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二你變了

第52章 五十二 你變了。

殿內一時憋悶, 就像被人掐着喉嚨,秦昭感覺一陣不耐煩,眸色更深了些, 快速地将棋子撿回去,起身道:“父皇, 兒臣先回去了。”

皇帝颔首,手中捏着的棋也順勢丢回棋簍裏,往後微微依靠, 阖眸沉思良久。

肅王進殿的時候就見到皇帝沉悶不語的樣子,眉心凝結,他大步近前, “父皇。”

“肅王來了。”皇帝微微睜開眼,手撫過袖口的龍紋, 幹枯的手臂上青筋畢現,這是久病征兆。

肅王瞧了一眼後當作沒有看見,俯身在他對面坐下, 笑着開口:“兒臣陪您對弈一局?”

“朕有些累了, 你去将你母妃找來。”皇帝興致缺缺,病态更加明顯,眼窩深陷,行将就木。

肅王不惱, 依舊笑着揖禮:“兒臣明白,兒臣這就是去找母妃。”

皇帝擺手示意他離開,自己順勢就躺了下來,太子三言兩語就勾起舊事,宣平侯當年威逼皇權的事情歷歷在目。

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夠忍受自己被一介臣子掌控,這是帝王的屈辱, 也是臣子的介越。

思慮一番後,貴妃還沒有來,他自己站起身,喚來心腹,問道:“太子妃今日做什麽?”

“太子妃在忙着周世子的親事。”

皇帝又道:“周世子入京後可做了什麽事?”

“世子身子不好,閉門謝客。”

兄妹二人都是一樣寡淡的性子,皇帝的疑慮慢慢打消,步回龍榻,舒服地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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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秦昭快速趕回明德殿,皇後早早就離去,太子妃在殿內選熏香。

殿內少女換了紅色豔麗牡丹的對襟蓮裙,牡丹傾城,女子容顏俏麗,兩豔相融合,讓人挪不開眼睛,秦昭将步伐放慢下來。

周雲棠的輕聲細語緩緩地傳了過來,“殿下的熏香該換一換,用鮮花,老舊的香料熏多了頭疼。另外,殿下的錦鯉香囊在何處?”

宮女春逽回道:“殿下貼身之物,自是貼身攜帶的。”她瞧了一眼太子妃端莊雍容的姿态後,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那張嬌嫩的臉蛋上。

一眼掃過,就像見到了周世子,兩人五官輪廓太過相似了。

她在明德殿伺候很多年,見識過太子的伴讀周世子,更知曉太子将這位身子嬌弱的伴讀捧在手心上,兩人同寝同榻。

不知怎地,她感覺太子妃與周世子有太多的相同,在宮中為奴婢,眼光自然是有的。

感覺到不對勁後,她再度看向太子妃瑩白纖細的雙手,周世子雙臂也是這樣的。

心口存了疑惑後,她悄悄退出去,轉身遇到太子,她匆忙行禮:“殿下。”

周雲棠回身去看,将手中的曬幹的花瓣擱置下來,小步走近秦昭盈盈一笑:“原是殿下來了。”

“皇後呢?”秦昭左右看了幾眼。

周雲棠小聲道:“皇後生氣離開了,好像哭了。”

哭了?秦昭側眸,再見她面上盈盈笑意後忽而覺得皇後在她面前是讨不到好處的,這麽多年來皇後每次都嚷着要好好收拾她,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不了了之。

男人波瀾不驚,周雲棠也不在意,小手主動在他袖口上的青竹上劃了劃,“殿下,生氣了?”

“沒有,帶你出宮去玩。”秦昭從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裏醒悟過來,牽着她的手轉身朝外走。

周雲棠皺眉:“該換身衣裳的。”

秦昭腳步一頓,冷笑道:“也對,換上周雲棠的衣裳。”

周雲棠邁不動腳步了,耷拉着腦袋站在秦昭面前,愧疚得擡不起頭來,依舊不敢先開口。

對面的男人就這麽看着她,沒有點破的意思,她立即接過話來:“我這就去換,您等等。”

轉身提起裙擺朝裏間跑去,秦昭莫名笑了,唇畔生風。

還是那副傻樣。

****

黃昏時,白日餘晖挂在天際,瑰色光華漾過屋頂,鱗次栉比的瓦片鍍上一層光輝。

馬車噠噠出了宮門,周雲棠感覺遍身輕松,寬大的瀾袍就像上一層保護服,将她層層籠罩起來,任何人都無法看破她的心思。

從上車,秦昭的目光就黏在了小傻子身上,狹小的馬車裏光色黯淡,小傻子的面色更加白皙,眉眼間始終淺淺地挂着一絲笑意,就像是得了什麽寶貝一般,

皇後與她到底說了什麽。

相比較她的開心,他反是愁雲慘淡,心中不快,伸手就将人拉近。周雲棠一怔,下意識季要掙紮,秦昭卻掐着她的腰,道:“你再動試試。”

又兇。周雲棠乖乖巧巧地倚靠着他,目光在閉塞的空間裏左右徘徊,最後沒有辦法地貼着秦昭的胸口,“殿下,為何出宮?”

“玩。”秦昭劍眉微斂,眯了眼睛,手落在束起的黑發上,激起滿車漣漪,“周世子對孤到底是什麽意思?”

