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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你不舒服嗎?”

“不。”哈利現在才發現自己确實有一點頭暈,“我很好,可能剛剛被冷風吹了吧,夫人。”随後又轉向德爾先生,“先生,我确信我能做好這一份工作。”

德爾先生把目光移向克麗瑞夫人。

克麗瑞夫人微笑着點頭:“這個孩子雖然偶爾會犯錯——這是無可避免的——但一向比較穩重。”

德爾先生有些勉為其難:“那麽好吧,小先生,我待會給你的報紙是免費的,但我的董事希望它們能夠最大限度的被傳閱,所以,我希望你去敲響我待會給你的街區裏頭每一戶的房門——嗯,我看看範圍……”

他從口袋掏出了一張紙:“結束是在女貞路,開始是……嗯,沒錯,開始是在蜘蛛尾巷!”

“蜘蛛?——”哈利幾乎脫口而出。

“蜘蛛尾巷。”德爾看着哈利,“有問題嗎?”

“雷文斯?”克麗瑞夫人配合地稍稍皺起眉頭來。

“當然……”哈利嘴巴張合了一下,“——當然,沒有問題。”他幹巴巴的,“沒有任何問題,先生。”

西弗勒斯·斯內普

蜘蛛尾巷并不是一個幽雅的住所,無疑的,那流淌污濁液體的河流,河流旁叢生的雜草,随處可見的垃圾,陳舊的松松垮垮的欄杆,以及那一排橫列着的早該淘汰的磚房。

哈利抱着一堆報紙,心情沉重的走在蜘蛛尾巷的街道上。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沒錯,他錯了,根本不該答應的,梅林啊,該死的他要怎麽面對斯內普教授?禮貌的敲開門然後對他說‘您好,教授,您大概不認識我了,我是昨天晚上和您發生了一個小錯誤的青年,現在來這裏打擾您是想要你拿一份報紙……’

天,還能更傻點麽!

哈利絕望的想道,然後逼迫自己往好的地方想——是的,至少,斯內普教授現在認不出他來,不是嗎?他在打算去高錐克山谷之前謹慎的用了增齡劑——這簡直救了他一條命!

哈利全沒有想過如果沒用增齡劑他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了。

高高聳立的煙囪如同路标,極盡自己所能磨蹭的哈利擡眼看去,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能看到巷子裏的那間屋子了——他昨天摸黑着,撞撞跌跌走出來的屋子。

剎那倒抽一口冷氣,哈利心髒一下被惶然和無措充滿了,他幾乎下意識地去摸藏在自己袖子裏的魔杖,尋求一種心靈上的支持,然後,就在摸到魔杖的那一刻,或者是福至心靈了,哈利遵循本能的擡起手,隐蔽的、微小的揮了一下魔杖。

偵測咒!

各種光華一閃而逝,哈利定定地看着,慢慢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驅逐麻瓜咒!他早該知道的!

——斯內普教授那樣的人,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的房子施加魔法?

如同已經上了斷頭臺卻在最後一刻被赦免的死刑犯,哈利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了。他在心裏長出一口氣,往上抱一抱相對于自己來說有點過于沉重的報紙,轉身剛要離開,卻迎面被兩個青年堵住了。

左邊高個子的彎下腰湊到哈利面前,口吻輕浮:“小男孩,我平常可沒有見到你……”

不可避免的懵了一下,哈利随後反應過來,自己是再一次陷入麻煩了。

梅林在上!看着并不那麽好意的走上來的兩個人,哈利在心底呻|吟着。昨天他喝醉了也就算了,今天他只是來這裏送個報紙罷了,怎麽也能碰到這樣的事情?——還是在斯內普教授的門前!

在心底低咒着自己的運氣和這個巷子的混亂,哈利心知只要自己再退幾步,面前兩個人多半就會因為觸發驅逐麻瓜咒而想起重要事情離開,不過這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在斯內普教授的門前——梅林知道,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麻煩對方任何事情了——所以哈利沒什麽猶豫的就決定跟這兩個人走。

什麽,不安全?

