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貓王萬歲萬萬歲 …

這天晚上劉曉東早早就爬上床睡了,馬科一躺進被窩忽然覺得哪兒不對,仔細聞了聞,感覺房間裏居然有股子農家肥的味道。

“怎麽這麽臭?”馬科光着膀子跟獵犬似的在屋裏轉了一圈,疑惑地摸下巴,“劉曉東,你在屋裏拉粑粑了?”

劉曉東慵懶地眯着眼,色迷迷看着春光乍洩的馬科,喉嚨咯咯響了兩聲,搖頭否認。

馬科找不到臭源,只好爬上床睡了,劉曉東貼着他團成個毛球,小爪子輕輕摳着他的胳膊,發出一聲滿意的呻吟,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馬科忽然被一聲刺耳的叫聲驚醒,初時只是斷斷續續,後來竟連綿不絕,吵的人煩躁不已。

馬科皺眉堵着耳朵,自語道:“什麽東西叫這麽難聽……”忽然覺得身邊有點空,伸手一摸,卻沒有劉曉東的影子。

它幹嘛去了?馬科疑惑,心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剛才的聲音貌似是貓兒在叫春。

“哈?”馬科一下坐了起來,囧囧想,劉曉東發春啦?不對,它才多大啊?

披着衣服推開窗戶,果然隐約看見側屋的房梁上蹲着好幾只小貓的身影,吐血,感情還是NP!

“大半夜不睡覺,原來是跑出去鬼混了啊。”馬科喃喃自語,不知怎的有點生氣,又有點兒失落,坐了一會才一頭倒在床上。

怪不得飯量這麽大,原來是消耗太大的原因,它也不怕腎虧……貓也是會腎虧的吧?

翻了個身,馬科又聞到了那股子臊臭的味道,伸着鼻子仔細嗅了嗅,恍然發現劉曉東卧過的地方味道特別大,貌似是臭源所在。

“可惡!”馬科炸了毛,“劉曉東你這個種馬……不對,你這個種貓,以後再也別想上老子的床了!”頓了頓,神經質地跳下床,将床單扯下來換了新的,蹲在床上惡狠狠地發誓:“再這麽沒有節操我一定骟了你!”

沒人應聲,房間裏靜悄悄的,良久馬科頹然倒在枕上,蒙着頭繼續睡覺。

迷迷糊糊間天好像蒙蒙亮了,馬科忽然聽到有人撓門,打着哈欠拉開房門,驚的差點當場心肌梗死:“啊!”

“喵嗚……喵嗚……”微亮的天光下,廊檐下、院子裏蹲着無數的小母貓,黑的、白的、三花的、虎皮的……品種齊全千姿百态,且個個都是千金貴體八月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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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的母貓都在這兒了吧?不止吧,王莊的也來了?

囧RZ,放眼望去,大腹便便的母貓們或慵懶地趴着,或傲嬌地站着,層層疊疊圍着一個黑黃相間的的偉岸的身影。

劉曉東頭戴皇冠,身披龍袍,小爪子時而摸摸這個,時而撓撓那個,與衆妃子缱绻纏綿,風流倜傥不可方物,抽空兒擡頭,沖着馬科邪魅一笑:“喵——”

“啊!”馬科猛的驚醒,窗外隐約傳來一聲雞叫,這才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

“惡靈退散,惡靈退散……”馬科狼狽擦汗,虔誠地念完咒語,一轉頭就看見了正在酣睡的劉曉東,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回來的,像是累壞了,一張餅似的攤在枕畔,四肢伸直,正發出低沉輕淺的鼻鼾。

小貓的毛看上去亂蓬蓬的,伸手摸摸,肚皮下面還帶着潮氣。馬科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生氣,這小子嘿咻完了居然還知道洗澡,它還能更像人一點嗎?

