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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
這種事情,依大夫人那不依不饒的性子,的确會多嘴說上幾句的。
花木棉知道爹爹最疼這個三姨娘,想來爹爹肯定也是為她着想,才一直瞞着當家的大夫人。
既是誤會,那便罷了。
最好別讓她再聽到那些污穢的嬌笑淫語,免得再生事端。
她十分不懂規矩的說了一句:“三姨娘既嫁入花宅,就盡好本分,往後還是少與高護衛單獨會面的好,這次是被我撞見,我一個晚輩說不上話,下次指不定該被誰撞見了呢!”
她的意思自然是想讓三姨娘檢點些,無奈她在家中是個無地位的庶女,除了朝着秋風說兩句廢話,根本沒人會理她。就這樣,花木棉将信将疑地回屋去了。
她卻沒看到,身後遠遠站着的三姨娘,一雙拳頭握的緊緊的,纖長指甲都快掐進肉裏。
“高媽媽,多謝你為我說了這麽一通胡話。”
“哎,三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
“哼,還不是為了小柔。不然我也懶得繼續呆在花宅裏受罪。”
“四小姐到底是個命苦的。”高媽媽也忍不住開始抹淚。
“小柔睡下了嗎?近來書讀的如何?”三姨娘臉上終究恢複了慈母的面貌,先前那潑辣樣轉瞬即逝。
高媽媽也笑了:“三姨娘放心,四小姐很乖巧,今兒先生還誇了她呢!”
“好了好了,且進屋去吧。”三姨娘甩了甩帕子,臉上竟也一絲淚痕都不複存在了。
036 那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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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6-11 22:25:31 字數:1292
花木棉走的匆忙,無非是想快點逃離現場,可她卻沒看到,身後遠遠站着的三姨娘,一雙拳頭握的緊緊的,纖長指甲都快掐進肉裏。
“高媽媽,多謝你為我說了這麽一通胡話。”三姨娘從袖口抽出帕子,擦了下兩鬓的細汗。
看她那樣子,當真是被花大小姐吓得不輕。
高媽媽走過去,攙着三姨娘的胳膊往裏屋走去,嘴裏不住地嘆氣:“哎,三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若你真和高俅公子兩情相悅,就帶着四小姐遠走高飛吧,何必委屈在花宅裏,侍奉年邁的老爺。”
“哼,高媽媽你不懂,我還不是為了小柔的将來着想。不然我也懶得繼續呆在花宅裏受罪。”三姨娘極目遠眺,看着花木棉消失在黑夜裏的背影,不禁黯然神傷,“你看花木棉,她好歹還是老爺的長女,卻被大夫人折磨成這副德行,試問有哪個做小姐的,會成天抛頭露臉去賣繡品,還要穿梭在棉花田裏采棉花?”
不是三姨娘可憐花大小姐,而是這位大小姐當真命途多舛。
若花木棉是三姨娘所出,三姨娘早就要被氣死了。幸好這孩子不是她的親骨肉,三姨娘礙于大夫人的淫威,也不得不“裝”出一副對這孩子的敵意。
也許有時候那敵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打心眼裏就有的,但那也是因為她有三小姐和四小姐要罩着。
三姨娘又道:“高媽媽你知道麽,我若離了花宅,身無分文,高俅空有一身三腳貓的功夫,卻登不上大雅之堂,跟着他又能過上什麽好日子?索性花宅數年相安無事,高俅也只是挂着一個虛職,才沒被老爺看出來。再過幾年,老爺就去了,我得提前為小柔鋪好路才行啊。”
“四小姐到底是個命苦的。”高媽媽也忍不住開始抹淚。
“小柔睡下了嗎?近來書讀的如何?”三姨娘臉上終究恢複了慈母的面貌,先前那潑辣樣轉瞬即逝。
高媽媽也笑了:“三姨娘放心,四小姐很乖巧,今兒先生還誇了她呢!”
高媽媽突然想起,方才大小姐還過來探望了一下四小姐,于是又多嘴道:“其實大小姐也挺喜歡咱們四小姐的。大小姐根本就不像三小姐說的那樣的人。三小姐老是喜歡無理取鬧,跑到大夫人那裏去告狀,說大小姐的不是,老奴看着三小姐這怪倔的脾氣,也不知道她是跟誰學的……三姨娘你看……是不是得好好和三小姐談談?”
