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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算得手中僅餘一張卦牌,下書“龍女”二字,卦上是一個白衣女子,眉清目秀,頭上卻腫了兩個龍角。

馬嘯嘯十分驚訝,忙翻了秘籍解卦,照着那一頁一字一頓地念了出聲:“龍女一卦意欲君臨天下。”

念完她怔忡了片刻。

沉默之際,墨子昂了然地出聲問道:“你可是在想,這個‘君’是不是‘盈盈現世,必為明君’的‘君’?”

馬嘯嘯心虛地點了點頭。

墨子昂則笑道:“你到時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馬嘯嘯聽後便想,這是讓她去皇宮裏看的意思?

尚不及鼓起勇氣去問他,卻見墨子昂已經閉上了眼睛,斜靠在車壁上。

馬嘯嘯便沒有再出聲細問。

唯聽馬蹄嘀嗒,脖領叮當。

到達皇城城門之時,馬嘯嘯卷起車簾,見城門下跪着一個人,一身玄服,衣袍長長地托在地上,在太陽底下跪得紋絲不動,身上背負着好幾根荊條。

竟然是先前登基作了皇帝的北王周靜。

這周靜糊塗了好一陣,現在終于聰明了一時,自從曉得周寧衍軍中稱帝,大勝鮮卑之時,他身在皇宮,明黃加身,卻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日日夜夜備受煎熬,思來想去,終于想了負荊請罪這一出,等在周寧衍班師回朝之日上演。

對着回朝之師,周靜好生哭訴了一場。

馬嘯嘯耐心地聽完之後,總結了一番,大意就是說他先前見東王周田意欲撺掇皇位,便急欲保護幼帝,與周田在皇城門外打了起來,後來不慎被周田打進了皇宮,殺了幼帝,他悲憤交加,奮起反擊,終于勝了周田,又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自己做了皇帝,如今見大帥回朝,當為真正的明君,便自知有罪,來向明君請罪。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伏低做小,又将弑君的罪名推得幹幹淨淨,反正周田已是死無對證,幼帝橫豎就是他殺的。

馬嘯嘯默默地在心中給他點了一個贊,真乃人才。

李彥聽罷卻沒有做聲,打馬徑直從他身邊而過,把他又晾在了太陽底下。

行到內城門時,隊伍停了下來。

馬嘯嘯見面前黑布車簾一掀,露出個小兵的臉來,憨厚地一笑道:“馬姑娘,大帥請你入宮。”

馬嘯嘯一聽,立馬轉眼去看墨子昂。

卻見墨子昂眉目間盡是疏朗笑意,道:“你去罷,你若不去,恐你今生必不得心安。”

馬嘯嘯聞言,心中融融暖意,卻問道:“那我看完盈盈草之後,上哪裏去找你?”

墨子昂答道:“自然是一品軒。”

馬嘯嘯了然地點了點頭。

皇城一品軒,就是那個她發足狂奔追了墨子昂的馬車,追了足足十八條街而去,又守了他一天一夜的地方,也是他們第一次說話的地方。

墨子昂下了馬車以後,馬嘯嘯趴在車窗上,見他背影再看不見,才對那小兵說道:“我們走吧。”

是夜,馬嘯嘯站在皇宮裏最高的九重塔上看天空明亮的焰火,一朵又一朵金色耀眼綻放,塔樓之上回蕩着拖長的聲音:“天恩浩蕩,新帝即位,萬民所向,建號隆裕,國隆民裕……”

後面還有好長的四個字兒,接連往外蹦,馬嘯嘯無暇再聽,只顧看那天上的金光銀光,成線成簇,煞是好看。

隔天,來傳話的年長太監告訴馬嘯嘯,祭祀的殿堂正在準備祭禮,不得入內,她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她便耐住性子,沒有去看那座種有狗尾巴草的爐鼑。

