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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

昏昏欲睡間,她想,興許這般結局于李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弑父害他的不是至親骨血。

隔日,雞鳴三聲,馬嘯嘯猛然驚醒,聽得房外刀劍聲霍霍。

作者有話要說:

☆、拓拔的狗尾巴草

她躺在床上怔忡半刻,心想她究竟是該出去還是不該出去,一番天人交戰,終是好奇占了上風,馬嘯嘯便立時一個鯉魚打挺起了床,收拾片刻捏着紅玉短刀拉開了房門。

馬嘯嘯原以為會看見黑壓壓的一隊侍衛,豈料只有周寧麒一人與李彥兩人在院中,鬥得水深火熱。

李彥手擒紅纓長槍,周寧麒手中一把長劍,一時之間,馬嘯嘯只見刀光劍影,耳邊只聽鐵器相擊之聲,二人身法甚快,兩條人影忽而往東,忽而往西,馬嘯嘯看得目不暇接,不時随之左右張望。

看了半晌,忽然眼前銀光一閃,聽得空中“叮”一聲巨響,只見兩人中間相隔不過一寸,長槍與長劍依勢相接,李彥兩臂合攏,顯是以全身之力相抵,卻聽周寧麒輕笑一聲,屈膝往前猛地傾身,轉瞬之間兩人複又齊齊後跳,李彥拄槍立在地上,喘息連連。

只聽周寧麒譏諷說道:“多年未曾比試,豈料小弟功夫卻大有退步,實令為兄好生擔憂。”

李彥哼了一聲,面目冷然,“昔年你陷我于不仁不義之地,又使毒計追殺,毀我武功,我本念兄弟情誼,日日煎熬,忍受錐心之苦,卻未曾想,你原本就不是我的兄長,如此一來,我勢要殺你為父兄報仇,必不手軟。”

周寧麒又是一聲大笑,“小王爺,若不是經我提點,你從何得知我不是你長兄。”只聽他又輕笑一聲,卻道:“我假扮周寧麒多年,久到我都不大記得了,可如今這大穆國勢衰微,僅餘摧枯拉朽之勢,如此,我不要這身份也罷。”

李彥聽罷,卻怒喝道:“我大穆國民富力強,豈容你鮮卑小兒胡言亂語。”

周寧麒聽罷卻不驚訝,贊道:“小王爺果然聰明。”說罷,手往臉上一撩,若變臉一般,揭開一曾面皮丢在地上。

馬嘯嘯倒抽一口涼氣,凝神細看,只見那書生模樣的周寧麒恍然間變成了一個面目古銅,眉眼冷然的男子,一雙眼睛更如禿鷹一般咄咄逼人,嘴裏說道:“小王爺,我名喚拓拔檀,今日你見了我真面目,又得知了我的真姓名,倒是死也不算冤枉了。”話音未落,他便摸出竹哨一吹,空中随即一記長聲雕鳴。

馬嘯嘯猛然想起昔日綠意說的李彥不敵白頭黑雕一事,頓時慌了手腳,不待細想,人便急急跑下長廊,站到李彥身旁,随手拔了花壇邊上一根細長的樹枝,捏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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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頭黑雕俯沖下落直朝李彥而來,李彥長槍在手尚能抵擋,馬嘯嘯見狀,松了口氣,卻見面前拓拔檀又吹竹哨,另一只白頭黑雕盤旋當空,忽而飛下,直沖李彥而來。

馬嘯嘯心中大驚,尋思他究竟還有多少只白頭黑雕,手裏卻不含糊,用細長樹枝直戳黑雕頭面而去。

那第二只黑雕本與李彥糾纏,見樹枝襲來,撲騰了兩下翅膀,飛到馬嘯嘯身後,一對厲爪向她撲來,馬嘯嘯左手捉刀,右手提枝。一面用樹枝與黑雕保持一段距離,一面趁機用短刀攻它下腹。黑雕猛地撲騰翅膀,馬嘯嘯只覺眼前風起,夾雜着漫天的惡臭鳥屎味鋪面而來。她趕忙閉氣扭頭,呸呸兩聲,人也緊跟着後退了兩步。