高媽媽語重心長,也算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了。
有這樣一個人服侍在三姨娘身側,倒是收斂了她不少戾氣。
“好了好了,且進屋去再說吧。”三姨娘甩了甩帕子,臉上竟也一絲淚痕都不複存在了。
**********
花木棉回了屋以後,總覺得事有蹊跷,就算三姨娘跟高護衛當真是一對兄妹,也沒必要做這麽親密的舉動吧?
她的腦海間一直閃現着高護衛說的那番話,話語中無不是對她爹爹的詛咒之言,再想起前日裏撞見高護衛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園中交媾的場景,心下更加悵然了。
那女人究竟是誰?
高護衛明顯是在觊觎花家財産,打算等花老爺死後,卷鋪蓋走人的!而且依他話中的意思,是要帶着和他茍合的那個女子,以及三姨娘一起,遠走高飛的。
如果說是大夫人有任何對待下人不周的地方,而導致高護衛對主人産生異心,花木棉倒是無可厚非。畢竟大夫人那醜惡的嘴臉,誰都受不了。可這事兒已經牽扯到她爹爹身上了,所以絕不能輕易放過。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爹爹固疾屢不見好,莫非是高護衛在藥膳中做了手腳?
花木棉越來越想知道那個神秘女子的身份了。
到底怎樣,才能讓那女子現身呢?
037 算命先生
更新時間2012-6-13 23:50:34 字數:2214
“包大娘最近是遇上什麽喜慶的事兒了嗎,怎麽笑的這樣歡快?”
花木棉一起來就直奔廚房,想要親手給爹爹熬湯藥送去,不願再假借下人之手。對前夜裏遇上的怪事,她一整夜都想不明白,一方面不敢相信高護衛會對她爹下毒手,另一方面又怕三姨娘鬧出什麽醜事來。
進了廚房就看見包大娘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她才會問出這麽一句。
包大娘還是和往常一樣,趁着早上幹活的下人還沒起,就給花木棉煮面條吃:“都是老奴親手擀的面,一會兒大小姐可得好好嘗嘗。做的不好吃,可要及時提出來啊!”
“包大娘,你的手藝我最清楚不過了。”花木棉還是很疑惑,“你快告訴我,是不是有喜事?”
“我一孤老婆子,無兒無女的,哪能有什麽喜事?”包大娘雖這麽說,但嘴角的笑容一絲也未斂去。
等到花木棉哧溜溜地吃起了面條,包大娘才意興闌珊岔開了話題:“昨日市集上新來了一位算命的先生,新開張頭三日免費替人算命,街上排隊排了老長一條呢!”
花木棉終于笑了,心想包大娘還是藏不住事兒的。
“這麽說,包大娘你也去算了一卦?”天上掉下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若是包大娘打那兒經過,肯定會去叨咕一番。
果不其然,包大娘開心的眉眼都眯成了一條縫:“老奴本是去買菜的,看到街上隊伍排得長,還以為是那個獵戶打了狍子獐子回來了要大甩賣,結果一看,是個算命的先生,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看上去比咱老爺的年紀都大了一圈兒,說起話來到不含糊,一開口那之乎者也的,很像有些名堂,我就問那剛算完的街坊們怎麽回事……”
包大娘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來,原來那位算命先生不說幾十年後的大運,也不替人看八字,就對着客官的手相,便能說出那人一整天會遇到什麽奇事。
往常游街走巷的算命先生,花木棉雖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大家一般不信這些,都說是窮瞎子騙錢的。
那些算命先生每次都會說,客官三十歲的時候會中狀元,姑娘三年後會嫁得如意郎君,公子三年後會有個兒子,老爺五十歲會發一筆橫財等等類似的話。說完了,客人高興了,他們拿了賞錢轉身就去別處,就是算的不準,也無從尋回錢財。
客人們這樣的鬼話聽得人多了,也難免鄙夷。
所以這算命一行,花木棉總結出來的就是,只要你能說會道,能夠阿谀奉承,總能掙到錢。
可是這次包大娘遇見的算命先生不同。
“那日第一個嘗試着去算一卦的,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本來他說手裏就沒錢,那算命先生說第一日開張,不收費,小男孩笑的跟朵花似的。算命的先生只看了看他的手相,就猜出他身上帶着銅板想買冰糖葫蘆。”包大娘說到這裏,倒了杯白水,潤潤嗓子。
花木棉此刻的興致也被提起來一些:“難道還真被他猜中了?”