梅林在上,如果到了現在他還連兩個麻瓜都解決不了的話,那個已經下了地獄的You-Know-Who一定會再從地獄裏頭跳出來咆哮着要跟他決一死戰的,只為他那僅存無多的尊嚴。

哦,天,這個想法真的太瘋狂了。

碧眼救世主在心底哀號着,擡腿正要往前,卻猛然聽見背後門被摔開的聲音。

等等,背後的門?

哈利吃驚的轉回頭去,就見斯內普穿沒完全扣好的白襯衫和休閑褲,帶着滿臉被打擾的不耐煩和怒火朝他身旁的兩個青年揮舞魔杖——幹脆利落的“昏昏倒地”和“一忘皆空”。

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在哈利還因為“斯內普教授居然會趕過來開門救他”而驚訝不已的時候,就看見那跟持在蒼白的手掌中的黝黑魔杖對準了自己。

“等等,Sn……Sir,先生!我是巫師!”匆忙歪頭躲過緊跟着射向自己的“一忘皆空”,哈利連忙叫停,“不用對我施‘一忘皆空’!”

魔法意料之外的落了空,再聽見面前這個小男孩的話,斯內普一下眯起了眼,開始認真打量面前的孩子:“Well,Well……讓我看看,來到麻瓜街區的‘小’先生?”他口吻古怪,視線在對方眼睛和頭發上停留了一會,然後加重了‘小’字。

“呃,是的……”哈利帶點窘迫的撓撓頭發,“出了一點小意外。”停了一下又加重語氣,“只是點小意外!”

斯內普狐疑的看了哈利一眼,眼神和表情随即恢複冷漠:“那麽很好,我假設我們的巫師先生完全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是的,是的,當然。”哈利松了一口氣,繼而讨好的對斯內普笑笑,“我可以自己解決。”

斯內普哼了一聲,然後冷冰冰的甩上門回應哈利的笑臉。

頓覺平安度過險境,還有一種莫名的在激烈的魁地奇中抓住金色飛賊奠定勝利的愉悅感,哈利搔搔臉頰,習慣性往周圍看去,以防有什麽發生什麽意外——比如剛好有麻瓜經過,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卻發現自己周圍早被人甩了一打忽略咒和靜音咒,并且周圍也根本沒有什麽人影。

哈利啞然失笑,覺得自己質疑一個近百年來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的警惕性實在是對對方的侮辱……嗯,好吧,雖然對方現在還不是什麽雙面間諜。

“其實不是才好。”哈利小聲嘟囔着,想了想,索性也不去管地上躺平的兩個青年,抱着懷裏的一堆報紙就徑自晃悠悠走了。

他的工作可還沒結束。

——就算是救世主,也需要自己賺加隆和英鎊的。

12月底,聖誕節到來的那一天,整個聖恩孤兒院的房頂都被白雪覆蓋住了。傍晚,結束自己前一段工作并拿到報酬的哈利正待在孤兒院最偏僻角落的禁閉室——鑒于孤兒院裏頭并不存在什麽‘屬于自己的空間’,不需要加入什麽團體以避免被孤立,也不會真正因為懲罰而挨餓的哈利随着時間的推移已經越來越熱衷于出現在這裏——施展魔法,借此回憶那些過去的、屬于他的歲月。

盡管那已經像飲鸩止渴般讓他越發孤獨。

是的,孤獨。

在去過一次高錐克山谷後,在看見那裏的燈光歡笑後,在自己獨自——正在獨自——度過聖誕節後。

隐隐綽綽的燈火從巴掌大的窗戶外傳來,伴随若有若無的笑鬧聲,顯得分外甘美誘惑。

屋內沒有光亮,也并不太想用魔法弄來光亮的哈利在黑暗中捂住自己的臉,試圖把自己從糟糕的情緒中拯救出來。

“別這樣。”他小聲的對自己說,“別這樣,哈利。”

“你不可以這麽貪心——你看見他們了,再一次。他們完好無缺,有着屬于自己的幸福……”

是的,自己的幸福。

同他無關。

哈利不受控制的想着,又立刻懊惱出聲:“哦,真的夠了!”

