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喵喵喵 我想讓你喜歡我

A市位于中部沿海地區,六月底梅雨季經常大半個月不見太陽。別墅區本就居住的人少,晚上下雨的時候就更見不到人了。

雨越下越大,夾着風。

溫挽聽完他的話,手裏的那只淺藍色公主印花的傘也忘了收,低低地垂在身側。

雨水順着傘面浸濕了褲管,涼拖更是整個都濕透了,泡在水裏。

雖過了夏至,但下雨的晚上仍有些涼意。

她定定地看了邢楚言一會兒,禁不住雨淋,哆嗦了一下。

邢楚言這才反應過來她比自己穿得還要少,立刻脫了外套披在溫挽身上,替她收了侄女兒的傘,攬着她往酒店走。

“回去再說。”

路上,溫挽一直在出神。

她腦子裏回憶着自己與邢楚言相識的全過程,猛地抓到了許多蛛絲馬跡,卻無從理起。

邢楚言定的酒店就在別墅區旁邊,沒一會兒就到了。

走進酒店大堂,溫挽被撲面的冷氣又凍得哆嗦,下意識往邢楚言懷裏靠。

工作人員拿了兩條浴巾給他們,邢楚言接過浴巾,一條裹在溫挽身上,一條拿在手裏,幫她擦頭發。

電梯裏,溫挽看着小格玻璃裏映出身後邢楚言的影子,他渾身也都濕透了,薄外套緊緊地貼在身上。

他幫自己擦頭發的時候并不用力揉搓,而是用毛巾壓幹,是溫挽從小到大的習慣。

她還記得上高一的時候爺爺奶奶拜托隔壁鄰居家的哥哥來輔導她寫作業,二人便共用一張餐桌,溫挽一個人占了大半的地方,而他只需要一支黑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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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溫挽寫作業總是争分奪秒,頭發總是來不及吹幹就坐到桌子前。鄰居哥哥見她一個噴嚏接一個的打,只得去接上吹風機幫她吹幹。

溫挽從小跟着齊蘭,在這些事情上十分講究,吹風機的高度、溫度,從發根吹還是發尾,什麽時候抹護發油,什麽時候梳順,都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那時候的邢楚言哪兒懂這些,他自己的頭發都是站在電風扇前吹幹。被溫挽嫌棄了幾次,就硬生生練出了一手發廊裏吹頭小哥的手藝。

溫挽想起那次家裏停電,在7012邢楚言幫自己吹頭發的時候,他說吹頭發的本事是以前幫鄰居妹妹吹頭的時候練出來的,那話還讓溫挽醋了半宿。

“言言哥哥……”溫挽從鏡子裏看他,不好意思回頭。

她小的時候都甚少叫出這個稱呼,更遑論現在,喊完以後渾身覺得刺撓,別扭得很。

邢楚言眉眼彎起,“嗯,長大了,學會叫人了。”

溫挽不好意思地低着頭。

真的是他。

電梯門打開,他帶着溫挽往房間走。

溫挽跟在他身後,小聲道:“你要是不改名字,我第一次見你就會認識的……”

“是麽?”邢楚言刷房卡開門,讓她先進屋。

溫挽不想弄濕房間裏的地毯,只站在玄關靠邊的一小塊地方。

“嗯……”她只是不記得人臉,人名還是記得清的。

邢楚言覺得未必,他打開浴室的燈,将她推進去,“你應該只會覺得是重名。”

他以前姓顧,單名言,重名率應該不低。

溫挽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你記得嗎?當時我們小區十多個孩子,小名叫言言的有兩三個呢。”

邢楚言幫她打開淋浴頭,“趕緊洗個澡,我幫你拿睡衣。”