“可不是嘛!”包大娘一拍大腿,一副佩服不已的樣子,“那孩子馬上就從袖口裏掏出兩枚銅板,邊上看熱鬧的街坊們,都驚異不已,連連說這算命先生神通。男孩大步走了,去巷尾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然後沿路都在誇那算命先生,這樣一來,圍觀的人就越發多了。”
“當時大娘你也在場嗎?”花木棉挑了挑眉,然後繼續埋頭吃她的面條。保不準是那孩子造謠,或者幹脆就是那算命的先生找了個托。
結果果真看見包大娘搖頭,花木棉就更加确信了:“哼,我當有什麽呢,這點騙人的把戲,大娘你還津津樂道。”
包大娘卻一臉嚴肅地坐了下來:“那小男孩算命,老奴是沒瞧見,不過老奴排隊的時候,前面幾個客人算命,老奴可都瞧見了。”
“哦?難道還有更精彩的?”花木棉見碗裏的面條已經吃完,幹脆優哉游哉聽包大娘說起故事。
包大娘很快又呵呵直笑:“那算命先生很眼生,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來的,他說要在咱們棉田鎮長期做生意哩!那賣鞋子的梅姨,你是知道的,她也去湊熱鬧了,算命先生看了下她的手相,就知道她死了丈夫,有個不争氣的兒子,不僅大字不識一個,還老是闖禍。”
“真有這麽神?”花木棉不得不側耳細細的聽了。
梅姨的兒子,基本上沒幾個人見過,因為他生來就是傻乎乎的,不會叫人,不會處事,從小沒去過學堂,的确不認識漢字,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總喜歡嗚嗚的哭,要不就蹲在牆角自言自語。花木棉見過那孩子,他長年累月被梅姨關在家裏,說是怕出去了,吓着別人。
細細想來,見過那傻兒子的,八成也只有滄家少爺和幾個奴仆而已。
可這外地來的算命先生,不僅知道梅姨的兒子不識字,還知道他老是闖禍,這就很奇了。
按理說,梅姨的兒子關在家裏不會闖禍,可偏生他就喜歡翻箱倒櫃的,有一次差點點着了竈臺後面的幹草垛子。幸虧梅姨回家的及時,把火星字給滅了,要不然燒起來,他們娘倆能住啥地兒去?
這事兒梅姨也只跟花木棉講過,從未告訴別人。
“再說那賣絲帕的方姨,你也認得的”,包大娘繼續說到,“算命的那個先生只看了她的手相,就說她前夜繡的是雙龍戲珠的絲絹兩張,鴛鴦戲水的絲絹三張,粉荷香藕的絲絹兩張……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說了,結果方姨一個勁兒地點頭,說那先生猜得對。大夥都驚的不得了,算命的又說,她今日的絲帕會賣出去十張,而且全都是游龍戲鳳圖樣的。”
“那後來呢?”花木棉眼睛一亮,莫非這也能猜中?
“後來就如那算命的所說,方姨才回攤位,就被個大府的丫鬟買去了十張絲帕,然後一整日都沒生意。”包大娘笑盈盈的,花木棉一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佩服不已。
“可看清了那丫鬟的長相?”花木棉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
包大娘就說:“聽說是甄府甄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叫什麽不清楚,八成也是幫自家小姐買的絲帕吧。一下子買十張那麽多,還是挺奇怪的。”
花木棉微微點頭,心裏還在琢磨究竟怎麽回事。
包大娘幫她收拾碗筷:“你就不打算問問,老奴找那先生算命算出什麽來了?”
“算出什麽來了?”花木棉條件反射地問道。
038 高人
更新時間2012-6-15 22:28:16 字數:1945
“算命先生說,一看老奴,就知道是為自家小姐來的。”包大娘打着哈哈,但是花木棉卻很感激她。
“而且他還猜出了是大小姐,不是其他幾位小姐……”包大娘補充到。
花木棉從小就知道,包大娘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所以包大娘去找人替她算命,她一點兒也不懷疑!
