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味蕾之禍

南列溫每日都給兒子安排了“課程”:早上學越語和中文,下午練功。南柯一夢聰慧無比,越語和中文過目成誦,單詞和音字詞句對答如流,作文倚馬千言。武功方面:聞雞起舞,數九三伏從未間斷。如此流年十五載。這天,鐵龍山賓館又是客如雲來,南柯一夢忙得頭昏腦脹,交了班吃了飯後,他就溜到山林中打獵去了。不知不覺來到當年落難的懸崖上。

一只野雞倏地從草叢中竄出,忽然遇到南柯一夢,驚恐萬狀,飛身上樹,鑽進了樹洞。南柯一夢見獵心喜,不顧足下懸崖之險,順老樹青藤攀沿而上。恰在這時,南柯一夢聽到崖下有女子如燕子呢喃般聲音幽幽傳來。

“王子哥哥,等等我,狼要追上我了。”

南柯一夢低頭一看,只見山谷中有少男少女倆人,一前一後的奔跑着,狼口逃命。男的約有十七八歲,整個頭用黑白倆色紗巾遮掩着,衣裝華麗;女的十六七歲左右,頭也用粉紅色紗巾遮掩着。那王子站住了,轉回身去,不去拉女孩,反而把她向狼口推送過去:“公主,對不住了,與其倆人送死,不如一人茍活,現在只有犧牲你來救我了。”

情勢十萬火急,南柯一夢來不及多想,拉住一根長藤,也不去計較它牢固否,縱身跳下了懸崖。山谷中,小姑娘經王子那麽一推,直向狼倒退過去,狼也張口等着。南柯一夢一手拽住藤子,一手從狼口中奪過小姑娘,如同鐘擺一樣的畫弧飛起來的當兒,藤子經不住這麽大的扯動,“唰”地一下筋裂脈斷

“不好。”南柯一夢心裏一驚,但已經來不及了,倆人随後就掉進了當年達諾娃葬身的黑洞裏。

“王子哥哥,你快醒醒,醒醒呀!”由于南柯一夢舍生忘死的保護,小姑娘毫毛未傷。洞裏黑黢黢的,不見日月之光。當她觸到南柯一夢時,萬般驚喜,這麽喊說。南柯一夢被小姑娘這般拉扯,醒了過來,奄奄說:“我不是你的那個什麽王子,你難道不知道麽?”

小姑娘才回過神來,是呀,真是患難見虛情啦,王子為了茍活,差點把自己送入狼口,幸虧這個陌生人臨危授命。南柯一夢将小姑娘扶坐起來,說道:“你先坐着,讓我去找找出路。”

小姑娘順從着,挪了屁股,說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卻如此對待我,請問尊姓…我叫苑淑柔(音譯)。”

“我這麽做,并不是要你報恩。”南柯一夢說着,站起身來向前盲目摸去,剛走不遠,便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那東西不善碰撞,“喀嚓喀嚓”的作響。南柯一夢從地上爬起,一摸,得知是一具完整的人的骨骸,而且他瞬間就知道是達諾娃的。這時苑淑柔又說話了:“哎,怎麽了,什麽東西響?”

“沒什麽,一具女人的骨骸而已。”南柯一夢不經意的回答。

“是嗎?”苑淑柔突然變了音調,惶恐地說:“前車之鑒,這麽說咱們是山窮水盡,只有坐以待斃了?”

“你別妄自菲薄。”南柯一夢說:“天無絕人之路,事在人為…再說王子平安無事,他也許會去找你的父母來救我們的。”正當說着這話往回走時,地面傳來了不絕聲響,鬧如集市。只聽一個蒼健而焦急的聲音說:“賢婿,柔柔真是在這兒遇難的嗎?”

