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捕鼠記 …
劉曉東雖然對別人都愛答不理驕傲的不行,對馬科可是言聽計從,唯他馬首是瞻,這回聽主人給他下了死任務,甭管多不情願也不敢違拗他的命令,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便苦着臉出去奉旨捕鼠了。
馬科坐在桌前支着腦袋繼續冥思苦想,烏溜溜的眼球繞着眼眶轉了N圈,最後在書架前停住了。
這馬珂馬少爺別的愛好都沒有,偏生喜歡收集一些雜書,好些還都是孤本,馬科走到書架前抽了一本翻了翻,大片大片的繁體字他也不大認識,倒是插圖挺精致,好些還都是春宮圖。
看來甭管什麽時代H漫也很吃香啊,馬科嘆氣,早知道要穿越,就不學心理學了,學個國畫什麽的,光是畫春宮圖也能養家糊口了。
把雜書塞回去,馬科又抽了一本策論,赤嶂國也有科舉制度,馬老爺作了一輩子商賈,心裏還是想兒子能入仕的,所以一直以來都有給馬珂請塾師,希望他恢複男兒身份後能考取一個功名。
如今馬珂成了馬科,他對政治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也許是在現代的時候對官場的負面新聞了解的太多,他對政治一向敬而遠之,所以碩士畢業後情願艱難創業也不願意考公務員,如今回到古代,更是不可能入仕了,古代的官場估計比現代還黑呢,潛規則肯定少不了,還是省省吧。
打定主意,馬科花了半天功夫将書架上的書都分了分類,除了一些能用得上的工具書,具有收藏價值的孤本,其它的都撿了出來,在衣箱裏找了些包袱皮包了,随後列了個目錄,準備改天請人拉到城裏,找個書局賣了,換成現銀補貼家用。
晚飯前花見挎着竹籃回來了,将兩份豆腐擺在馬科面前,道:“哥,這就是我從鄧六娘的豆腐攤上買回來的,一份嫩豆腐,一份老豆腐,你想怎麽吃?我晚上給你做。”
馬科端起盤子看了看,只見這豆腐松軟粗糙,顯然是鹵水點的,嫩豆腐孔洞粗大,撚上去有點渣,老豆腐又很散,口感一點也不筋道,比起以前馬科用豆漿機打出來自己點的豆腐可差遠了。
馬科心下有了計較,擦了擦手,道:“花見,明兒你請個人來,把我打包的書拿到渙州城裏,找個書局去賣了吧,換成現銀,順便買個石磨回來。”
“啊?”花見愣了,自家少爺從前可是最寶貝這麽書的了,誰敢動一動都要大發脾氣,有一次她不小心将茶水灑了上去,足足被罰跪了一天一夜。
“我如今也大了,将來要養家要幹活兒,沒工夫再看那些個陽春白雪的閑書了。”馬科說,“再說那裏面好些書都是孤本,挺值錢,賣了夠我們買好些東西的。”
花見張着嘴愣了半天方才吶吶道:“是。”
晚飯時花見将老豆腐做了個家常燴菜,嫩豆腐做成了湯,雖然兩樣豆腐口感都很一般,但一家人其樂融融,都吃的香甜。
喝湯的時候馬夫人忽然問馬科:“阿珂,花見說你要将家裏的書都賣了?”
“也不是都賣,要留下一部分的。”馬科道,“要賣掉的都是些雜書,還有一些科考用的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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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馬夫人拿着調羹想了想,道,“那你這是不準備參加鄉試了?”
“女人不能參加鄉試,我現在的身份又不方便,等到十八歲年紀也大了。”馬科怕馬夫人接受不了,或者認為自己自暴自棄破罐破摔什麽的,當下細細解釋道,“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再說也沒什麽背景後臺,即使鄉試會試都過了,中了功名,想當官也是個難,不如面對現實,種好地,做做生意,像爹爹一樣不也挺好。”
馬夫人沉默不語,呆呆看着眼前的湯碗,馬科以為她想不開,又勸道:“不過娘你別失望,人各有志,将來若是我的兒子孫子對仕途有興趣,我一定會好好培養的。”
馬夫人嘴角浮上一抹微笑,點頭道:“阿珂你說的對,人各有志,雖然人都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為娘卻不這麽認為,人活一世,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做哪行都是一樣的。”
沒想到馬夫人一個封建社會的老太太能有這麽高的見識,心胸如此豁達,馬科不由對她肅然起敬,放下筷子由衷道:“娘,你能理解我就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馬夫人微微颔首,伸手撫着馬科的頭發,低聲嘆道:“菩薩顯靈,我與老爺念了一輩子佛,總算還了我們一個好兒子。”
身在古代,晚上也沒什麽活動,吃完晚飯後馬科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消了消食,洗漱過後便回了房間。
