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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極度渴望和他交朋友。

閑着沒事做的貴家小姐一般都是這德行。

而只有小臉髒兮兮小手很粗糙的花木棉,從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再也不用聽花青鈴對自己唠叨個沒完了。

兩姐妹都喊這男孩子為“阿武哥”。

可惜好景不長,三個孩子沒相處多少時日,楊武的爹爹就暴病去世了,楊武的娘親在家裏哭得死去活來,母子倆欠了一屁股債卻只有哭,什麽也做不了。家裏的頂梁柱死了,這天也就塌了。母子倆為了躲債,不得已搬離了棉花田,在鎮上找了個不起眼的荒廢的小石屋住了下來。只要是來個人多看兩眼,楊武的娘親就裝瘋賣傻去吓別人,好叫別人躲得遠遠的。

就這麽着過了幾年,債務是避過去了,而楊武的娘親也真的跟半瘋半傻沒什麽兩樣了。

楊武漸漸長大,手腳有了力氣,就跑出去給人做雜活,好不容易換得的一些銀兩,買不了山珍海味柴米油鹽,卻也都貢獻給了藥材鋪大掌櫃。

花木棉以前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人,可是看了阿武哥和楊嬸嬸的遭遇,她頓時覺得自己比他們幸福很多。至少她在花家大宅裏不愁吃不愁穿,至少爹爹還能在家裏說句話護着她。

至少——

至少她認識了滄家大小姐和大少爺,遇到困難能有人幫忙!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花木棉不想讓滄琴覺得自己和她交朋友是因為她家的錢,所以有什麽難事花木棉很少去叨擾她。而這次可不一樣,為了救楊嬸嬸的命,花木棉不得不低着頭、耷拉着臉,去滄府跑一趟。

“反正我今日也是要去求滄簫少爺放阿武哥出大牢的。”

“就當是滄簫欠我的。”

“滄簫不是來我家提親了嘛!大不了以後嫁給他就是了!做牛做馬還不夠還嘛?”

“滄琴也會理解我的吧……”

花木棉自言自語,一個又一個的找着借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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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走到了滄府大門口,一雙大眼睛和守門的小厮四目相對,花木棉頓時覺得,什麽借口都是浮雲,想再多也無用。

“這位小哥,我有急事要找你們家滄少爺,勞煩您通報一聲好嗎?”花木棉在那青年人死死盯着的目光下扯了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那小青年是剛進府不久的小厮,過來打雜,名喚“小南子”。他沒上幾天工,府裏複雜的事情他也不會做,于是就被管家派到門口站着當看門狗。見面前的姑娘眼生,不明來歷,但是看其穿着也不像是街頭的騙子,小南子語氣倒并不尖酸:“這位姑娘來的不巧,我家少爺正要去見客,這會子怕是已從偏門出去了,姑娘有什麽事兒下回再來吧。”

“那滄少爺幾時回來?”花木棉眨巴了一下眼睛。

楊嬸嬸的病可耽擱不得,她越快能見到滄簫,就能越早找到好大夫給楊嬸嬸診治。

小南子為難的搖了搖頭:“我也是新來不久的雜役,對咱少爺的行程安排不甚了解。實在對不住。”

花木棉見這小青年說話客氣,想來她可以進去等等。

“那我進去等他吧。”說着就要越過小青年推門而入。

“唉唉唉……姑娘等等!”

“怎麽了?”花木棉胳臂被小南子給拽住了。

“你這姑娘,好生沒規矩。我都說了我家少爺不在家,你進去等着也是無勞。再說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小姐,萬一……”

花木棉知道這個有點娘炮的小厮不放心她,她就扭捏了下十分不甘願地往後退了一步:“那我找你家大小姐滄琴可以了吧?我是她朋友,你去通告一聲,保證滄琴會到門口來迎我。”

小南子半信半疑地點了下頭,轉身去開門,剛踏入一步,花木棉像只弓着腰的小貓似的竄了進去,跑的飛快,任身後的小南子怎麽叫喚,她一溜煙兒也就跑沒了影。

她現在可不想讓滄琴知道自己來滄府了。要是她知道自己來找她弟弟幫忙,多沒面子啊……

不過,話說這滄府可真大啊!

花木棉不知道竄過了幾個門,幾個院子,幾個花園,這東繞西拐的她就看傻眼了。

“哇!這估計是皇親國戚才住得起的房子吧?!”