苑淑柔一聽這聲音,高興得拍了南柯一夢一下,轉悲為喜:“這是我爹的聲音,他真的來救我了。”

“對不起,苑叔,柔柔遇難,我難辭其咎,請苑叔責罪。”

“王子哥哥。”苑淑柔又喊叫起來。王子“傷感之情,”溢于言表:“柔柔是我未過門的媳婦,今不幸香消玉隕,但夫妻之實将至海枯石爛,我銳鷹定當以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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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吧,小王子,別再惺惺作态了。”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低沉中帶着威嚴。苑淑柔又向南柯一夢做介紹:“我的老師也來了。”南柯一夢一聽,就知這個女人決不是一般的人物。

“年姨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我…我明白。”畢竟做了虧心事,王子說話吞吞吐吐了。

這時苑淑柔放開了嗓門,破嘶喊道:“爹,老師,我在這裏呀,快來救柔柔。”她喊了一陣,卻以洩氣而告終,這洞高深莫測,地面上如何聽得到。

苑淑柔的老師說:“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心知肚明,我們原想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但你卻不識時務——你說柔柔落入狼口了,但你為什麽卻平安無事?”

“年姨這麽一說,我就不由對柔柔的勇敢肅然起敬。當時惡狼撲食,首當其沖的就是我,它們把我撲倒,欲施毒口。柔柔臨危不亂,急中生智拾石投其中一狼,二狼氣急敗壞,便轉向欲加害于她。

苑淑柔聽到王子這樣混淆是非,怒氣生起,也不注意旁邊的人是南柯一夢,一拳向他擊去,一邊說:“真是人心隔肚皮,難道所有的…”

南柯一夢的手前傷未愈,着此一擊,無疑是火上加油,“哎喲”一聲。把苑淑柔弄“醒”了,她後悔不疊,不停地道歉。南柯一夢并不在意,對苑淑柔說:“王子人心險惡,是不會實言相告的,要出去只能靠我們自己了。”說罷,又去摸探出路。地面上的話語仍在繼續,又聽苑淑柔的父親苑郦山(音譯)問王子:“那後來呢?”

“後來…我只聽到‘轟隆’,再看柔柔時,她已不知去向了。”

一個腦滿腸肥的男人走近苑郦山身邊,說道:“主上,這裏果然有一口洞穴,現在該怎麽辦,請明示。”

“誰願意下去看看,如救得公主,重重有賞。”苑郦山登高一呼,就有一人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此人是苑淑柔的老師年盈:“讓我去吧!”

“不。”苑郦山不批準:“你我婚日将至,柔柔生死未蔔,我已失去了她,不能再失去你了,何況你的傷勢還沒好。”

“那讓我去吧!”一個铿锵的聲音從人群中爆發出來,那語氣有感光榮和自豪。接着有一人分開人群走了出來,此人四十歲上下,衣着不怎麽講究。他走到苑郦山跟前,說道:“苑王對屬下恩重如山,幾欲尋思報答之舉,苦不得機,今承蒙苑王給我這個小小的機會,我當不負衆望。”

時不過三分,苑淑柔便看到一角有微微亮光出現,越往下越明顯。這時便有人喊:“公主,你在下面麽?”

苑淑柔喜形于色,回話道:“我在這裏的!”

下來的人又說:“別害怕,臣新華石(音譯)救駕來了。”

苑淑柔更加興奮,踱來踱去。新華石下到地面,但見他繩索系在腰間,身旁還懸着一根。此刻洞內迥然洞外,新華石笑盈盈地道了安,那音态和容顏讓苑淑柔看了極不自然。

苑淑柔急不可待地跑過去,那動如脫兔的樣子,分明已全然不顧南柯一夢了。她來到新華石身邊,正要将繩子往身上套,新華石卻獰笑着向她撲去。幾次抓而不着。苑淑柔大驚失色,嘴裏雖叨問想幹什麽?心裏卻有了答案,她害怕,恐懼,仿佛現在正重演十年前的那個晚上的悲劇。

苑淑柔已被新華石逼到了死角,新華石一把将她擁到懷裏,魔鬼般的陰冷狂笑。苑淑柔又憤恨又擔驚,幾乎沒有一線生機可尋。苑淑柔惶恐地說:“新華石,你這樣以下犯上,難道不想活了?”新華石猛親了她的臉一口,得意忘形地說:“寧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公主不必為我擔心,只要有一人上去,就是福而不是禍,而這個上去的人,你想想,會是誰呢?”

