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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傳大小姐去青鈴閣見客。”
“是誰來了?”花木棉放下手中點心,匆匆喝了一口涼茶,順了順氣,把那喉中的點心勉強咽下,又背過身去,把那桌案上的繡品收拾好。
櫻桃笑了笑,那粉紅的櫻桃小嘴,今日看着,卻是與往日大相徑庭,十分的乖巧,“是滄家大小姐派人來送禮物,其中有一封寫給大小姐您的書信,說是要您親啓。咱們大夫人不好代勞,傳您過去呢!”
花木棉只是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
什麽“不好代勞”,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今天這個櫻桃倒是乖巧地有些出奇,那笑容,看着要多虛僞有多虛僞。大夫人那麽勢利的一個人,怎會這般客氣?想必是滄琴派來的送禮之人嘴皮子功夫利索,把大夫人給難住了吧?
“那就走罷。”花木棉舀了水洗了洗手,擦幹了,這才跟着櫻桃出門去。
路上,櫻桃也不避諱,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還是大小姐爽快,奴婢一來傳話,您就跟着奴婢走了。不像詩園的那位姨娘,金貴的很吶,奴婢來來回回地折騰,總共去傳了三次話,四姨娘才一臉不屑的過去,仿佛咱們大夫人招她惹她了。奴婢看着,她就是故意給大夫人擺臉色的!”
花木棉不免一陣好笑,本以為櫻桃是個多麽機靈的丫頭,才會得到大夫人青睐。可是瞧她今日說的這番話,顯然她是個說話不經大腦的丫頭。
大夫人留這等愚昧賤婢在身邊,以後遲早會吃虧。
花木棉也不好駁了她的顏面,就有一搭沒一搭悠悠地問着:“大夫人也傳了四姨娘去?不知是為何事?”
“咱們大夫人也很少跟四姨娘往來,要不是老爺交代了,要大夫人幫着四姨娘養胎,咱們大夫人才懶得理會她呢。這番傳四姨娘過去,當然是好事。”
花木棉看了她一眼,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不,看着四姨娘手頭的布料沒多少嘛,咱們大夫人琢磨着要給四姨娘将來的孩子做幾件衣服。無奈今年收成的棉花,一半的庫存已經按照往年慣例讓東家差人來領走了,剩餘的棉花,大夫人說是要留着給各房主子們做年前的冬衣。”
花木棉點點頭表示贊同。
每年春節前夕做新衣服那也是花家的常例了,大夫人會這麽安排,也無可厚非。
只不過聽了櫻桃的話,就知道她對花家的産業一竅不通。今年棉花收成這麽好,做冬衣所用的材料綽綽有餘,大夫人完全可以騰一部分出來分給四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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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冬衣的問題解決了,四姨娘那邊,大夫人也不會落了臉面,老爺知道了也會很高興。
可是仔細一想,也未必是這個櫻桃丫頭不懂得人情世故,大夫人那麽吝啬,想來是舍不得幾匹布料,所以才騙這丫頭說什麽家裏棉花不夠用之類的話了。
正想着,櫻桃又道:“大夫人憐惜那未出世的孩子,想想也只有四小姐小時候穿過的一些衣服還算新,能夠給四姨娘那孩子将就将就。”
“這麽說,四妹妹此刻也在大夫人那裏咯?”花木棉問道。
櫻桃點頭:“奴婢出門的時候,四小姐還在。大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四小姐兩三歲時的衣裳送給四姨娘的孩子。其實四小姐小時候很多衣裳是穿也沒穿過,洗一洗曬一曬,就跟新的一樣。況且咱們大夫人說過了,新生下來的小孩子就穿嶄新的衣裳對皮膚不好,那四姨娘是個沒生養過的,哪裏懂得這些,光擺臉色給咱們大夫人看,一副瞧不起的模樣。哼,要不是咱們大夫人慷慨……”
她窸窸窣窣地說着,聲音越來越小,花木棉聽得出來這丫頭是在抱怨四姨娘不識擡舉,只不過她一個奴婢,沒膽子大聲咒罵訓斥罷了。
花木棉此刻只覺得,大夫人實在太會做人了——拿着別人的東西做順水人情,還要擺出一副大義凜然、慷慨無私的樣子,也難怪四姨娘會瞧不起她。
只是四妹妹那個争強好勝的性格,花木棉了如指掌。就這樣把四妹妹的衣服拿去送人,這個妹妹恐怕不會輕易允諾。
“這種事情,大夫人怎麽不先和三姨娘商量一下?”花木棉問着,心想四妹妹八成又要鬧一鬧了。
四妹妹鬧起脾氣來,三姨娘這個親娘都唬不住。
“大小姐所說的,咱們大夫人都想到了。只不過奴婢去了暖陽閣傳話,三姨娘和三小姐都不在,只有四小姐和乳娘高媽媽在,問過之後,才知是餘婆婆陪着她們上街去買東西了。奴婢也不敢多問,所以只把四小姐請了去。”櫻桃脆生生的答道。
