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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朝石屋子看了看,有些戀戀不舍,誰都說不出那是種怎樣的滋味。

可憐他們窮人家總是居無定所的,好容易在這裏住了還不到十個年頭,現下又得另覓他所了。此地不留人,自由留人處吧。

小楊從包袱裏抽了一條細窄的薄棉毯出來,給母親的頭和脖子上裹了幾圈。這已經算得上他們家質地比較好比較保暖的東西了。小楊會選這種敞篷馬車無非是圖便宜,但夜裏風寒,母親怕是吃不消,小楊只能想盡辦法幫母親遮風。

“娘,你裹厚一點兒,灌風了就跟我說啊。”

“我不礙事的。你也多穿點。”

“我穿的夠多了!”小楊笑着露出兩排白牙,握住母親的手,“您瞧我這雙手,暖和着哩!一會兒馬車上了江面還會更冷。咱們忍一忍,就能到淮陰鎮了。車夫說只用不到兩個時辰,您要不先睡一會兒?”

說着,小楊往母親身側又挪近了一些,好不叫那些妖風吹壞了母親。

“好吧。”婦人點了點頭。

本就是剛吃完藥,有些犯困,這會兒車夫駕着車跑在平整的路面上,而且還刻意讓馬走的比較緩,好不至于那麽颠簸。婦人眯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腦袋靠在兒子寬廣的肩頭。

068 你簡直不可理喻

更新時間2013-11-8 0:04:19 字數:2411

淮江碼頭。

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在暗暗的夜色下隐約能見着些白帆點點,是來往船只點燈的緣故。時不時還能聽到船夫的叫喊聲,應是熟識的船夫互相打着招呼。

這棉田鎮雖是個偏遠的小鎮,可鎮上的有錢人一點兒也不比別處的差,吃穿用度很是奢侈,足以見得淮江碼頭是個官商互通的好地方。

那淮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淮江的水在涼風吹拂下也是千姿百态,時而像一只搖籃,搖搖晃晃;時而像一條游龍,正游向遠方。或平靜或喧嚣的江面上,船只也是有大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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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少爺請留步,就送到這裏吧,在下告辭了。”甄元江兩拳相握,看了一眼身後的小船,示意他要上去了。

那船身雖小,可周身鍍着琉璃金漆,桅杆上挂着一面小旗子,正是“甄”字。這位甄元江老爺家住在淮陰鎮,最近拿下了碼頭的使用權,看來有一段時日是要經常來棉田鎮談生意了。

滄簫也是兩拳相握,客氣地說:“甄爺好走。”

背後站着花木棉和黃東子。黃東子手中攢着那厚厚的一疊文書,正是滄簫與甄元江簽的碼頭使用協議。在未來的五年時間內,凡滄氏貨物經過淮江碼頭,都需上繳四成手續費,并且由甄家提供一切船只及水路保險。也就是說,滄家以後想運貨去鎮子外面,不用再聯系船家了,直接通知甄家即可。而且貨物一旦在江面上遇到任何閃失,諸如水匪打劫、水災之類的,所有損失蓋由甄家負責賠償。

這筆買賣滄簫簽的是歡歡喜喜的。花木棉雖然不是那麽懂做生意,但看到滄簫臉上的笑容,也明白今日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

接下來就該辦正事兒了。

“滄少爺,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去找黎少爺?”

“黎允浩?找他做什麽?”

“你……”花木棉頓時收了笑臉。

“噢噢噢……想起來了,你說禦醫的事情啊。看在你今晚表現良好的份上,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去見他。”滄簫也不知道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真的談生意談得得意忘形了把這一茬給忘了。等到滄簫笑眯眯答應花木棉的時候,花木棉又變得激動起來。

“真的嗎?真的明早就去?”花木棉簡直不敢相信,今日的滄簫這麽雷厲風行。

“我本來就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滄簫轉身離開碼頭。

這家夥,倒像是花木棉肚子裏的蛔蟲,完全猜出了花木棉在想什麽。

“那……那我現下就先回去了。時辰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爹娘肯定要怪罪我的。”花木棉說。

滄簫側頭看了她一下,眼底明滅不定:“你那個繼母真的經常欺負你嗎?”

這家夥……怎麽什麽都知道……

見花木棉不做聲,滄簫自顧自地繼續說:“是我姐告訴我的。她說你的繼母三天兩頭找你的麻煩,還總是雞蛋裏挑骨頭。我真想不明白,和這樣的八婆怎麽能住在一起。”

是啊,你自然是不懂。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家裏有爹娘寵着,姐姐罩着,仆人擁護着,你一輩子也不會懂我們這種家庭的矛盾的。花木棉心裏想着,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茬。

想不到滄簫卻還繼續說:

“要不我早點娶你過門吧?”

