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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尖叫聲才出口，在外面院子理玩耍的孩子的喧鬧聲便低了不少。

幾個年紀的較大的孩子小心翼翼拍着門。“夢夫子？家裏有老鼠嗎？”

“有，有，已經抓、抓了，乖，你們乖，在、在院子裏面玩、玩。”

小孩子應下便啪嗒啪嗒跑遠了。

他們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說着天馬行空的話。

小夢顧不得仔細聽那群孩子在說什麽，她留了一半被子給虞夏青。自己扯着另一半遮着臉。床靠着牆，床頭床尾皆有木板遮攔，還挂了帳幔，想要下床最簡單的方法是越過虞夏青。

可小夢不敢。

偏偏虞夏青揉着頭低咽了幾聲，坐起，随意靠着床邊。喃喃道拿點水來。

小夢吓得不行，趕緊裹着被子挪啊挪，被子跟着她拖啊拖。小夢挪到床尾，扯出被壓在被褥下的帳幔想着越過床位的遮擋處朝外翻。翻前下意識回首瞄了一眼。

被子都被她拖走了，露出了虞夏青的整個身子。

而羅一三将虞夏青脫得很幹淨。

原本只在小夢臉頰上盤旋的小火唰得燒到耳後根。見虞夏青越發清醒，小夢扯過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只蟬蛹，只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小腦袋裏亂成一團漿糊，小心翼翼朝床下翻。

“啪！”

小夢裹着被子落在地上。

虞夏青頭還暈，未曾注意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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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了一口氣，汗水在被褥中彌漫，越發覺得濕噠噠的，卻還是只能忍着。

她基本沒穿。

虞夏青更是被羅一三剝了個徹底……

若是這一刻有人沖了進來，她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只要能混出大門，她一定提着菜刀去找羅一三。

羅一三寫春.宮文寫傻了嗎？所以打算将他們兩個當做春.宮文中的男女角色了嗎？

小夢憤憤不平！

她又小心翼翼站起身，乘着虞夏青還未徹底清醒，一小步一小步朝前挪動，挪了幾步踩着被角倒在地上，碰巧撞着了凳子，“哐啷”一聲響。

“夢兒？”

虞夏青徹底清醒了。

倒抽一口涼氣，小夢索性将頭也縮入被褥，也不敢起身，只單靠着腰腿的力量挪啊挪，挪啊挪，看不見路，一頭撞在桌腳。幸而包裹嚴密，倒也不疼。

虞夏青笑得厲害。

小夢縮在被褥中悶得滿頭大汗，不斷腹诽，心道虞夏青難道就不好奇自己為何在她床上？難道不慘叫一兩聲以示對羅一三幹出的這種事的尊重？

“夢兒——說來夢兒怎麽在我房中？嗯？哇！”

能聽見始終冷靜內斂的小将軍發出這樣的驚叫，小夢很是心滿意足。

她只擔心會不會又有小孩來敲門問家裏有沒有老鼠。偏偏外面小孩子的說話聲音此刻驟然安靜下去，噠噠噠，小孩子四散跑開的聲音。

小夢松了一口氣。

她聽見虞夏青下床的動靜，腳步聲，還有衣衫的窸窣聲。

悄咪咪從被褥裏拉開一道縫朝外看，她看見男人的赤足。

“夢兒，這是怎麽回事？”

虞夏青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衣衫上松松垮垮系了一條帶子。半蹲在地上，露出一條腿。他看着她，眼角帶着笑。拉開一點兒被褥露出小夢已經被被子捂得紅彤彤的小臉。

“你、你怎麽穿成這副樣子？你就不能将衣衫全部穿好再說話嗎？”

“我平日每日都會換衣裳，習慣。出征的時候除外。等他們給我拿來了衣裳再換。”

小夢瞪着他，心道就不能先湊合穿一下嗎？總比這副樣子好吧？

目光不留意落在虞夏青赤着的胸口，臉一紅，頭縮進被褥中裹成一團繼續當蠶蛹。

虞夏青的笑聲越來越大。

小夢裹得比之前還要緊。

身體忽然一輕。虞夏青連着被子将她一起抱起放在床上，扯住被子一頭用力一扯。

被子被扯落的那一刻，虞夏青也愣了片許，臉上飛來一抹紅，嘴唇微微動了動，欲望一閃而逝。他抓起被羅一三扒下外衣搭在小夢身上。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拂過她臉頰，眸中有笑意。

“作為一個殺手，還是個曾經使用迷香的殺手，夢兒竟然被羅一三迷暈。着實有趣。”

“我、我又不是接、接觸過所、所有的迷藥。你、你、你一個做、做将軍的，還、還不是被迷藥……”