上一回花木棉才去看望過四妹妹,她讀書識字的時候,倒還安分,尚且像是個書香世家的小姐,可是一牽扯起這檔子事情來,四妹妹總喜歡斤斤計較,生怕自己少搶到了什麽好東西。
要讓大夫人拿她的“寶貝”去送給別人,即便只是幾件兒時穿過的舊衣裳,那也是不情願的。
這回櫻桃這丫頭做事也忒不識分寸了。
想到這裏,花木棉加快了腳步,但願不要又是一場鬧劇。若是鬧到爹爹那裏去,肯定又得難為爹爹了……
050 送禮
更新時間2012-6-25 22:58:16 字數:2129
走進青鈴閣的會客廳,四小姐卻并不在那裏,滄家派來的是個四十歲年紀的婦人,屋外站着好幾個五大三粗的夥計,守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花木棉看着這場面,頓時覺着十分眼熟。
那日滄簫着派人來提親,也是這般大張旗鼓的。卻不知滄琴這回送來了些什麽。
花木棉向上座的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就徑自坐下。
大夫人愁眉不展的,花木棉想了想,大概是剛和四小姐置氣,此刻氣還未消,有外人在,她也不好發作。
“這位媽媽,不知該如何稱呼?”花木棉朝那四十歲年紀的婦人點頭致敬,笑了笑。
“想來這就是花大小姐了。我是滄府做事的,您喚我王媽媽即可,我家小姐也是這麽喚我的。”王媽媽笑的很慈祥,應該是和滄琴關系很好的一位仆婦。
滄家調教出來的下人,果然是個個有素養,可比她們花家的下人懂規矩多了……
花木棉看大夫人沒做聲,就問那王媽媽:“聽說你家滄小姐有封書信要轉交給我,是這樣嗎?”
“正是呢”,王媽媽也不去看大夫人的臉色,這會兒就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花木棉,“我家小姐說要您親啓……”
“多謝王媽媽了。”又客氣地朝這位婦人笑了笑,轉而問大夫人,“夫人,若無要事,木棉就先回屋去了。”
大夫人想了想,勉強道,“你先坐,等客人走了你再走也不遲”,說着,大夫人低頭去,合了合杯蓋,漫不經心地問那個仆婦,“王媽媽說要木棉親自來取信,她此刻也來了,不知王媽媽還有什麽差遣?”
大夫人這話說的是十分禮讓的,甚至讓人聽不出她言語中的刻薄。
花木棉知道,大夫人留着她不讓走,大概是想等王媽媽離開後,當面問自己書信中寫了些什麽。花木棉想想,滄琴也不會有什麽要緊事情,無非就是告知自己,那位小楊公子現下可出獄否,她的弟弟滄簫可有消氣。
花木棉自認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因此留下來就留下來罷。
王媽媽坐下來以後,馬上就對大夫人說:“夫人言重了,哪有什麽差遣不差遣的,方才那份賀禮是我們小姐送給老爺的,現在這份禮單上所寫,是我們小姐送給四姨娘的。聽聞四姨娘已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了,我家小姐和四姨娘有過幾面之緣,覺得很談得來,因此想順便送些禮物。”
說着,王媽媽手極快的從袖口又抽出一張禮單。
丫鬟接過,遞給大夫人過目,大夫人就嘀嘀咕咕地念起來,花木棉豎着耳朵聽了一下,無非就是蜀錦、雲錦布匹之類,并無其他奇珍異寶。
滄家既是做繡坊生意的,這些布匹緞料自然多的是,滄琴随随便便拿去送人,也無可厚非,不過單是這些布料,也值千百兩白銀了,花木棉從來都不知道,滄琴和四姨娘有這麽好的交情。
那王媽媽說的“幾面之緣”倒是不假,至于“很談得來”,簡直是無稽之談。
滄琴也就是在花木棉的陪同下遠遠地看過四姨娘幾眼,近處打招呼的次數是極少的,更不可能會“很談得來”。頂多是花木棉經常在滄琴面前誇贊四姨娘堅韌不屈,還跳得好舞,滄琴才會對這位年輕女子産生敬畏之意罷了。
花木棉瞧着屋內的人說話,她卻并不做聲。
王媽媽又道:“我家少夫人的孩子也才三歲大,整天調皮搗蛋的。我家小姐說,小孩子都喜歡穿花衣服,所以送了這些色彩比較鮮豔的緞料過來,四姨娘可以給孩子多做幾件好看的衣裳。”
這個時候,四姨娘才發了話:“多謝王媽媽,勞你走這一趟。代我向你家小姐問好。只是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若是四姨娘不說話,還真沒人發覺她在這屋子裏坐着。
花木棉看着四姨娘淡淡的說着感激和推辭的話,似乎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這也難為她了,當着衆人的面,滄家派人來給她的孩子送禮,大夫人才吩咐下去要把四小姐的舊衣服轉手送給四姨娘的孩子,現在王媽媽拿一堆新布料過來,豈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臉?