卻聽耳旁忽地一聲凄厲雕叫,馬嘯嘯轉頭一看,只見李彥長槍打下了第一只黑雕半翅玄羽,那黑雕撲騰兩下翅膀便掙紮着往高空而去,而第二只黑雕見同伴已走,竟也不再來攻,緊随而去,飛入雲際。

馬嘯嘯尚在驚訝,卻聽李彥說道:“白頭黑雕一生只得一個伴侶,方才兩只一雄一雌,一方受損,另一方必不戀戰,只管追随而去。”

馬嘯嘯聽罷,卻在心中不由得推測道,方才攻她那只必是雌鳥,身形矮小,力道不足,才會使出臨陣拉屎的這種露骨而讨嫌的伎倆。

孰料,李彥這邊話音剛落,東面牆頭卻聽得一聲大喝,只見一名虬須大漢自前頭跳了下來,正是當日院中的拓拔槐。

馬嘯嘯思索片刻,開口問道:“你們一個叫拓拔槐,一個叫拓拔檀,可是親兄弟?”

那虬須拓拔槐一聽,便大笑道:“我倒與姑娘甚有緣分,屢次不期而遇,你說得不錯,我與他正是兄弟。”

卻聽馬嘯嘯狐疑道:“我看你們二人倒是長得一點兒也不像,這個‘拓拔檀’在鎮天府多年,想來你也并不多見,豈知他真是你兄弟,說不定,是個騙子糊弄你罷了。”

李彥聽得暗暗一笑,心中卻想她竟然意欲挑撥離間。

誰知那拓拔槐聽罷卻也不惱,伸手三兩下扯下面上胡須,露出光潔的一張面目,冷峻眉眼竟與那拓拔檀有七分相似,只聽他一笑問道:“姑娘你說我倆倒是像是不像?”

馬嘯嘯不答,卻在心中腹诽道,這一個個的都愛喬裝打扮,把人當猴耍。

四人對立院中,忽然院外黑影一閃,一掌徑直朝拓拔檀背心而去,身影之快猝不及防,拓拔檀背後被人猛一拍打,人便往前趔趄兩步,回身定睛一看,驚訝道:“竟然是你。”

拓拔槐一步上前,拔刀相向,肖陸卻不再攻,足尖點地,三步躍到李彥身側。

馬嘯嘯看見肖陸,心中一喜,尋思道這肖陸武功甚是厲害,今日看來是勝券在握了。

拓拔檀站穩身形,卻似無甚大礙,只對李彥徐徐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說罷,目光在肖陸身上一個來回,又問道:“肖都統何故要與他一氣。”從前他假扮周寧麒之時,乃是細細盤查過肖陸,知他與周寧衍無甚瓜葛,又武藝超群,才會重用于他,今日一看,原是自己錯了。

肖陸卻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與你無關。”

拓拔槐聽罷冷哼一聲,“想來前日在宅院便也是你打我一掌。此際便來還你。”話音未落,卻猛然擡掌朝肖陸撲将而來,拓拔檀見狀眸光一閃,卻也随之提劍朝李彥而去。

一時之間,馬嘯嘯人猶立在站圈中央,左右走輾不得,只得僵立原處,唯聞耳旁刀劍聲聲不絕,她轉念一想想,刀劍無眼,還是速速退出去才好。

正欲往後退步,手腕卻被右側伸出來的一只手猛地拖将住,随即一股大力将她猛一拉扯,霎時之間,只覺脖頸上一涼,馬嘯嘯低頭一瞄,眼睜睜看見脖子上端端架了一把長劍,銀光閃閃。

周遭動作驟停,馬嘯嘯只聽拓拔檀的聲音響在腦後道:“小王爺,今日你我四人勢均力敵,若要纏鬥,必是不休,想來你有心殺我,我也不欲留你性命,可我如今已生去意,今日便到此為止,來日方長,必會相見。如今我劍下這條性命全看你決斷。你若棄槍不戰,我便把她還給你,你若執迷不悟,必會後悔。”