再隔天,來傳話的年長太監告訴馬嘯嘯,祭祀的殿堂雖已禮成,可她無名無份,不得參加祭禮,需等到祭禮之後再去廟堂,她又想确實也有這個道理,她便耐住性子,仍舊沒有去看。

再再隔天,來傳話的年長太監告訴馬嘯嘯,祭祀雖然已經成了,可是皇帝聖明,下令關閉祭堂三日,使得神氣缭繞充盈殿堂,方可惠及萬民,國運昌隆。

馬嘯嘯一聽就想,有個鬼的神氣缭繞,分明是李彥找些借口,不讓她去看那盈盈草。

年長太監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個年紀較輕的小太監,恭敬地端着托盤舉過眉毛,上面放着紙與筆,細聲細氣地說道:“這閣樓尚未命名,皇上讓馬姑娘給這個住處賜個名兒。”

馬嘯嘯入宮以來,一直住着的就是此處閣樓,地方不大,卻很清靜。

此時此刻,馬嘯嘯心中正因祭堂關閉一事起火,接過紙筆,胡亂地寫了“怒海聽濤”四個大字。

那小太監并不多看,只“喏”了一聲,将紙卷成了軸,又舉案齊眉地端走了。

隔天,一塊沉木的牌匾就做好了,挂上了她住的閣樓,那怒海聽濤四個字已不是她那狗刨一般歪歪扭扭的四個字,分明被人重新寫過,字跡俊逸潇灑。

馬嘯嘯認得正是李彥的字跡,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急匆匆地就跑去前殿書房找他。

誰知,走到半途,卻遇見了一個故人。

馬嘯嘯立時欣喜地大喊出聲道:“素喜!”

素喜一聽,急忙走了過來,捂住馬嘯嘯的嘴,皺眉道:“怎麽在這宮裏頭都這般咋咋呼呼,這裏斷不興人大喊大叫,擾了聖駕。”

聽得馬嘯嘯心中連連嘆息,這才短短幾日,茶癡素喜姑娘竟然就學得這般封建,一點兒也不風花雪月了。

不過,她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素喜才松開了她的嘴,口中說道:“我正要去找你,可巧在這裏碰上了。”

馬嘯嘯狐疑道:“找我作甚?”頓了頓,卻又笑道:“莫不是想我?”

聽得素喜“噗哧”一笑,“想你,想你,太皇太後也想你,差我去尋你。”

馬嘯嘯一聽,這太皇太後不就是太君麽,便點了點頭,跟着素喜去了。

素喜一路上行得穩重,面目端莊,白色紗裙拖在地上,妥貼地覆住了絲履小鞋,馬嘯嘯心中那點要與她沿路說說笑笑的小火花剎時滅了,只得默默跟在她後頭,走起路來都感覺不大對勁了。

直行到一座紅牆青瓦的殿堂之前,兩人腳步才停了下來。

素喜轉過身來,對馬嘯嘯說道:“我先進去通報一聲,你聽到傳喚方可入殿。”

說罷,便小步小步地進殿去了。

馬嘯嘯立在原處,擡頭去看青色瓦當上雕刻而出的龍面,栩栩如生,雖有青苔點點,卻是氣派威嚴。

等了許久,才聽見拉長的一聲傳喚:“宣民女馬嘯嘯入殿。”

她才邁步上了臺階,進了大殿,擡眼只見太君一身玄青廟服,正襟危坐在一把鳳椅之上,身後左右站了八個侍婢。

馬嘯嘯照例福了福身,拜道:“參見太皇太後。”也做了個低眉順目的模樣。

耳畔只聽一聲:“起罷。”

她才擡起頭來,細細打量了一番太君的模樣,眉目如舊,卻大有一股不怒而威之勢,與馬嘯嘯原先預料的久別後喜相逢的境況委實有點差異。

太君問了兩句馬嘯嘯的境況,馬嘯嘯低聲答了兩句。

太君卻沉默了。

久久,馬嘯嘯立在殿上,腳後跟開始隐隐作痛,心中思量,這莫不是傳說中的下馬威?

