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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散場順手牽出的麻将,低頭地認真研究着,不要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馬嘯嘯嘴裏一聲冷哼,從袖裏掏出前日閑着無聊做的彈弓。休想逃出她的五指山!

對準腦門,小石塊準确無誤地正中中央。疼得胖子痛叫一聲,捂住頭蹲在了地上。她的技術又名“十米必殺”。

馬嘯嘯響亮地打了一個口哨,一群小乞丐一窩蜂地擁入了街市,像一陣旋風刮出了小巷,不出幾秒又刮了回去,順帶卷走胖子。

馬嘯嘯滿意地點頭,躍下牆頭,大搖大擺地向老窩走去。想白偷她的專利,門都沒有!

李彥剛回窩就看見小乞丐們把一個大黑布袋扔到了空地上。

“誰?”李彥出聲問道,看那滾來滾去的樣子,他自然想到是人。

“我們也不知道。”一個小乞丐回答道,“大王只說了讓我們把他綁來的。”

果然是這樣,李彥挑了挑眉,想到她成天瘋瘋癫癫的樣子,覺得無話可問了。

“她人在哪裏?”他可不想有陌生物體在他面前不停地滾來滾去,影響心情,只有找到那罪魁禍首。

說曹操,曹操就到。

馬嘯嘯剛回窩,無數質問的眼神一下筆直地射了過來。她裝作沒看見,徑直走到布袋,一腳踏在袋身上,喊道:“不要滾了,滾得我眼花,來人啊!把他放出來。”

胖子這才重獲自由,掙紮着從布袋裏爬出來,人還未站定,氣呼呼地大聲叫嚷道:“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下無法無天,沒有王法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發財的狗尾巴草

馬嘯嘯鄙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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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法?在這裏老子就是王法!”十足的流氓意味。

“你們究竟是誰,你要幹什麽?”看着馬嘯嘯叉着腰一步步逼近,胖子連連後退,雖然他比馬嘯嘯長許多,寬許多……

誰知馬嘯嘯竟一臉認真地問道:“有錢沒?”

胖子一震,果然是劫財,他暗地裏松了一口氣,慶幸今天沒帶多少銀票。他搖了搖頭。

“沒錢?”馬嘯嘯大叫,胖子連同周圍的人都被她突地拔高的聲線激得一震。胖子堅持地一再搖頭。

“那好吧。”

馬嘯嘯瞬間柔和下來的态度讓胖子有那麽幾秒的喜悅。驀地,只聽馬嘯嘯開口說道:“既然沒錢,如此沒用,孩兒們操家夥,上!将這胖子亂棍打死,繩之以法!”

小乞丐們立即拿上竹棍一擁而上。重重的一棍接着一棍落在胖子身上,像極了打發酵面團的聲音。

來真的?胖子受不了了,叫出聲來:“停!停!停!我……我有錢!”

馬嘯嘯一揮手,小乞丐們停手。李彥靜靜地看着,這才剛剛開始。

胖子趴在地上仰起頭來,憤恨地盯着馬嘯嘯,由于強大的地心引力,兩頰的贅肉下垂,活像哈巴狗。

馬嘯嘯笑起來,胖子更加憤恨,吼出聲:“小子,你究竟想要多少?”

馬嘯嘯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搖搖頭,“不急不急,我不是搶劫。”

胖子怒,渾身疼痛,這還不是搶劫?索性趴在地上,不再搭理馬嘯嘯。

“喂,你是不是喜歡麻将?是不是剛剛在對街玩過麻将?是不是覺得它是和賺錢的好東西?”