虞夏青面上一白，哼了一聲。

只道昨日與岳小樓議事，羅一三來送銀耳湯他兩人看也未看便喝了。醒來便在此處。

小夢大驚，另一個麻布口袋中竟然是岳小樓！“大魚你快去救她啊！”

“救誰？羅一三？”

小夢被哽得說不出話，心知羅一三肯定會被岳小樓打個半死。便只白了虞夏青一眼。

虞夏青忽然不笑了，他附身而下，微涼的鼻尖緊緊貼着她燙得厲害的鼻尖。

“夢兒，心跳很亂呢。”

小夢想躲，想用衣裳遮住自己的臉，可虞夏青手勁很大她動彈不得。只能可憐兮兮看着他，唇緊緊閉着，眸中充溢着慌亂，睫毛微微顫動。

他的唇輕輕落下。

小夢緊抓着他長衫的一角，片許後輕輕閉上眼，過去也不過是如此。

此刻卻有些不同，他的手輕輕從長衫下探入，對她溫柔耳語：“乖，夢兒，別怕。反正而今也不會有人認為我兩人是清白的。”他的話暧昧，勾得她的心一陣一陣跳。

“可、可、可我真是清、清白的……”結結巴巴，卻只說了這樣一句。

忍俊不禁，虞夏青将她緊緊攬在懷中。“好的，夢兒。我懂了。”

小夢記起羅一三的話，小心翼翼探出手臂環住虞夏青的脖子。

他的心跳似乎也快了。

“你都，不來找我。”頭一次，小夢道。

“我忙。夢兒。”

“忙得連看我一眼都沒時間？”

虞夏青不說話。

小夢将他抱得更緊了一些，越發嬌嗔。“你給我房子，給我事做，我認真做好你安排下的一切事——只是，我見不到你。我知道你忙，所以我不去吵你、鬧你。可、可、可我見不到你……”

“夢兒過去從未說過。夢兒也很少向我撒嬌。”

小夢微微松開一些，看着他溫柔的眼，忍不住探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複又抱緊他。

“我說過，若是你，任何時候都是可以的……”她聽見他的心又狠狠跳了一下。

“砰！”

門被砸開。

幾個小孩扯着他的爹娘一道湧了進來，其中一人的爹爹手中拿着斧頭，斧頭上還沾着木屑。

那拿着斧頭的壯年漢子看着衣衫不整的虞夏青，再看看裹着虞夏青外衣的小夢。

一巴掌拍在一個小孩頭上。“你不是說你們夢夫子遇見壞人了嗎？！”

小孩子哭得委委屈屈：“夢夫子自己說的，遇見壞人要告訴爹娘。我們聽見夢夫子家中有男人聲音，那肯定是壞人了。”

孩子的爹娘提着孩子的後頸，點頭哈腰一陣賠笑，抓小貓般将他拖了出去。

別的孩子也被聞風而來的爹娘逮小貓般帶回家。

“夢兒，這一次真說不清楚了。”

虞夏青說此番若是控制不住，豈不讓羅一三看笑話。起身整理衣衫後，笑問：“夢兒既然是殺手，家中應常備有各種刀劍。”

“小刀還是有幾把的。”

“都給我。說來昨夜羅一三将我送來時，是如何說的？”

“他說麻袋裏是豬。”

話音剛落。

虞夏青冷冷吸了一口氣後唇角便挂上了冷笑。

小夢自知失言，被他的笑吓得不行又不敢違逆他，只能畢恭畢敬遞出小刀。“廚房還有菜刀。”

“夢兒真好。”

隔壁忽然傳來羅一三的慘叫。

虞夏青去夥房拿了一把菜刀。

小夢趕緊帶上鍋蓋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心道萬一虞夏青砍人用鍋蓋也能抵擋片許。殺人終究是不好的。

走了不到十步，“哐啷！”一聲，穿戴整齊的羅一三從門內撞了出來，撞的門四分五裂後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趴在院子中央，疼得一個勁哀嚎。

岳小樓同樣衣衫齊整，手中提着從床上硬掰下來的長木棍。

“酒後失控？來，再給姐姐失控一個。”

小夢趕緊躲在虞夏青身後。

岳小樓果然惹不起。

羅一三掙紮着從地上擡起頭來。“岳将軍，你我二人可是有過一夜之歡的。若是在話本中，你應該大哭大號，而後讓我負責……”

眉梢一揚，岳小樓漫不經心擺弄着手中的木棒。“可我并無任何感覺。說明——你不是小，就是軟。”

虞夏青大笑。

小夢羞得恨不能将整個腦袋都塞進虞夏青的衣裳裏。虞夏青背手拍了拍她。

羅一三可憐兮兮解釋道：“其實我什麽都不敢做，我就是坐在床邊看了你一晚上。”