馬嘯嘯聽罷,忙叫道:“這位拓拔大哥,你前些日子還從平陽手裏救過我的,想來你我無怨無仇,實在沒必要這樣啊。”

卻聽拓拔檀笑道:“我當日去看馬,救你不過順便為之,念你馴服斬鬼有功,如今你是生是死,我倒不在乎,左不過與小王爺鬥上個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馬嘯嘯一聽,心裏更慌,連忙目光急切地看向李彥,心想,小王爺,你可千萬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李彥聽罷,緊抿嘴唇,卻是不語,如今局勢,他與肖陸二人,實有三分勝算。

身旁肖陸倒是氣定神閑,誰也不看,一雙眼只盯着院中那一棵薄紅桃樹。

片刻之後,馬嘯嘯只見李彥右拳握緊了又松,紅纓長槍倏然落地,槍頭紅纓恍若一團焰火下墜,“叮”一聲響。

拓拔檀大笑兩聲,猛然使力,按住馬嘯嘯背心,将她朝前一推。馬嘯嘯只覺大力襲來,人便不禁一步朝前栽去,眼看就要落地,卻見面前一雙錦靴一閃,手臂一撈,她便穩穩地落進了李彥懷裏。

拓拔氏兩兄弟轉瞬之間,已是跳出了宅院,只聽遙遙幾聲馬蹄雜亂,卻是漸行漸遠。

馬嘯嘯撐着李彥胳膊站起身來,卻見他面目森然,凝視着院門,只得低聲喏喏說道:“來日方才,必有機會。”

李彥聽罷,低頭瞬也不瞬地望着馬嘯嘯,面目卻是漸漸變緩,兩手輕柔地抓住她的手腕,只道:“你無事就好。”

馬嘯嘯卻覺得此刻的李彥委實不大對勁,開口試探問道:“你真不怪我?”

李彥點了點頭,唇角輕揚了起來,笑得如沐春風,一雙眼難得溫柔地望着她。

馬嘯嘯心道,此人見仇敵已去,竟如此開心,委實古怪,手腕卻不着痕跡地從他手心裏退了出來,轉眼卻看肖陸一臉訝色地看着她與李彥二人,見馬嘯嘯看他,卻別開眼去。

馬嘯嘯不明就裏,回眼問李彥道:“如今那假的周寧麒走了,鎮天府該如何交待?”

李彥聽此一問,正色道:“必要先告知太君,再作打算。”

如此,馬嘯嘯便跟着李彥回到了鎮天府。

是時,尚未及中天,太君端坐栖梧院花廳,卻見消失了整夜的馬嘯嘯竟然跟随李彥回到了鎮天府,一時也是萬分驚訝,兩人剛進花廳,卻見李彥撩袍,忽然跪地,叩首道:“孫兒不孝,不能手刃仇敵,特來請罪。”

太君一聽,他竟這般自稱,手中擎着的松玉茶盞險些跌落,忙穩了神,又見四下只有素喜伺候,便使了眼神,讓她前去關上廳門。

素喜服侍太君多年,自然見過周寧衍,李彥的身份她早就知道卻不知為何今日要來說破,走過馬嘯嘯身邊的時候,只拿詢問不解的眼神看她。

馬嘯嘯僅是微微搖首。

見門扉已是斂上,太君放下手中茶盞,才低聲說道:“衍兒何須如此大禮,有話快起來說。”

李彥卻答道:“祖母且聽我說……”便将拓拔檀如何假扮周寧麒,如何使得曼陀羅,又如何通敵鮮卑,陷害左相前後若幹樁事情,通通告知了座上太君。

太君聽得,面上風雲變幻,憂慮非常,末了,終于一聲長嘆,紅了雙眼,只問:“你的意思是說,寧麒早已不在了?”

李彥點了點頭。

太君哽咽着問:“那依你看來,是何時的事情?”