你不可以這麽混蛋,過去只是過去——或者以後,他可以和他們……嗯,他們的孩子成為朋友,好朋友,然後慢慢接觸,但不是現在。

哈利再次對自己說道,然後揮揮魔杖點亮了禁閉室,開始享用放在一旁,早準備好了的聖誕晚餐——當然是由他自己準備的。

最後,他把目光移向亂糟糟随便擱在床上的禮物上。

這是他給莉莉詹姆,還有西裏斯準備的禮物,不過……

“或者我可以去一趟對角巷,用貓頭鷹把它們寄出去?”哈利嘟囔着,卻打心裏知道那根本不可能。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将床上的禮物都收拾了,卻在瞟見最後一張孤零零躺着的賀卡時猶疑了一下。

“嗯,如果是他的話……”哈利不太确定的自語着,然後琢磨一下,确定如果是對方的話,那不管什麽态度自己都能夠接受——反正之前就是那麽回事,厭惡或者憎恨,他早就習慣了。

這麽想完,哈利一直低落的心情終于稍稍回升,他拿起落下來的賀卡,開始寫道:親愛的斯內普教授:很感謝(寫到這裏的時候哈利停了一下,思索要怎麽寫,最後決定簡單點——事實上他目前還無法寫出太多東西,對西弗勒斯·斯內普)您一直以來的幫助。

聖誕快樂。

你的

H.P.

簡單的賀卡完成了,哈利回升的心情又回升了一點。他面上帶了點笑意,将賀卡收進懷裏,又布置好禁閉室之後,就用咒語開了門,獨自一人,悄悄沒入黑暗。

時間不早了,滿是節日氣氛的霍格沃茨的大廳裏的晚宴也已經結束。

斯內普獨自穿過寂靜的走廊,長袍如黑浪翻滾,在兩側畫像的注視下來到銀綠色的地窖。

斯萊特林的學生基本離開學校了,冷清的氣氛布滿每一個角落,就算那些為了過節而特意裝飾起來的聖誕樹和熊熊燃燒的壁火,也無法帶來更多的熱鬧。

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居所,斯內普一眼就看見被堆放在桌子上——這是當然的,因為他從來懶得弄來一棵聖誕樹——的有數的聖誕禮物。

他走過去,翻撿一會,很快就挑出了其中的一份——屬于莉莉·伊萬斯的。

他的目光落在禮物的簽名上。

哦,西弗勒斯!他聽見自己在心底說,嘲諷又刻薄。

是的,是的,是莉莉·波特。

波特。

斯內普目光複雜。獨自站立一會,他沒有拆開禮物,而是沉默的擱下了,拿起另一份——一份簡單過了頭的禮物。

一張賀卡,還是不具名的。

聖誕快樂?H.P.?斯內普皺眉看着手裏明顯出産自麻瓜的賀卡,飛快在腦海裏搜索名字縮寫或者代號是H.P.的人,可是并沒有結果。

他再把目光移向這張簡單的賀卡:成人巴掌的大小,背面貼了郵票還寫有他在蜘蛛尾巷住處的地址。正面則有綠色荊棘花紋——這張賀卡上唯一的裝飾——以及黑色的由龍血墨水寫出的字跡。

那麽,用巫師和麻瓜兩種方法寄一份賀卡的人?斯內普聞着鼻端淡淡的魔法墨水特有的味道,不太客氣的評價賀卡上的字體:端正,看起來認真;有力,似乎不缺乏想法與堅持下去的自信;而整體又流暢寫意,是個溫和的人?

不知怎麽的,斯內普腦海裏閃過幾天前在蜘蛛尾巷和自己度過了一個晚上的青年,黑發碧眼,長得像莉莉……他立刻嫌惡的皺起眉,如同丢棄什麽肮髒東西一樣猛地轉身,氣勢洶洶的将手裏的賀卡投入壁爐。

接着拿起桌上屬于莉莉的那份禮物,進入卧室小心保持起來。

外頭,壁爐裏燃燒的火焰猛然竄起,又一下低落,接着,慢慢的,它在寂靜和冰冷中無聲熄滅。

孤獨的。

如同之前每一個夜晚。

霍格沃茨來信

1991年7月31號,不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不論是對于哈利·波特還是對于哈利·雷文斯來說,都顯得那樣不同尋常。