第一次進入滄府的花木棉表示,滄府很強大,木棉很受傷。

不對,應該是——滄府很強大,後果很嚴重!

“完了完了,哪裏是滄簫的院子?我上哪兒去尋他??”

花木棉已經被眼前的鮮花豔草蜜蜂蝴蝶亭臺水榭小橋假山給看蒙了……

064 跟誰說話呢?

更新時間2013-11-3 23:50:14 字數:2088

按說花家大宅占地面積也不小,該有的也都有。可是跟這滄府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花木棉心裏默默的想:這也許就是土豪跟暴發戶的區別。

雖然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至少滄家是百年土豪,這個絕對沒錯。

至于花家大宅裏那些布景裝飾什麽的,不也還是大夫人娘家的傑作麽。花木棉深深的知道,陳氏一族當年是給了他們家不少恩惠的。要不然哪有現在的大宅子住。這也就是為什麽花木棉很少故意跟大夫人頂嘴的緣故。

怎麽說,花木棉的親娘也是陳氏一族的人,尊敬陳家的人就是尊敬她的親娘。

花木棉在滄府大大小小的院落小徑處兜兜轉轉,眼看着身後的那個守門小青年沒有跟上來,還覺得有些詫異。

“莫非這新來的年輕小厮怕自己做錯事惹管家罵,所以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見過我?”花木棉默念道。

走了約莫有半柱香的時辰,終于聽到了些人聲。

這府邸是大,可總感覺特別冷清,大大的院落一個挨着一個走過去也沒見着幾個丫鬟小厮,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家的下人們也格外金貴一些。這下子花木棉不僅聽到有人說話,而且還是熟悉的聲音。

“甄家老爺派人捎來口信,說是晚上才到。讓您先去醉仙樓備一桌好酒好菜。”是個小厮在低聲耳語。

不過花木棉這時候就站在院子門邊,和這小厮隔得近,不僅能聽見他說話的聲音,還能看見他的大半張臉。

“這老家活還真是得寸進尺。也罷,先讓他嚣張幾日,老子早晚要收拾了他們甄家。”另一個聲音道。言語中無不顯示出忿忿不平和惱怒。

好眼熟的面孔!好熟悉的聲音!

想起來了。面對着花木棉的這個小厮好像就是上次來她家提親的,叫什麽黃東子的。那日提親的黃臉婆子把自己的一兒一女給帶到花家來,送了她一個盛着蓮子的錦盒等禮物,當時大夫人還很開心的招待他們呢。

而背對着花木棉站着的那個怒氣沖沖的男子,應該就是滄簫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正愁着找不着滄簫呢,這下卻讓瞎貓碰上死耗子。

花木棉走近兩步,正要進那個院落上前去打招呼。就見着黃東子話音剛落,把手裏攢着的一個紙條給丢進一邊燃着的炭火盆裏,又把手中的白鴿子放飛。

“啪啪啪”白鴿子扇了幾下翅膀就飛的沒影了。

花木棉知道,這應該是信鴿。只是她想不通,滄簫究竟跟什麽人做什麽交易、通什麽信息,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

花木棉早就聽聞滄家財大氣粗、家大業大,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滄少爺功勞不小。她可不想壞了人家的“好事”。

猶豫間,花木棉又退後了兩步。

“還是等他們商量完正事,我再前去叨擾吧。”她心想。

人是轉身欲走了,可她好奇心卻還在作祟。

花木棉控制不住自己,豎起耳朵想聽他們主仆在商量什麽。

“東子,你先去醉仙樓張羅着,我随後就到。”滄簫道。

黃東子應了聲“是”,可是轉而又呢喃道,“這甄家老爺也太不厚道了,談生意一點誠意也沒有,居然還叫咱們去苦等着。也不說清楚今晚幾時幾刻能趕到棉田鎮。”

“趕到?你傻呀,淮陰鎮離咱們棉田鎮不過幾百裏的車程,那死老頭子擺明了在給老子顏色看。他媽的……”

“少爺息怒,少爺息怒……”

就聽“噼裏啪啦”幾聲,好像是折斷樹枝的聲音。

花木棉頓時覺得這個滄家大少爺的脾氣也忒壞了,動不動就生氣、爆粗口、拿別人撒野。還破壞植物……

也不知道黃東子口中描述的這位“甄家老爺”是哪路人物,竟然能把他們棉田鎮鼎鼎大名的混世小魔王氣成這幅德行。

“那個……少爺……咱們今晚點什麽菜?”黃東子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于是乎,滄簫的底線又一次被觸發了:“你也來氣老子???”