胖子聞言擡頭,看到馬嘯嘯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這眼神,他熟悉得很,同他的如出一轍,典型的見錢眼開。

胖子好象有些明白地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馬嘯嘯假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興奮,接着說道:“麻将就是本大王的發明,眼下,本大王有個大想法,需要你配合,穩賺不賠。”

适當的海口那是需要誇的。

“什麽法子?”聽到這裏,胖子雙手撐地直起了身子,迫不及待地問道,全然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想不到那機巧的小玩意,是眼前這個流氓造的玩意。

“麻将莊”馬嘯嘯撩開眼前的亂發直直地看着胖子,繼續說道:“制作,販賣,娛樂,一條龍服務,将麻将進行到底。”

胖子沉吟片刻,擡眼問道:“所以,你要我出錢?”

“當然,因為我們沒錢。我們這叫“技術入股”。“

“倘若我不同意?”胖子臉上一抹奸詐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料定馬嘯嘯殺不了人。

“那就殺了你,奪了你的錢財便是。”

胖子一頓,回過頭尋找聲音的來源。李彥靠在牆角看着胖子,面上的笑容如此溫和。馬嘯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閉嘴不說話。

胖子看着那個男人,他身上襲來的氣息,讓他毫不懷疑地相信他會殺了他。

“那如何計算?”

“你四我六。”

李彥毫不遲疑。

“這不公平,理當五五。”

“你三我七。”

“你……”

“你二我八。”

胖子不再做聲,只點了點頭。

“你四我六,就這麽定了。”

馬嘯嘯一笑,決定道。

于是,忽有一日一間外表極喜慶的“麻莊”,立于鬧市之中。

裏面整日傳出以木擊木之聲,人們口口相傳說其中有古怪、新奇的玩意,讓人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一聽便知,這就是馬嘯嘯夥同胖子開的麻将莊。

“麻莊”開業月餘,日日客似雲來,将這兩層的小木樓擠得滿滿當當。

從這一點上來說,不難說明小乞丐們之前的宣傳還是到位的。

馬嘯嘯自然是樂不可支,整日歡天喜地,走起路來,竟似足下生風,風風火火地往來其間,招攬顧客。

她和李彥帶着一幫小乞丐搬到了一座獨立的大院,終于不再衣衫褴褛,置辦了好些衣服,但是件件都是男裝。在馬嘯嘯看來,男人好辦事,索性讓他們誤會到底。

她保持着一貫的惡趣味,在她偌大的房間中央的牆壁上親筆寫下“狗尾”二字。

每日清晨,面壁禱告。

她帶領的一幫小乞丐入屋必定三呼“大王”。

馬嘯嘯言之,國有國法,幫有幫規。

因得種種緣故,馬嘯嘯一躍成為街市傳奇人物,人人都在議論“麻莊”的馬公子是個大人物。

還有一事,說來奇怪,李彥從“麻莊”開業以來,不像以往般事不關己,反倒事事過問,馬嘯嘯覺得稀奇,但是樂見其成,自己圖了方便。

“麻莊”就這麽蓬勃發展起來,到第二年春天的時候,城裏已有了兩間“麻莊”連鎖店。

這天傍晚,正是晚飯時間,李彥才從外面匆匆趕了回來。他這幾天,不知在忙些什麽,白天總是不見蹤影,到傍晚才神色匆匆的回來。

他剛一落座,小乞丐就恭敬地把飯碗遞了過去,馬嘯嘯看他心不在焉地吃着飯,一時間,屋裏只聽見碗筷的聲響。

入夜,有敲門聲傳來,馬嘯嘯料到是誰,忙起身迎人進來。半晌,李彥開口說道:“下月初,我們動身進都城。”

“什麽?”馬嘯嘯大叫,他剛剛在說什麽?要她離開這個安樂窩?

“不行!”有沒有搞錯,她絕不答應!

“你先聽我說。”李彥無視馬嘯嘯的強烈反映,随意地喝了一口茶,開口繼續道,“可還記得錢莊的賈老板?”