外面擡箱子的大漢嘩啦啦進來了,一個個打開箱子,又規規矩矩站到外頭去候着。
就見那箱子裏面金閃閃、銀光光、紅的、綠的,什麽顏色的緞料都有,看着确實鮮亮有朝氣,不愧是滄氏繡坊出來的上品。
大夫人悠悠地喝着茶,嘴角上揚,像是在笑,可眼神裏卻是帶着一絲不屑。
花木棉心裏就納悶了,這麽好的布料,大夫人為什麽會看不上眼呢?
仔細一想,這些布料再好看,那也是送給四姨娘的,又不是送給她大夫人的,她就算起了私吞的邪念,恐怕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撒野。只能低頭喝茶,吃悶頭虧了!
大夫人說:“滄小姐向來和咱們木棉交好,多放些心思在木棉的幾個妹妹身上,那也是有的。”
這話不知是要說給誰聽,花木棉嘴角抽動了兩下,終是沒能擠出半個字。
那四姨娘也扁了扁嘴,其實她跟滄琴根本就不熟,那姑娘給她未出世的孩子送這麽厚的禮,也難怪擔當不起。
大夫人就走到箱子邊上,擡手撩開布料,上下翻了翻,一舉一動比較随便,卻無法掩飾她眼底的嫉妒之色。從中抽出一匹布來,拿到邊上那個舊包袱處比了比,這才不冷不熱地說到,“滄小姐送來的緞料都是極好的,四姨娘就好生收下吧,也省的再去拿四丫頭的舊衣裳了。那丫頭窮愛鬧騰,鬧沸了宅子,我也不得安生。”
大夫人所說,非常在理。先開始四姨娘不打算要四小姐的舊衣裳,并非是嫌棄那些衣裳被人穿過,而是不想在宅子裏樹敵太多。說是大夫人厲害,其實三姨娘還不是一樣的厲害?
現在滄家送禮,她更不敢接,怕駁了大夫人臉面,到時候大夫人又撒氣在她孩子身上,那可就不好防範了。
可是現在既然大夫人都應允了,四姨娘豈有再推卻的道理。
“大夫人既是這麽說,那我就收下這些緞料了。”四姨娘站起身,微微笑着,就讓那些擡箱子的夥計擡着箱子跟着她往詩園去了。
051 送禮2
更新時間2012-6-26 21:44:50 字數:2038
“大夫人既是這麽說,那我就收下這些緞料了。”四姨娘站起身,微微笑着,就讓那些擡箱子的夥計擡着箱子跟着她往詩園去了。
還沒離開多久,就聽到外面一陣喧嚣吵鬧之聲。
花木棉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也不敢起身出去看,堂內所有人都唰的一下看向上座的大夫人。
大夫人皺了皺眉,看了櫻桃一眼,很是不悅。
櫻桃鐵青着一張臉,沖着大夫人搖頭。又尴尬地看看大夫人身側的美姨媽。這位是大夫人家裏的親戚,算一算,也是大夫人的姐姐輩,閨名陳美,只不過她在陳家身份比較卑微,丈夫死得早,膝下也無子,這幾年常住在花宅,與大夫人作伴,大家都稱呼她美姨媽。
美姨媽就笑着打圓場:“真是讓客人見笑了,隔壁院落住着幾個不懂事的小丫鬟,平時沒事兒就喜歡嚷嚷争吵,非得找個日子好好管教她們一番。”
“小孩子嘛,哪有不調皮的!”這位前來送禮的王媽媽畢竟也是滄家的老人了,看人眼色的本事也還是不錯的,連連就起身,欲給美姨媽臺階下,“就算是咱們滄家的丫鬟,那些年紀輕的小妮子,三五日聚在一塊兒說閑話鬧脾氣之事,也是有的。”說到這裏,衆人都是理解地笑,王媽媽就要告辭。