花木棉能想象得到滄簫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模樣。

“不敢不敢!小的愚昧!”黃東子趕緊去幫他順了順逆鱗。

“你不是愚昧,是榆木漿糊腦袋!都說了甄老頭在故意擺譜,怎麽着,你小子還打算好生伺候他?到底我是你主子,還是他是你主子?”

“小的明白了,小的馬上去辦!”黃東子總算智商恢複的有些及時。

如果再繼續這個用哪些好酒好菜招待“貴客”比較合适的話題的話,黃東子的小腦袋肯定就不保了。甄老頭要跟滄簫談生意,姿态卻擺的這麽高,看樣子是想狠狠的講價。

花木棉還是沒聽明白滄簫要做什麽生意,感覺到黃東子的腳步聲往院子門處來了,她就趕緊跑遠了幾步,平複了下呼吸,然後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往滄簫的院子門口走過來,果然就在大門外和黃東子“巧遇”了。

“咦,這不是花木棉小姐嗎?”黃東子問道,聽不出聲音中是什麽情感。

黃東子最了解自家少爺的心思了。那幾位娶進門的夫人小妾們,他少爺早就看膩了。最近滄少爺嘴邊總是挂着“花木棉”三個字,總是唠叨花木棉小姐如何如何的,還專門派黃婆一家子去送禮,黃東子早把這位花家大小姐當作未來的女主人了。

黃東子站在門口愣了下神,不知道是該繼續去醉仙樓辦差,還是該先把花木棉小姐迎進去見少爺。

這怎麽說也是花木棉小姐第一次來滄府,他不好怠慢。

“呵呵,呵呵,東子你好,我來找你家少爺。”花木棉尴尬的摸了下頭發,心想這黃東子怎麽愣着不動。

正巧院內的滄簫還在生悶氣:“東子,你在外面跟誰說話呢?”

065 甄老頭來了

更新時間2013-11-4 19:34:05 字數:2171

滄簫耳朵尖,聽到有女人的聲音,為讓自己的生意保密,滄簫很謹慎的走到了大門口。一見這花木棉,滄簫兩眼都開始放光了:“木棉,稀客稀客啊,你怎麽來了。”

花木棉勉強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張嘴解釋,滄簫又急急忙忙道:“哎呀這管家真是的,平時忙得見不着影,關鍵時候連迎個客人都不會,怎麽能讓你一個人找進來呢,怎麽着,也得派個帶路的丫環啊!改日我定要把這老管家給辭了。”

花木棉生怕自己偷跑進來的事情被發現了,哪裏還能讓滄簫去質問什麽管家,她趕緊打圓場:“不用辭,不用辭。管家人很好的。是我執意要自己走過來的。我看管家挺忙的……”

花木棉睜眼說瞎話。

她丫連管家長什麽樣是男是女都還不曉得呢。

“你還愣着幹嘛,辦事去啊!”滄簫吼了聲一邊的黃東子,黃東子搗蒜似的點頭跑掉了,跟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似的。滄簫轉而又變成客氣的語氣對花木棉說,“我正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來。”

花木棉被他說的摸不清東南西北。

這臭小子該不會去和黑/道上的人談生意還要把她花木棉給帶着一起吧?腦中一下子閃出“黑/道大哥的女人”的模樣,花木棉禁不住惡寒了一下。

她怎麽會想到那方面去的……

“對了滄少爺,我今天來,是有急事想求你幫忙。”花木棉聲音不大不小,卻也看得出誠意。

畢竟前面幾次滄簫和花木棉交流的經歷告訴他,這女子跟個貞潔烈女似的,脾氣十分火爆,完全軟硬通不吃,這會兒難得看到花大小姐說話溫聲細語的,滄簫倒是一下子緊張起來。

該不會又跟姓楊的那個臭小子有關吧?他不是早就跟縣太爺打過招呼放姓楊的出來了嗎?