滄簫這話一出,邊上的黃東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少爺平時冷冷的,怎麽今天會說這種話。

滄簫瞪了他一眼,他趕忙裝聾子,閃遠了。似乎是在默念“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什麽的。

花木棉窘的臉蛋通紅,這是在跟她求婚還是怎麽地?上回派來了黃婆子一家來下聘,看花家久久沒有回應親事,難道滄大少爺要親自給當事人求親了?

自古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麽?

可重點是:滄簫這話說的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不得不承認,經過最近的幾件事,花木棉對滄簫的恨意和排斥已經減少了幾分,但她知道滄簫家裏有妻有妾有孩子,嫁過去也跟在花家大宅裏差不多,還少了個挺她的親爹,她才不去傻乎乎受那個罪呢!

“滄少爺,難道你姐姐沒有跟你說……我……我其實早已經有……有心上人了……”花木棉幹脆開始找借口。

滄簫一聽,果然停下了腳步。

花木棉一直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紅着臉低着頭,說話聲音也小。這下滄簫猛一停,花木棉正把小腦袋撞在他的後背上。

滄簫忽然轉身扶住她,揉了揉她的額頭:“疼嗎?”

花木棉搖頭,又低下頭去。

“怪不得我姐一直勸我打消去你家求親的念頭。”

他姐姐滄琴總是勸他別打花木棉的主意,說什麽花木棉對他沒興趣,他以前還以為花木棉是少女矜持,不好意思呢!搞了半天這姑娘有心上人了!

不行!就算她有心上人,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他滄簫還是有機會的。

“告訴我他是誰。”

“啊?”花木棉一時沒聽明白,擡頭看了滄簫一眼。

“我說,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

花木棉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難道編一個名字?“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要看他哪點比我好比我強啊!”滄簫皺起眉頭。

“他什麽都沒你好沒你強。”花木棉假象出來的這個“他”似乎真的是弱爆了,滄簫又多金人長得又好,誰家的姑娘不是巴巴兒地想嫁給他。可花木棉就是不喜歡這種闊少爺。

滄簫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心上人比不過我,那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因為你妻妾太多……我受不了!”

“這年代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有娶不起小妾的男人才只守着一個老婆,但你知道他們在外面就沒有別的女人了嗎?要是這世上每個男人都只有一個女人,那誰還逛窯子,誰還去聽曲兒看戲?”滄簫越說沒譜了。

“是,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但我就是不喜歡!我寧願剃光了腦袋去做姑子,也不跟第二個女人分享我的男人!”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滄簫的火氣騰的一下就冒上來了,右手一下子捏住了花木棉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擡起頭,雙目直視自己,眼神無處可逃。這動作十分暧昧,旁人看不出滄簫手上的力道,還以為小兩口在大街上打情罵俏呢。

噠噠噠遠處馬蹄聲傳來,馬車停在了碼頭。馬車上的婦人感覺到動靜,眨了下眼睛就睜開來,“兒子,我們到了嗎?”婦人剛說完,正巧就看見碼頭處站着的一男一女,還有後面跟着的一個小厮。那年輕男子和漂亮姑娘分明是在面紅耳赤地看着對方。

“咦,那不是木棉丫頭嗎?”婦人怔然問道。

小楊的目光唰的一下瞟了過去。

是她!真的是她!想不到臨走前還能悄悄再看她一眼。她果然是跟滄簫在一起。

車夫道:“二位坐穩嘞,俺的馬車這就要上大船嘞。”

小楊強壓住想要開口去喊花木棉的沖動。

也罷,也罷,反正是要永遠離開這裏了,他只在心裏默默念着:“滄簫,希望你一輩子善待木棉妹妹,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069 悅來客棧

更新時間2013-11-9 0:04:34 字數:2142

“娘,你看錯了吧,那個怎麽會是木棉姑娘呢,我看她應該是滄家少爺的小妾,早就聽說滄簫有個剛進門的小妾長相和花木棉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說的這個女人了。”小楊一邊說,一邊想要轉移母親的注意力。

小楊的母親像頓時明白了什麽似的,再也不言語。

那一男一女動作暧昧,想必關系不淺,一般的黃花閨女那會随随便便跟年輕男子在公衆場合有肌膚之親。

可小楊的母親注意到了,那年輕姑娘分明穿着白天一樣的衣服,不是花木棉又會是誰?只是婦人想起自己的兒子是為了躲避滄簫才搬離棉田鎮的,她再多問也是徒然。

只見車夫驅着馬車慢慢上了船。那是一艘很大的輪渡,靠岸時搭出來的着陸板足有十五丈寬,要容納一輛馬車過去簡直容易至極。大船上收手續費的船工大爺朝小楊坐的馬車這邊走過來,車夫從懷裏掏出一些碎銀子給了他,這便就算通過了。

