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膽小如鼠 “你真可惡
陸凝自然沒有給她拿裏衣, 小衣面積不大,遮住的風光有限,饒是她坐到了水裏, 他也依然可以瞧見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和撩人的溝壑。
見小姑娘臉蛋紅紅的, 他唇邊甚至帶了點兒惡劣的笑,貓戲老鼠似的去逗弄她。
許是在溫泉泡着的緣故,他全身都放松了下來,懶洋洋伸長了腿,憑感覺找到了小姑娘的一只小腳,然後拿腳尖蹭了蹭她的腳背。
湯池內灑着花瓣,沈嬌看不清他的動作,被觸碰到時,還以為水中有蛇, 她吓得不由尖叫了一聲,猛地縮回了腿, 卻忘記了她在水中坐着,因收腿的動作過猛, 她身體不由晃了晃。
她從小就缺乏鍛煉, 平衡感也很差, 換成趙紫璇肯定穩當當坐着, 她的腦袋卻往後撞了去,正好磕在白玉切成的池壁上。
沈嬌動作大, 磕得也有些猛,只聽“砰”的一聲, 疼得她連忙捂住了腦袋,也不知是吓得還是疼得,眼眶也一下子就紅了, 可憐兮兮看向陸凝,朝他求救,“蛇,水裏有蛇。”
見她磕在了池壁上,陸凝吓了一跳,他起身站了起來,兩步就到了她跟前,沈嬌吓死了,她最怕的就是蛇,小時候,她被蛇吓到過。
那時,她才六歲,三堂哥正是淘氣的時候,就喜歡拿蟲子什麽的吓唬小女孩,見沈嬌膽子小,他就特意去吓唬她,将一條小蛇丢到了沈嬌身上。
沈嬌快被吓死了,自此以後,看到個藤條都會怕,任何與蛇相關的東西,都能令她失控,她吓得心髒一陣陣緊縮,不由撲到了陸凝懷裏,淚珠兒一顆顆掉了下來,整個人也挂在了陸凝身上,陸凝還是頭一次被她如此熱情的抱着。
兩人貼得實在太近了,衣服又都濕了,他有些吃不消,見她怕得瑟瑟發抖,只好坦白,“不是蛇,是我在踢你。”
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說出的話也不可信。
沈嬌不信他會這麽無聊,她還是怕得不行,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不敢下來,腳都不敢下水了,唯恐又被襲擊。
陸凝拖住她的臀,将她抱出了溫泉,随即将小丫頭擱到了床上,少女雪白的玉臂上綴着水珠,肌膚更加瑩白了幾分,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一出水,她許是有些冷,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陸凝将她濕漉漉的小衣,扯掉丢到了一旁,拿起旁邊的布巾将少女包裹了起來。
他這才去檢查她的後腦勺,果然被磕了一個包,竟還流了血,陸凝眼中閃過一抹自責。他拿起手帕,給她擦了擦流出的血,讓她暫且捂住了後腦勺。
他則起身站了起來,打算吩咐外面的小厮去拿傷藥和幹淨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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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要走,沈嬌心中怕怕的,頭也不捂了,直接摟住了他的腰,身體貼在了他身上,聲音都帶着一絲哭腔,“別丢下我。”
陸凝根本沒料到一條“蛇”就能将她吓成這樣,他好笑又心疼,他掰開了小姑娘的手,轉過身,捏了捏小丫頭白嫩嫩的臉蛋。
她長睫濕漉漉的,臉頰上也挂着淚痕,烏黑的眼眸中滿是畏懼,瞧着又可憐又惹人憐愛。
陸凝只得胡亂擦了擦她的身體,給她裹上了睡袍,又拿布巾将她包裹了起來,這才将她打橫抱起。
他們來泡溫泉時,連暗衛都屏退了,走到外面,陸凝才低聲吩咐了一句,讓小厮去尋紗布和傷藥。
沈嬌怕極了,唯有窩在他懷裏才覺得安心,見他吩咐完,還想抱着她回溫泉房,沈嬌眼中閃過一抹抗拒,甕聲甕氣道:“不去了,好不好?我想回寝室。”
陸凝心中有愧,便依她回了寝室,回到室內後,沈嬌心中才沒那麽怕,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小聲念叨了一句,“怎麽會有蛇啊……太可怕了。”
陸凝将她擱在了床上,本想出去拿藥膏,見他又要走,沈嬌連忙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副依賴的小模樣,“你幹嘛去?”