“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吧,甭跟我客氣。”滄簫并未停下腳步,意思是讓花木棉跟上。

花木棉卻支支吾吾一下子不知道怎麽開口了。想了一會兒組織語言的話,這期間二人竟已走到府邸的偏門,由于這邊離棉田鎮的集市更近,滄簫很少從正門出入的。

而好巧不巧的是,原先看守正門的小南子這下子正好被管家支到偏門來幫忙運東西,好像是滄夫人新進的一批裝飾挂畫。

于是乎,小南子跟花木棉撞了個正着。

小南子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質問花木棉,看到少爺在一旁走着,想想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就在那裏裝瞎子裝啞巴,只跟着別的一起搬東西的小厮一塊兒鞠躬喚了聲“少爺好”,便不再言語,埋頭做事。

這時候管家不在,花木棉總算松了一口氣。

出了偏門,花木棉才道:“我有個嬸嬸得了癫痫之症,找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好,我想請你幫忙,能不能找一位禦醫來瞧瞧病?”

“癫痫?”滄簫看了她一眼,眼底毫無色彩,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嗯,我知道這是難治的病,可嬸嬸對我很好,小時候經常照顧我,我被大夫人教訓的時候那嬸嬸還幫忙勸,她有恩于我,如今卻是病入膏肓了,我實在不忍心放着她不管。”

花木棉竟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受委屈的事情一道給他說了。

要知道這姑娘平日裏堅強的很,絕口不跟任何人提自己在宅子裏被誰誰欺負的事情。

這會兒花木棉當然也不敢說出小楊的名字。畢竟那日在縣官衙門裏,花木棉都看到滄簫為小楊跟她走的近的事而置氣了。她也不是傻乎乎的小孩子了,多想一會兒就能明白那日滄簫是打翻了醋壇子。

雖然這位“嬸嬸”的身份早晚得跟他說,但晚點說比早點說好,至少要等到滄簫找到禦醫。

“唔,京師我雖是去過,可太醫院我卻沒進去過,至于你要找的禦醫嘛……”

滄簫眉間一凜,花木棉心頭一急:“如何?”

“我不認識什麽禦醫,但我知道有個人肯定認識。我可以幫你問問他。”

“誰?”花木棉不由得停下腳步問道。

滄簫也停了:“我姐的未婚夫婿,黎允浩。”

黎允浩,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棉花田大東家的少爺。

“黎少爺?”花木棉嘟囔道。

“怎麽,你也認識他?”滄簫覺得有些詫異,黎允浩好幾年沒待在棉田鎮了,像花木棉這麽一個年輕姑娘,從沒離開過棉田鎮的人,怎麽可能會認識黎允浩的。

花木棉趕忙撇清關系道:“不認得不認得,我只是聽說過。你也知道,咱家種棉花租用的是黎家的田,黎少爺好歹也是咱們大東家的兒子,我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滄簫恍然大悟。

二人又走了一會兒,花木棉見找禦醫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以免滄簫問出楊嬸嬸的真實身份連帶小楊受罪。

滄簫也很識趣,故意轉移話題,去聊他們共同認識的滄琴。這下子兩人有說有笑地就走到了醉仙樓。

那黃東子動作算是迅速,已然讓醉仙樓的小二開好了包廂準備好了一桌酒菜,就等着主人來大吃大喝一頓了。按照規矩,還是訂的“天字一號”包廂,滄簫幾乎是問都不問,直接帶着花木棉進了包廂,見黃東子果然在門口候着,就滿意地點點頭:

“唔,不錯不錯。東子你再去找小二送壺上好的碧螺春來,花小姐不喝酒。”

敢情這是要邀請花木棉上桌子一起談生意的節奏哇……

花木棉有點受寵若驚地循着滄簫的意思坐下。見黃東子出去了,她便嗫嚅道:“滄少爺,你要談生意,留我在這兒——不太好吧?”聲音小的幾乎未可聞。

不過滄簫還是聽見了,莞爾一笑,卻不回答她。

一眨眼的工夫,小二哥跟着黃東子敲門進來了,手裏果然拿着茶盞杯具,動作不可謂不迅速。

小二給衆位客人倒了茶便下去了,黃東子附在滄簫耳邊說了句:“少爺,那甄老頭來了。”

滄簫點頭道:“唔,算他識相,沒有故意拖延老子的時間。你去把他請進來吧。”

066 談判

更新時間2013-11-5 23:30:35 字數:2395

花木棉聽着他們主仆倆左一個“甄老頭”右一個“甄老頭”的稱呼,心中不可謂不好奇,一直琢磨着這位神秘的老頭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等到一個長發短須身長八尺的中年男子走進天字一號房的時候,花木棉簡直被這男人的相貌給驚呆了!