“哦,那個賈超?”每每想到他的名字、他的職業,馬嘯嘯總會感嘆世事太玄妙。

李彥點頭道:“他舉家欲遷往都城,想尋些糊口生意,倘若只有他那錢莊和幾畝田地,很難在都城立足。所以,他想開一間‘麻莊’。”

聽到這裏,馬嘯嘯似有所動,李彥接着又說:“他出錢開‘麻莊’,我們照例抽成,多一間店,何樂而不為?”

馬嘯嘯撫着下巴,微點了點頭。

“我聽聞都城車馬往來,奇人異士甚多,各處的稀罕珍奇都能尋見,興許還能找到你要找的東西。”李彥一面說着,一面滿意地看着馬嘯嘯的眼越瞪越大。

“好!”馬嘯嘯一拍桌子,跳起來大喊出聲,“事不宜遲,我們下月初立即動身。”

李彥對馬嘯嘯的弱穴了如指掌,那個狗尾巴草就是那其中最要命的一個。忽然,馬嘯嘯似想到什麽似的,轉眼看着李彥說道:“那胖子必須留下。”

“這是自然,徐壽當然留下負責照看這裏。”

馬嘯嘯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說到胖子,想到他的名字和他的體重,馬嘯嘯又會感嘆世事太玄妙。

于是,又到月初的時候,馬嘯嘯和李彥帶上行囊去往都城。

到達乾州的時候已是深夜,七日來的趕路,他們終于靠近了都城,所以他們一行人決定留宿在乾州,這個離都城最近的小城。

賈超吩咐奴仆蠻橫地敲開了城中客棧的大門,馬嘯嘯對于這個賈老板是沒有任何好感的,單憑他鐵公雞一毛不拔又裝腔作勢蠻橫無理的作态,馬嘯嘯就将之鄙視個徹頭徹底。所以一路上,她是頗不待見他的,正如眼下這個時候。

“馬公子,你看你和李公子要一間廂房如何?”賈超一臉谄媚地往馬嘯嘯面前湊,馬嘯嘯眉一皺,閃到旁邊,照舊視其為屁,躲閃不及。心道是:知道你個磋人不肯付兩間房的錢。

李彥眼風略掃了一眼飛快閃到他身旁的馬嘯嘯,又是一臉微笑地對賈老板開口說道:“賈老板,你有所不知,馬公子夢中有磨牙的習慣,且,鼾聲如雷,與之同寝,實在難以安眠,倘若明日帳目出了纰漏,還請賈老板多包涵。”

賈超聞言臉色一變,臉上複又堆起笑改口說道:“那就萬萬不能委屈了李公子,還是再多要一間廂房的好。”

馬嘯嘯雖然想到解決了洗澡的麻煩是件好事,但被李彥如此诋毀,心有不甘,用肘猛地撞上他的背,李彥疼得一顫,馬嘯嘯心情大好。

進了廂房,不久李彥就聽到隔壁隐約傳來嘩嘩的水聲,他了然地一笑。

沒錯,正是馬嘯嘯在解決她的洗澡大問題。

泡在溫熱的水裏,馬嘯嘯滿意地發出一聲喟嘆。濕漉漉的頭發柔順地垂在肩頭,全然一副女兒家的模樣。她趴在浴桶邊上,開始思索李彥究竟知不知道她是女人的秘密。看他平時的損樣,全然不是當她是女人的,可是每逢關鍵時候,他又好象是明白的,

恩……這是個問題……

馬嘯嘯陷入了艱難地思索,忽然,一陣清悅的笛聲從隔壁房間隐隐傳了出來,很好聽的一支曲子,緩緩爬過心房,像輕輕的羽毛撓得人心癢癢。馬嘯嘯靜靜凝神聽了一陣,是從左邊的房間傳來的,李彥住在右邊的房間,同路的其他人都在很遙遠的走廊那頭,那麽左邊的是誰?

馬嘯嘯洗完澡,躺在床上,笛聲渺渺仍未停歇,她伴着輕淺的笛聲漸漸入眠。

夢裏有狗尾巴草的影子一閃而逝,快得不及捉摸。

隔天一早,馬嘯嘯一行人早早地下樓吃早飯,天剛微微亮,馬嘯嘯走下樓梯的時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誰這麽有病這麽早就叫人起來?馬嘯嘯一面在心裏抱怨着,一面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賈超,就是這個小人!