“難道那算命先生說,我将來會大富大貴,財源滾滾麽?”花木棉打趣道。
誰知包大娘一雙滿是魚尾紋的眼睛,猛然間睜得老大,急慌慌看了一眼廚房大門外,又收回視線。花木棉還以為是大夫人屋裏的小厮過來了,也跟着吓得一哆嗦。
回頭看向門口,根本就沒人。
“包大娘,你幹嘛呢,慣會吓唬我!”花木棉嬌嗔,“要是大夫人屋裏的小厮來了,我可不敢吃這面條。”花木棉神經兮兮地低頭,發現桌上的空碗早就被包大娘收走了,這才意識到,方才聽包大娘“說書”,她聽得入了迷,連自己已經吃完了面條都沒發覺。
“啊,原來都吃完了啊!”花木棉小聲嘟囔。
再看看那鍋子,也已經被包大娘刷的幹幹淨淨了,砧板上也收拾妥當,根本就看不出有做過面食的痕跡,包大娘完全不必擔心被大夫人抓住把柄的。
花木棉後知後覺地繼續嘟囔,還站起身,特地走到廚房大門往外瞟了一眼,确定了沒人偷聽,她才正兒八經地問包大娘:“算命先生到底怎麽說啊?大娘可急死我了!”
包大娘神色忽然凝重起來,說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大小姐猜得不錯,那先生的确說,小姐你會大富大貴,財源滾滾!”
花木棉“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這話你也信?”
原來又是一個說大話的江湖混混……
可是轉眼一想,覺得似乎不妥,“大娘,你不是說那先生只會說出當日奇遇,并沒辦法預測将來命數嗎,他怎麽會說出這番話來,而且他連我的手相都沒看到……”
包大娘的臉色還是依舊那般從容不迫,其實是非常詭異:“就是這樣,老奴才覺着奇怪啊!算命的先生還說,今日小姐你會親自上街找他算命,到時候他會把事情詳盡告知于你。”
“那我真得見識見識這位高人了。”花木棉問清楚了算命先生這兩日擺攤的地點,又和包大娘寒暄了幾句,這才上街去。
她手裏還是挎着竹籃子,裏面是她連夜趕制出來的繡品。最近棉花田的農活是做的差不多了,但賣繡品這差事,卻不可耽擱,她時時刻刻都念叨着滄家少爺“借”給她的幾千兩白銀呢。
和往常一樣,這一回花木棉上街時辰也還早,許多店面都沒開門,集市上擺攤的,都是些屠戶、菜販子之類,而上街采購的,也都是趁着早晨的菜新鮮,出來買菜的婦人。
花木棉先走到梅姨和方姨那邊打探情況。
“梅姨,方姨,聽說你們昨日找了一位先生算命?”花木棉笑盈盈地坐在她們攤位中間。
兩個婦人相識一笑,梅姨說:“昨日包大嬸也在場,她回去沒給你說麽?”方姨插嘴:“對啊,還是幫你算的!說什麽你會大富大貴之類的話,怎麽包大嬸沒告訴你?”
“倒是告訴我了,可我總覺得,那算命先生是個江湖混混……”花木棉一斂眉,很自然的就說出心中猜測。
“貨真價實!”梅姨搶話。
“什麽貨真價實,真不會說話,應該是真槍實彈……”方姨也搶話。
花木棉忍俊不禁。
這兩個婦人都是沒文化的,争論起來可以面紅耳赤,其實都沒說在點子上。好在花木棉知道她們想要表達什麽。她幹脆就把當日的情況又問了一遍,結果梅姨和方姨所描述的,簡直跟包大娘說的如出一轍。
“看來我還是親自去拜訪比較靠譜。”花木棉告別二位,自己挎着籃子,朝算命先生的攤位走去。
占了個時辰早的便宜,花木棉去的時候,算命先生還坐在桌前打瞌睡,暫且沒有上門的客人。
花木棉看着這個算命先生的樣子,越來越覺得他是外行人。
哪有做生意卻這般憊懶的?