為了節省燈油,他也沒點燈,摸着黑脫了褙子襦裙,鑽進被窩,雙手枕頭仔細盤算。
自己身體不好,現在出不了遠門,又急着用錢,明天只有讓花見請個靠譜的人去城裏賣書了,最好賣完了就能買個石磨回來,如果可能,再買頭驢好了,省得還要我推磨,這小身板估計現在也不大扛用,只是不知道一頭驢多少錢。
過兩天逢集,得和花見去趟市集,看看有沒有好的石膏粉賣,鄧六娘家的豆腐是鹵水點的,收率低,豆漿都浪費了,豆腐質量也不好,我用石膏點,肯定能比她家的賣的好。
光賣豆腐還不行,産品要多元化,最好還賣豆腐幹豆腐皮什麽的,不過豆腐皮太難做了,以前在家做過一次沒成,這下得好好練練了,練好了還能做成腐竹。
馬科想着想着困意襲來,臨睡前總覺得缺點什麽,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身邊沒有劉曉東,平時這會兒小家夥早就窩在他懷裏睡覺了。
大概是出去捕鼠了吧,馬科想,這是好事兒,不學無術的貓可不是好貓啊……
懷着一顆慈父的心,馬科沉沉睡去,蹲在柴房牆角的劉曉東“啾”地打了個噴嚏,兩只黑水晶般的眼珠定定看着不遠處的老鼠洞,無比怨念地蹲着點兒,期待今晚能不負馬科的重望,好賴抓到個老鼠。
想到“老鼠”二字,劉曉東不禁又嘔了一下,嘁,太惡心了……
連着下了好幾天雨,賣書的事兒一直沒有成行,馬科閑來無事,便找了幾塊木頭開始做豆腐模子,每天操着刻刀又是刨又是削的,累了就做幾個俯卧撐和引體向上,日子過的倒也恬淡。
小貓劉曉東在忙碌了三個晚上之後終于抓住了生平第一只老鼠,還挺肥,足足有半斤重,這天早上早早便忍着惡心叼到了馬科腳邊,苦着臉“喵喵”叫,像是在邀功。
馬科沒想到它一個小奶貓,又沒有大貓教,竟然能抓到這麽大的老鼠,當下十分欣慰,摸了摸它的頭道:“好孩子。”
劉曉東挺驕傲,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馬科的手,圍着死老鼠轉了三圈,蹲在旁邊又喵喵叫了幾聲,一邊叫還一邊看馬科的床。
馬科知道它是惦記着自己的話,便撓了撓它的軟毛,道:“好吧,今晚你可以回來睡了。”
劉曉東激動的熱淚盈眶,趴在地上沖馬科直搖尾巴,跟狗似的,馬科覺得挺好笑,又有點感動,就好像家長終于看見孩子出息了一樣,頓了頓,道:“行啦,這個老鼠歸你了,去吃了吧。”
“!”劉曉東跟被雷劈了似的愣了,僵硬地看着馬科,半晌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老鼠,又擡頭看了看主人,眼神絕望之極。
“吃啊。”馬科好心好意地催它,見它不吃還覺得這孩子挺有孝心的,笑道,“吃罷,貓兒才吃老鼠,不用給我留着。”
劉曉東抖了抖胡子,無奈低頭叼住了老鼠的尾巴,一臉嫌惡地咬了兩口,剛咽下去就嘔了兩聲。
“怎麽了?不喜歡?”馬科不解地看着它,心道這貓兒确實挺奇怪,居然還不喜歡吃老鼠?
不過想了想也對,現在的貓都是吃貓糧的,恐怕早就吃不慣生肉了,非讓它吃老鼠也挺難為它的,再說它天天跟我一起睡,真弄一嘴的死老鼠,完事兒再舔一舔我,真挺膈應的。
“不吃就算啦,還是跟我吃飯吧。”馬科拎着尾巴将死老鼠丢到了外面的垃圾筐裏,劉曉東如獲大釋,繞着馬科腳下轉了好幾個圈兒,“喵喵”地叫着,歡實的不得了。
馬科洗了個手,又用濕毛巾好好給劉曉東擦洗了一番,小貓雖然怕水,也知道自己不洗幹淨主人是不會讓它上床的,所以全程都乖乖支着。
擦完澡馬科又用柳條沾着鹽給它蹭了蹭牙,劉曉東又鹹又苦,呸呸呸吐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蹲在凳子上把半濕的毛都舔幹淨了,單等着晚上跟主人同床共枕。
晚飯時馬科給劉曉東的食盤裏裝了些面條,沒想到劉曉東吃了兩口就嘔了起來,再也吃不下去。
“你怎麽了?”馬科摸着頭問它,“你不是有了吧?怎麽還嘔起來了?”
劉曉東有氣無力地白了他一眼,腦袋搭在前爪上恹恹地趴着,馬科以為它腸胃不好,便将它肚皮朝天地抱在膝上,輕輕揉着肚子消食。
劉曉東軟趴趴躺在他腿上,哼哼唧唧地撒着嬌,不一會居然睡着了,馬科無奈将它抱回房間放到床裏,看着它困倦的睡顏,料想它這兩天為了捕鼠大概沒怎麽睡好,心道這孩子真是挺聽話的,雖然不吃老鼠,但不失為一個好貓。
接下來的好幾天劉曉東都嘔的吃不下飯,馬科尋思半天終于明白,它不是腸胃不好,而是因為吃老鼠得了厭食症。
還從沒見哪只貓被老鼠惡心的都厭食了的,馬科無語,從此後再也不打算讓劉曉東去抓老鼠了。
老天造人,總有他的道理,貓也一樣,說不定劉曉東在別的方面有什麽過貓之處呢,只是時候未到,還沒顯示出來罷了,馬科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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