這艘船上不止小楊他們一輛馬車,但大多是些裝貨的四輪推車,車裏都是木箱子,許是棉田鎮的小老百姓要去鄰鎮做買賣的。沒等多久,船上就滿載了,開船的師傅“嘿喲開船咯”的嚎了一嗓子,其他劃船的船夫便驅着大船離開了碼頭。

在淮江碼頭,像這樣的大輪渡是由甄家經營的,由于成本較高,每日晚上只發一艘,往返一次。做買賣的百姓或是商人們若是誤了時辰,那可就只能等第二日了。

一直到大船駛離碼頭很遠一段路程後,小楊心裏那塊石頭才終于落了地。

江面的風并不平靜,小楊和母親雖然坐在馬車裏,但也能感覺的到船身的輕微晃動。好在那船足夠大,不至于颠簸的厲害。小楊就扶着母親靠在車身上又打了一個盹兒。

這一睡就過去了好長時間。等到馬車行至淮陰鎮的時候,天已經黑透,集市上的燈光熙熙攘攘的,似乎是許多商家收攤、打烊,回家吃晚飯去了。

“娘您慢點兒,小心腳下的碎石子。”小楊扶着母親下了車。

那車夫善意地跟他們說:“前面集市有個小客棧,很多做買賣的外地人都去那裏歇腳的,價格也實惠。俺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去訂一間廂房吧,晚了可就沒空房了。”

“有勞師傅啦。”小楊沖車夫憨厚地一笑。

眼見着車夫驅着馬車沿原路返回,馬跑得很快,小楊估計着車夫應該是想要趕上那輪渡回棉田鎮去吧。

小楊就帶着母親往集市人多的方向走。

“娘,今晚我們就去客棧住一晚,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事做。到時候再給您安排個住處。”小楊手裏沒剩下多少銀子了,住客棧不不是長遠之計。要想在這裏謀生,早晚得找個靠譜的差事才可。

小楊的母親點點頭:“行,都按照你說的辦。”

一對母子互相攙扶着,小楊身上背着個大大的包袱,右手還托着個一米高的小拖車,裏面裝着些重物。有鍋碗什麽的器具,還有些修房子和種地的工具。小楊當時走的時候舍不得扔下這些東西,所以都帶過來了。

沒走幾步,遠遠的就見着“悅來客棧”四個大字的旗子迎風飄揚,那客棧的門口大開着,燈火也是通明,裏面還有不少客人在用晚飯,人聲鼎沸,香氣撲鼻。形形色色什麽樣的客人都有,并非都是商人打扮,還有不少婦人。似乎這個淮陰鎮要比小楊住的那個棉田鎮民風更加淳樸豪爽,百姓們都不拘小節,有些大漢說話聲音十分嘹亮,一看就知道是好相處的人。

生意這麽好,但樓上樓下還有背着包袱的人在流竄,看來小楊他們來的并不遲,應該有空房間。

“喲,客官幾位啊,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小二哥眼尖,看到了他們倆,于是很熱情的上前來招待。

這人沒有嫌棄他們母子倆穿着寒碜,很好,看來這不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二哥。這裏的百姓果然是比棉田鎮的簡單一些。想必是棉田鎮官商勾結、土豪壟斷生意的緣故。

小楊回了回神,也笑着客氣地朝那小二哥說道:“就我和我娘倆人,想要住店。請問今晚有空房間麽?”

“有嘞有嘞!二位裏邊兒請,裏邊兒請。”

小二哥把白色長帕子搭在肩膀上,好騰出手來給二位引路。

一路上了二樓,沿着圍廊走了沒幾步就是一間空房,推門一看,裏邊還挺幹淨,格局也不錯,外廳和卧鋪用屏風隔開來,裝飾物也很新,應該是打掃的比較勤快的緣故。這是個有兩張卧鋪的标準間,正适合小楊和他母親住。

“二位先坐會兒,小的去給您沏壺茶來。”

“有勞了。”

小楊半掩上門,本來腹中有些饑餓,可實在騰不出多餘的閑錢在這客棧裏買吃的了,既然那小二哥沒多問,小楊自然也沒多言。喝點茶暖暖肚子也是好的。

小楊看看母親,一路舟車勞頓的,母親神色不怎麽好,他趕緊攙着母親先去床上歇着了。

不一會兒,那手腳麻利的小二就拿着茶水杯具上來了,順道還遞給小楊一個暖手爐子,想來是看見老婦人氣色不好,拿來給她暖身子的。

真是個善良的夥計。小楊付了錢,道了聲謝,便掩上門,把暖手爐子塞到母親懷裏,自己又坐在桌前喝茶。看着母親似是睡着了,小楊的思緒又飄飛到千裏之外。

先前看到花木棉跟那個滄簫少爺動作親昵,旁若無人,難道滄簫将來真的要娶花木棉做小妾嗎?她會幸福嗎?