天氣難得放了晴,傍晚的金紅餘晖遍染大地,哈利呆在禁閉室裏頭,從小鐵窗外撲騰翅膀的貓頭鷹腿上取下信件。

羊皮紙的信件,古老的蠟封,霍格沃茨的标記。

哈利聽見自己心底發出的長嘆聲,并不是純然的喜悅,但是毫無疑問,他開始泛起一種“歸來”的安心感,就像之前的許多人,不論是最偉大的白巫師還是最殘酷的黑魔王,甚至為仇恨和愧疚幾乎放棄一切的雙面間諜,他們都将——至少曾經——霍格沃茨當作自己的家。

帶着點眷戀的以指腹摩挲信封,哈利打開信件,匆匆浏覽一遍發現沒有什麽改變之後,就提筆寫了肯定的回信,重新綁到還停留在鐵窗外的貓頭鷹腿上。

沒有獲得報酬又等了好久的咖啡色高傲信使不滿的啄啄哈利的手指,一振翅轉身高飛。

哈利在禁閉室呆坐一會,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雖然每個麻瓜學生都會獲得教授的引導,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是可以自己先去解決克麗瑞夫人的。

碧眼男孩這麽想到。并沒有預料到,僅僅兩天之後,從霍格沃茨來的教授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呃……您好。”碧眼救世主看着面前穿一身黑袍,眼底有明晃晃不耐煩的人,悄悄地吞了口唾沫,“教授?”

一大早就被分配任務,以致連續熬制三天的不穩定藥劑在疏忽之時成為一鍋廢渣,斯內普陰沉的看了面前罪魁禍首一眼:“我想雷文斯先生明白我的來意?”

接着他看見那個碧眼睛小鬼明顯松了一口氣:“霍格沃茨的教授,是這樣嗎?”

“如果我沒有被賦予其他我不知道的任務的話。”斯內普譏諷道,率先轉身向外走去。

哈利在對方背後悄悄聳肩,然後保持安靜的跟在沉默的男人身後,向不算太遠的對角巷走去。

進入酒吧,穿過天井,打開石牆,當另一個世界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哈利眼前的時候,他無聲垂頭,遮去眼底複雜。

“那麽,”身側傳來不太友好的聲音,“我想雷文斯先生需要開始購買自己需要的東西了。”

“是的。”哈利忙收回自己分散的注意力,想了想,問出一個應該是孤兒院孩子最關心的問題,“那個,教授,我是孤兒,雖然平常有出去打工,不過……可以問問,霍格沃茨一年需要花費的大概數目嗎?”

斯內普看了哈利一眼,語氣仿佛有些和緩,但依舊含着足夠讓人清楚聽出的不耐煩:“霍格沃茨當然會有助學金。不過鑒于雷文斯先生的情況,我認為雷文斯先生不會對一些并不重要的,”他的目光掠過斜對面吵鬧髒亂的寵物店,“——比如寵物,花費金錢和時間,不是嗎?”

哈利跟着斯內普看過去,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之前自己擁有的那一位白色姑娘海德薇,然後他不得不承認對于現在的自己而言,斯內普的建議是正确的。

“是的,教授,我想你是對的。”他有氣無力,“另外,教授,我想有些東西我可以自己買……”說到這裏,哈利忽然覺出聯系前後,自己的話有抱怨的意思,忙再補一句,“節省時間,教授!”

“先去做長袍,然後去買魔杖。”仿佛已經厭倦再和一個麻瓜學生解釋說明什麽,斯內普沒表示可不可以,簡單說完就率先向前走去。

接下來的一切和多年前的上一次并沒有什麽區別。從古靈閣的妖精手中拿到了助學金并兌換自己目前所有的大部分財産後,哈利跟斯內普一起先去摩金夫人的衣服店量制長袍,接着是奧利凡德的魔杖店,當這兩樣做完後,斯內普轉身面對哈利,黑袍在半空劃出一道淩厲弧度:“魔藥課所需要的天平和其它我會幫你購買,至于剩下的書單,”他深黑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話裏帶着懷疑,“雷文斯先生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吧?——鑒于你所希望的節省時間。”

“沒有問題,不過……”哈利看着露出不耐煩神情的斯內普教授,遲疑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那個,斯內普教授,或者你可以稱呼我為哈利。”

其他人就算了,可是被熟悉的人稱呼為雷文斯……哈利總有一種在聽別人名字,游走在現實之外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并不太好。

斯內普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讓雷文斯先生産生了這種——糟糕——的錯覺!但是現在,”他彎下腰,湊近那對碧綠的眼睛,滿意的看見那雙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濃黑,是屬于自己的明顯惡意,“如果我們的雷文斯先生還有哪怕一丁點的時間觀念的話,就應該明白我們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所以雷文斯先生,現在去麗痕書店選擇你的一年級課本——立刻、馬上!”