“喔，送上門的都不吃，你不行。”

“再進去一次，我一定大展雄風！”

“憑你的腰？”

小夢捂着耳朵。

聽不下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頂華轎落在門外。

李夫人到了。

清晨發覺昨夜虞夏青一夜未歸，她本就打算來小夢這裏抓人，不想在路上聽說小将軍衣衫不整與小夢在一處，更是暴跳如雷。

手一揮，那兩個一直圍在身邊的老媽子便大搖大擺走入小夢的房間，在床上翻了一轉。“夫人，沒見紅。”

小夢面上燒得厲害，結結巴巴不知該怎麽說，只是用力抓着虞夏青的衣裳。

虞夏青面有愠怒：“娘親，我與夢兒又沒做什麽。不能這樣辱人清白。”

“家裏給你選好了高貴美麗的未婚妻你不要，偏要和這種身份低微的女孩混在一起！”

虞夏青笑意溫柔。“娘，我認為我已說得很清楚。是同情還是真心，難道孩兒看不出來？您再這樣，我只能請小姑父賜婚了。”

“那我虞家的面子呢！你是長子長孫，這便是你振興我虞家的做法？”

虞夏青沉默片許。“可我的想法呢？”

“這是你長子長孫的責任！你是虞家第四代，便給我拿出第四代的樣子來！”

虞夏青一把握住小夢的手。

“事情已發生了。難道娘要我始亂終棄？此事應該已經傳遍了雁渡，傳出去對我虞家名聲好？夢兒平日都不來敢來找我，不也是為了維護我們虞家的臉面？想必娘也知曉青園的事，夢兒一直很認真做青園的事，小孩子越來越多，娘為何非要用身份尊卑來斷定一件事？”

李夫人的臉沉了下來，再度讓虞夏青與她回家。

虞夏青板着臉，張口欲辯。

小夢見勢不妙，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裳。“大魚，你先和你娘回家，好嗎？”

虞夏青欲說話，小夢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岳小樓道：“李夫人叫不走小将軍，你一說他便走了，你覺得李夫人會如何看你，會不會想要一刀一刀刮下你身上的血肉？但若換個角度，不定李夫人又會覺得你通情達理，全靠她如何想。”

小夢沒想那麽多。她只是擔心虞夏青不回家會徹底激怒李夫人，母子連心，李夫人若是真生了氣，虞夏青也不會開心。

“難怪将軍被你吃得死死的。你不覺自己委屈？”

小夢搖頭。如果總得有個人委屈，那就她委屈好了。何況有何委屈可言？太守都要受氣挨罵，她算什麽？

岳小樓大笑着丢下手中的木棒，狠狠踩在羅一三身上，狠狠碾了碾，這才大搖大擺走了過去。

小夢盯着在地上癱成一團的羅一三，決定不報複了。

“可為何你要做這種事？”看着身上包着厚厚白紗布的羅一三，小夢一聲長嘆。

“你昨日說話本中的事豈能當真？我便決定讓話本中的故事變成真的，這便綁了岳将軍。”

小夢無言。羅一三想這與岳小樓演話本，可為何要拖上她與虞夏青？

“若不是因為拖上了小将軍，我早就被岳将軍打死了……”

小夢：“……”

羅一三受傷小夢一個人忙不過來，青園便放了三日假。

三日後再開課，又來了不少女孩子。

一問，她是虞夏青外室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雁渡。這些人家将女兒送來青園是希望小孩子能像小夢一般将來成為富貴人家的外室。

小夢覺得這樣教孩子不好，那些人便道她不也是虞夏青的外室？有何資格教訓他們？

“事情成了這樣，你說，怎麽辦！”她問羅一三。

羅一三喃喃道也有一定作用。

譬如之前虞夏青忙着太子和軍務，所以沒空找小夢。

因為與小夢的事被大将軍虞冬樗認為他會教壞太子，便被家裏關了禁閉，即便深夜都有七八個人守在外面。虞夏青門都出不去。

羅一三：“可話本裏都是這樣寫的啊！男女睡了，便離不開，而後便愛上了。多好！”

小夢忍不住嘀咕那些話本不都是羅一三你自己寫的嗎？話本怎麽寫日子便是怎麽樣，那豈不是看上誰家姑娘只要一棒子敲暈拖進山洞便可成就一段佳話？世上人都這般做，還要捕快作甚？

羅一三卻越發堅定：“那我便做給小夢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好好看看！話本——也是能成功的！我要将書中的所有做法都在岳将軍身上試一次！看，我比你有膽量！我要證明——一棒子敲暈拖進洞裏也可成就千古佳話！”

小夢：“我擔心你被打死……”

但她不得不承認，羅一三至少有勇氣——雖說她總覺得羅一三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