她原以為除了他們,沒有瘋子會這麽早下來的。

可是,一個白衣人眼下已經坐在了臨窗的座位上,看身材該是個男人,馬嘯嘯見他面前的茶碗還冒着陣陣白煙,該也是下來不久。

馬嘯嘯不自覺地坐在了一個離他較近的位置,探究起他來。人人都是如此,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想一探究竟。他由帽檐垂下來的黑紗吸引了馬嘯嘯全部的注意力,馬嘯嘯隐隐覺得他就是昨夜的吹笛人。

早餐上桌以後,馬嘯嘯這才掉轉了注意力。

忽然,李彥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問了一句:“他,可還好看?”微濕的氣息驚得馬嘯嘯一抖。她轉頭,卻見李彥若無其事地夾起一筷子小菜。

馬嘯嘯莫名其妙地轉回臉,剛巧瞥見白衣人起身,他朝樓梯的方向走去,轉身的時候,她看見他的身側系着一支精巧的短笛,果真是他!

馬嘯嘯心中一緊,沒來由地激動。她本想上樓去尋那人,可待一行人吃完飯就匆匆上了路,她雖覺得遺憾,可還是沒來由地覺得他們還會遇見,就像狗尾巴草般命中注定。

作者有話要說:

☆、危險的狗尾巴草

賈超在都城裏的宅子是一間不大的別院,李彥和馬嘯嘯被安排在了西邊的兩間廂房。

這幾日,李彥一直忙于“麻莊”開業一事,而馬嘯嘯卻無所事事,整日四處游蕩,惹是生非。

繁華的都城,馬嘯嘯自然不愁找不到去處。她特意走了很多的花圃園地,一間又一間,希望又失望。

今天是城裏最大的一間“藝園”。

剛進門,一泓碧綠的泉仿佛從天際緩緩流淌下來,層層疊疊的翠葉密密地攏在一起,越過攔牆,招搖地往外伸展。

見着這景象,馬嘯嘯心中一喜,加快了步子進了園子。

各樣的植物瘋長着,像毫無人去打理,卻別有一番風致。或粗或細的藤蔓纏繞在一起,緊緊裹住了一所房屋,只露了門扉在外面。

馬嘯嘯正覺詫異間,房門“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少婦扭着細腰款款地走了出來,她的眼半眯着,似睡非睡,繞着馬嘯嘯搖搖晃晃地足足走了兩圈。

“姑娘,要尋花木?”

馬嘯嘯有些驚嘆,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名字?”

“狗尾巴草。”她有些難以啓齒。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就像睡着了一樣,馬嘯嘯正想出聲,那人卻忽然睜開眼睛,皺了皺眉,說道:“我未曾聽聞過這種植物。”

馬嘯嘯再一次心灰,因着這是最後一間,所以這心灰到了極點。

那人撫了撫下巴,不甘心地繼續問道:“它的形制是類似狗尾?”

馬嘯嘯聞言,眼睛一亮,連忙點頭,補充道:“顏色很淺,長得較矮小……”

那人笑了笑,“原來還是個小個子。”想必是極愛花草的人,馬嘯嘯心道是有希望,再接再厲:“恩,摸上去很軟,就像狗尾一樣,下端有細葉子。”

那人聽着,眼睛不住地發亮,“這種罕有之物,封娘未曾有幸見過,興許墨先生知道,我馬上去尋他。”說完,那婦人急急地跑出了園子,馬嘯嘯追着出去的時候已不見了她的蹤影。

馬嘯嘯頹喪地走回了園子,只得等着她回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那婦人就回來了,可是格外地垂頭喪氣。

“墨先生還未回來……可惜……”

馬嘯嘯一急,忙問道:“這墨先生當真會知道?”