就見着王媽媽前腳才被下人帶着出去,後腳大太太這邊就拉下了臉來。
這花家大宅雖比不上那些書香世家一般規矩多多,但有大夫人這位母夜叉級別的主母看着,平日裏誰不是安安靜靜低頭做事?像今日這般喧鬧的場面實屬罕見,大宅門裏不比戲臺子,大夫人一聽外面那陣勢,就知道準是四小姐在鬧脾氣了。
基本上宅子裏出什麽亂子,大多跟四小姐有關。
大夫人把茶杯一摔,負氣走出去,客廳裏的人見了,一個個都神色緊張地跟着出去,不知道這回四小姐該受什麽責罰。
到了院外不遠處,卻是見那幾個擡箱子的大漢夥計愣在當場,箱子有的半擡着,有的已落地被打開,夥計們走也不是,停也不是,邊上一群丫鬟圍着中間的四小姐。
四小姐頭發有點亂,撒潑打诨,大呼小叫的。
幾個大漢顯然都被這位潑辣的四小姐給吓到了。
大夫人見了,臉色愈加難看了。剛想上前去訓斥,就見另一邊,三姨娘加快着腳步小跑着過來。
如果說四小姐看見大夫人漠然出現的時候還有一點忌憚的話,那麽此刻三姨娘的出現,無疑是增添了她的嚣張氣焰。
花木棉不覺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四妹妹真是太不懂事了,本以為跟着先生念了幾日書能有所長進呢,想不到又變回現在這潑辣模樣。
三姨娘既湊了過來,大夫人自然就暫時憋着不做聲,只仇視地瞪了四小姐一眼。
四小姐就像只小貓咪似的,忽的一下撲進三姨娘懷中,嗲嗲喚了一聲:“娘親!”又十分委屈地靠在她膝下,眼淚撲簌,眼神迷離,聲音抽噎着,告起狀來,“娘親你可來了,你一出門,大娘和四姨娘就合夥起來欺負我……”
她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太過放肆,怠慢了客人不說,還惹惱了主母。
她就這麽抽泣着縮在三姨娘懷裏撒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仿佛全家上下都應該獨寵她一個人,就連大夫人和四姨娘都應該聽她這個小不點姑娘的差使似的!
大夫人強忍着沒有發火,三姨娘的眼神與大夫人憤怒的眼神相撞,顯然還是有些忌憚的,她就青綠着臉,朝大夫人那邊看了兩眼,又看看才領着擡箱子的夥計們走到院子大門口的尴尬的四姨娘,就對地上的四小姐喝道:“胡鬧!”
四小姐還以為自己親娘會幫自己說話呢,誰知道這會兒卻被親娘給罵了,她那氣勢頓時就弱下來幾分,無辜地盯着自己腳尖和地面的磚石,再也不敢出聲了。
三姨娘扯着嘴角讨好似的問大夫人:“大夫人息怒,我剛回來就聽丫鬟說,櫻桃傳我來青鈴閣說話,結果看到我家四丫頭在此撒潑,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夫人也憤恨不已:“我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好問你的乖女兒!”
三姨娘低頭又去看四小姐,可是四小姐現在已經要把腦袋埋進地裏去了。
沒人給她撐腰的時候,她還是不敢撒野的,自己的娘親此時都對大夫人唯唯諾諾,她再發脾氣給誰看呀?