李彥聽後,心中思索,徐徐答道:“此事,孫兒也是思慮良久,想來唯有一件事……祖母,可還記得十年前,我和大哥同父王前去北地巡獵,中途大哥忽然生了惡寒,險些喪命,無奈只得被接去北地一處宅院照料,後來回來時病卻好了,這些祖母可還記得?”

太君凝神想了片刻,答道:“确有其事。”

作者有話要說:

☆、舊時的狗尾巴草

李彥沉聲道:“孫兒便是懷疑,當時大哥便已是不在了。”

太君聽罷,胸口又是一陣鈍痛,卻仍舊問:“那為何當時未曾發覺絲毫蹊跷之處?”

李彥答道:“當時大哥病愈,衆人皆是歡欣不已,又兼大哥自小便不愛與人多說話,為人甚為低調,旁人無從察覺。我雖與大哥朝夕相處也未覺蹊跷,足見那拓拔檀怕是早已預謀,将大哥秉性行為查得清清楚楚。”

太君聽罷,更是一嘆,“為何鮮卑人這般歹毒?”

“恐怕鮮卑早有窺視大穆之意,那本鮮卑白冊裏記載的皆為軍事機要,且父王骁勇善戰,左相沙場籌謀乃為鮮卑大患,長久以來皆欲除之而後快。”李彥答道。

太君聽着,身子不禁一軟,忽然仰躺在座上,李彥連忙一步上前,攙扶住她的手臂,急問道:“祖母可還尚好?”

只聽太君低聲道:“無礙,此事你我皆做不了主,皇帝怕是不久就會有所動作,我們鎮天府一脈向來忠心,你必要和盤托出,以實相告,切不要讓皇帝以為我們鎮天府通敵賣過,其罪當誅。”

李彥點頭:“孫兒,謹記。”說罷,便吩咐素喜扶太君進屋歇息。

花廳中,片刻之後,僅餘馬嘯嘯和李彥兩人。

馬嘯嘯正欲回小院,稍作歇息,畢竟她昨夜夜奔今早又是一波三折,着實心累,卻不料,李彥忽然開口問道:“你陪我四處走走可好?”

馬嘯嘯見他垂目而立,面上頗有些悲戚之意,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兩人繞着鎮天府宅院長廊徐徐漫步。有幾個小丫鬟端着托盤從廊下經過,都伸長了脖子駐足張望,李彥微側頭看了她們一眼,那幾個小丫鬟便臉紅着,快步跑開了,不時傳來咯咯的笑聲。

馬嘯嘯走着走着卻忽然聽身側李彥開口說道:“自我年幼記事以來,我們福王一脈便不得進入皇城,可有一年冬季到北地巡獵,途經皇城,大哥卻突然悄悄跟我說,要帶我去皇城看看,有何稀奇,我那時年紀尚小,只一味聽他的,便趁夜裏偷偷地和他跑了出去,連馬也不敢牽,怕被父王發現。那陣北地早已是漫天大雪,大哥便背着我在雪夜裏發足狂奔,只為帶我一窺皇城之貌。當時我見到那城牆時,都覺得頗為威武。可夜中,城門早已落鎖,進去不得,大哥便背着我去攀城牆,待到站在城牆上,我看遠處中央宮廷燈火惶惶,卻也覺得不過如此,有何稀奇。”

馬嘯嘯不知為何他突然說起這個,轉眼看他一臉悵惘卻也不插嘴,只聽他說。

“興許只有這一件事是我記得最為清楚的有關我大哥的事情,我與他不是同母所生,自小也不算親厚,我知他素愛花草,十年前見他種婆羅花甚是新奇,便嚷着也要種,如此,竟幫他種那花好些年,後來又見他培養了一幫死士,本也有所懷疑,他卻說,父王樹大招風,恐皇帝對他不利,要早作籌謀,我便也是信了……”卻見他苦笑道:“孰料,那死士後來便被用來殺我了。”

馬嘯嘯聽着便恍然想起昔年玉龍山下,追殺他們的黑衣人。

“如今,始作俑者卻是不見了。”又聽李彥一嘆道。

馬嘯嘯聽後,卻轉了話頭,問道:“那接下來該怎麽辦?”頓了頓,又問:“為何方才太君話語中還會提到皇帝?”