婦人面上滿是欽佩:“墨先生乃是墨翟的後人,學富五車,自然該是知曉。”

馬嘯嘯面上更有了焦急的神色,

“到哪裏可以找到他?”

“墨先生出門去了還未回來,不過他若回來,一定會在一品軒。”

一品軒,馬嘯嘯牢牢地記下了這名字。

所以,今天馬嘯嘯回賈府的時候,心情格外燦爛,哼着小曲,搖着小扇,十足的膏粱子弟樣貌,別人蔑視她,她才不在乎!

李彥今天同賈超出城才獨自回來,剛得閑喝了一口茶,就聽得馬嘯嘯在外面叫嚣起來:“李彥,李彥……李彥回來了沒?”

聲音越來越近,直到門被“砰”一聲推開,才稍稍消停。

李彥已是疲累,漫不經心地看着馬嘯嘯手舞足蹈,

“我給你說,今天我終于打聽到了狗尾巴草的下落,就在……”

正說話間,李彥聞到了一股特異的氣味,心道糟糕,卻發現自己手軟得根本擡不起來。

“馬嘯嘯!”

伴着他的叫嚷,房頂轟然塌了下來。

馬嘯嘯眼疾手快,抓過李彥躲到了大石桌下。

巨聲在耳邊次第炸開,噼裏啪啦,亂成一片,塵屑四濺,迷了眼睛,馬嘯嘯驚恐之餘,看着無數古董墜地,更多的還有痛心疾首。

一聲悶響在頭頂炸開,緊接着他們周圍圍繞着一種恐怖的“咔啦”聲,馬嘯嘯感到有人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她轉眼看見李彥,他拉着她仰躺蜷縮在石桌下的角落,剛一觸地,她剛蹲的那片地被斷裂的半面石桌狠狠砸裂了,她有些害怕,身子又縮了縮,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掉下的該都是大玩意了,光亮越來越少,直到一塊木料徹底遮蓋了光亮,馬嘯嘯不想說話了,石面離她的身體已是極近,她可不想把自己大口呼出的二氧化碳又再吸了回去。

記不得是多久,聲音停了,馬嘯嘯眼前是漆黑一片,她試着動了動腿,剛一挪膝蓋就頂到了冰涼的石面,她不敢再動,誰知道那石面會不會忽然承受不住身上的重壓終于壓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在身旁貼着地面一氣亂抓,終于抓到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很涼,涼得刺骨,她害怕了……猛烈地搖着那只手,那手微微動了動,吃力地回握了握她的手,表明它的主人還沒有必要要她為他找坑。

很好,馬嘯嘯松了口氣,手卻還是害怕地不敢放開,她在心中辯解:身不由己。

這賈超去了城外,親眷們出外探親不在府中,這偏僻別院左右又沒有鄰裏,馬嘯嘯頓生感慨,這前途怕是堪憂。

許是過了一日,或是兩日。

反正,馬嘯嘯餓極了,肚子也叫得罷工了,她埋怨李彥,埋怨跟他在一起總沒好事,還每每危及小命,但當她觸到那冰涼的手,她又埋怨不出口,只得留在心裏自己消化,然後,她又開始埋怨賈超,埋怨把他們安排在如此偏的院落,埋怨把他們搞來都城,遇此大劫,他不會到收屍的時候還不來收他們吧……

接着,她又埋怨那些下藥,毀屋的人,埋怨他們竟下如此毒手,致人于死地,以及問候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左支旁系,膝下若幹代……

