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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風,呼呼刮過冰冷的夜,一陣又一陣,如同鬼哭,飛揚的沙塵,漫于燈火通明的王宮大內。

一座又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樓閣,是楠國大王的妃嫔與公子們的寝宮。

楠國大王妃嫔無數,目前共生下八子,八位公子俱是由不同嫔妃所出,除去四公子尚未取名便夭折,與自小體弱多病的八公子爵外,其餘公子皆健康強壯,足以繼承大統,其中最受寵的便是脾性與大王神似的六公子樂。

六公子樂年方十歲,已被大王寵得無法無天,到處作威作福,教衆人敢怒不敢言,而其母妍妃仗着兒子受寵,與後宮妃嫔多有嫌隙。

穿過一幢幢建造各異的宮殿,正受大王寵愛的嬗妃寝宮極其華麗,到處鑲金砌玉,閃耀奪目。

相較于居中寝房的奢華,右側屬于八公子爵的寝房則典雅樸素,沒有金壁輝煌,唯有以袅袅香煙祭拜、法相莊嚴的佛像。

在冷風狂吹,無月的夜裏,公子爵房內擺放一盆盆燒紅的炭火,悶熱的空氣,彌漫濃濃的湯藥味兒,再加上長年香煙缭繞,多種氣味混雜,難聞沉滞,宮女內侍汗如雨下,端着水盆湯藥候在一旁,噤若寒蟬。

他們心知,年幼的公子爺恐怕拖不過今夜,畢竟他将該喝的湯藥悉數吐了出來,出氣比入氣多,看來拖了這麽多年,公子爺的時辰終究是到了。

總是妖嬈美豔的嬗妃守在兒子身畔,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發上的金雀珠簪搖搖欲墜。

“爵兒啊,你千萬不能死,你若死了,母妃也不要活了。”心碎的嬗妃緊握住獨生愛子冰冷的小手,她心驚的全身抖個不停。

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的公子爵渾身難受,連痛苦呻吟都沒氣力,瘦弱的身子被冷汗浸濕,陷入半昏迷,他隐約聽見母妃在耳畔哭喚,心知自己就快死了。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只要剛覺得身子骨清爽,可以下床走走時,便又會大病一場,幾度徘徊生死邊緣,他不僅一次偷聽到宮女內侍說,他命不久矣,連父王派來的馬太醫,都認為他能活到現在,已是老天爺垂憐。

他們說,盡管母妃深受父王寵愛,偏就是保不住孩子,他是母妃所懷的第四個孩子,前三個孩子全都在母妃剛懷上不久便流掉,他能保住,全是母妃到處求神拜佛,佛祖給的恩賜。

他好羨慕父王的其他孩子,他們全都健健康康,可以盡情奔跑、玩耍,吵鬧打架都不成問題,不似他,只能待在深宮內苑等死。

宮人內侍以為他成天病恹恹,什麽都不明白,可他心下清楚得很,他們表面視他與母妃為主,實際上根本瞧不起他們母子,常趁母妃不在時,大肆嘲笑母妃進宮前曾是太史府的家伎,若非有一回父王前往太史府,母妃使盡渾身解數取悅父王,這才被當時還是公子的父王收入府中,否則憑母妃卑賤的身份,焉能進宮。

他不懂什麽是家伎,卻明白宮女內侍談及時,語氣充滿讪笑與輕蔑,他很是氣憤,常要破口大罵時,偏生一口氣提不上來,好不容易提起氣,尚未讓這班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學乖,血就先噴出來,整個人又昏死過去,等他再次醒來,往往已是數日後,整個人要死不活,哪還有力氣教訓那些不知分寸的宮人內侍。

他多次暗暗立誓,等他變得健康強壯,他非要讓這群不知死活的奴才,知道誰才是主子,可惜,他等不到那天到來了。

可憐的母妃,又要失去一個孩子了……

氣若游絲的公子爵好不容易撐開沉重的眼皮,望着傷心欲絕的嬗妃,心想,他的母妃多麽美麗,多麽美好,為何其他人要輕賤她,嘲笑她擅長房中術,才會被父王封為嬗妃。

什麽是房中術?若說母妃做錯什麽,那其他人又做對了什麽?

“爵兒,你醒了?”嬗妃見病況越來越糟的兒子睜開眼,淚中帶笑,憐愛地以手抹去他額上的冷汗。

“母妃……”公子爵好不容易擠出聲音,看見站在母妃右後方端着水盆的宮女不耐煩猛翻白眼,是等不及他死嗎?

是不是他死了,除了母妃會難過外,其他人都會很開心?