“你…”苑淑柔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奮力的反抗無濟于事,新華石等完全将苑淑柔控制後,正要行禽獸之事,卻聽得苑淑柔使足了勁的呼喊:“哎哥哥,救命呀。”她不知道南柯一夢的姓名,就只認得管他叫“哎”了。這一呼嚷非同小可,新華石吃驚不小,急忙偃息做作,一把抓住苑淑柔的頭發,一手拔出手槍,喝道:“什麽哎哥哥,快給老子滾出來。”這一喝只求得個對壁彈琴,哪有什麽回應。

新華石的這個舉動讓苑淑柔為南柯一夢擔心起來:他手無寸鐵,如果冒冒失失地現了身,無非是飛蛾撲火,枉為自己搭上了一條性命。這麽一想,也有了主意,她對還在嚷個不停的新華石說:“你別亂嚷了,我是騙你的。”

新華石似信非信,死死盯住苑淑柔的眼睛,苑淑柔急忙回避,新華石頓知苑淑柔是在撒謊。“你在騙我,這點小把戲怎能把我蒙住。好呀,出谷還不到一日,就學會勾引野男人,護着小情人了。”話才說完,新華石突然覺得臉上有液體在流淌,不由低頭向苑淑柔望了望。苑淑柔的臉上也有,正順着鼻溝向嘴角緩緩而下。

苑淑柔看到新華石草木皆兵一樣的害怕,便嘲笑說:“你真是罪大惡極了,一滴乳溶液就讓你草木皆兵,你還有幾時可活。”

新華石顯得狼狽不堪,臉色和眼神讓苑淑柔不寒而栗,她立即低頭閉口不言,溶液流的嘴裏,是鹹的,擡頭的剎那間,一個東西撞到了她的嘴。定神一看,吓得心驚肉跳,因為不知什麽時候,新華石被處以淩遲了。他死前唯一做的好事就是充當了燭臺,照亮着洞內。

苑淑柔還是不能接受這神鬼莫測的事實,她感到頭劇烈的痛,那是由于新華石扯她頭發的緣故。她恨新華石,現在他死了,好象還不能解恨。

是誰又再一次救了自己,苑淑柔心知肚明。不用看,不用尋找任何蛛絲馬跡。當她擡頭看洞頂時,南柯一夢在沖着她微笑。她終于止不住眼淚,不過公主的尊嚴使她不得不适可而止。埋頭掩飾間,南柯一夢因尋道絕路和苑淑柔對新華石的屍體的恐懼複路而回。苑淑柔聽到他的腳步後一陣欣喜,不知為何,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半晌也不說一句話。一種少女富有的氣息讓南柯一夢無法、也不想抗拒苑淑柔的沖動。

這下,倆人如似兩個銅半球由于大氣壓力的作用而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無奈良辰苦短,苑淑柔突然驚醒,此狀使她如臨大敵。南柯一夢喪失定力成了他招來禍端的溫床。苑淑柔揚手間,南柯一夢不知何物耀眼奪目,幾乎不能讓他睜眼。糟糕,他想躲避,無奈苑淑柔将自己摟得死死的。

苑淑柔還真是殺人不眨眼,這一刀下去,非叫南柯一夢的小命嗚呼不可。只聽“铛”的一聲,刺進南柯一夢心口的匕首遂斷成了兩截。苑淑柔一驚,不及複刺,将匕首棄下,倒在地上,兩手緊抱着肚子,疼痛難忍。南柯一夢也暗暗吃驚,匕首被他胸前的鹣鲽玉擋斷,為何卻讓痛于人呢?

南柯一夢慌忙伸手去扶起苑淑柔,以道歉非禮的過錯,一面說:“罪過罪過,不知公主身有沉疴,心惱便發,自然千刀萬剮,我也死有餘辜,但我是無心的,該死……該死……”

奇事還在後面:南柯一夢伸手去拉苑淑柔,兩手相接,苑淑柔突然覺得心暖融融,疼痛瞬間無影無蹤,仿佛南柯一夢的手着能回春一樣。苑淑柔不去探研其中道理,她自知理屈,雖然順從南柯一夢站起身來,卻不好意思看他。

光線漸漸暗淡下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向新華石手中的蠟燭望去,南柯一夢說:“時不宜遲,我們還是趕快上去吧。”