什麽甄老頭,分明就是個身材健碩魁梧兩眼炯炯有神的人物,眉宇間可以看出,他年輕時曾是個風光綽約的美男子。

“滄少爺。”那中年男子穿着玄衣,只兩手抱拳意思意思地招呼了一聲,便徑自走進屋來坐下了,倒真有些宣兵奪主的感覺。

這時,滄簫和花木棉還畢恭畢敬地站着。滄簫額上盡冒黑線,花木棉也深深感覺到了氣氛的尴尬。

滄簫揮揮手,示意黃東子退出去關上房門在外看守。

“你先坐下喝茶。”滄簫小聲對花木棉說。

花木棉頓時覺得身上有數萬只虱子在爬一樣別扭。這麽年輕有風韻的中年男人被滄簫他們喚作甄老頭,想必是個十分難對付的角色。花木棉一個陌生人在這裏,怎麽也坐立不安。

果然,還沒等花木棉端起手中茶杯,對面安坐着神态自若的甄元江開口了:“滄少爺來與在下談生意,卻帶着個年輕姑娘,不太好吧?”

“這是我內人,生意上的事我從不瞞她。”滄簫堆着假笑,也徑自坐下,不知道是故意給甄元江臉色看還是怎麽着,居然睜眼說起瞎話來。

“我……”花木棉很想反駁,什麽內人……什麽生意上的事……

無奈她的嚣張氣焰和忿忿不平暫且只能埋在心底,因為她桌下的胳膊被滄簫用力按住了。

這是在搞什麽名堂??花木棉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再言語。此時完全顧不得什麽淑女氣質之類的了。

那甄元江見滄簫也沒有要屏退身側年輕女子的意思,幹脆單刀直入地說:“淮江碼頭的使用權,如今已完全由我們甄家掌控了,滄少爺年輕有為,想必也早該了解淮江碼頭對你們棉田鎮和我們淮陰鎮的重要性。開什麽價,滄少爺意下如何,不妨說來聽聽。”

花木棉聽得是雲裏霧裏。

淮陰鎮她聽說過,就是棉田鎮的鄰鎮,兩處相距不過數百裏而已,只是她沒去過。至于淮江碼頭,她也了解一二,似乎是棉田鎮的百姓要去別的地方的必經之所。

可她還是沒明白玄衣男子甄元江是做什麽生意的。

就聽滄簫笑着說:“甄爺也是明事理的人,您老應該知道,以前趙燕管着淮江碼頭的時候,我們滄氏繡坊與趙燕都是五五分成。如若超過這個數,我滄簫可就不依了。”

“趙燕那丫頭乳臭未幹,不然也不會讓在下搶到碼頭。我還當滄少爺真的聰明,想不到……”甄元江并沒有把話說完,大有諷刺意味地抿了一口酒。“吃菜……吃菜……可別誤了這桌美味。”甄元江抄起筷子夾了些蔥爆雞肉到碗裏,并不直面回答滄簫。

滄簫心中暗忖,這糟老頭子真是太嚣張了,擺明了不把老子放在眼裏。

也罷,看他沒有甩手離開,說明這價位還有得商量。

“三七分成,你三我七,這已是底線。”滄簫壓住心中的怒火佯裝出平靜的聲音說道。

“四六分成,我六你四。”甄元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在埋頭吃菜。嘴巴裏啪叽啪叽哧溜哧溜地發出聲音,像是幾百年沒吃東西似的。

欺人太甚!死老頭子居然想抽去六成的油水!那老子還賺個屁啊!滄簫皺眉沉默了半晌,看了花木棉一眼。

二人從甄元江進屋到現在,都是愁眉緊鎖的,根本沒動筷子。

整個廂房裏只有甄元江一個人吃的是津津有味。

滄簫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下去。

這個甄元江實在是太不好說話了。而花木棉聽了這麽幾句,腦袋裏的漿糊總算是散去了。她整理了下思路,大概聽明白了怎麽回事。

滄家是做絲綢布緞買賣的,他們家那麽富裕,想來光是靠鎮子內部的銷量,絕對沒辦法賺大錢,所以滄家繡坊和別的鎮子都有生意往來。而淮江碼頭既是出棉田鎮的必經之所,那麽控制碼頭的人,應該會收一筆費用。