她還是有些不安,甚至以為是莊子上草太多,才有蛇,如果是因為這個緣故,那麽這裏也不安全。
陸凝原本還想告訴她,根本沒有蛇,見她這般依賴他,他咽回了到嘴邊的話,也沒再出去,直接讓丫鬟将藥送了進來。
她平日最怕疼,今日腦袋都磕流血了,也沒喊疼,只眼淚汪汪瞅着他,唯恐他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陸凝甚至覺得,不讓她帶丫鬟,是今日再正确不過的決定,若是白芍和半夏也跟來了,她肯定扯着她們不撒手,哪裏輪得到他。
陸凝給她處理傷口時,小丫頭才吃疼地唔了一聲。
陸凝也沒好指責她,若非他惡趣味地逗了她那麽一下,她也不會笨得撞到腦袋,由于恰好磕到了後腦勺,沈嬌沒法平躺着睡了,晚上只好側睡。
見她受了傷,陸凝也沒再欺負她,道:“早點睡吧。”
沈嬌不敢背對着陸凝,小臉朝着他,躺了下來,濕漉漉的眼睛也望着他,她晚上偶爾會起夜,今晚還喝了南瓜粥,怕萬一又起夜,她現在不太敢睡,望着他欲言又止的。
陸凝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也在她身側躺了下來,“說。”
沈嬌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紅了起來,最終也沒好意思說出來,她閉上了眼睛,眼睫不安地顫了兩下,“沒事了,你也睡吧。”
陸凝就沒見過這麽別扭的小姑娘,偏偏又覺得她這個模樣很是好玩,他也沒再追問,合上了眼睛,沈嬌的手偷偷揪住了他的衣袖,這才安心地閉上眼。
坐馬車其實挺累人的,她很快便睡着了。
等她睡熟後,陸凝才起來,他還有公務要忙,自然沒法這麽早休息,瞧見她怕得厲害,才先過來哄了哄她,這會兒便又去了書房。
他進來後,燕溪就将輿圖遞給了他,最近邊疆一直不太平,除了西北王尚且安分,西南和東南等地的一些國家都有些蠢蠢欲動。
當今聖上年輕時,倒也骁勇善戰,還帶兵打過兩次勝仗,他如今已經登基十五載,如今年齡一大,便有些貪戀權勢了,加上喜好美色,身體也有些虧空,見南齊有些不安分,甚至有了和親的念頭。
陸凝看完輿圖,才道:“大皇子那邊有動靜嗎?”
大皇子是幾個皇子中最像當今聖上的一個,他報複心極強,在獵場上,卻丢掉一只腿,如今也與皇位失之交臂了,對二皇子必然會懷恨在心。
皇上雖然将二皇子關了起來,卻一直沒有處罰他,朝中的官員甚至以為大皇子是一個不慎,摔斷了腿,才變成了殘疾。
大皇子對二皇子可以說是恨之入骨,見父皇不為他報仇,甚至連皇上一并恨上了,其實站在皇上的角度,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幾個皇子中,原本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便是前三個皇子,如今大皇子出了這等事,便只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了,三皇子又一向風流,才學也比不上二皇子。
皇上心中雖惱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卻也不忍罰他太重,唯恐讓他留下殘害兄弟的名聲。皇上便是殺了自己的兄長登上的皇位,哪怕他将之歸咎到了逆賊身上,也一直有些惶恐。
他最怕的就是這事被人發現,這會兒見老二對老大痛下殺手,他甚至有了維護老二的心思。
他的行為,自然也激發了大皇子的恨意。
燕溪恭敬回道:“大皇子買了一批殺手,過幾日是二皇子妃的生辰禮,如果屬下所料不差,這些殺手會在這一日動手。”
皇子妃的生辰禮,自然是要大辦的,府裏到時必然會來不少人,這種情況下,殺手也容易混進去。
陸凝屈起食指,叩了一下書桌,道:“你再安排點人手,趁亂時添把火,務必廢掉二皇子。”
“屬下明白。”
兩人商量完正事,陸凝并未回房,他又讓人将卷宗拿了出來,這段時間,他去了大理寺後,倒是讓他查到不少事,近些年,總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最後這些案子都被送到了大理寺。
陸凝發現,失蹤名單上的人都是軍隊裏的人,二十年前的一場戰役中,甚至與當今聖上并肩作戰過。