大夫人就側過臉去,問那些一直圍着阻止四小姐的丫鬟們,其中有一個就是青鈴閣裏的丫鬟,花木棉來青鈴閣的時候經常看見她的。
那丫鬟裙子已破破爛爛,十分不堪。就聽見大夫人問那丫鬟:“小玉,四小姐不敢說,那你來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語氣,衆人都聽出了大夫人是真的生氣了。那個叫小玉的丫鬟也不敢推辭,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給說了。
原來是這四小姐回到暖陽閣以後心裏一直不服氣,硬是跑回來想找大夫人理論,手裏居然還揣着一把剪子。
誰知進院子的時候四小姐恰巧撞見,四姨娘帶着幾個夥計擡箱子要出院子,這時候院子裏還有很多下人,有的是青鈴閣伺候的丫鬟,正在做清掃,有的是跟着四姨娘的,一個個都眼睜睜看着四小姐抽出剪子來,直奔那些箱子。
衆人都認識她是四小姐,不知道四小姐要做什麽,因此一開始不敢上前阻止。
四姨娘有身子,自然也不敢靠近四小姐那手中利器。結果四小姐翻開箱蓋來,發了瘋似的從裏頭翻出那些緞料來,沒命地就開始剪。
剪着剪着,口中不住地咒罵,這時候丫鬟小玉等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何事,一個個都上前阻攔。四姨娘躲得遠遠的,被她的丫鬟簡春攙扶着不敢靠近。眼見着四小姐已剪爛了好幾塊上等的布匹,丫鬟小玉一個勁兒地勸着拉着,連自己的半邊裙角也被四小姐手裏的剪子給絞了下來,險些傷到皮膚。
052 假借他人之手
更新時間2012-7-4 23:48:51 字數:2178
怪不得院子外面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原來是四小姐錯把那一箱箱的布料當成了她自己的衣服,不願意送給四姨娘的孩子,幹脆自己拿剪子剪壞。
這麽一鬧,倒是讓滄府來的幾個壯漢看了笑話。
想不到花家的四小姐是個這麽沒品性的小姑娘。這事兒若傳了出去,鄉鄰們還不都笑掉大牙,到時候肯定都會說,花家最小的閨女不僅不懂得為人子女的孝道和本分,而且還是一個做事魯莽,不經大腦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以後若想要出嫁,恐怕都沒人敢來娶親了。她小時候敢剪掉送給姨娘孩子的衣服,以後嫁人了就會剪婆婆公公的衣服!俗話不是說,從小偷針,長大偷金嘛!這花家的長輩可真不會教導小孩,四小姐小小年紀就這麽潑辣猖狂,不懂守禮,将來也只是如市井潑婦一般的廢材一個,無人問津。
幾個大漢想着,議論着,變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花家的人被外人看了笑話,大夫人氣不打一處發,冷着一張臉,看看三姨娘是個什麽表情。那三姨娘也懂得看人臉色,見到大夫人臉色鐵青着,拳頭握着,嘴唇咬着,她馬上就轉臉去朝四小姐發脾氣:“你這丫頭怎麽這般不懂事,衣裳是能随便剪的嗎?都十歲的孩子了,做起事來還像個三歲大的淘氣鬼!”
三姨娘罵是罵了,但她眉眼間無不帶着寵溺和疼惜,大夫人看着三姨娘這模樣就更加生氣。照三姨娘這麽個管教方法,保不準還有下次。到時候外人又不知會編出什麽更離譜的謠言來。
那個時代,當真是人言可畏的,大夫人好歹也是個當家主母,怎麽能不好好教導花家的閨女呢。
這麽想着,她更是覺得四丫頭無法無天,得吃些家法了。
果不其然,那四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聽着自家娘親三姨娘語氣上比較緩了下來,她連忙開始頂嘴:“那些都是我的衣服,我愛剪就剪,愛毀就毀,反正剪成了碎布拿去送給臭要飯的,也不給四姨娘的孩子穿!四姨娘算是個什麽東西,不就是會跳舞的狐貍精嗎,我叫她一聲‘姨娘’,已經是擡舉她了,不要給臉還不要臉,自己懷了孩子不會自己做衣服啊?幹嘛來争搶我的衣服?”
“胡鬧!”
“胡鬧!”
這下子大夫人和三姨娘異口同聲的罵出來了。
如果說四小姐只是偶爾淘氣,那麽教訓兩句也就罷了,可她這會子當着老老少少、主子、奴才的面對四姨娘不敬,還讓外人聽了去,這臉面可實在丢不得。
四小姐話中句句帶刺,無不昭示着對四姨娘的鄙視和不屑。這麽鬧下去,外人都會知道花家的閨女與長輩不和,将來花宅肯定要鬧出大笑話的。
四姨娘被罵成這樣,她也沒想到。本來就不打算承這份情,要不是大夫人非要把四小姐的舊衣裳給她,她才懶得要。
四姨娘這會兒馬上板起臉來:“喲,不知道四小姐的舊衣裳原來是這麽金貴的,我兒居然都比不上那市集的乞丐了,既然是這樣,四小姐的舊衣裳,你還是自個兒留好吧!你不願意送,我還不樂意收呢!”