周雲棠臉色一紅,不為那句話,就為秦昭的雙手不安反地在她身上游.走。

她不耐地動了動,秦昭拍了拍她的後腦:“再動試試。”

又來一句,周雲棠僵持着身子,眉眼的笑意登時就被吓跑了,道:“周與棠對殿下自然是忠心不二。”

“孤信你個鬼。”秦昭隐着怒氣,被這麽個騙子玩了這麽多年,這個時候竟然說是忠心不二,他忍不住就罵道:“騙子。”

周雲棠眨了眨漆黑分明的大眼睛,故作一問:那、殿下喜歡我嗎?”

“不喜歡。”秦昭冷硬地拒絕,不留餘地,餘光掃向懷裏的騙子。

騙子并沒有傷心,反露出晦深莫測的神色,手輕輕地撥開腰間燙手的‘烙鐵’,小眉頭輕輕一揚,厚着臉皮道:“喜歡人是該要溫聲細語哄的,你想想,你這麽兇,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你的,我也是一樣,不喜歡對我兇的男子。”

“就你?還想別人喜歡?”秦昭嗤笑,眼底一片寒涼,想到惦記她的五公主,心中莫名就冷了下來,手掐着細若的手腕,慢慢地朝袖口裏面伸去。

少女渾然一驚,臉色一片緋紅,眨眼間染着一股嬌媚,“你、你且松開。”

“孤握住太子妃,為何要松開?”秦昭得逞,“誰讓你穿寬松的衣裳,咎由自取。”

周雲棠又氣又惱,心虛得厲害,幹巴巴地瞪了兩眼後脫口就道:“你說你不喜歡我的。”

秦昭濃眉微挑,理直氣壯地回她:“顧在調.戲自己的太子妃罷了。”

“你……”少女氣得唇角抿了抿,果然,秦昭學壞了,以前絕對不對這麽捉弄他的,咬牙看向他:“殿下變了。”

不是她以前愛慕敬重的太子了。

秦昭不甘示弱,也道:“你也變了。”

“不許學我說話。”周雲棠話音帶了氣,想起以前呵護她的秦昭就覺得生氣,順口就道:“我敬重你,你卻想玩我。”

“你應該說臣周雲棠敬重殿下,殿下卻只想玩臣,這句更符合你周世子的身份。”秦昭作勢好心提醒,說話的時候,手探進更深處,握住更為細膩柔嫩的肌膚。

眼看着他要得逞,周雲棠推開他,站起身道:“殿下罰臣便可。”

呦,惱了。

白裏透紅的桃花面上湧起牡丹的嬌紅,哪裏有外間傳言的病态,分明就是騙子。秦昭底氣很足,手指在空中摸了摸,寂寞道:“孤不過順你的意思讓你成為真正的太子妃罷了,孤這麽貼心,你怎地還來怨恨?”

“我……”周雲棠啞口無言,快速地反應過來,低眉回想,确實,秦昭的做法已很仁善,按理宣平侯府是犯了大罪,抄家也不為過的。

殿內暧昧的氣氛一掃而盡,剩下兩人巴巴地對視幾眼,秦昭不疾不徐地朝她勾了勾手指,話裏帶着濃重的威脅:“孤是不是太寵着你了?從小到大,你說的話,顧聽之任之。現在你犯了這麽大的錯,偏偏還很有理?”

話說開了,理屈的只有周雲棠。

馬車噠噠地走在街坊間,車轱辘壓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外間的燈火開始亮了起來,車內顯得更為昏暗。

車間過于沉悶,秦昭煩不勝煩,不顧傻伴讀的意願伸手将人拽了回來,按在自己的膝蓋上,冷峻的面容這才淡了幾分寒意,“你還想回宣平侯府?”

周雲棠不敢說話了,更沒有方才怨怼的樣子,靠着秦昭的胸口就安靜下來。

“想回也可以,我請陛下将爵位還給你們二房,回歸到原位。”

“我、我不回去了。”周雲棠成了被雨淋的小野貓,收回自己的野爪子,将自己的野性暫時收斂,秦昭說到做道,到時會連累胡不少人。

傻伴讀可憐兮兮的,指不定就要哭了,秦昭這才覺得滿意,裝作滿不在乎道:“不回去也成,太子妃的位置還是你們周家的,孤做事不會做絕。”

對于這些情分,周雲棠是最清楚的,秦昭看似涼薄,骨子裏極為重情分。

當初走投無路的時候就做好被發現的後手,篤定秦昭不會把事情做絕這才大膽代嫁。

她也相信,秦昭為帝,必是一位賞罰分明的皇帝。

長安城是沒有宵禁的,酒樓茶肆有的會選擇徹夜開門,等的就是愛在夜間出門玩鬧的客人。

到了街間後,馬車停了下來,李晖在外詢問:“殿下,您可要下車?”

車內傳開一句輕哼,車簾旋即就被掀開了,兩人慢慢走下馬車。

李晖觑了一眼,發現太子神清氣爽,眉眼隐着笑意,太子妃沒有上車前那麽高興,甚至隐隐不悅。

他渾身一激靈,不敢再看,悄悄地退了下去。

沒有宵禁的街坊都是很熱鬧的,長安城又是國都,番邦小國的百姓也常來游玩,帶來各地精致的小玩意與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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