“你還帶了我的睡衣?”溫挽詫異地看着他。

“我的。”他來的時候哪兒能想到這麽一出,怎麽會帶她的衣服在身上。

“哦,不然你先洗吧,你淋得比我嚴重。”溫挽伸手去摸他的胳膊,冰涼。

邢楚言快速從行李箱裏翻出自己的睡衣和浴巾遞給她,語氣很淡,“你先洗和一起洗,挑一個。”

他虛倚着牆,明明是很不正經的話,配上他那副架着眼鏡不茍言笑的模樣,卻像是在跟溫挽讨論學術研究一樣嚴肅。

溫挽耳根子一紅,立馬去關門。門合上前她瞪了邢楚言一眼,語速很快:“那你凍着吧。”

浴室裏放着邢楚言帶過來的洗漱用品,從洗發水到牙膏,都是他慣用的。

溫挽怕他感冒,不敢耽擱太久,用熱熱的水沖了一會兒,抹了沐浴露沖幹淨就出來了。

她用邢楚言帶來的浴巾擦幹淨身子,開始拎着他的睡衣打量。

不知他是有意無意,那睡衣是個排扣的,V領。

邢楚言身形寬大,睡衣自然也寬大,而那領子就更是大……

溫挽穿上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還沒推門出去耳根子就又紅了。

她皺着眉,用原先發間別着的黑色一字夾卡住領口,勉強能遮得多一些。

溫挽出去的時候,邢楚言正坐在窗邊的地臺上,房間落地窗外能看到A市最著名的5A景區的全景。

今晚沒有月色,景區晚上少燈,從房間裏望出去黑壓壓一片,黑得想要把人吞沒。

邢楚言手邊放着一壺茶,聽見她出來後拿另一只杯子倒了半杯,放在自己身側。

他一回頭,瞧見溫挽光着腿,睡衣堪堪遮到大腿中部往上的位置。

“怎麽不穿褲子?”他眉頭緊鎖。

溫挽捏着他睡褲的腰,往自己身上筆畫,“怎麽穿?”

方才倒是試着套了一次,剛提到腰間,一放手就掉了下去。

幸好邢楚言的睡衣很長,能當裙子穿。

“你趕緊去洗澡,別着涼了。”

溫挽坐到床邊吹頭發,見他還愣着沒動,再次催促他,“去啊,有什麽好看的?”

邢楚言摘了眼鏡放到床頭櫃上,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低聲道:“哪兒都好看。”

看着他走進浴室,門關上以後,溫挽沒忍住笑了出來。

頭發吹幹後,邢楚言□□着上身出來。

他穿着溫挽嫌大的那條睡褲,絲質條紋的睡衣二人一人一件,配成了一套。

“你肩膀怎麽了?”溫挽看他蹲在行李箱前找上衣,遠遠兒地瞧見他左肩一片青紫色。

邢楚言看了一眼,“不小心傷的,一會兒抹點藥就好了。”

溫挽放下手機下床,走近後,那處傷愈發駭人。

“打拳傷的?”

“嗯。”邢楚言從行李箱夾層裏,拿出一瓶傷藥。

溫挽自然地接過去,擰開瓶蓋,倒出一點來放到掌心搓熱。

邢楚言見她這動作,又愣了。

“坐過去。”手裏有藥不好碰他,溫挽只能用腳踢了踢他小腿。

他今晚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盯着自己發呆。

邢楚言個子高,他坐在床邊,溫挽只能爬到床上跪坐着幫他上藥。

單手沒法兒發力,她一手扶着邢楚言的右肩,另一只手貼到他的傷處上。

他體溫有些高,灼得溫挽掌心都熱了,她力道不重,在他傷處打圈揉着。

揉了一會兒,溫挽手裏動作停下問他:“這樣就可以嗎?還是要再揉一會兒?”