卻聽太君緩緩開口道:“新帝登基多日,哀家卻是心憂,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你若是見了皇帝,也要多勸他兩句。”

聽得馬嘯嘯心中一緊,她自入宮以來,連李彥一面都沒見到,如何去勸,并且也不該讓她去勸啊。

當下,馬嘯嘯卻是福了福身,答了一聲“是”。

只聽太君又道:“哀家念你素來忠心,點撥一二,你須得謹記,今時不同往日,皇帝九五之尊,贈玉也罷,良緣也罷,如今已是大不同了,你記着這個道理。”

馬嘯嘯腦中空白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只得又福了福身,再答一聲“是”。

從大殿出來以後,馬嘯嘯快步走了老遠,才大出了口氣,莫名覺得憋屈極了,腳步更是不停地朝前殿書房而去。

未曾想,竟被書房前的侍衛給攔住了,對她說道:“皇上如今正和諸位大臣在廳中議事,誰也不得入內。”

馬嘯嘯更覺憋屈,伸手就要去撥他們豎起的長戟。

那兩個侍衛本是武城軍營的小将,自然認得馬嘯嘯,見她惱怒,也是慌了,立刻說道:“馬姑娘不要為難我們,皇上此際真在廳中議事。這裏不比營地,馬姑娘還是先行回去,等有了傳喚再來。”

馬嘯嘯聽罷,又見兩個小将急得緊緊握住手中長戟,眉頭雙雙皺了起來,只得作罷。

回到閣樓不久後,一個頭上梳了兩個圓發髻的宮女便來了馬嘯嘯面前,模樣可人,笑起來頰上還有兩個淺淺梨渦,向她盈盈福身一拜,道:“奴婢名喚靈兒,是來伺候馬姑娘的。”

說着,便把端着的托盤放到了桌上,裏面赫然擺着半只燒雞,一只澆汁豬蹄,一盤清蒸鲈魚,全是馬嘯嘯的心頭最愛。

馬嘯嘯見了便想,小爺且再忍一時。

入夜,那靈兒又端來一個托盤,裏面放了兩件十分精巧的物件。

其中一件是一方蓮花形的瓷托,裏面放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物件,形若水滴,中間端端嵌着一片細小的紅葉,脈絡分明,馬嘯嘯覺得頗為可愛,耳邊聽靈兒解釋道:“這是琥珀臘,乃為百年琥珀而成,裏面那片紅葉存在其中已有百年,這塊琥珀放在百種凝香之中七七四十九日,又浸在百花朝露中七七四十九日,故有異香,燃點之後,更是久久不散。”

馬嘯嘯聽罷,湊過去聞了聞,果有一陣暖香。

再看旁側另一個物件,是個木質燈籠式樣,中空,外圍雕花,木刻有百花形态立在一個圓盤之上,只見靈兒點燃中間蠟燭,那底下圓盤竟然徐徐而轉,燭光透出木刻,在周圍白牆上映出百花形态。

馬嘯嘯覺得甚為新奇,靈兒複又解釋道:“此物名喚雕花籠,乃為名工巧匠手雕而成,下含磁石,方可旋轉。”

馬嘯嘯點了點頭,又細細看了看兩個物件。

半晌,擡頭對那靈兒說道:“替我謝謝皇上,并且請你代為轉告,如果明日還不讓我去祭堂,我就是硬闖也要去看一看。”

那靈兒怔了片刻,答了一聲“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隔天,馬嘯嘯果然聽說祭堂已開,靈兒捧了一條白色紗裙,施施然而來,對她說道:“姑娘既要去廟堂,便要合規矩打扮,容奴婢伺候姑娘更衣罷。”

馬嘯嘯連連擺手,只道:“不用,不用。”

卻沒想到穿這一件層層疊疊的紗裙,竟是一番掙紮。

掙紮到了最後,還是靈兒動手幫馬嘯嘯系了右襟上的珍珠盤扣,又拿起了一條鳶蘿松紅色的綢帶。

馬嘯嘯任命地張開雙臂,由得靈兒手中綢帶在她腰間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由一條細長的彩绶帶系住,緊緊紮成了一個結,差點沒讓她背過氣去。

又用魚鳔制的凝膠沾了金色花钿,仔細貼在她的眉間,點成一朵桃花的形狀。

末了,靈兒不忘贊她一句:“姑娘穿了這一身紗裙,果然俏麗修長,更襯得眉清目秀,就像詩裏說的一般,巧笑盼兮。”

