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一露餡了(一更)

第31章 三十一 露餡了(一更)

周雲棠有苦難言, 将自己全都融入水裏,青絲浮在水上,雲氏曉得她不想說就只好守在一側。

秦昭依舊不來含秋殿, 反是宮裏賜婚的親事傳開了,昭平侯夫人入宮來詢問成親的事宜。

周雲棠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 半靠在坐榻上,對面的夫人穿着一身棕色的對襟蓮袖,耳畔上一對小巧的東珠, 素淨的妝容中透着奢貴,昭平侯府不僅有兵,還是很有錢的。

來了人不好冷臉, 她漫不經心地坐直身子,目光掃過對方臉上:“侯夫人想急着成親是好事, 只是兄長病得睡在榻上,想來是辦不成的。”

昭平侯夫人虛笑道:“都說了沖喜,自然就要病中成親的, 拜堂總是能成的。周家與元府也不見外, 再說了,小女身子也是不好,指不定成親後兩人的病就好了。侯爺再過些時日就要上戰場,不知哪年回來, 該辦的就得辦了。”

人走了,留下母女兩人,指不定就被狼給吞了。

周雲棠猛地明白過來了,昭平侯一走,侯府就落入那群狼手裏了,元蘅辭遠嫁離開就等同是避開災禍, 她想了想,道:“也可,只是路途遙遠,不知元姑娘身子可吃得消。”

“這些事情不難,只要娘娘親送,自然就會吃得消。”昭平侯語氣意味深遠,唇角漾過的笑就像是帶了一層缥缈的風,讓人聽不懂話裏的意思。

周雲棠并非是真的久住郡內不見人的閨閣女子,昭平侯夫人意有所指,想借東宮的名義送女出嫁。

算盤打得很好,她也不介意被利用一番,便道:“不知元姑娘身子怎麽樣,改日我去看看,親事是我同她商議的,也需問問她的意思。”

昭平侯夫人一怔:“娘娘的意思,臣婦明白,您能勸說太子殿下嗎?”

“後論吧。”周雲棠斂了話,她得試探試探元蘅辭的意思。

昭平侯夫人勉強吧不得,只好回府等候。

周雲棠抓緊時間辦事,讓人去問問秦昭,明日可能出宮。

宜雲速度很快,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高高興興地沖着她禀道:“殿下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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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棠擺擺手示意她退下,秦昭的心思愈發難猜了。

午後,東宮侍衛長就安排好出宮事宜,細細禀道,周雲棠讓宜雲去交接,翌日清晨就領着人出宮。

昭平侯府是世代武将的府邸,坐落在皇城中央,占地頗大,絲毫不迅速色其他王爺府宅,馬車到了府門的時候,衛貴妃就收到太子妃出宮的消息。

今日未曾去伺候皇帝,方從水中走了出來,姣好的酮.體被銅鏡映照得很清楚,宮女給她擦拭着身子,穿好小衣好就推開宮人,自己打量着自己雪白的肌膚。

相比較前兩日的自棄,今日就很滿意,摸着自己精致的鎖骨優雅地笑說:“太子妃不僅漂亮也很聰明,替自家兄長謀了這門親事,得了兵權又得了臉。肅王不高興也不敢去搶周雲棠的妻子,太子當年對這位伴讀幾乎是捧在手心裏,這次羅家肯定會吃大虧。不過……”

她頓了頓,唇角猛地一扯,優雅化為惡毒:“本宮就不信一個小丫頭還能翻了天,錢澤找到了嗎?”

身側的大宮人面露難色:“沒有,最後有人見他去了昭應縣,可是城被封了就一直打開,因此,人應該還留在城內。說來也是怪事,他們竟然選擇昭應縣去避難。”

“蠢人罷了。”貴妃的手徐徐下移,摟在自己胸前圓潤上,眼睫輕輕地顫抖,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慰:“女子有了相貌就會變蠢,經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語,你去告訴吳晚虞,得到機會就趕緊動手,等兩府親事成了,太子妃的地位可就無法撼動了。”

宮人立即應聲,小心地退出殿,親自出宮去傳話。

****

昭平侯府不同尋常的武将府邸,宅子清幽雅致,步步走近就如同走進了江南園林一般。

昭平侯夫人領着婢女腳步走在後面,周雲棠懶散地邁步步伐,一面走一面欣賞着園林景致,腳步走得很慢,不像是來探望病人而是像在逛園子。

走到元蘅辭的院子後,夫人這才忍不住開口:“娘娘可曾想好了?”

“兄長不過十五罷了,若說成親還是有些早了,本朝講究弱冠後才可成親。”

太子妃的聲音輕輕柔柔,聽着軟綿無力,可仔細一想,還是在冷硬地拒絕。夫人腦殼疼,不想這位太子妃這麽難相與,侯府都已主動到了這般地步,她竟然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

走進屋裏的時候,就聞到一股藥草香,掀開珠簾就瞧見坐在窗下的女子,顧盼生輝,紅唇白膚。

元蘅辭站起身去迎,俯身行禮:“娘娘恕罪,蘅辭帶病不好去迎您。”

“您在做什麽?”周雲棠一眼就瞧見了桌上的刺繡針線,出于好奇心就大步走了過去,撿起一只快要做好的香囊端詳,“這是蘇繡?”