他惡狠狠的結束了對話,轉身大步離去!

哈利·被厭棄的·僞雷文斯·真波特垮着臉看那不一會就沒入人群的背影,沮喪不到一分鐘就再次振作了。

沒關系,這次被拒絕了還有下次,霍格沃茨的學習可足有七年呢!救世主男孩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反正他也習慣了對方的嘲諷和惡意——何況現在斯內普教授的态度相比以前還好過不少了,就是不知道現在的教授會不會習慣一個麥芽糖似的·水蛭一樣·腦袋空空·只會發出曼德拉草的無意義尖叫的小混蛋的糾纏。

琢磨着斯內普教授對于未來的他可能給的形容,哈利一邊往麗痕書店走去,一邊神情古怪。直到迎面和人撞個滿懷。

“哦——我的書!”同懊惱童聲一起響起的是噼裏啪啦的書本落地聲。

哈利吃痛地倒退一步:“很抱歉,我沒注意,我來——”他蹲下身,想幫着自己撞到的人撿落在地上的書,卻在看見對方的樣子時失态了,“……伊爾?”

同樣蹲下來,有一頭亂糟糟黑發的男孩子擡起腦袋,淺褐色的眼睛睜大,神情帶着疑惑:“你認識我?”他看着哈利,表情漸漸變得勉強,“你是?”

從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哈利曾經的所有精心設計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他開始慌張無措:“呃,我,我……”

他的目光忽然瞟到一本散開的書的扉頁上——上面寫着主人的名字。

感謝梅林!

哈利真心實意地在心底贊美:“那本書上寫着,我想是你的名字?”

伊爾順着哈利的目光看去,他聳聳肩膀:“那麽,好吧。”說着就自顧自收拾起地上東西來。

他不太想和我說話。哈利敏銳的發現。

是因為讨厭我?——哦,得了,你們剛見面呢!別一副委屈的樣子,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哈利給自己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設後,不顧面前男孩冷淡的表情,厚着臉皮湊夠去幫忙:“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嗎?”

“是的。”伊爾的回答依舊簡單,他站起來:“……你也是?”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直落在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哈利身上。

“……喂,我會長高的。”哈利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帶點氣憤和更多的沮喪嘀咕着。

“我相信。”伊爾敷衍,“我還有其他的事,讓讓好嗎?”

哈利一怔,将要脫口的自我介紹卡在了喉嚨中。

“那個,伊爾,我……”他試圖說點什麽來挽留,面前的褐眼睛男孩卻微帶怒氣地打斷他:“嗨,我覺得你應該叫我波特!”

哈利張了張口。他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個秤砣那樣,從心口開始沉沉地往下墜。

或者伊爾只是個性冷淡一些?哈利嘗試着說服自己,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連在心底稱呼對方為‘兄弟’都不敢了。他習慣性地擡手抓抓頭發,借以掩飾面上表情:“我只是覺得我們碰見了,又都是一年級……”他停了一下,朝不曾柔軟表情的男孩讓步,“我很抱歉,波特。”

話音落下的時候,周圍如同被施了靜音咒,一下隔絕所有嘈雜聲音。

哈利站着,看距離自己兩步之外的男孩,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微弱幾不可察,卻又固執地持續着,妄圖提醒他人注意自己的存在。

莫名的疼痛忽然席卷而來,哈利痙攣似的抽握住手掌,不知道自己此刻感覺。

沒人知道。

“伊爾?”男人的聲音突然打破無形的屏障,闖了進來。

對角巷擁擠的人群再一次出現,高高低低的聲音中,哈利本能地朝最開始的聲音方向看過去,緊接着再因為又一次沒有預料到的碰面而狼狽萬分。

——那些存在于記憶中的,在他腦海心靈中描纂過千百遍的希冀。

——那些他不得不放棄,卻終究無法克制的追尋着的,永遠無法實現的希冀。

詹姆和莉莉。

他的父母。

哈利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發熱,但甚至舍不得低一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态。

恰是此時,伊爾歡呼一聲,抱着一大堆的書本就直直沖入面前和他有八分相似的男人懷裏:“詹姆!你來了!”