馬嘯嘯無暇去答她的贊美,也顧不上照鏡子,只随了來迎她去廟堂的小太監出了閣樓。

誰知興沖沖地走了半路,半路竟然竄出來個青衣宮女,拖住了領路太監的去路。

馬嘯嘯眼看那宮女遞給了那領路太監兩片金葉子,又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小太監回頭猶疑地看了一眼馬嘯嘯,竟然就這麽轉身走了。留得馬嘯嘯獨自站在長廊之上,與那宮女兩相對望。

那宮女開口道:“我家主子請馬姑娘前去園中一敘,姑娘若是現在随奴婢而去,并不耽誤時辰,方公公待會兒便去園子裏迎馬姑娘再去廟堂。”

馬嘯嘯嘆了口氣,只得随那宮女而去,心中默念道,這皇宮肯定是跟她八字不合,走到哪裏都覺得憋屈。

繞過回廊,穿過月亮門,眼前便是一處花園,春意盎然,滿庭芬芳。

馬嘯嘯踏過細白石子砌成的小徑,入眼便是一處亭臺樓榭,層層紗帳随風而動,琴聲幽幽,待到走得近些,便見蘇怡雪坐在凳上撫琴,案幾上一鼑香爐,青煙袅袅。

一曲奏罷,蘇怡雪擡起頭來對馬嘯嘯說道:“昔年你我第一次見面,你讓我撫琴,一曲未罷,便停下了,今日一曲就當是還你的未完之音。”

馬嘯嘯想了半晌,卻想不起有這麽一回事,因而沒有答話。

面前蘇怡雪亦是一襲紗衣,薄紅裙擺下垂着絲縷流蘇,墨發披肩,只斜插了一支玉蟬簪子,容貌依舊美豔,卻隐隐添了有一分沉着之氣。

縱然如此賞心悅目,可馬嘯嘯總會覺得自己站在蘇怡雪面前有種莫名的不适感,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只問道:“今日你找我來所為何事?”

蘇怡雪還未答話,旁邊立着的丫鬟卻出聲叱道:“好大膽,竟然如此稱呼貴妃娘娘?”

馬嘯嘯錯愕了一刻,心想,我又不知道她是什麽貴妃娘娘,卻又轉念一想,道理應是如此,但是仍舊巋然不動,既不福身也不改口。

蘇怡雪口中輕叱了一聲:“容若。”

那宮女福了福身,便轉身出了亭臺,不忘狠狠瞪了馬嘯嘯一眼。

馬嘯嘯不禁心想,好生驕縱的丫鬟。

轉眼但聽蘇怡雪說道:“前些時日,你我雖是同在武城,卻無緣得見一敘,今日我差人尋你來便是與你說說話。”

馬嘯嘯心中對道,我和你無甚可說啊,可是面上仍舊“哦”了一聲。

蘇怡雪淺淺一笑,道:“宮中可還住得慣不慣?”

馬嘯嘯一聽就皺了眉,心道住得慣你妹,卻答了一聲:“甚好。”

蘇怡雪聽罷随手撥了撥琴弦,又問:“入宮這麽久你以來,可見過綠意?”

這一句倒提醒了馬嘯嘯,來了這麽久,竟然真沒見過綠意,于是搖了搖頭。

蘇怡雪卻問道:“你可知道綠意為什麽那麽喜穿綠色衣裳?”

馬嘯嘯心想因為她叫綠意呗,卻仍舊搖了搖頭。

耳畔只聽蘇怡雪徐徐說道:“她喜穿綠衣服,不過是因為早年皇上贊了她一句,綠意穿綠衣裳最是好看,她便決定要穿一輩子的綠衣裳,你說,她傻是不傻?”

馬嘯嘯心中咯噔了一下,聽蘇怡雪繼續說道:“因而眼下得了皇上恩典,封了一個婕妤,倒也不足為過。”

馬嘯嘯仿佛知道今日蘇怡雪找她來的用意了。

蘇怡雪擡頭,問道:“昔年我便同你說過,如若他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今日,我卻要問你一句,你是走是留?”