“是蘇繡,虛實針的繡法。”元蘅辭沖着母親使了眼色,婢女們都屏息退出去。

侯夫人同太子妃道別後就關上屋門,囑咐道:“看好門,不準任何人進去。”

屋內兩重光景,元蘅辭給太子妃講授蘇繡虛實針的繡法:“虛虛實實,虛實之間是有轉變的技法,顧名思義,就是針技有虛有實。虛則的線與線之間留有縫隙,造成清透的質感。虛和和實之間是慢慢轉變,您瞧着錦鯉的尾巴,便是以虛轉為實,虛中多下幾針,線條加密,縫隙變小,從薄到厚的陣法,也可以平針或亂針來完成。”

周雲棠摸着錦鯉的尾巴,栩栩如生,“好陣法,可否先送了我。”回去照着這只錦鯉給秦昭重新做一只香囊。

“本就是送給娘娘的,魚躍龍門。”元蘅辭接過香囊,當着太子妃的面完成最後的步驟,“出針的時候一定要在縫隙中,不可太快也不可太亂,不然會出現許多難看的小針眼。”

周雲棠緊緊地瞧着那股針線在前面的落針縫隙裏穿梭,目光漸漸露出驚嘆,等到最後一針完成後,她立即追問:“亂針與平針之間如何轉換?”

元蘅辭面露驚訝,迎上那雙澄澈求問的眸子後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了些,細細地講授後嘆息道:“您不是真的太子妃,虛實針是多年前周雲渺告訴我的,而您竟然不會。”

喜不自禁的周雲棠登時就傻了眼,她怎地不知雲渺與元蘅辭有何交往。

元蘅辭卻道:“多年前在筵上見到宣平侯夫人身側的小姑娘腰間懸挂一只小巧精致的香囊,我便去詢問了陣法,她細細告知我。今日我存了試探的心,不想您竟當真不知道。”

“原來你二人竟有這般淵源。”周雲棠搖頭苦嘆,擡眸直直地凝視她:“昭平侯府與宣平侯府息息相關,你既然想得宣平侯府的庇護也不難,守好秘密,擇日成親。等昭平侯爺得勝歸來,我還他一個平安健康的女兒。”

元蘅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娘娘行事當真果斷,我侯府被肅王逼得靠近懸崖不得尋求庇護,郡內與京城遠,我若嫁過去,也會幫扶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更明白。”

“想來你也知曉我的身份,等你去了郡內,便只能一人待在府裏。”周雲棠好心提醒她,看來以後還是少出宮為妙。

元蘅辭算計了眼前尊貴的太子妃後,心中甚是發虛,對面說的話也在情理中,她沒有挑剔的道理,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就不能改了。

“知曉,我也會守着這個秘密,将來有一日你若回侯府,我們便和離。”

“好,你準備出嫁的事宜,我回宮同殿下商議。”周雲棠心神疲憊,未曾料到是自己跳入了元家的圈套裏,她又道:“既成為夫妻,昭平侯爺的動靜我也會關注,力求他平安歸來。”

肅王不折手段,就怕半道上出事。

元蘅辭感激不盡,又說了些話後讓人親自送太子妃出府。

等人離開後,她才去找母親商議成親的事,走了不歸路,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那廂出了侯府的周雲棠回首凝望着百年世家府邸,對于元蘅辭的謀算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一個人知曉她的身份,就會有更多的人知曉,有朝一日,必然是保不住的。

登上車後,她微微皺眉,下意識感覺不對,手就生生地頓在車簾上。

猶豫幾息後,就瞧見車簾自己開了,伸出一只手,快速地将她拉進車裏。

整個馬車都跟着顫動了下,宜雲眼皮子一跳,想要掀開車簾的時候被李晖拉住,“你一邊待着,殿下不高興沒你說話的份。”

宜雲跟着太子妃的時日也很久了,心中不免為她擔憂,“殿下為何事不高興?”

李晖望着天際浮雲,手指認真地掰了掰:“已然好幾日,從欽天監出來後就冷着一張臉,去見陛下的時候也冷着一張臉,接連幾日都是這樣,今日從宮裏出來就直奔侯府,你們主子是不是惹了殿下?”

宜雲眼皮子一顫:“殿下許久不來含秋殿,想惹也沒有辦法惹,是不是其他人惹了殿下?”

李晖搖頭:“肯定是你們主子,沒有錯的。”

兩人在車外争執兩句,車內的周雲棠眼睛卻紅了,驚顫地望着對面陰晴不定的男人,外面兩人的對話清楚地傳了進來,她小心地試探:“我未曾惹殿下。”

“是嗎?”秦昭忽而笑了一聲,手就掐着那張能說會道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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