“先生,先生……”叫了幾聲,那先生沒反應。
花木棉走過去,往那張竹椅上一坐,把自己的籃子往桌上一擱,十分不雅地猛拍三下案桌。
“啪啪啪”,就聽得三聲劇烈響動,魚貫而過的買菜婦人只是往這邊觑了一眼,就繼續走自己的路了,倒是那算命先生被吓得一個趔趄,差點兒從自己的長凳上翻下去。
“先生醒了?”花木棉客氣地展露一個燦爛笑容。
“是,是你……”那先生伸出手,才扶住桌案,坐直了身子,看清來人是花木棉以後,眼神有很明顯的錯愕,手指着花木棉的臉,半天都是這個神态。
花木棉從他的瞳仁中,似乎讀出一絲驚喜。
莫非這人一直都在等她?
“你終于來了!”算命先生此話一出,更加驗證了花木棉的猜測。
“怎麽?先生早知我要來?先生知道我是誰嗎?”花木棉有點不屑地瞅着這人。
花木棉對待老人家,向來都很客氣的,她這次的舉動,倒是有些出格了。不過她真想測一測,這位先是是不是能夠一眼看出她姓甚名誰。
果不其然,先生搖頭:“老朽并不知這位小姐的名諱,但老朽知道,你就是我等候多時之人,且随我來。”
算命先生“刺啦”一聲脫開了長椅,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似乎是要花木棉跟他去一個地方。
“這是要去哪?”花木棉撓撓頭,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大小姐,請随我來……”算命先生還是那句話,只不過稱呼變成了“大小姐”。
這三個字把花木棉直接愣在當場。
039 傳藝
更新時間2012-6-16 18:08:39 字數:2337
花木棉被那算命先生帶到後巷一間茅草屋中。屋子裏只有簡單的日常用具,最顯眼的也就是靠牆的一個紅漆書架,其他并無多餘裝飾。這裏大概就是算命先生的住所,可以看出他是個比較節儉的老人。
正當她納悶,這其貌不揚的先生哪來這麽多閑工夫的時候,算命先生雙手背在身後,幽幽地看着她嘆氣。
“哎……真是造化弄人,好端端一個世家嫡出的大小姐,卻淪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先生,是在……說我嗎??”花木棉怔住。
這先生在說什麽胡話?什麽世家嫡出大小姐?
算命先生走到書櫃那裏,取出出一支拇指大小的金色錦盒,走過來,放到花木棉眼前的圓木桌上。
“這是什麽?”
花木棉的好奇心被勾起,伸手想要打開錦盒來看個究竟,卻被算命先生阻止了:“大小姐稍等,且容老朽先看看你的手相。”
也罷,料想這寶貝盒子也跑不了,就讓他給我算一算。花木棉這樣想着,趕緊攤開右手:“先生倒是說說,我今日會有什麽奇遇?”
算命先生只細細端詳她掌中紋路良久,就眯起眼睛進入冥想狀态,半晌不出一聲。
花木棉等啊等,眼看着太陽都爬到頭頂了,外面人聲鼎沸了,可那人卻還不開口。
“先生??”花木棉站起來,走到算命先生身側推了下他的肩膀。
就那麽輕輕一碰,算命先生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突然口中噴出一團紫紅色的污血,只把整個圓木桌面都染得血跡斑斑。
“先生你怎麽了?”
花木棉吓得後退兩步,一雙眼睛差點瞪出來了。
不至于吧,她才讓這算命先生看了個手相,就害得他吐血不止?
這人肯定是中邪了吧……
花木棉感覺自己良心受到摧殘,這先生犯病,畢竟因自己而起,因此她也不敢逃走,趕忙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面,又拿了枕頭給他墊在身後,還倒茶給他喝。等到算命先生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右手平伸着,像是在召她過去說話,花木棉才停下手裏的動作。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算命先生點點頭:“大小姐的命格太奇特,老朽耗盡畢生所學,也未能測出你今日的奇遇,但有兩點可以肯定——其一,大小姐三日之內,就會和你命數裏的有緣人重逢;其二,大小姐一世坎坷,但終有守得雲開見月明,恢複真實身份的那一刻!”
算命先生氣若游絲,說到這一句時,已經咳嗽不止,臉上憋得紫紅,像是快要背過氣去了。
花木棉心裏急得不行,一直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先生別說了,我先去給你請郎中來!”