馬嘯嘯大笑一聲,“我留在這皇宮作甚,自然是要走的。”

聞言,蘇怡雪臉上卻沒有笑意,低頭又撥了兩聲琴弦,聲調沉郁,擡起頭來,複又問道:“如若當日陪你崖邊縱身一躍的是皇上,你還會不會走?”

馬嘯嘯“荷”得笑了出聲,擺了擺手,瞬也不瞬地看着蘇怡雪的眼緩緩答道:“你這假設太無稽,皇上是皇上,墨衍是墨衍,皇上胸懷家國天下,斷不會陪人縱情一躍。”

從亭臺走出來的時候,馬嘯嘯擡眼便見那領路的方公公已然站在細白石徑一端,伸長脖子張望,于是連忙加快了腳步,随他前去祭堂。

滿室空寂,唯有堂中一方祭臺上忙碌地擺着幾大盤祭品。

一切宛如馬嘯嘯記憶中的模樣,唯獨祭臺上爐鼑裏開着一株,她長久以來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狗尾巴草。

此時此刻,馬嘯嘯雙腳一軟,便跪在了大堂之上。

胸中翻湧的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悵然。

那綠色的絨毛,細長的葉子,近在眼前,卻又像是夢一場。

馬嘯嘯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株狗尾巴草仍舊亭亭地立在爐鼑之中。

她呆看了半晌,腦中閃過自穿越而來發生的樁樁件件。那一株狗尾巴草自始至終無動于衷地立着,沒有半點蹊跷。

馬嘯嘯閉上眼睛,仿佛聽見了笛音渺渺。

望風千裏歌天涯,眉間心上相思意。她心裏的那個人,依稀站在一棵亭亭花樹下吹笛,恍恍間便若五月杏花吹雨。

再次睜開眼睛,馬嘯嘯煞有其事地直起腰背,端端正正地沖那株狗尾巴草,拜了下去,口中念道:“謝穿越大神垂憐,我馬嘯嘯留在這裏不走了,心意已決。”

那立在一旁的方公公自然聽得雲裏霧裏。

出了祭堂,馬嘯嘯迎着豔陽,大笑三聲。

方公公小心翼翼地出聲道:“馬姑娘随我去書房見皇上吧。”

馬嘯嘯收斂笑意,點了點頭。

該來的總歸要來。

李彥坐在龍椅上等她,馬嘯嘯見房中無人,自然就沒有跪他。

李彥笑了一聲,道:“想不到你要找的盈盈草,竟然真的存在于世,可還看得滿意?”

馬嘯嘯颔首,答道:“我曾聽鸠山上的和尚說過,盈盈現世,必為明君,想來,你就是那個明君。”

李彥聽罷,又笑了一聲,又問:“你可喜歡昨日我送你的琥珀臘和雕花籠?”

馬嘯嘯笑道:“自然喜歡,不過今日我就不帶走了,來跟你說一聲。”

李彥聽罷,卻仍舊笑了一聲,自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馬嘯嘯面前,帶着淺淺的笑意,問:“倘若我不允,你當如何?”

馬嘯嘯伸手取下眉心那一點金色花钿,放在手心裏,說道:“比起金花銀花來,我更喜歡昔日裏鎮天府裏那一樹真正的紅花,種在青天白日下,自由自在,這宮裏的金花銀花,自然矜貴,可都是假的。”

“昔年我許你的玉鎖良緣意,你還給了我,今日,我仍要問你最後一遍,你願不願意?”