苑淑柔總感覺南柯一夢是個奇人,有神靈庇佑,害他不得,只得說:“慢,我有一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南柯一夢道:“什麽事?我答應就是了。”

苑淑柔說:“請你戴上新華石的白色頭巾和黑色軟絲面紗後才上去,不知意下如何。”南柯一夢沒有言語,算是答應了吧。這時,沉寂已久的地面上又有話語傳下來,只聽一人說:“王子,新華石去了這麽久還不見動靜,會不會是出事了?”另一人也随聲附和:“是呀,要不要我們下去看看。”

“好吧!”王子說:“兩位救主心切,你們就一起下去找他們吧,黃泉路上沒個伴怎麽行呢。”話音剛落,槍聲兀起,槍聲過後,那倆人“咚咚”栽下洞內。苑淑柔聽到鷹王子不可一世的語氣,很為父親和老師擔心。看到那倆人還有一息尚存,疾步過去,問道:“我爹和老師呢?是不是也…”

“苑王和苑妃都沒事,他們已經…回谷許久了。”剛說完,就氣絕身亡了。苑淑柔的站起來,兩根繩子也已落了下來。又有人說:“王子,接下來該怎麽辦?還回蕞爾嗎?”

“不。”王子說:“回去只有自投羅網,現在我銳鷹既已不是蕞爾的親家,我們就不怕扯破臉皮。回去準備準備,把蕞爾一舉拿下。”

苑淑柔眼看最後一點希望之火熄滅了,黯然銷魂。南柯一夢換好了佩帶,鼓勵苑淑柔道:“公主,別灰心,只要我們不放棄,定能出去的。”

“你叫我怎麽不自暴自棄呢,出路可以先不說,但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吃什麽呢?”

“那豈不更好,我們可以體驗一下原始人穴居野處茹毛飲血的生活了。”南柯一夢似笑非笑,不知說的是真是假。苑淑柔一聽此言,惡心幹哕:“你…你是說讓我吃人肉?”

南柯一夢說:“這也是逼不得已,遭受槍殺的這倆人對你一片忠心,我們應當尊重他們,那個叫新華石的人心術不正,人面獸心,難道不應該食其肉寝其皮?”

也不知時間是如何鬥轉星移、白天黑夜何時交替的,兩個苑氏的忠仆随帶來的蠟燭燒完了,而南柯一夢和苑淑柔只睡過一次,他們不知道這算不算過了一天的标志。苑淑柔用瘦削的身體來捍衛誓死不越雷池一步——不吃新華石的肉。如此瑰意懿行,潛移默化了南柯一夢。

最可憐的還是南柯一夢,環境的惡劣,使他的舊病新傷總不能痊愈。苑淑柔金枝玉葉,在蕞爾是時時山珍海味,個人生活方面:喜好裝扮,每日更喜泡個百花浴。現下落難至此不過兩三日,身子時感不舒服,時下躲着南柯一夢輕輕搓來,污垢要幾條來幾條。南柯一夢是個心細人,看到苑淑柔時時一手不離項頸,心中十二分明白,他對苑淑柔說:“我在尋路時曾發現一潭碧水,但不知深淺如何,你可以去那兒洗洗。”

“不知道深淺還叫我去,你這不是叫我去送死嗎?”苑淑柔生氣着說。

“我…我并沒有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南柯一夢急忙解釋。

“你也不要自責了,真有那個意思我也在乎,反正遲早都要一死,晚死不如早死,省得活受罪…不許圖謀不軌。”說完,依照指點向水潭而去。南柯一夢覺得苑淑柔無理取鬧好笑,疑神疑鬼,現在黑漆麻烏的,能看見個啥。南柯一夢擔心苑淑柔的安全,偷偷地跟了去,“暗”加以保護。

苑淑柔總是神經過敏的,一邊哼着年盈教的民歌脫衣服,一邊警惕着,提防南柯一夢。潭邊的水不深不淺正适宜,苑淑柔的心放松了一些,大膽的往裏游去,先來個蛙游,再來個蝶泳,再來個踩水,這一踩下去,潑水難收,被潭底吸引力強勁的旋渦卷了下去。苑淑柔越掙紮,越陷越深,嗆着水狂呼亂叫。事态危急,南柯一夢來不及多想,急奔過去,以聲音來判斷她的位置,急忙抛出鐵鏈,不偏不倚,正纏住了她的腰。

不料那股漩渦氣流非比尋常,南柯一夢身單力薄,難以駕馭,反被拉了進去。“媽呀,你要幹什麽?”