起初,馬嘯嘯進行了以上豐富的心理活動,可是到後來,她覺得鼻子也開始罷工了,她就累得索性不再思考了,她覺得頭越來越暈沉,昏昏欲睡,不如睡覺,節省能量。

可是,每當她要睡着時,握着她的那只手就會極費力地把她搖醒,她就只好撐着眼皮瞪大眼睛。

記不得又過了多久,外面還是聽不到一絲聲氣,馬嘯嘯在想魚被沖上岸的時候真可憐,它呼吸的時候像不像她現在這樣痛。

直到她眼前有星星閃的時候,她就開始思索就這樣穿回去的可能性。

一股腥甜飄入鼻端,她猛然清醒,留着最後一絲清明,剛要開口,她的嘴被堵上了,混合着濃濃血腥味的液體被灌進了嘴裏,她伸手想推開他,可是沒有力氣,他的血緩緩地滑過喉嚨,流進了她的身體,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但是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夠了……夠了……”

可能是有液體進入,她終于流出了眼淚。

馬嘯嘯一面哭一面可惜,好在李彥是個節約的人,一一吻幹了她的眼淚,沒有浪費。

就這樣馬嘯嘯又撐過了一天。

隔天,馬嘯嘯說了這麽多天的第二句話,斷斷續續,沙啞無比:“李彥……你聽……外面是不是……有……聲音……”

賈超終于回來找人來挖他們了。

外面的陽光刺眼,被擡出來的時候,馬嘯嘯偏頭看見李彥唇上深紅的長痕,覺得更加刺眼。

他只是閉着眼,氣息輕淺。陽光把他照得甚至有些透明,仿佛随時都會飄忽而去。

馬嘯嘯沒來由地憤怒。

可是,這憤怒沒有持續多長,只到他們雙雙康複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段時間馬嘯嘯每天都固執地去一品軒等待那傳說中的墨先生,但卻從未見過他的蹤影。

說來也怪,問起一品軒裏的人,說到墨先生竟一個個都守口如瓶,不肯吐露半句。馬嘯嘯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真有其人,令她好生郁悶。

除外還有件事,馬嘯嘯也很挂心。

這事說來更怪,李彥前些時日竟從外面親自帶回來一個女人,取名如姬。

說來如姬住在賈府已有六七日,賈超那日一見着如姬,就鞍前馬後地殷勤着,馬嘯嘯心中感嘆:這長相果然決定态度啊。

轉頭看看李彥,那眼神比看她的時候溫柔無害了不只百十倍,馬嘯嘯再嘆。

“馬公子。”

一進門,馬嘯嘯就聽見迎面而來的溫柔呼喚,一陣香風拂面,如姬款款地向她走來,粉紅的群擺飄飄搖搖,亦如灑了一地的桃花紅杏。

她臉上的彩貼恰到好處,在眼角下方,随着動作,恍若一只翩飛的金蝶。

瞧着馬嘯嘯愣了神,如姬又輕聲說:“馬公子,方才賈公子還差人去喚你出來吃飯呢,眼下這工夫,馬公子還上快随我去廳堂吧。”笑靥如花。

馬嘯嘯對于美女像來沒有抵抗力,頓時心裏起了意,轉眼換上一副痞痞的流氓樣,一手熟練地勾起如姬的下巴,作腔作勢,說:“不如美人……你就從了我吧……”

如姬大驚,一張臉剎時蒼白如雪,她稍稍後退,馬嘯嘯心中一喜,又往前挪,臉幾乎湊到了如姬眼前,他倆身高相仿,四目相對,暧昧至極。

“還請馬公子自重。”

如姬兩頰通紅,已是羞憤難當。

馬嘯嘯心裏樂開了花,邪邪地笑着,又往前遞了遞。

“奴家……奴家已有心上人了……”

馬嘯嘯心中更喜,毫無後退的跡象,反而又要傾身向前。

慌亂之中,如姬用手推攘着馬嘯嘯,兩人俱是一驚。

如姬觸手一片溫軟,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馬嘯嘯斂了神色,正準備索性調戲到底,卻料身後傳來了某人溫潤的聲音:“如姬。”

只見如姬的臉剎時變得更加緋紅,馬嘯嘯扭頭略略地瞟了一眼,李彥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低頭正巧看見如姬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胸口。

她不着痕跡地退到了安全範圍,讓他知道她調戲了他的人還得了?