馬嘯嘯聽了,鼻子仍舊一酸,答道:“我不願。”

李彥閉上了眼睛,心間盡是澀然,當日馬嘯嘯看不明白,他何曾看不明白,墨衍何等武功,卻偏偏要在她面前,生生受那拓拔槐一劍,為的又是哪般,早從那一刻開始,他輸得潰不成軍。

如今,看了面前馬嘯嘯眼中的決絕,他卻想,興許早在昆侖山峰之上,他便已經敗得一塌糊塗。

耳邊聽到馬嘯嘯一字一句說道:“蘇怡雪心思沉着,又善隐忍不發,當得起這皇後。”見她苦笑了一下,“關鍵是,宮鬥我也實在不會啊。”

李彥大笑一聲,胸中凄然。

馬嘯嘯說罷,心道,太君,我這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書房裏的爐鼑焚着皇室特有的龍涎香。

馬嘯嘯吸了吸鼻子,異香撲鼻,早不複她記憶中那一棵桃花樹的味道。

隔了許久,李彥終于出聲道:“走罷,我送你出宮。”

馬嘯嘯卻猶豫了片刻,說道:“我先換身衣服,這紗裙穿得我路都不會走了。”

待到馬嘯嘯換回慣常的衣裳,又牽了斬鬼,便随李彥朝宮門外走。

兩排佩刀侍衛行在前面。

紅牆青瓦的長長甬道一端,便是朱漆的宮門了。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在豔陽下泛着閃閃金光。

侍衛們緩緩地拉開了大門。

馬嘯嘯停下腳步,看了看身旁的李彥,卻見他忽然伸手觸她眉心一點。

荏苒風月經年他都橫生了倦意,卻見她眉目依舊,李彥啞聲嘆道,“你啊……”卻再也無話可說,手只得順勢垂了下去。

見宮門已開,斬鬼早已跑野了的蹄子不耐地前後踢踏,脖子上的鈴铛大聲作響。

馬嘯嘯翻身上馬,斬鬼行了兩步,正欲發力而奔,她卻忽然勒緊了缰繩。

回首再看李彥一眼,明黃衣袍上刺着五爪金龍,冕冠旒珠下神情無悲亦無喜,到嘴邊的告別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只能揮一揮手,笑了笑,打馬而去,萬萬不敢再回頭。

沉重的宮門在她身後漸漸合攏,回蕩滞重磐音。腳下斬鬼四蹄生飛,馬嘯嘯眼中熱淚不及滾落,便随了風後揚去,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今日一別,從此天涯明月不相逢。

行到皇城一品軒,墨子昂已然人在馬上,等在門口。

馬嘯嘯驚訝出聲道:“你怎麽知道我今日此刻會來?”

墨子昂淺笑答道:“你的事情,我自然曉得。”

馬嘯嘯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多日以來,積壓在心中的憋屈悉數散去,說道:“那如今我們便如你昔日所願,行到何處是何處吧。”

墨子昂聞言颔首。

二人拍馬而去。

是夜,月朗星稀,涼風習習。

兩人行到一處溪流,水光映着月色潋滟。

馬嘯嘯看着溪水蕩漾,中間圓圓一個月亮,轉身卻見墨子昂解下腰間玉笛與墨子劍,遞給了自己。

她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

只見墨子昂眉目如星,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

眼波如水,蕩漾笑意,緩緩的,如同亘古不變的月華穿越千年,落入她的眼中。

馬嘯嘯忽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掩過溪水潺潺。

墨子昂落玉一般的聲音,“星月為媒,溪水為妁,蒼穹為鑒,玉笛寶劍為禮,我墨衍今日求娶馬嘯嘯為妻,有生之年,塵世來去,惟願得此一心,白首同绻,立此為誓,一生相惜,一世相護。”

說着,伸出手握住馬嘯嘯的手,出聲徐徐問道:“你可願意?”

馬嘯嘯哭成了一個慫包,淚眼朦胧之中不忘點頭。

其後若幹年,隆裕年間開國奇事,樁樁件件皆成了坊間談資。

人去雁回,千裏風雲,留人戲說。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迎來了大結局,長舒一口氣。

此文開坑于某個閏年閏日括弧你沒有看錯。

前幾年實在是太忙了括弧主要是懶。

終于填完了坑,再長舒一口氣。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謝謝給我留評的wanying,春天的玉米,不思進取,斯文敗類,老徐等童鞋,沒有你們,我是萬萬會棄坑的。