苑淑柔大叫。

“媽呀,你沒穿衣服?”南柯一夢也大叫,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苑淑柔披上。為了不讓苑淑柔感到害怕,南柯一夢緊緊地拽住她的手。漩渦把他們直卷而下,南柯一夢叫苑淑柔屏息,不要呼吸氣。也不知卷下多深,直至停止不動時,兩人才睜開眼睛,同時說:“你看見了嗎?有亮光了。”南柯一夢是被一窟窿卡住腰了,進退不得。苑淑柔要落後些,沒有被卡住,此時此刻,她又感到有一股反沖力向上推着她。

南柯一夢喜不吱聲,也許有救了,這股反沖力說不定…。由于兩人身體的重量小于水的反沖力,便被沖出了水面。啊,終于見到太陽,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四周景致好不令人神清氣爽。兩人對視了一下,慌忙縮回牽着的手後,爬上岸去,坐在花紅草綠的岸邊,兩人各懷其想,南柯一夢慶幸大難不死,苑淑柔悄悄瞟了南柯一夢一眼,暗說:“此人幾次三番輕薄自己,管他是不是有神靈庇佑,為了自己的清譽,絕不能讓他留在這個世界上……

“你在想什麽?”南柯一夢看到苑淑柔出神的望着自己,順口就問。苑淑柔害怕他看出破綻,急忙把目光移向別處,轉眼間,有了一個主意。她站起身來要走,身體搖搖晃晃的,一頭栽倒了。

天氣是變化無常的,起初豔陽高照,剎那間也許就狂風驟雨,這天就是這樣。

趕拜的善男信女們看到天氣轉變,匆匆忙忙地進香許願後就回鐵龍山賓館了,待人們都銷聲匿跡後,廟宇前殿忽然晃動出一人影。

這人影就是南柯一夢,卻說他與苑淑柔皆因體力殆盡暈過去後,一時三刻也醒不來,若不是陣陣雷聲怒吼把他喝醒,大概也沒這麽醒得快。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是看看苑淑柔醒了沒有。苑淑柔的精氣神受到了嚴重的耗損,是不會這麽快就醒來的。你瞧,南柯一夢喊着她,搖着她,她動也不動一下。不是死了,因為南柯一夢離她很近,足以感覺到她的氣息,但很微弱。

一種绠短汲深的責任感使南柯一夢忘記了所有的疲勞,他望望周圍,真是柳暗花明,這裏處于觀音廟後山,短短百餘步可達。南柯一夢一步三跌,将苑淑柔拖拖拉拉地弄進廟宇後堂,直待風流雲散沒了人,才爬出來。

觀音座下的香桌上,擺放着各種花樣不一的供品,碗碟橫七豎八,比比皆是。南柯一夢的雙手活動不得,怎麽才能把這些東西弄給苑淑柔充饑,滋補身體,他一時想不出辦法。神像頭上莺聲呖呖,南柯一夢擡頭看去,望見有兩只莺,聯翩繞梁飛舞,護幼莺左右,旋轉幾下後,飛到窩邊。

幼莺呖呖張嘴,嗷嗷待哺。此情此景,南柯一夢大受啓發,于是埋頭含了一口,因桌上擺放不下的糕點,回到後堂,如法炮制。苑淑柔在似醒非醒的油夢中,感覺到嘴唇被一種柔軟而酥蜜且熾熱無比的東西拗開,随後又是往喉嚨裏撞,便知食物到嘴裏了。

苑淑柔不管三七二十一,饑不擇食地狼吞着,差一點也要把南柯一夢的舌頭咬下來了。吃過糕點以後,苑淑柔臉面大有起色,開眼之後,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說:“水……水……我口渴。”