詹姆咧嘴笑着,抱起了伊爾:“書都買完了?寶貝。”他看向一直呆呆望着自己的男孩子,“他是你的朋友?”

伊爾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褪得幹幹淨淨:“我不認識他。他只是撞到我了。”

“伊爾!”微含嚴厲的聲音響起,是站在詹姆旁邊的莉莉出聲了。她有些抱歉地沖着哈利笑了笑,随後再将不贊同的目光留給伊爾,只是其間的溫柔和愛意怎麽也抹消不去。

哈利驚醒過來,陡然間升起轉身逃離的沖動。

他覺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然而離開又能去哪裏呢?

又有哪裏,是屬于他的?

就在哈利沖動——或者說失神——地有所行動之前,斯內普帶着明顯危險的低滑聲音響起來了:“雷文斯先生,我可以認為你是買完了東西,而不是就在門口發呆到了這個時間嗎?”

哈利退後一步,臉色有點蒼白:“我很抱歉,教授。”

斯內普挑起一邊眉毛,正要說話,就被莉莉帶笑着打斷了:“西弗勒斯,你今年也去接新生了?”

斯內普轉向莉莉,帶着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怒氣:“如果可以,我還真不願意。”

“哦,西弗勒斯,其實我覺得你需要來點除了魔藥和那個——”她無可奈何又有點厭惡的皺眉,“——之外的興趣或者事情。”

斯內普抿着唇不說話。

詹姆看準了在一旁插話:“莉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吧?”

“西弗……”莉莉還想說些什麽,但身旁的兩人男人——波特和斯內普——都表示出了無聲的拒絕,她只好嘆息一聲:“那麽我先走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微微點頭:“再見。”

說着,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瞥了身旁的孩子一眼,只見對方微垂着頭無聲站着。

靜默如同雕塑。

兩批人分道揚镳,一會之後,詹姆放下懷裏的伊爾:“怎麽不高興了?”

“沒什麽。”伊爾說,“只是讨厭那個撞到我的人。”

“哦……”詹姆回想一下,“那個瘦弱得跟八九歲一樣的男孩子?他叫什麽名字?”

“誰知道呢。”伊爾回答,換來莉莉不太滿意的警告:“伊爾!”

“嗨,莉莉,你不能要求伊爾喜歡每一個人。他也是個孩子。”詹姆玩笑的說道,“何況那個男孩子你也不喜歡啊。”

莉莉瞪了詹姆一眼,卻沒有再出聲,算是默認對方說的話。

詹姆揉了揉伊爾和自己一樣的亂發:“不喜歡就不喜歡吧,誰知道那個男孩會不會進斯萊特林呢。”

“我覺得他肯定會進去。”伊爾嘟囔着。

詹姆大笑,一行三人漸漸遠去,只有聲音遙遙留下:“對了,莉莉,我覺得那個男孩有點像你……”

對角巷之行終于結束了。

這一次意外的相逢耗盡了哈利所有的力氣,疲憊到幾乎麻木的弄好所有東西,哈利甚至不知道斯內普是什麽時候離去的,再回過神來時,已經拖着大推東西站到了對角巷之外的倫敦街道口。

哈利提着東西向外走了兩步,周圍車水馬龍,行人絡繹,熱鬧非凡。

只是與他無關。

哈利擡起雙手捂住面孔,在由胸口蔓延到全身的痛楚中蹲下了身。

獨自一人。

火車上的重逢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哈利從新的一份工作中解脫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挪動到9月1日了。

國王十字車站每一天都熱鬧擁擠。哈利去得早,因此直到上了霍格沃茨特快,他也沒有碰見自己認識的朋友。

随意選了靠尾巴的一節空車廂坐進去,哈利翻開自己在翻倒巷淘來的一本有趣的講述黑魔法的書看着,心思卻一大半散了,只琢磨着待會要怎麽自然地跟伊爾碰面交談,拉近距離——或者可以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

他肯定會進格蘭芬多的,一個有點實力的同學……至少不太惹人讨厭吧?哈利胡思亂想着,按在書上的手指已經将書頁抓得皺了。

當然了,如果還有機會見到羅恩和赫敏,那——

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一個紅頭發探進來:“你好——這裏還有空位嗎?”