如今順利完結,再次拜謝。

另,如果不嫌棄請點擊文名下的作者名字進入專欄收藏,新文舊文動态一網打盡括弧打廣告。

再另,如果不嫌棄請繼續關注文案裏的新填坑,督促我繼續填坑。

最後,謝謝大家。

馬嘯嘯揮舞小手絹與大家告別。

對了,後面有兩篇番外。

☆、番外之一

隆裕十年,皇帝重用司馬憲譽行皇城賦稅改,司馬氏次女入宮晉封司昭儀,一朝得寵。

司昭儀謹記入宮前家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教誨,現下承專寵多日,家父又是官運亨通,不覺便有些驕矜傲慢。如今人坐在鳳儀宮下首,卻是打扮鮮豔,一身鳶蘿松紅衣,裙角綴着紅霞珠玉。周遭目光流連不絕,她亦不作半分四下打望,只微微擡首。

等了片刻,才見門外一抹綠意款款而來,正是碧妃。

廳中衆女忙起身福身一拜,碧妃擡手叫起:“妹妹們不必多禮。”

司昭儀坐定,卻不由得望了一眼坐在最前的碧妃,只見她眉目清麗,端坐于前。

如今碧妃算是除皇後之外,後宮之中品級最高之人,素愛碧色,因而賜名碧妃。

今天是司昭儀進宮多日以來第一次見到她,自是心中好奇,人便癡癡望了一會兒,想着,自己究竟何時才能有此地位。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碧妃轉過頭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面上卻是倏地一愣,猛然站起身來,全不複方才端莊儀态,一手指着她似在微微發顫,大驚道:“怎麽是你?”

司昭儀不知自己究竟何處行差出錯,只得“噗通”一聲跪到地上,不敢說話。

周遭忽然靜得仿若可聽窗外竹林風響,其餘嫔妃見此一幕,有的幸災樂禍,有的茫然無措。

司昭儀再不敢張望,只能低頭,卻見眼前出現一雙繡面鴛鴦錦緞鞋,隔了半晌,才聽頭頂傳來碧妃的聲音:“起罷。”

司昭儀才敢擡起頭來,坐回座位。

碧妃複又回座,神色已是如常,仿佛剛才一幕從未發生。

司昭儀心中驚懼,再不多看,忽聽耳邊一聲鼓響,便有拉長的聲音喊道:“皇後娘娘到。”

司昭儀卻是正襟危坐,這蘇皇後,她剛進宮之日便是見過的。

那日,她新得冊封,連皇帝都還未見,便先去拜谒皇後,恭敬地跪在殿下,卻久久沒聽見叫起。

許久,才聽皇後問道:“司昭儀今年多大?”

司昭儀便答道:“正當雙十年華。”

卻聽皇後答道:“正是好年紀,擡起頭來本宮細看看。”

她依言擡頭,卻見皇後姣好面容恍惚一笑,道:“的确好皮相,笑起來只怕更好。”

司昭儀心中猶在回憶,卻見皇後一身明黃朝服,人已進得廳來,忙随衆人起身行禮。

皇後叫起後,便坐到殿上。司昭儀覺得這蘇皇後面目雖是柔美,卻甚有威嚴,聽聞從前皇後随皇帝邺城一戰,果是不假。

皇後啓唇道:“今日中秋晚宴于永華廳設宴,各宮須得提前到宴,外臣也會赴宴,諸位切記謹守規矩。”

衆人齊齊答了一聲“是”。

皇後停了片刻,卻轉了話鋒道:“今日你們來,恰好也可認識前些時日新封的昭儀。”說着,目光轉向司昭儀道:“司昭儀,恰此時機,你便認識後宮衆姐妹。”

司昭儀聞言起身,立在廳中,朝皇後盈盈一拜。

耳畔便有人贊道:“這個昭儀妹妹果然生得水靈。”

又有人附和道:“果是明眸皓齒。”

這些話,司昭儀并不陌生,得寵幾日,她的梧桐院便天天有得是人來,卻個個各懷心思,阿谀奉承。

眼下,司昭儀卻謙道:“姐姐們謬贊了,折煞妹妹。”

卻聽皇後問道:“綠意,你方才可是失态了?”