李彥解釋道:“鎮天府素來承襲爵位,假的周寧麒一走,這爵位不能空懸,皇帝如今掣肘江南,早晚便會知曉,必要查知真相,他先前派我捉刀,必是已然知曉我的身份,經此事變,他必有動作。”

馬嘯嘯點了點頭,心頭卻忽然竄上一事,連忙問道:“那如今鎮天玉又在何處,該不會被那拓拔檀拿走了吧?“

李彥見馬嘯嘯一臉焦急神色,不禁笑道:“你對那鎮天玉果真念念不忘。”沉吟片刻,便答,“想來,該是尚在府中。他如今已是鮮卑身份,即便拿了鎮天玉,軍士也不可能投敵叛國,聽令于他,鎮天玉于他終究是再無用途。”

馬嘯嘯聞此一言,心下略松,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不覺便到了鎮天府門口。

李彥回頭看她一眼,說道:“你也該是累了,回去先歇息吧,鎮天玉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有了消息,我必告知與你。”

馬嘯嘯點了點頭,便轉身往回走了。

李彥立在原處,直到她的背影再看不到,才轉身而去。

是夜,又是馬嘯嘯輪值守夜。按理說,不該輪到她,可是昨夜值夜她莫名失蹤,太君知曉緣由,卻也得做做樣子罰她再值一夜。

馬嘯嘯從水盆裏擰了帕子,伺候太君淨手後,便端了水盆去倒。回到內室時,太君已然躺在床榻。

馬嘯嘯便走了過去,按例問道:“夏夜暑濕,太君是否要打扇?”

太君搖了搖頭,“不妨,你去開半扇窗戶,有些涼氣,即可。”

馬嘯嘯依言照辦。

回身卻見太君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來回,問她道:“今日你見到了那拓拔檀的面目?”

馬嘯嘯見太君臉上皆是傷感之意,料想她今日忽聽常年陪伴的嫡親孫兒竟不是真的,必然傷懷,便老實地點了點頭。

卻聽她又問:“那人是何面目?”

馬嘯嘯答道:“面目不似漢人白淨,有些黝黑,眉眼甚是冷峻,模樣倒是不差。”

太君點了點頭,卻凄然道:“整整十年,我卻毫無所知,對先福王,對衍兒,實在吾心有愧。”

馬嘯嘯忙說:“太君何來有愧,明明是那拓跋氏居心叵測,太君千萬不要這般想。”

太君卻長嘆一聲,再不開口。

馬嘯嘯便想找個話頭,引開她的注意力,于是問道:“太君,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太君一聽,擡起眼簾,道:“你問便是。”

馬嘯嘯福身一拜,便問:“太君可知鎮天玉?”

太君聞言,心中驚訝,尋思她是如何得知鎮天玉,卻仍舊點了點頭。

馬嘯嘯心中一喜,便道:“從前小王爺将玉交由我保管,我見那鎮天玉背後有個頗為古怪的形制,便拿去問小王爺,他也參透不得,不知太君是否知曉?”馬嘯嘯半是胡編半是實話,問了太君這個長久埋在心中的疑問,她心知凡事拉上李彥,太君便對她和顏悅色,于是有此一說。

太君聽罷,怔忡片刻,卻忽然轉身往床內探去,伸手撥弄許久未用的桑染緞被。

馬嘯嘯尚在驚訝,卻見太君從中捧出一方藍色錦盒,心中頓時大喜,念道原是在這裏。

只見眼前太君打開錦盒,裏面赫然是血紅色的鎮天玉。

一時之間,馬嘯嘯心中仿若萬馬奔騰,面上卻是極力克制,不動聲色,但見太君捏起玉佩,翻過背後細細端詳,馬嘯嘯凝神細看,只見狗尾巴草的紋路如舊,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樣。

馬嘯嘯不覺拽緊了拳頭,心跳越來越快,仿若回家之路近在咫尺。

屋內寂靜無聲,馬嘯嘯耳畔只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良久,才聽太君緩緩說道:“從前先皇禦賜此玉時,曾說此玉‘鎮天’二字并非虛言,因其刻有神物,固有‘鎮天’之效。”

“神物?”馬嘯嘯不禁出聲問道,莫非是說狗尾巴草?