說着,四姨娘朝幾個壯漢揮了揮手,指示他們趕緊收拾一下箱子裏的布料跟她離開這個院子。
院子裏面的人實在太多了,又有一大半都是看熱鬧的,還有一些做清掃的看見事情越鬧越大,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這下四姨娘拍拍屁股走人,倒是少了熱鬧可看。
其實,四姨娘比較八面玲珑,又知道外人在的時候看着大夫人訓孩子影響不好,所以很自覺的就把外人都帶走了。
那四小姐看了更着急,一方面覺得奇怪,為什麽四姨娘嘴上說着不稀罕她的衣服,行動上卻依舊帶着她的衣服去詩園了,另一方面她親娘對自己發那麽大的火,感覺她好像闖了什麽大禍一般。
直到那個狼狽的小玉丫鬟開口解釋,四小姐才恍然大悟。
“四小姐誤會了,這些箱子裏面的布料衣裳不是您的,是滄府派人送過來給四姨娘的禮物……”小玉的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是剛才與四小姐争執之間碰散了頭發。再加上她那一身被剪破的裙子,這會兒突然冒出來說話,邊上一群下人都開始把注意力集中過來,嘴上無不是嘲諷。
大夫人扶額,長籲一口氣:“三姨娘要好好管管這妮子了!”
像是訓斥,更像是命令。三姨娘難得低下頭去服軟,三姨娘身後的幾個下人也不好意思說話,都跟着低頭。四小姐看着自己的母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又仔細揣摩一下小玉丫頭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臉上怒容盡消,也不敢吱聲了。
最後居然還是滄府的那位送禮來的王媽媽給打了圓場:“好了好了,老奴看着也沒剪壞多少布料,四姨娘那裏若是還缺什麽,老婆子我回去自會向我們小姐禀明,大不了再送些過來,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大夫人和三姨娘也請消消氣,小孩子嘛,哪有不淘氣的,權當是借財擋災了,就盼着四姨娘生下個大胖小子,給你們花家添子增孫那!”
王媽媽慣會揀好聽的話說,這勸架的本事雖不怎麽高明,但好歹說的話都很上得了臺面,凡是個懂事的當家主母都知道如何應付。這會兒大夫人的确沒打算繼續追究了,三姨娘也稀稀落落帶着下人和她的寶貝女兒回暖陽閣了,但是大夫人心裏卻還在置氣。
倒不是為了四小姐的事情,而是王媽媽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麽些日子,她光顧着聽從花老爺吩咐,好好照顧那四姨娘的孩子,卻小看了這麽一件重要的事——四姨娘若是真的給花家添子增孫,那四姨娘的地位還不都比天高了?到時候花老爺越發寵她,說不定會把花家産業也交給四姨娘打理,那她這個大夫人還有什麽盼頭?
越想越覺得心寒,既要做好表面功夫,又不能違反了花家祖訓,這還真是一件難題。
要她親自出面再去處理掉四姨娘的骨肉,這回肯定是不行的了,那麽,就只有假借他人之手……
053 安胎無憂散
更新時間2012-7-5 9:58:10 字數:2127
“木棉,這幾日我手頭的事多,無暇分身,我桌上放了一張郎中開的安胎藥的方子,一會兒讓櫻桃帶你去取了,你抽個時間上鎮上抓藥,記住務必要親自抓藥親自煎煮,再送去給四姨娘喝,不得轉手于他人。畢竟是四姨娘的胎,老爺這回很重視,萬萬不可像幾年前那般一不小心就流掉了……”大夫人不皺眉頭的時候,說話還是有那麽點大富人家主母的氣勢。
花木棉不禁暗中咋舌,早就懷疑四姨娘的第一胎是被大夫人所害,這一回要不是她爹爹千叮咛萬囑咐,大夫人怎麽會這麽服服貼貼的去操心安胎藥呢?花木棉脆生生的應道:“木棉知道了,這事兒就交給我吧!”然後還故意朝大夫人神秘兮兮的眨了下眼睛,小聲湊上去說:“放心吧夫人,我不會多嘴告訴爹爹的。”
她既答應了不會多嘴,就肯定不會。大夫人聽了這話,心底喜滋滋的,一下子就把四小姐犯錯的事情抛之于腦後。
要想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是需要一定功夫的。
“櫻桃,還杵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快帶着大小姐去取藥方!”大夫人那氣勢又出來了。
櫻桃領了命,花木棉就跟着她往院子南邊的廂房裏去,一路上櫻桃又開始絮絮叨叨:“大小姐往後可有的忙了!”