馬科嘆氣,将它抱起來往邊上挪了挪,疊被子的時候依稀仍能聞到它身上淺淡的臭味,不由不爽地皺眉,洗過了還這麽大味兒,它到底上哪兒鬼混去了啊。

說起來馬科不算是個雞婆的人,可不知為什麽,看着劉曉東每天披星戴月出去泡妞,大白天趴在桌子底下補眠的樣子,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兒。

明明只是個小貓,體積還沒半個枕頭大,可它一不在,總覺得床空了一大片,怎麽睡也不得勁兒,半夜還老醒,頗有一點寂寞空閨獨守空房的味道。

馬科慈父的心被森森滴傷害了,話一天比一天少,連飯量都減了,滿腦子都是劉曉東的影子,有時候是人,有的時候是貓,更囧的是,還經常人貓一體。

馬夫人最早發現了馬科的心病,這天見他坐在桃樹下發愣,便道:“阿珂,怎麽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

“沒有啊,大概是天氣太熱了吧。”馬科眼光掃過樹蔭下劉曉東常用的草席,它中午睡醒了,吃完午飯便跟着定邦下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阿珂今年都十五啦,虛歲已經十六,你爹這個年紀的時候都跟我定親了。”馬夫人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你是不是也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沒有啊。”馬科恹恹道,春心萌動也不會為了只貓吧。

“娘也是過來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夥兒喜歡姑娘,也沒什麽不對”

那可不一定,有的小夥也喜歡小夥兒,馬科想起大哥劉曉東,暗自嘆息,道,“小貓天天跟着定邦,不知道在田裏幹些什麽……”

“外面小貓兒多,大概是在田裏跟別家的貓兒厮混吧。”

腦海裏YY出劉曉東被一群環肥燕瘦的小母貓重重包圍的情形,馬科心情更加郁悶。

“說來也怪。”馬夫人忽道,“自從它跟着定邦下地,咱們田裏的莊稼長的倒是好了許多,昨兒傍晚我去看了看,竟比隔壁家的還要好些。”

“是麽?”馬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完全不認為貓跟玉米能扯上什麽關系。

正在拉家常,花見從城裏回來了,一進門便摘下頭上的草帽扇風:“哎呀呀,一路從城裏走回來真是熱死人了,這一個多月沒下雨,南河都要幹了。”看了看馬科,嘻嘻一笑,“哥,你今兒穿的可真清涼。”

今天家裏沒外人,馬科只穿着件中腰,中腰這東西跟現代的裹胸差不多,就是底下帶着個寬松版的長裙子,跟晚禮服似的還挺性感。

性感是性感,就是胸太平有點挂不住,滑呀滑的都快露點了。

馬科拎着領口往上攢了攢,尴尬道:“趕明兒給我做兩個吊帶挂上,太滑了。”

花見捂嘴笑,馬夫人無奈搖頭,捶捶腰:“我累了,進屋躺躺去。”

馬科問花見:“渴麽?我涼了涼茶,給你倒一杯?”

“不用,我吃蜜桃吧。”花見踮着腳在樹上夠下來兩個蜜桃洗淨了,倆人便坐在樹下的馬紮上吃桃子。

花見啃着桃子望天,道:“哥,樹頂上的桃子過兩天不摘該爛了。”

“你天天就近摘下面的,上面這些沒人管,過兩天八成一茬都熟了,到時候吃都吃不及。”

“那就摘下來賣去。”

“得了吧,就這一棵桃樹,賣什麽賣。”馬科吐了桃核,摩拳擦掌道:“幹脆我今兒上去都摘下來得了,你給街坊鄰居們都送點兒。”

“好啊,我給你拿梯子去。”

“不用。”馬科将裙子挽在腰上,“這麽矮個樹用什麽梯子,我爬上去得了。”

“這可使不得,被太太看見你爬高還不得不吓死,再說你會爬樹麽?”

“小看我?”馬科斜她一眼,抱着樹幹蹭蹭兩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枝桠上洋洋得意道:“怎麽樣?”

花見伸大拇指,跑去廚房拿了個籃子,馬科在上面摘,她站在下面接,一會的功夫就收了好些個蜜桃。

馬科生怕桃毛沾在身上發癢,左閃右躲地讓着,不一會頭發被樹枝挂了,緞帶簪子都掉到了樹下,烏鴉鴉的長發披了一肩膀一脊背,好幾绺還挂在了樹枝上。

“行了吧哥。”花見看他坐在一根幼細的樹枝上晃悠,顫巍巍的叫人膽寒,喊道,“你小心些兒,上面的就不要了吧……”

馬科也累了,便道:“嗯,我這就下來,這麽多桃咱們也吃不完,一會兒你給鄧梁家送些去吧。”