哼,他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他們。

“你還很難受是吧?”心疼的嬗妃淚如雨下,恨不得代兒受苦。其他公子個個活潑健壯,唯獨她的兒子,從出生到現在,數度瀕臨死亡邊緣,他才九歲哪!

“父王……他會不會……會不會來看我?”蒼白的臉帶着灰敗死氣,他吃力喘氣,擠出最深的渴望。

從小到大,他病了無數次,父王一次也不曾來看過他,旁人說,他是将死之人,充滿穢氣,可不能讓父王沾染。他不希望父王和他一樣整日卧病在床,偏又不得不猜想父王……可曾如母妃一樣擔心他?

嬗妃一愣,心酸地擠出笑容,“你父王他忙于國事,待得空,便會過來看你,所以你得盡快好起來,好讓你父王瞧見你平安康泰的模樣。”

嬗妃不敢說,今夜大王在大殿舉辦豪華夜宴,所有妃嫔、公子及王公要臣皆一同飲酒作樂,唯獨他們母子例外。明明她可以盛妝赴宴,但她舍不下她可憐的孩子,她的兒子就快死了,大王明明曉得爵兒的病況,可別說看也不來看一眼,甚至沒派人前來關切,着實教她心寒。

公子爵失望的嘴角垂下,原本殘存的力氣宛若被抽盡,“母妃……父王可……可真會來看我?”

“當然會,你父王他心疼你,怎舍得不來。”嬗妃眼也不眨的撒謊,心知大王永遠不會來。她好怕,好怕過了今夜,她再也聽不見爵兒虛弱地喚她一聲母妃,她不能再失去孩子,不能!

恍若跌入萬丈深淵的嬗妃将兒子擁入懷中,激切道:“爵兒,你別怕,有母妃在,你不會有事。”

她願傾盡一切,只求能夠保住她的孩子。

公子爵偎在母親溫暖香甜的懷抱,眼皮已疲累沉重的合上。

心急如焚的嬗妃擔心兒子就此睡去,焦急地搖晃他,“爵兒,你聽母妃說,母妃已找到好法寶醫治你的病,往後你就不會再生病了。”

氣息虛弱的公子爵意識模模糊糊,聽得不是很真切,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爵兒,你聽見母妃說的話了嗎?”

公子爵沒有任何回應,小小的身體益發冰冷。

嬗妃心下大驚,将即将離她而去的孩子抱得更緊,轉頭尖銳揚聲,“葉宗祝人呢?還沒到嗎?”

她的爵兒難道真過不了九歲這道關卡?

身後的宮女恭敬回道:“奴婢再去探探。”

“快去!假如公子爺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嬗妃眼神狂亂,瘋狂尖叫。

年紀較長的宮女急忙奔出查探,其他內侍宮女交換不安的眼神,雖說他們皆預料公子爺過不了這一關,此乃命中注定,可要他們跟着賠上性命,擺明了是遷怒,他們更加厭惡這個總是要死不活的公子爺。

嬗妃擁着瘦弱的孩子,吻吻兒子冰涼汗濕的額面,傷心的輕聲哼唱,撫慰他的病痛。

痛苦喘息,胸口似有把火在悶燒的公子爵沉浸在母妃溫柔的歌聲裏,逐漸感到放松,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他突地睜開眼,渴望道:“母妃,兒臣……好久……沒瞧見太陽……我想出去看看。”

嬗妃一聽又悲從中來,淚如雨下。她可憐的孩子,連沐浴在陽光下這麽簡單的事,都可望而不可得。她故作輕松道:“爵兒乖,眼下天黑了,明兒個母妃再抱你出去曬太陽。”

公子爵失望合眼,慘白的唇顫抖,梗在胸口的一口濁氣,眼看提不上來,全身開始痙攣。

嬗妃見狀,驚慌的呼天搶地,“爵兒!你怎麽了?你千萬不要吓母妃……來人哪!馬太醫呢?還沒到嗎?”

宮女上前應話,“娘娘,奴婢馬上去瞧瞧。”

嬗妃大動肝火,“敢情所有人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該來的膽敢不來?”

宮人內侍心驚的齊齊下跪,“娘娘息怒。”

暴怒的嬗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何嘗不知道這群人瞧不起她,之所以沒整治這班狗奴才,皆因她的心思除了想方設法讓兒子活下來之外,便是抓緊大王的心,她太清楚若失去大王的寵愛,無所依靠的他們在後宮将更無立足之地。

“娘娘,葉宗祝前來拜見。”先前去請馬太醫的宮女領着一老一小匆匆奔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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