當初,父皇被刺殺時,宮內闖進了好幾個殺手,韓國公也一直以為刺殺先皇上和先皇後的是殺手,他調查了許多年,都沒能查到是哪個組織的殺手。
陸凝懷疑他們調查方向從一開始便錯了。
他又翻了翻卷宗,俊美的側臉,冰冷至極,在燭火的映襯下整個人都恍若一座冰山,他一直都很冷,冷得幾乎沒有一絲溫度,曾氏怕他,懷疑他,也是因為察覺出了他的異常。
在沒有遇見沈嬌之前,他始終是這個樣子,一直在面無表情地處理各種事,一點點壯大自己的勢力,只為複仇而活。
直到遇到沈嬌,在夢中感受到了她的溫度,他才逐漸變得像個人了,有了喜怒哀樂,也有了自己想要擁有的東西。
他看完卷宗,才站起來,不知不覺竟已經醜時了。
陸凝進屋時,才察覺到不對,他耳尖動了動,果然聽到了小姑娘抽噎的聲音。他快步走進了室內。
沈嬌才剛醒沒多久,她是被憋醒的,醒來後,才發現陸凝不在,她想下床去找他時,卻突然發現地上有個影子,影子的形狀像極了蛇。
她吓得又縮回了床上,這下都不敢往地上看了,眼淚也啪嗒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連忙伸手擦了擦,正想開口喚一聲陸凝試試時,就見男人走了進來。
一瞧見他,沈嬌就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陸凝靠近床邊時,她就撲到了他懷裏,聲音小小的,軟軟的,無助極了,“你去哪裏了?”
陸凝心中軟成了一團,他忍不住低頭在她發頂上親了一下,道:“又怕了?”
沈嬌撲到他懷裏後,才覺得有些丢人,加上上輩子的年齡,她都已經十八歲了,竟還跟個孩子似的,這麽丢人。
她吸了吸鼻子,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只怕蛇,平日沒這麽膽小的。”
“騙子。”他一本正經地指責她,拉着她的手,讓她感受了一下另一個她懼怕的東西,“這個不怕了?”
他聲音沙啞,每次說這些讓人臉紅的話時,偏偏都是這副冷淡禁欲的模樣,沈嬌的臉騰地紅了。
她都沒臉再賴在他懷裏了,控訴着瞪了他一眼,也沒膽說不怕,她抿了抿唇,才小聲轉移了話題,“你去哪兒了?”
陸凝沒答,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連我去哪兒都想知道?是不是日後出個門,都要給你報備一下?”
她哪裏知道,他是怕她還在想蛇的事,才有意活躍一下氛圍。聞言,沈嬌臉頰又有些熱,她沒有要他報備的意思呀,她也不敢知道他那麽多事,之前他就因懷疑她,派人監視她,她總覺得,知道的一多,離死也不遠了。
她連忙轉移了話題,“我想下去一下。”
因着有他在,她膽子才大了些,這才認真瞅了一眼地上,上面的影子,确實像蛇,仔細一看才發現,不過是一把弓的影子。
沈嬌不由呼出一口氣。
陸凝隐約猜出了她想做什麽,他摸了摸鼻子,清楚她很是怕羞,也沒再逗她,只是陪着她去了淨室門口。
淨室內僅挂着一個燈籠,光線相對較暗,沈嬌在門口看了一眼,竟不敢一個人進去,她粉嫩的唇緊緊抿了起來,小臉上也布滿了掙紮之色。
瞧到她這個模樣,陸凝眼底閃過一抹好笑,終于沒忍住,逗了她一句,“走吧,為夫陪你。”
他話音落下後,小姑娘果然炸毛了,臉頰瞬間紅了起來,整個人都後退了兩步,離他遠了一些,眸底也閃過一抹震驚。
陸凝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沈嬌這是頭一次瞧見他笑,只覺得他笑起來,當真是可惡,她氣鼓鼓瞪了他一眼,轉身就進了室內,還不忘兇他一句,“你真可惡。”
陸凝唇邊依然帶着笑,他自然沒跟進去。
小姑娘也太天真了,真以為他不跟去,就聽不到了麽,對習武之人來說,她連脫衣的窸窸窣窣聲,他都能聽到,怕小姑娘會害羞死,陸凝倒也沒說這些。
等她出來後,他又陪着她淨了淨手,見小姑娘依然氣呼呼的,他沒忍住捏了一下她的後頸,壓低聲音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瞪我?”
他只是輕輕捏了一下,沈嬌的身體就不由顫了顫,不由歪到了他懷裏,一瞬間溫香軟玉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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