太君點了點頭,說道:“依稀記得先帝是這般所述,但這神物具體為何物便不得而知了。”

馬嘯嘯躊躇半刻,問道:“那太君在宮中多年可見過類似于此的神物嗎?”

太君搖首,“未曾見過,不過想來該是皇家聖物。”

馬嘯嘯點了點頭,尋思道這鎮天玉的秘密拓拔檀定是不知,李彥不知,太君不知,若真是什麽皇家聖物,恐怕只有皇家才知。

她想罷,又福身道:“如此,我便知曉如何答複小王爺了,已經中夜,還請太君早些歇息。”

太君聽罷,收起鎮天玉,望了馬嘯嘯一眼,便睡下了。

馬嘯嘯回到外間,卻是久久難眠。

一月之後,誠如所料,皇帝傳來旨意,召請九卿回皇城參加秋日祭奠,以賀五谷豐登。

此時正值盛夏,馬嘯嘯穿了一身府裏新制的山吹茶色薄纨衣,挽起袖子,呼呼扇着一把蒲扇,坐在李府的小院長廊裏,嘴裏說道:“這皇帝好生奇怪,現下才是炎夏,卻找個祭秋的由頭招人回去。”

李彥一出房門便見她白皙皓腕露在外面,本是皺了眉頭,卻見周圍亦無旁人,又知她素來怕熱,便随了她去,答道:“這有何奇怪,此去皇城,車馬需得大半月,到達皇城再準備一番,便是秋日了。”

馬嘯嘯不禁想起,從前墨子昂帶她下江南也是耗了好些時日,便不再說話。

李彥見她面上恍惚間似是有些黯然,心道莫非是為了鎮天玉,于是開口勸慰道:“我知你為鎮天玉憂心,可既然太君說那是皇家聖物……”馬嘯嘯聽他提到鎮天玉,便擡起頭來,卻聽他繼續說道:“既然是皇家聖物,興許皇城內便有線索……不如,你同我一起上皇城,可好?”

馬嘯嘯聽罷卻心念,這是李彥第二次邀請她上皇城,上一次她不幸成了周寧衍,這一次……如此想着,便開始狐疑地打量起面前李彥。

李彥見她眼神,心知她是在懷疑他此番動機,卻是答得光明磊落:“我心知你疑我,可如今我已不複當日,不過是見你心心念念那聖物,便有此提議。”見馬嘯嘯表情似乎有些為之所動,他便又說道:“我三日後動身,你可仔細想想,想好了便告訴我。”

馬嘯嘯不待答話,便見他起身往廊下走去,步履緩慢,一身黑衣與院外繁花兩相對照,煞是忍眼。她也不覺站起身來,走到院中,便見那一棵桃樹竟然還是滿樹薄紅,風一吹,翩翩花瓣紛紛而下,柔柔地落在肩頭。

馬嘯嘯擡頭看了一陣花,便對李彥說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同你去皇城走一遭。”

李彥聞言轉身,望着她,笑了起來。

馬嘯嘯恍然想起夢裏面曾有個人在桃花樹下,也是對她這般笑過。

三日後,晨起,馬嘯嘯在花廳別過太君和素喜,複又回到小屋,将枕下的“爾雅”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裹裏,牽了斬鬼,便往府外行去。

府門外,李彥只着玄色常服,人在馬上,遙遙等她。

馬嘯嘯趕緊翻身上馬,策馬過去,說道:“小王爺,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的狗尾巴草