“這裏只有我一個人。”哈利回答,卻在擡起頭的那一剎那僵住。

他看見——看見羅恩如同多年前那樣,拉開門,打招呼。

泛黃的日歷被翻開,一幕幕交映眼前,如同昨日再現。

然而時光輪轉,歲月不複。

哈利恍惚着,在這一瞬,忽然升起莫名傷感。

走進來的羅恩已經回頭招呼:“有位置了,伊爾。”

特定的名字讓哈利一下集中了精神,他看着跟随羅恩走進來的褐眼睛男孩,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事實上确實很難說哈利到底是不是好運氣。

因為就在伊爾走進來,和哈利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哈利看見,驚訝和厭惡一起,明白地從那雙褐色的眼睛裏浮現出來。

他果然不喜歡我。或許是已經有了準備,這一次哈利雖覺沮喪,卻不太傷心,只暗自思考着自己到底哪裏不得對方喜歡。

是因為上次撞到了他,還是表現得太急切叫他的名字?或者是因為這張臉……哈利想到了上一世斯內普讨厭自己的理由,随即打消這個念頭——他現在長得像莉莉,怎麽也不應該引起對方的讨厭。

車廂安靜了一會。

伊爾并沒有坐下:“羅恩,後面也沒有座位了?”

“後面?”羅恩有些疑惑,“我不知道,怎麽了?”

“我們可以——”

“後面估計有人了。”哈利打斷伊爾的話,“你們來的時間有點晚。”

“沒錯。”羅恩已經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了,“你們認識?”

“不認識。”伊爾撇了撇嘴。

“不認識。我們只是見過一面。”哈利也說,然後他笑着伸出手,“哈利……哈利·雷文斯。”

“羅恩·韋斯萊。”羅恩同樣伸出手,然後看伊爾沒有任何介紹自己的意思,遲疑一下接着說,“伊爾·波特,我剛認識的朋友。”

伊爾悶哼一聲,哈利裝作沒聽見,并試圖尋找些話題:“那個,你們了解霍格沃茨麽?”他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熟悉:“我的意思是魔法什麽的……之前我一直生活在麻瓜裏頭——我打賭我會是班上最差的學生。”

哈利記起來了,這是之前那個11歲時,自己說過的話。

“很多人之前也沒學過魔法的。”羅恩安慰道,然後對伊爾說,“伊爾,是吧?”

伊爾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哦?——我可不這樣認為,至少我已經學會了好幾個咒語,你也是吧?羅恩。”

羅恩有些尴尬,哈利也不知道接什麽。

幸而這個時候餐車經過,哈利松了一口氣,走出去掏出西可和納特買了好些東西,轉回來統統放在桌上:“羅恩,伊爾,我沒吃過巫師的食物,它們看上去有點奇怪……”

“我想我已經說過了!”伊爾一下子直起身,他的臉上泛出了怒氣,“請你叫我波特——我不認為我們的關系好到可以稱呼彼此名字!”

車廂頓時寂靜。

羅恩不知所措:“呃……伊爾?”他又轉頭看向哈利,“哈……雷文斯?”

哈利站了片刻,随後有點歉意地對伊爾笑道:“我很抱歉,下次我會記得的。”說着,他停了一下,“那麽我出去走走,你們慢慢聊。羅恩,波特。”

他拉開了推拉門走出去,合上門的一剎,聽見羅恩松了氣的聲音。

走廊內并沒有人,他來到盡頭的洗漱間,對着鏡子——鏡子裏倒映出一個蒼白瘦弱、眼底有深深青痕的男孩。

一個甚至不像到了十一歲年紀的男孩。

哈利擡手抓住衣襟,他能感覺到身體內隐隐約約的痛楚——不是因傷心難過而産生的痛楚,而是真實的,藏在肉體內的痛楚。

——以健康為償。

他靠倒在門上,眼前一幕幕都是和伊爾僅有的相處的過程。

他并不以為每個人都要喜歡自己。

可是這樣無來由的厭煩……

哈利聽見命運在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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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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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