“快些進去吧,別讓賈公子久等了。”那聲音和跟某人說話時溫柔了不只幾倍。

馬嘯嘯在一旁搖頭晃腦,企圖趁機開溜。

“是。”如姬柔柔地應聲,一幅身,轉身往廳堂的方向去了。沒走兩步又回頭滿含羞澀地望了一眼,脈脈含情。

馬嘯嘯不知怎的手臂上竟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聽說你今天又出去了?”

對方涼飕飕的語調讓馬嘯嘯明白過來這是在跟她說話。

“啊……”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出去溜達了一圈。”

“溜達?”李彥眉毛一挑,竟莫名有了些笑意,“看來你總愛去一個地方溜達啊……”

馬嘯嘯臉色一沉,“跟蹤我?”

李彥沒有理會,接着說道:“看來那一品軒果然有魅力,改日李某定要登門拜訪。”

馬嘯嘯見他這樣不陰不陽,心裏不痛快,臉上沒有好臉色,索性默不作聲。

李彥見狀也不再笑,只擡眼定定地看着她,

“過兩日,我要出趟遠門,你不要出賈府,和賈超查查帳目。”

馬嘯嘯一驚,“诶?你要出遠門?去哪裏?”

“賈超也會帶你去看店鋪,你好好看看。”

這擺明是無視了她的問題。

“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說罷,李彥一個人就先走了回去,馬嘯嘯屈服于饑餓,沒骨氣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隔了兩天,李彥果然消失了,更為蹊跷的是,如姬也一并消失了。

馬嘯嘯悶在賈府裏兩天了,脾氣壞到了極點。

一腳踢開書房門,正在調戲小丫鬟的賈超還來不及收回那雙黑手。

耳邊只聽得馬嘯嘯一聲怒呼:“賈超!”驚得他一抖。

“今天必須出府,管你去哪裏都好,本大爺不奉陪了……”

這個可如何是好?反應過來的賈超犯了難,當初李彥交代要看好馬嘯嘯,可現在……這個……

他正猶豫着,擡眼見馬嘯嘯氣勢洶洶地越走越近,忽然一個激靈,忙開口說道:

“馬公子,今日本來賈某就是要和你出府的……”

“看店鋪?”馬嘯嘯一臉不屑。

“這是其一。”賈超連忙賠着笑,“其二,正巧在下有一故交在東城新置了一家店鋪,酒樓開張,馬公子可願賞個臉?”

這好象還有點意思……馬嘯嘯想了想,覺得這樣總比悶在府裏好。

“那好,那現在就動身吧,你叫人去備馬吧。”

又是一貫的指手畫腳,惡形惡狀。

賈超連忙稱是,打點了下去。

馬嘯嘯有些奇怪,為何他會如此聽從她的話,或者說,是聽從李彥的話……

麻将莊的生意,兩人沒看多久,就在馬嘯嘯不耐的眼神中早早離開了。

往東城的路上,馬嘯嘯沉着臉,沒有出聲,賈超也不便多說,車內靜悄悄的。

馬嘯嘯心裏冒出了許多新的念頭,這些念頭當然也不是全新的,它們一點一點累積着,今天全然清晰了起來。

方才她無意瞄裏幾眼帳本,入帳是豐厚的,

危險的氣泡一個個冒了出來,

從那天房子突然垮塌開始,她覺得李彥開始籌劃起什麽,

現在看完帳本,她忽然覺得他從認識她起就在籌劃些什麽……

被人算計着可不是什麽太好,想到這裏,馬嘯嘯覺得如姬的出現越發蹊跷了,連同這眼下的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重遇的狗尾巴草

馬車緩緩地往前行駛,因為街上熱鬧的原因,停下了好幾回。

車緩了下來,好象是因為避讓對面來的馬車。

又停?