一個月後,馬嘯嘯與李彥二人終于到達了皇城城門外。

馬嘯嘯人在馬上,長舒了口氣,暗暗想着這一路走得可真是慢。按理說,斬鬼速度追月逐月,此去皇城并不需要大半月時間,并且李彥腳下坐騎,雖不及斬鬼,可也是千裏良駒,兩人若是加緊趕路,不過半月便可抵擋。可路途中,李彥走走停停,見到茶社要歇一腳,路過城鎮要住一日,見着新奇集市,也要拉着馬嘯嘯前去逛一逛。後來,更甚者還買了一輛車頂,硬是讓他的馬和斬鬼拉着車,連走帶跑地閑散了好幾日。

馬嘯嘯雖覺騎馬頗累,樂得清閑,但是經他此番折騰,讓他們足足趕了一個月的路。

雖然,馬嘯嘯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一路上她也游玩得頗為愉快,可是他們是為了要事來皇城的,豈可如此清閑。

思及此,她側頭看了看李彥,見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就像他這一路來的路上一般,仿佛心情甚好,凡事頗不在乎,馬嘯嘯暗暗嘆了口氣。

兩人進了皇城,便到城中為來朝祭拜的九卿準備的驿館落腳。

馬嘯嘯進了驿館才發現,各地的九卿均已到達,她和李彥絕對算得上是最晚到達的那一撥,并且她直到此時才發現,九卿作為官制,并不是只有九個,加之,有好些官員拖家帶口,竟然還帶了七八個使喚丫鬟,将驿館住得滿滿當當。

接待的侍從甚為為難地對李彥說道:“李卿,驿館現下僅餘一處屋舍,不知可否将就一番?”說着,目光猶疑地在李彥和馬嘯嘯身上來回了一番,又補充道:“實不相瞞,現下也有其餘好些卿公與家眷同住一處的。”

馬嘯嘯一聽此言,連忙怒瞪李彥,心念,小爺早叫你走快點走快點,你非不聽,你看,現在可好,驿館都住滿了。

誰知,李彥仿佛沒有感受到她的怨念眼神,對那侍從笑得如沐春風,答道:“無礙,一間就一間,勞煩侍從帶路。”說罷,還做了個“請”的姿勢。

馬嘯嘯心中大驚,卻也不好在此發作,一面跟随侍者上樓,一面卻想這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昔日他們落魄街頭的時候,所住茅屋更為殘破,他們一直吃住在同一處,于是心中也愈發坦然,不禁想,肯定是穿來太久了,被封建思想荼毒了。

進了房間,侍者退出去以後,見到房中只有一張楠木雕花大床,馬嘯嘯看了一眼,那張床确實很大,足夠躺平兩個人的,當下也不再出聲。

李彥看到僅有一張床時,眸色卻是一暗,當下卻只是說:“現下,你也該是餓了吧,我們下樓去找些吃食吧。”

馬嘯嘯一想,今日一早在附近州府吃了早膳,其後便一路行到此處,直到日暮,确實很餓,便點了點頭,和李彥出門吃飯。

李彥帶着馬嘯嘯,輕車熟路地去了城中好幾處飯莊,第一間買了熟牛肉,第二間買了煎包子,終于在第三間坐下,點了一菜一湯。

馬嘯嘯便心想,李彥果是在皇城做了幾日官,路倒是熟得很。

只聽他指着桌上的菜道:“這是城中有名的燒鵝,而這湯叫做美人湯。”

“為何叫美人湯?”馬嘯嘯不禁問道。

李彥答道:“傳聞昔年是城中最有名的美人創制此湯做法,常飲有美容駐顏之效。”

馬嘯嘯笑道:“這麽神奇?”忙拿勺舀了一碗來喝。

李彥點了點頭,贊許道:“你确實該多喝點,彌補先天不足。”

馬嘯嘯一聽,一口湯差點噎住。

其後,李彥又帶着馬嘯嘯去城中四處逛了逛,便讓馬嘯嘯先回了驿館。

馬嘯嘯一想,這正好給她留了時間好生洗個澡,便快步回了驿館,趁李彥不在,在房中舒服地跑了個澡。

等李彥深夜回來的時候,馬嘯嘯的頭發都已經被風吹幹了。

李彥一進門,便聞到一陣溫軟香氣,心神不覺為之一蕩,兀自穩了心神,才往裏走去,卻見馬嘯嘯只穿着一件白衣交領薄衫,坐在床裏面,蓋着一條薄被,研究她今日在市集買的小玩意。

李彥見她如墨長發散下,襯得膚白勝雪,房中隐隐飄散屢屢香氣,久久不散。他忽覺腦中暈眩,喉頭火熱。

馬嘯嘯見李彥進門,便如常招呼道:“你回來了。”卻見他呆立原處,也不作答,表情十分古怪。

她忙掀了被子,下床去看,嘴裏問道:“你怎麽了?”