花見點頭答應,馬科拍了拍手上的桃毛,正要摘挂在樹枝上的頭發,一低頭視線掃到牆外,動作忽然僵住。

隔着一條窄窄的土路,是一個荒涼的宅院,馬科以前一直以為是鬼宅什麽的,還萌發過探險的念頭,只是太忙了還沒顧上,不知怎的今天那宅院門口竟停着好幾輛華麗的馬車。

不過讓他失色的不是馬車,而是站在牆根下的男人。

西門站在牆外,手裏的折扇展開了遮着太陽,英俊的面孔在陰影裏顯得格外棱角分明,儒雅,又充滿男子氣概。

陽光太烈,他半眯着眼睛,眼神比平日更顯深邃,裏面仿佛是含着些什麽極其複雜的東西,看的人心慌意亂。

馬科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披頭散發衣冠不整,低頭一看還好還好,裹胸雖然有點下滑,所幸頭發多而濃密,披散在胸前,将他的一馬平川遮掩了不少,不細看還看不出重大缺陷。

松了口氣:“呃……西門大官人你好。”

西門放看着馬科,一時怔忡,竟忘記了應聲。

明豔的少女微笑着坐在一條幼細的枝桠上,鵝黃的裙子掖在腰帶上,月白膝褲的褲腳散着,光腳蹬着一雙純色淺藍布鞋,露出一截羊脂玉一般瑩潤的腳踝。

俏皮的樹枝挑散了頭發,少女一頭瀑布也似的長發傾瀉而下,在肩頭腰背折出幾彎動人的曲線,雖然有幾绺纏在樹上,卻一點都不顯得雜亂,反倒平添幾分靈動。

極美。

西門放喜歡女人,尤其喜歡漂亮的女人,三十五年來睡過的女人沒有一百,少說也有五十了,光娶回家的就有十三個之多。

他雖然風流,但自忖并不好色,在他心目中,每一個女人都是不同的,有的溫柔,有的嬌憨,他欣賞她們的美,不止于床第之間,更多的是類似于一種對珍器的賞鑒,贊嘆,卻并不沉迷。尤其是過了三十歲之後,許是審美疲勞的緣故,很難有哪一個能讓他過目不忘,萦繞于懷。

然眼前的這個女子,卻總讓他怦然心動。

她看上去是嬌弱而無力的,靜默時楚楚動人,偶爾展顏,便如春光乍洩,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小小的身體似乎蘊含着無窮的智慧與頑強,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家碧玉,父親死後居然能一個人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連周掌櫃這樣的生意人也要誇一句“好”,這,不容易。

這樣的女人,很別致。

他喜歡幫她,擡舉她,如有若無地護着她,想看看她一個姑娘家單槍匹馬到底能走多遠。

這種心态其實很單純,無關乎男女之情,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欲望。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這樣。

“西門大官人?”

良久,西門放忽然被一聲問詢喚回意識。

“你們來這‘鬼宅’幹什麽啊?”馬科坐在樹枝上輕輕搖晃。

“鬼宅?”西門放回頭看看不禁失笑,“這是我家的園子,最近城裏太熱,家母惦記着鄉下涼快,瓜果新鮮,便過來消夏。”

“哦,原來是避暑山莊啊。”馬科尴尬,勉強露出一個禮貌而含蓄的微笑,“我看這麽久沒人住,還以為是……呃,冒犯了。”

“不妨事,原是留了兩個老家人看管的,想是懶怠慣了,一直未曾打理,被當做荒宅也是自然。”西門放微笑道:“你怎麽爬樹上去了,下不來了吧?恁得淘氣。”

“不是,家裏桃子都熟了,所以想摘下來送給街坊們嘗嘗鮮。”馬科手忙腳亂地将最後一绺頭發從樹枝上拽下來,盡數披在胸前擋住即将穿幫的身體曲線,道,“上次多虧了您請衙差幫我周旋,還不曾謝過,一會兒給您送一籃桃子嘗嘗吧,味道還不錯。”

“小事兒,不過随口跟秦大人提一句罷了。”西門放挑眉,見馬科坐在樹枝上顫巍巍的十分危險,“嘩”一聲将折扇收了,插在後領,伸臂道:“女孩子家,以後別爬樹了,當心跌下來傷了腿,來,跳下來罷,我接着你。”

“……”馬科囧,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擺了擺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能下去,那個……你們先忙,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道謝罷,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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