“可以了。”邢楚言遞了一張濕紙巾給她擦手,随即套了件白T。

他再回到地臺上坐着,留溫挽坐在床上。

床有些高,她的小腿垂在床邊一晃一晃的,晃得邢楚言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擡頭去看她的眼睛。

二人對視了許久,邢楚言在想怎麽開口。

溫挽嗅着淡淡的藥味,去看他上次被孫啓之打傷的唇角,已經恢複好了。

“你怎麽傷這麽嚴重?顧醫生說你很久沒打拳了。”她輕聲問道。

“很久不練,生疏了。”

她想聽的不是這個,溫挽靜靜地看着他。

邢楚言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

“因為你突然不理我。”

他覺得莫名,又覺得無力。

想找途徑發洩,又不能打顧白。

所以只能跑去找陪練,偏偏他自己許久未練水平下降,就傷了。

溫挽突然從床上下來,在床頭拿了一只矮一些的枕頭,抱着走到邢楚言坐着的地臺旁邊放到身後靠着。

方才坐在床上,她總覺得和邢楚言中間隔得有些遠,說話的時候伸着脖子,不太舒服。

“隔那麽遠聊天像審犯人。”她單手撐着下巴,腿略微曲着,放到他腿邊。

“你為什麽之前一直都不告訴我?”溫挽細細地看着邢楚言的眉眼,一處都不放過。

是怕早告訴她了,二人的相處模式會發生變化,還是覺得這麽多年的情感被她知道,會覺得不好意思?

“我想讓你喜歡我。”邢楚言握住她的手腕,“怕你知道上學時候的事情後會有顧忌,也怕你像那時候一樣,把我當成一個鄰居哥哥。”

“我畢竟見過你42分的物理卷子,怕你殺我滅口。”

“殺你滅口?”溫挽笑出聲來,“那我現在知道了呀。”

邢楚言将她的手拉到嘴邊,吻了吻,“現在你舍不得了。”

“你好自負啊,這位樓上的鄰居。”溫挽抽回手,用另一掌心,壓住他方才親吻的位置,有些酥麻,微微發燙。

她低着頭看手,“我好像也沒有說過喜歡你吧……”

“嗯,你只是知道我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子以後氣得從我家搬回去了,氣得提前飛回爺爺家,氣得不想跟我聯系……”邢楚言頓了一下,話音裏帶着些委屈,“或許還會在幾天以後,告訴我以後不要接觸,關系退回到朋友。”

溫挽往他身旁挪了挪,手腕搭在他的膝蓋上。

她垂着頭,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張口:“我這一天想了很多,在想如果明知道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還要跟你在一起……”

邢楚言聽她這話覺得心裏一緊,眉頭不知不覺地皺了起來。

“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些……”他剛開口,就被溫挽用唇堵住。

溫挽扶着他的肩膀,探身吻住他。

她的吻毫無章法,只憑着本能地用唇瓣磨蹭。

淺嘗之後再無下文,卻又不舍得放開,繼而向上親吻他的眉眼和鼻梁。

最後,溫挽用臉頰貼着他,下巴抵在他未受傷的那側肩膀上,“勺子一開始表現出喜歡你多過我,我是很醋的……”

邢楚言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到貓,在跟自己親熱的時候。

他用手拍着溫挽的後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保持着安全距離。

“所以由此可見我占有欲很強,連貓都只能愛我一個,更不要說男朋友了。”她眼眶酸脹,鼻尖也酸酸的。

“所以你信息裏說要跟我談……”邢楚言以為自己猜到了她要說什麽。

溫挽也猜到了他心裏的想法,抱着他搖搖頭。

“可我覺得好舍不得,我想了很久,我不确定如果你對我說你喜歡的是我,但是心裏還是會留給她一塊地方,我會不會同意……”

邢楚言微微松開扶着她肩膀的手,雙手将她圈在懷裏。

溫挽吸了吸鼻子,“我在飛機上想,就算是以後不聯系了,我也一定要……”

“要什麽?”

溫挽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她眼睛朝下瞟了一眼。

邢楚言不明所以。

溫挽低頭撞進他懷裏,脖子和耳朵紅透了。

“心和身體,總得得到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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