卻又見李彥見她走來,人趕緊慌忙地往後退了一步。

馬嘯嘯更覺驚訝,又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李彥卻徑直往旁側踱步而去,急急推開軒窗,複又一動不動在窗口立着,答道:“沒事,就是房中氣悶,時間也不早了,你快歇息吧。明日還要進宮準備朝拜事宜。”

馬嘯嘯心中雖感古怪,卻只“哦”了一聲,回床躺下,自覺地睡在床內側,留出外側一大塊地方,又将多餘的一床錦推放在外面,說道:“那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我睡裏面,你睡外面,這是你的被子。”

窗外涼風習習,吹得李彥方覺腦中清明,聽此一言,他複又一陣眩暈,卻強穩心神,走到床側,再不敢看馬嘯嘯一眼,将錦被鋪在床下,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我便睡在床下。”

馬嘯嘯一想,她一人霸占這麽大的一張床也好,便挪了枕頭躺在正中央。

是夜,李彥借故夏夜炎熱,便将軒窗一直敞開着。

隔日,馬嘯嘯精神抖擻地跟着李彥前往皇宮,卻見他眼下微微青黑,關切問道:“你昨夜可是沒睡好?”

只見李彥望着她,苦笑道:“夏夜太熱,不好安眠。”

馬嘯嘯甚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此番進去皇宮,馬嘯嘯名義上為李彥的婢女,便一路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進了宮門,聽得一名青衣公公照着名簿點了李彥的名字,他便随之前去更衣殿更衣,馬嘯嘯則被一名宮女帶着走到更衣殿的偏房更衣。

馬嘯嘯接過衣物換上,竟是一身慕白紗裙,拖曳在地,以前右開襟,由上而下有十顆盤扣,皆上綴珍珠,馬嘯嘯張着雙臂,容宮女在她身前扣了半天扣子。紗裙兩側臂上懸垂着玄色絲帶,雖步行飄然而動。

更衣完畢,那宮女對馬嘯嘯說道:“姑娘進宮行走要謹記宮裏,尤其今日祭祀前觐見,一容一止皆要符合規範,方才我見姑娘步伐甚快,這在宮裏是萬萬使不得的,換衣之後要小心踱步,行不露足,此際,你便走兩步來,容我看看。”

馬嘯嘯聽罷,在心裏翻了一個大白眼,卻依言裝模作樣地走了兩小步,低頭看紗裙仍舊籠着絲履小鞋,一丁點兒也沒有露出來,宮女見狀适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馬嘯嘯拖着小步走出偏方,卻見李彥依然身着青衣朝服,頭戴冕冠,面垂五旒,等在原處。俊朗若芝蘭玉樹,行過之人,皆側目而視。

馬嘯嘯謹記教誨,小步踱到他身旁站定,卻聽他笑道:“難為你走路竟然如此規矩,倒是似模似樣。”

馬嘯嘯低聲答道:“這宮裏規矩太多了,要是沒有找到狗尾巴草,我就虧大了。”說着,卻低頭看見她盤扣上的珍珠光華流轉,又挪步湊近了些,問李彥道:“你說,祭祀完畢以後,我能留着這身衣服嗎?我看這衣裳上珍珠仿佛挺值錢的。”

李彥聞言哭笑不得,心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卻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她身上白衣襯得她身形玲珑有致,面若桃花,他只得假咳了一聲,轉開眼神,答道:“想來你若是留着也可。”

馬嘯嘯聽罷喜悅地點了點頭,随李彥擡步邁上臺階。

孰料,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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