她扶好了算命先生的身子坐好,轉身就要走,胳膊卻被拽住:“記住老朽的話……還有那桌上的銀針……咳咳……”最後一口血,像是山泉爆發一般從他口中噴湧而出,噴的滿地皆是斑斑點點,慘不忍睹。
“喂!老先生!”花木棉心裏暗罵,這人可別害得她吃官司啊。手忙腳亂地扶了他一把,想着再不去請郎中,他怕是性命不保,誰知她的手無意間觸到算命先生鼻下,發現此人早已斷了氣。
就這麽死了?!
花木棉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像要炸開一般,好似有萬股力量正源源不斷沖入體內。她看了一眼算命先生,似乎真的有無形氣流從他頭頂冒出來,形成缭繞的煙霧,然後又一點點灌入花木棉自己的腦袋。
這股力量……
實在太神奇了!
花木棉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就看到黑暗的視線內,有無數片段飛入瞳仁,正好就是這兩日算命先生給客人們算命的畫面——
包大娘憨厚的笑顏,梅姨臉上那顆碩大的顫悠悠的痦子,方姨右手甩着絲帕的模樣,還有那賣豬肉的屠夫,一手揣着菜刀,一手攤開在算命先生的桌案上,還有幾個面生的婦人笑的無比燦爛……
花木棉長這麽大,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她似乎有一種錯覺:這算命先生仿佛正在把他的絕學傳授給自己,而且是拼着臨死前最後一股魂之意念。
她曾經在茶館聽過別人說書,如果那些傳說中的,江湖上的武林絕學、武功秘籍真的存在的話,那麽花木棉此刻不得不懷疑,這位算命先生其實是個高人,而她自己就像是這位高人臨終時收的入室弟子!
天上應該不會掉餡餅吧?花木棉渾身一個激靈,眼睜睜看着那股煙霧散去之後,算命先生腦袋一歪,完完全全昏死過去。她懷着無比疑慮的心情走到桌邊,打開了那支拇指大小的金色錦盒。
裏面是卷成筒狀的紙條,紙質已泛黃,像是放了很久,已有潮意。
花木棉纖纖素手展開那紙條,上面的墨字還清晰可見,突然就聽聞清脆一聲響,從她手上滑落了什麽東西,墜到地上。聲音極輕,花木棉差點就沒聽見。
彎腰一看,地上有個東西閃閃發亮,原來是一根繡花針!
花木棉撿起那繡花針,這才開始看紙條上的墨字,蠅頭小楷十分娟秀,一看就知是出自書生手筆。紙條正面是一首李白的《李花》:“春國送暖百花開,迎春綻金它先來。火燒葉林紅霞落,李花怒放一樹白。”
紙條反面還有幾行小字,寫的也很整齊:“老朽畢生絕學《花團錦繡》《棉裏藏針》《心明眼亮》,贈予有緣人。一根繡花針在手,從此可預見未來之事。切忌濫用,量力而行!”
花木棉把那根繡花針正正反反端詳了良久,半寸長,針眼極小,銀質地,可也看不出其他什麽特殊之處。不就是跟她自己做繡活的針一模一樣嗎?
再看那紙條,對着光線反複看,也就只看到那麽幾行字,再無其他。
她把紙條和銀針包好,重新放回錦盒裏,又把錦盒收進袖口。狐疑着轉過身看那算命先生,這才意識到自己光顧着打量錦盒裏的東西,卻忘了請郎中了!
“糟糕,不知道這老先生還有沒有救……”花木棉急急走到門口就要去前巷找郎中,卻被門口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男子笑盈盈喊着:“老先生近來可好?這是你要的猴兒酒,我給您送來啦!”邊往屋裏走邊笑着吆喝,直到他看清楚匆忙往門外跑的花木棉。
“花大小姐?”
“小楊?”