滄簫口中說的那個五五分成的“趙燕”,想必就是以前管理碼頭的黑道大姐。

至于現在——碼頭被甄元江搶過來了,甄元江不想給滄簫占便宜,還加收手續費,硬要抽走六成。滄簫真的是半點好處都撈不着。只可惜控制碼頭是個壟斷的行業,他甄元江開口要這麽多,誰也沒辦法商量,因為除了這個碼頭能走貨,別的地方都走不了。

花木棉也不知道是搭錯了那根筋,忽然開口說話了:

“這位甄爺,看您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倒不會算賬了呢?您這碼頭的手續費只增不減,我們滄家肯定不樂意跟您做生意,到時候大不了少生産一些布料,就在鎮子內部擡價出售,怎麽着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至少不壞讓旁人撈取不必要的油水。而這偌大的棉田鎮,也只有我們滄家和那做棉花生意的黎家是大頭,想必您也知道,黎家的少爺和我們滄家的小姐早已定了婚約,将來就是一家人了。您斷了和我們滄家的生意,自然也會斷了黎家那邊的財路。到時候,您是打算守着那淮江碼頭吃西北風麽?”

花木棉話音剛落,甄元江和滄簫同時一愣,錯愕地看着這個年輕的漂亮姑娘。

“換句話來說,甄爺您給我們行個方便,滄家也與您行方便。若是三七分成能夠談成,我夫君自會去與姐夫黎允浩談一談,甄爺您将來能從我們兩家撈到不少好處。這黎家的老爺子已經不行了,黎家的生意還不就是黎允浩說了算,總之算來算去,甄爺您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咱們兩家三成的手續費,難道還嫌不夠麽?”

花木棉這會幹脆以“滄簫內人”的身份自居,說起話來不可謂不擁有大家風範。

甄元江頓時也清醒了。如果再繼續這樣為難滄簫,以後做不成他家的生意,連帶影響與黎家的生意來往,那他的收入真的是要大打折扣了。再說了,他控制住淮江碼頭,還不就是奔着這兩塊“肥肉”來的。

“那就四六分成,你六我四。這價位已經比趙燕那臭丫頭給的低了,滄簫少爺可別得寸進尺。”甄元江道。

“好,成交!”滄簫想,他已經占了便宜,四六分成可比趙燕管轄碼頭時的五五分成要劃算多了。此時不成交更待何時。滄簫充滿感激和敬意的看了花木棉一眼,這姑娘眼裏冒着精光,胳膊卻是在顫顫發抖,想必是第一次在生意場上談判,還沒壓制住緊張的心理呢。

他果然沒看錯這丫頭!

滄簫又用力捏了下花木棉的胳膊,朝她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來來來……吃菜……喝酒……”滄簫笑着說道,卻是朝花木棉面前舀了一勺子玉米羹,“這個很甜,你嘗嘗。”滄簫眼中盡是寵溺之色,完全不顧對面甄元江投來的詫異目光。

067 離開棉田鎮

更新時間2013-11-7 6:55:04 字數:2145

小楊的母親已是窩在床上兩日一夜沒進食,只喝了幾口米湯。實在是她身體多有不便,起床上個茅廁已是萬難,更別說去竈頭煮碗面什麽的。

那日,當小楊目送着花木棉離去以後,先把她留下的一籃子點心喂給母親吃了,又去燒了壺開水給母親煎藥。這位重病的婦人好不容易折騰完了,想要歇息一會兒,小楊卻是一個冷不防朝着她的病榻方向跪下去。

“娘,我們又得搬家了……”小楊的語氣有些哽咽,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跟他娘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你果真是在外頭闖了禍回來的?”婦人問道。

婦人雖是皺着眉頭,語氣卻也平緩,到沒有生氣诘問之色。

兒子一晚上不回家,自然是在外頭闖禍了。

可她這個兒子一不嫖、二不賭的,每天從酒館做完活計,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回家來照顧她,這次他雖是和花木棉小姐一起回來的,對徹夜未歸的事情也沒解釋一句,但婦人心裏有數。