“這話怎麽說?”花木棉輕聲問道。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她不好大聲喧嘩。有時候從這個無腦子的丫鬟口裏套消息還真靈。
就聽櫻桃解釋道:“奴婢聽說以前四姨娘懷過一胎,後來不小心小産了,從此就落下了病根。這樣的女子懷第二胎以後是相當危險的,因着老爺叮囑再三,我家夫人負責照顧四姨娘的胎,也不敢怠慢,所以這安胎藥是請郎中開的上好的藥材方子,藥效非常好的,四姨娘若是早晚都服用,肯定能平安産子。”
這麽說來,櫻桃的意思就是,四姨娘服藥頻繁,大夫人一下子撒手把這事兒交給花木棉,那麽花木棉也因此得不停的操心了。
原本花木棉是個不怎麽愛管閑事的人,尤其是這花家大宅裏面的閑事。但這一次是給她最親近的詩詩姐姐熬安胎藥,她自己心裏也很愉悅。
“你叫大夫人放心吧,我一定會按時煎藥,保準給四姨娘母子二人都喂得白白胖胖的。”
花木棉說着,櫻桃已帶着她來到大夫人廂房。
桌案上放着兩個藥方,櫻桃拿着兩張藥方比來比去,一時為難起來:“遭了,奴婢只記得一張是給老爺服用的甘草湯藥方,一張是給四姨娘的安胎無憂散,現下兩張方子上都寫了‘甘草’這味藥,奴婢卻分不清哪是哪了。不如大小姐您先在這候着,奴婢去問過大夫人就來。”
“先別忙,讓我看看方子。”花木棉攔住櫻桃,從她手中接過兩張藥方。仔細看了看,倒的确都有“甘草”這味藥。幸好以前郎中給她爹爹寫的補藥藥方她曾經細細讀過,這下子看到其中一張藥方上面有許多相同的藥材,也就辨出一二。
“喏,這個是甘草湯,這個是安胎的,給你吧,收好了,我先去抓藥了,替我向大夫人問安。”花木棉徑自把其中一張藥方還給了櫻桃,這就朝院子外面走去。
既然大小姐認得,櫻桃這個做丫鬟的也沒打算多說什麽,便快步走去大廳給自家夫人回話去了。
這一次走去鎮上花木棉的腳步特別利索,路上也沒什麽熟人叫住她說話,幾乎是一口氣她就到了藥材鋪。不巧的是,那位眼高手低、巧言令色的掌櫃老板卻是不在,只留一個抓藥的夥計看着鋪子。
花木棉上前問道:“你家掌櫃的怎麽不在?”
她還想問問那掌櫃老板,藥方子上寫的是不是“安胎無憂散”,多一個人幫着确認總是好的,她不希望自己一時逞能拿錯了方子,害的四姨娘吃錯藥。
那夥計有些憨厚,像是個新來的,看着花木棉眼生的緊,沒認出她是滄少爺給過銀子的客人。不過這個夥計說起話來卻沒有掌櫃老板那般愛仗勢欺人,是個比較老實的人:“這位姑娘,真不好意思,我家掌櫃老爺吃酒去了,夜半才會回來,姑娘您有什麽見教?”
“哦,也沒什麽,就是有個藥方子想讓掌櫃的幫忙看看。”花木棉匆匆答道。
“要不這樣吧,姑娘您如果不急,也可以明日再來,一會兒我給掌櫃的留個字條,讓他明日請早候着您?”
話音剛落,花木棉心想,這夥計還真是老實巴交的,掌櫃老爺那麽懶散一個人,哪會大清早爬起來就為了回答客人一個問題?花木棉淺淺一笑,不想問難這夥計,便說:“我急着抓藥,也等不了明日了。小哥你認識藥材嗎?”
那夥計嘿嘿一笑,有些局促:“小的藥倒是識得,不然掌櫃老爺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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