南柯一夢旋踵就回來了。前殿有歡言笑語傳來,這種大雨滂沱的時候,究竟誰還會來呢?南柯一夢側耳細細聆聽,聽到一人說:“菩薩,請您顯顯靈,我那不肖子南柯一夢已經失蹤好幾天了,請給我指點指點。”“南兄不必過于擔心,一夢不會有事的。等雨停了,我們再接着找。”另一人安慰道。

南柯一夢聽到這裏,心似狂潮,原來是他父親南列溫,他一下子變得坐立不安起來,此時,他也感到嘴裏的水快要包不住了。

苑淑柔感到有水進入嘴裏了,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情景使她不容分說給南柯一夢一口咬去,急忙把他推開,“啊。”南柯一夢疼得大叫。苑淑柔憤慨地說:“一個性情變态的人,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自取其咎,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要恨我,要怪要恨,只因為當初救我就是一個錯誤。”

南柯一夢在一旁吐出一些東西來,一些雜碎的薄皮,就是味蕾。

苑淑柔發狠的話語,傳到南史二人耳裏,就如親臨面授,兩人聽到動靜,各俱情态,都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史先生像着了魔似的跑出門去。南列溫一聽那“啊”的一聲慘叫,頓知出兇事了,不知受害者是誰,出于行俠仗義,匆忙飛撲後堂。南柯一夢咯出一口血來,說:“公主息怒,我笨得很,不知到錯在哪裏,不過你既然生這樣的氣,我的錯一定是不可饒恕的,如果你認為只要殺了我就能冰消這個錯對你的傷害,那我就自我了斷吧。”

苑淑柔在心裏咕嚨着:這樣就再好不過了,省得弄髒了我的手。南列溫一邁進這後堂就說:“這麽肉麻的話也說得出口,讓我看看,是誰說的——兒子,你要幹什麽?住手。”

南列溫看到南柯一夢要自殺,急走過去,奪了他的匕首。控制局面後,南列溫才靜下心來打量着兒子和苑淑柔,看到兒子那一頭打扮,南列溫十分詫異說:“你這是…”

再看他嘴角流着的血,又看苑淑柔嘴角的血跡和一身南柯一夢的衣服,回身來責罵南柯一夢:“我們南家的臉都讓你丢盡了,真是卑鄙無恥。”

苑淑柔看到南列溫的出現和聽了這番話後,知道南柯一夢是死不成了,趁兩父子不注意的當兒,從地上揀起一塊石頭,對着南柯一夢的頭投去。

南列溫聞到風聲,揚手擋開,并扣住了苑淑柔的手腕。苑淑柔痛得大汗淋漓,這般捏下去,她的手腕非斷不可。這時史先生進來了,急忙大叫:“南兄,手下留情!”

南列溫這才松了手。史先生已換了裝扮,與南柯一夢的毫無二致。他不知道史先生為什麽突然換了這身裝扮,不知道兒子為什麽幾日不見,裝束與史先生同流一派是何意義。南列溫說:“史先生誤會了,事已至此,天意不可違,我們不可能不負責任。”

苑淑柔死裏逃生,恹恹地站起來,史先生被奔過去,在她面前低頭抱拳道:“馴狼左使史餘生(音譯)見過公主。”

苑淑柔驚魂未定,史餘生在她面前這麽一叫,真是雪上加霜,差點就靈魂出竅了。她看準是史餘生後,好似如虎添翼,于是重整旗鼓,饬令史餘生道:“把這兩個人殺了。”

史餘生仗義執言,陳述利弊道:“公主萬萬不可,南先生父子都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豈能恩将仇報,請公主慎酌。”

“什麽?”苑淑柔初次上陣指揮,造此落敗,心裏哪裏咽得下這口氣:“馴狼左使,你可別忘了當初咱們從蕞爾出來時,我父王的耳提面命。在我和鷹王子那個畜生生命受到威脅時,你置身何處了,這難道就是你的仁義嗎?”

“小姑娘,”南列溫說:“我們知道對不起你,但我們也答應要負責任了,你為什麽還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你這老頭盡胡說八道個什麽。”

苑淑柔盛怒之下,殺機騰騰,又猛然拾起一塊石頭。南列溫忍無可忍,無心再聽她廢話,從兜裏掏出手巾,塞住她的嘴,往肩上一扛。史餘生又扶着南柯一夢,四人歪歪倒倒地回賓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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