馬嘯嘯百無聊賴地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掀了簾子往外四處張望。

對面的馬車也減了速,緩緩地擦身而過,一陣風起,輕輕撩開了車簾,露出裏面人不甚清晰的側臉。

馬嘯嘯忽然眼中一亮,一陣洶湧澎湃。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這麽巧的是他?

她其實只在乾州客棧見過他一面,說不上見面,因為當時人還是遮面,馬嘯嘯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與她回不回得去有什麽關系。

但是她來不及思考,只是聽從直覺,飛快地跳下了馬車,把賈超的叫喊抛在了腦後。

那輛馬車緩緩駛出了人流,在馬嘯嘯還未追上的時候,就加速前行。

見那馬車越行越快,馬嘯嘯在它身後追了起來,一面焦急地大聲叫喊着:

“诶……停下,你給我停下!”

誰知那馬車依舊自顧自地行駛着,一點也不顧及它身後只用了兩只腳追趕的某生物。

馬嘯嘯心裏發了狠,加快腳步跟在馬車身後奔跑,先還是一路大聲叫喊着,然後是氣喘籲籲地喊着,接着索性閉上了嘴。

一條街又一條街,不記得跑過了多少個拐角,馬嘯嘯眼裏只餘那滾動的車輪。

所以說,流氓體力好的優勢有時還是起作用的。

而這段故事裏這個小小的情節往後也成為了無數人的飯後談資:馬嘯嘯曾經追着墨子昂的馬車跑過十八條街。并且随着年月累積,街數也在累積。

當然,這是後話。

而眼下,馬嘯嘯大汗淋漓,終于見着那馬車停了下來。

下來的依舊是帶面紗的白衣人,她用盡力氣想喊,卻根本出不來聲,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大聲地呼着氣。

那人仿佛沒有注意到她,徑自走進了那店鋪。

馬嘯嘯失落一陣,心裏又急又慌,也擡起腳步沖進了店鋪。

一品軒,墨先生。

馬嘯嘯忽然覺得這一切巧得不可思議。

她又一次跨進了這間她跨過無數次的店鋪。

她只聽見自己的心髒一下又一下劇烈地跳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剛跑完長跑的原因。

繞過屏風,裏面的人見是她俱是驚訝,半是因着她人的出現,半是因着她的蓬頭垢面,

“馬公子?”一個侍者試探性地叫喚了一聲。

馬嘯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眼睛把這屋內尋了個遍。

人呢?

“墨先生呢?”她毫不遮掩,張口就問。

“墨先生還沒回來。”

什麽?馬嘯嘯有些生氣,“你別扯了,我剛看見他走進來了。”

侍者臉色未變,開口說道:“那人不是您要找的人,他只是店裏的客人。”

馬嘯嘯當然不信,“那你把這位客人請出來,我有話同他講。”

“這……恐怕……”侍者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你請是不請?”馬嘯嘯一橫,粗聲粗氣的問。

侍者搖搖頭。

她再也顧不得了,擡腳就想往裏沖。

衆人起紛紛擋在她的面前,她用手使勁撥,本想仗着蠻力,誰料有人輕輕一拂,将她推離半步。

馬嘯嘯一頓,沒想到這裏居然有人會功夫。她那打架本事看來是無用武之地了。

既然這樣不行,馬嘯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扯開了嗓子叫喚:

“墨先生,馬嘯嘯有事要問你!有事要問你!有事要問你!問你……問你……問你……”

店裏的人一時沒反映過來,便由着她叫喚了一小會兒。

緊接着,就有人上前制止了她。

“馬公子,這裏真沒有你要找的人,您還是請回吧。”

“我不!今天他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馬嘯嘯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十足的流氓相。

既然打不過,我就等着。

她一臉的奸邪相,實在不堪入目。試問一品軒的人,如何能讓墨子昂見她。

現下,因為一品軒的人大多是墨子昂的家仆,總有書香門第的書卷氣,一時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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