司昭儀知曉綠意乃是碧妃的閨名,方才皇後人不在,卻也知道了究竟發生何事,心中不覺一驚。

只聽碧妃淡淡道:“臣妾一時想起故人,卻是失态了,還望皇後責罰。”說着,也是起身一拜。

皇後擺了擺手,答道:“這不怨你,本宮初見司昭儀之時,亦覺得有八分相似。”

碧妃點頭稱是,卻道:“面貌卻有八分相似,可如今綠意越看便越覺又仿佛不像了。”

司昭儀人在殿上,聽得心驚膽顫,莫非自己長得像宮中哪位故人?

擡眼卻瞥見,宮中許多比她年長的舊人也是面露訝異,莫非不是?

請安後半段,司昭儀雖已回座坐下,腦中卻是思緒萬千,她究竟像誰?

司昭儀一念至此便不禁想起皇帝初見她之日,亦先是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卻忽然滿面怒容,掉頭而走,吓得她雙膝一軟,跌在地上,滿心悲戚,原以為自己尚未承寵卻已失寵。

誰曾想,第二日複又見到皇上,自此專寵多日。

司昭儀愈想愈覺蹊跷,心中卻漸漸又生出些許欣喜,如若她能依仗自己相貌,平步青雲,豈不尚好。

中秋夜,皓月圓滿當空,月華傾瀉一地,在永華廳前拖出長長的銀色光廊。

司昭儀被丫鬟攙着,行走在這光廊之上,踏進殿去,盈盈落座。

隔着珠簾,她往外廳看了一眼,見到父親的身影,心中微定,又趕忙轉回視線。

外面鼓響三聲,皇帝與皇後緩緩步進殿來。

衆人齊跪。

只聽皇帝清朗聲音傳來:“衆平身,今日中秋同樂,望衆盡興而歸。”

衆人謝恩。

司昭儀坐定,遙遙望了一眼上座的皇帝。

未進宮前,她便聽聞皇帝氣宇不凡,乃是天命所歸,皇城凡是适齡高門貴女皆期盼可一朝選入宮,侍奉左右。

之前,司昭儀覺得不過是奉承之言。

如今,進得宮來,她才知道所言非虛。

司昭儀心中甚慰,自己竟可覓得如此如意郎君。又擡眼看了一眼旁側皇後,她便暗暗心想,那一身明黃若是穿在自己身上,該是何等風光。

席間觥籌交錯,司昭儀素來有心維持體态,不願多沾油膩葷腥,吃得極少,見已有妃嫔告退離去,她便向身旁丫鬟使了眼色,人也往皇後處走去。

皇後見司昭儀走來,放下竹箸看她。一旁的皇帝尚舉着杯盞,卻也轉過頭看她,眼中一抹疏朗笑意。

司昭儀一拜道:“皇上,皇後娘娘,臣妾用膳已畢,可否先行回梧桐院?”

蘇怡雪聽罷,心中驚訝,先前離去的妃嫔不過是心知今夜沒有機會侍寝才先欲離去,而這司昭儀卻正得盛寵。卻又轉念一想,今日中秋佳節,按照舊俗,皇帝是要陪自己的,心中一松,沖司昭儀點了點頭。

卻聽身旁皇帝忽然道:“那你先回吧,我呆會兒去找你。”

司昭儀心中大喜,福身告退。

蘇怡雪卻聽得心下大駭,方才他竟然稱“我”,轉頭卻看皇帝舉起酒杯仰頭而盡,怔怔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皇上,飲鸩止渴乃是下策。”

皇帝聽罷不答,卻是大笑一聲。

其餘妃嫔坐得較遠,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只當皇後又讨得皇帝歡心,皆在心中暗暗惆悵,上有皇後,再有碧妃,如今又有司昭儀,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卻不知此刻的蘇怡雪滿心滿肺的苦澀難當。

宴畢之時,只能默默看着皇帝離開,他素來克制,今日卻是豪飲,眼下腳步竟也有些微微虛浮。

蘇怡雪起身要攔,卻被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綠意抓住了一只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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