帶着玫瑰的暗香,淡淡幽幽,卻讓人忽視不得。

叼住她脖頸間的肉,輕輕的磨了磨牙齒,就見富察貴人瑟縮了一下,卻怕疼而不敢動,整個人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康熙伸出大掌,将她小臉籠罩住,遮擋住她的視線。

當面前一片漆黑,剩下的觸覺便格外靈敏,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噴在某一點。

輕微的燙和癢。

“別。”她伸手推了推,輕聲哼唧,卻被康熙一手按住胳膊,徹底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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