兩人俱是一愣,大眼瞪小眼,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等到小楊側臉看到屋內那個死灰一般斜靠在椅子裏的身軀,他的臉也頓時變成了死灰:“他……你……”小楊一下指着算命先生,一下指着花木棉,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040 上衙門
更新時間2012-6-17 13:58:42 字數:2132
這是花木棉第二次與小楊打照面了。
第一次巧遇他的時候,花木棉正一籌莫展地瞅着藥材鋪掌櫃老爺,等着買人參。多虧這位小哥幫忙,她才把上好的人參捧回家。
“好,好久不見啊,小楊~”花木棉結結巴巴地說到。
只可惜她完全沒能轉移小楊的注意力。
小楊還是一身青色長衫,穿着樸素,只不過這一回他手裏拿的不是藥方,卻是一個敞開來的食盒,裏面放着棕色的酒壺和兩個酒杯。花木棉想起剛才小楊進門之前的喊話,頓時明白過來了!
小楊不是酒肆打雜的夥計嘛,這下子肯定是來給算命先生送酒的……
“老先生怎麽了?”小楊此時已站在算命先生身側,看着他如死灰一般的面色,小楊的眉間也皺成一個“井”字。
花木棉條件反射地大喊:“不是我殺的!”
天知道她剛才還心地善良地打算去請郎中來着,但現在面對小楊一番質問,她潛意識裏已經不得不承認,算命先生的确是斷氣了,所以很害怕被小楊誤會。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老先生他——死了?”
花木棉用力地點頭,不知道為什麽眼淚直往下垮:“真的不是我殺的,這人是自己忽然暴斃的!”
小楊太陽穴一直跳,臉都綠了,伸手探向算命先生的鼻下,果然已經沒了氣,再看算命先生那蒼白的臉色,僵硬的四肢,分明是死前做了什麽極度消耗體力的事情,就像一灣被抽幹了水的池塘,窮剩一癱淤泥,不堪入目。
“小楊,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麽會死!”花木棉還在擔心,一個箭步沖到小楊身旁,明顯激動不已,“剛才他給我看手相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結果他才說了幾句話,就吐血不止,斷了氣。我沒有殺他呀!”
小楊反手抓住了花木棉的手。
如果不是在危急關頭,這樣一對年輕男女的動作,是極其暧昧,引人猜忌的。
就在花木棉以為小楊要把自己當殺人兇手給抓起來的時候,他卻深深地吐出一句:“木棉你別怕,我相信你……”
他沒有叫她“大小姐”,而是叫她“木棉”!
很小的時候,小楊就是這麽稱呼她的,親切地稱呼她“木棉妹妹”,那個時候,花木棉臉上總是髒兮兮的,但卻挂着兩個深深的酒窩,醉人極了……
花木棉渾身一顫,眼眶裏打轉的淚珠子也止住了:“你為什麽會相信我?”
他憑什麽相信自己?
不過是曾經有一面之緣的男子罷了,這個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如果換做是花木棉自己,親眼目睹着算命先生猝死的一幕,肯定會懷疑在場的唯一人就是兇手。可是小楊卻那樣誠懇地對她說,他相信她?
小楊并不與花木棉啰嗦,他利索地走到桌邊,嗅了嗅桌上茶壺裏的茶,确認無異樣之後,又在屋子裏四處兜轉翻查了一遍,盡量保持不移動任何器具,最後終于在床頭櫃裏抽出一封書信。
書信是用蠟封住了的,封面上寫着“遺書”二字,墨跡雖已幹了,但色澤還很鮮亮,可見是最近幾日才寫好的。
小楊不敢擅自打開那遺書來看,找了許久也不見別的線索,只得走到花木棉身前對她說:“昨天早上,這位老先生給我算過命,說我一整日都會有好運,而且酒肆老板會賞給我很多銀子。”
花木棉腦海裏的片段閃了閃,好像是有算命先生接待小楊的一幕。
小楊繼續說道:“我開始還以為老先生信口胡謅,也沒當真,結果去酒肆幹活的時候,老板果真态度大轉變,不僅把拖欠了幾個月的工薪發給我了,還額外送了我兩壇好酒。”
花木棉難以置信:“不可能啊,那家酒肆的老板我是聽說過的,他這人出了名的吝啬,拖欠工薪,打罵員工,上菜的時候缺斤少兩,上的酒裏面兌了水,這些事兒,都已是鎮上遠近皆知的了,他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好心?”
這些也正是小楊疑慮的地方。
“所以說,此事雖好,卻蹊跷的很,我總覺得老先生是個神仙,心裏就記挂着,想得空了再來問一問。”
花木棉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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