“對不起,娘,孩兒不孝,總是給您添麻煩。”小楊羞得擡不起頭來。娘親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大,自己卻是這樣折騰病重的娘,實在是過意不去。

“你別跪着,起來慢慢說。”婦人并不惱怒。

如果這樣體貼的兒子還算是不孝子的話,那天下間便沒有真正的孝子了。

婦人知道兒子肯定是遇到了難處,不然不會如此的。

下午的暖陽漸漸消去,氣溫降低了,直凍得人受不了。那婦人也不急,強撐住藥勁後快要睡着的意識,想要聽兒子把話說完,想要給他一個安慰。這也是她這個母親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婦人對這兒子充滿了慚愧。他本該有一個更幸福的家庭,有疼愛他的爹娘。像小楊這個歲數的男子,娶媳婦生孩子的都有了。

小楊微微站起身說:“娘,我們得快快收拾包袱離開這裏了,孩兒無意間惹到了滄家的少爺,那是個出了名的混世主,我怕是鬥不過他。”

小楊似乎并不打算把自己和滄簫、木棉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解釋清楚。他只告訴母親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反而能讓母親少操些心。

“得了,咱也不是第一次搬家了。你小時候你爹撒手人寰,你老娘還不是拉扯着你東躲西藏的。如今既然你已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兒,為娘也不好多勸什麽。現下趁着為娘的身子骨還頂得住,咱們這就趕緊走吧。”小楊的娘親永遠是靜靜站在小楊身後支持他做一切決定的。

小楊也沒再贅言,只轉身去簡單收拾了下行李盤纏。

索性上回給娘親買的藥都吃的所剩無幾了,而他家本就簡陋,吃穿用度很節儉,收拾起來倒也快。再加上小楊曠了兩日的工,已沒打算再回去酒樓做事,幹脆把家裏僅剩的一些碎銀子一道打包收拾了,做好再也不回這棉田鎮的打算。

“娘,我都收拾好了,我給您穿好衣服。咱這就動身吧。”

“嗯。”婦人點點頭,從床上坐了起來,任兒子替自己加了一身厚些的棉衣棉裙,只是悶着不做聲,關于兒子到底惹了什麽事情,她根本就不問。

又過了一會兒,本就幹淨簡陋的石屋子一下子變得空空如也。

母子二人互相攙扶着推開屋子門,連鎖都沒有上,就那麽匆匆離去了。

二人走的時候幾乎什麽東西都沒留下,不知道的人看了,根本查不出這裏有人住過的痕跡。

小楊湊了些銀兩,雇了一輛敞篷的小馬車,扶着母親上了馬車,又把一些鍋碗器具、雜物包袱什麽的一同搬上了馬車,他對那車夫說道:“請問要離開棉田鎮的話,最近的路要怎麽走?”

“那得去淮江碼頭嘞!那裏有輪渡,可以托着俺這一車子上船,一直通往梅林,下了船、過了那梅林,再走數百裏就是離咱們棉田鎮最近的淮陰鎮。小兄弟,你們娘倆是要去淮陰鎮嗎?”

車夫一邊問着一邊掂量了下小楊遞給他的碎銀子,這麽點錢,把他們送到淮陰鎮已是仁至義盡了,再往遠處去的話,可是得加錢的,何況這天氣不好,夜幕降得快。走夜路可不安全。

小楊看着車夫一直在掂量那銀子的重量,面色也并沒有很和善,想來他也揣測出車夫不願再往遠處送的念頭,也只好先打發車夫大哥送自己和母親先去淮陰鎮歇腳。

以後往哪裏去住,找什麽工作,靠什麽糊口過日子,那些問題也只有以後再想辦法了。

“我們就去最近的淮陰鎮。有勞大哥送我們一程了。”

“好說,好說。”車夫扶了他們一把,眼見着他們紛紛上了馬車坐穩當了,自己也跟着上了駕駛位上:“二位可抓牢了,俺這車是敞篷的,跑起來有些灌風……”

“好嘞,大哥您也小心駕車。”小楊客氣的說。

車夫手裏攥着皮鞭,“駕”大喝一聲,皮鞭抽在馬屁股上,就見馬車的兩個大輪子咕嚕咕嚕轉了起來。馬車洋洋灑灑的離開了那座毫不起眼的石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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