可她嫁給誰又關自己什麽事呢!

但願她會幸福吧……

畢竟滄家那麽有錢,財大氣粗,滄簫又那麽愛花木棉,她嫁過去一定能享福的……小楊總是忍不住去想她,去擔心她。

明天還不知道去哪裏找事做呢!他這沒什麽文化的人,無非也只能打打雜,做點兒體力活。看這悅來客棧的生意不差,小二的服務态度也可以,估計客棧掌櫃該是個好人。要不明早去問問掌櫃,看這客棧是不是缺人手?

反正他做活計也不挑,跑堂的、幫廚的、打掃衛生的,他以前在棉田鎮的小酒館裏什麽活沒做過?說來說去,他還是個熟手呢。掌櫃的一定會收他的……

小楊想着想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070 街頭行暴

更新時間2013-11-10 0:04:57 字數:2203

淮江碼頭的最後一班輪渡抵達棉田鎮以後,許多來往的客商在碼頭下了船。川流不息的人群從碼頭處四散開來,行至棉田鎮的各個角落。

天色漸黑,碼頭的人煙漸漸稀少,花木棉也準備打道回府。

她氣鼓鼓地甩開滄簫那對“魔爪”,充傻發愣的毛病可不應在這個時候犯。

“我懶得跟你吵,我得趕緊回去了……”她還等着明日滄簫幫忙找禦醫呢,可不能惹惱了他。

但是只要一想到家裏那群夫人姨娘看到她晚歸以後的兇神惡煞的臉,她心裏就發毛。倒不是怕了她們,只是花木棉不願意無辜受氣。

又不是她故意要在外面逗留的……

怪只怪滄簫大晚上的請什麽客談什麽生意,還硬要把她這不相幹的人拉去。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滄簫也只得善罷甘休,不再追究方才這姑娘的出言不遜。

花木棉沒有回答,想來就算她拒絕了,小魔王還是會跟着自個兒,倒不如默許了他。但她刻意快步走在前面,免得落人口實。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走着,這下子中間隔着一兩步的距離,旁的人也看不出他們是認識的。

俗話說禍不單行,二人正穿過棉田鎮最熱鬧的街市,走在通往棉花田莊的那條幽幽小徑上,這兩側的商鋪小攤也都在收拾着要打烊,滄簫不知道是方才在醉仙樓沒吃飽還是怎樣,忽的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嚕叫喚着,便對花木棉說:

“我去那邊買點東西,你等我片刻。”一邊說,一邊指指剛走過的一個賣包子的小攤位。那買賣人還沒收攤,似乎是愁着最後一籠熱包子還沒賣出去,因而不舍得走。

“嗯,好。”花木棉一下子就明白了滄簫的意思。

其實她自己在醉仙樓也沒怎麽吃東西,畢竟是人家談生意的場所,吃飯不是主要目的,何況她還是一個外人,實在不好意思在飯桌上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現下她摸摸自己的空腹,仿佛間也聽見腹中叫喚之聲。

她也好餓啊……

可是她沒好意思告訴滄簫。

只能回去找包大娘摸幾個饅頭吃吃了。以前她回家晚了,包大娘都會悄悄給她留一些食物的。

一想到那白花花、軟綿綿的、兩個拳頭大小的饅頭,花木棉就開始饞的流口水,舔嘴唇。

徑自向前繼續走了數步,她速度放緩了些。滄簫在跟那包子攤的賣家交涉,而她正拐過街角,幾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流氓混混攔住了去路,口裏說着流裏流氣的話。

“喲,小娘子這是要往哪裏去啊?走的如此匆忙。”胡子拉渣的矮個男子說道。

“你們要幹什麽?走開!”花木棉瞪了那人一眼。

“小娘子,現在走什麽走呀,陪哥哥們舒服一下再走也不遲呀!”一個瘦削黑臉、身材高挑的男子說道。

“我叫你們滾,你們再過來,我就……”第三個戴着黑色眼罩的獨眼猥瑣男人一只手已經伸過來鉗住了她的喉頭,硬生生把她後面要說的“喊人了”三個字給堵了回去。

“唔……嗯……放……放開我!”

花木棉嘴巴已被第四個紅頭發的中年漢子捂住,而前三個人分別拽住了她的兩手和大腿。

奶奶的,今晚上也太邪門了,先是被那混世小魔王掐下巴,現在又被一群惡霸流氓揩油,一會兒還不知道被怎麽處置呢。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掙紮都沒人理啊。

花木棉的眼神掃到街角處,根本連個鬼影都沒有,她這回該不會是要失身于此了吧……

想她花木棉在棉田鎮已生活了快十八年了,這條幽深小徑也走過千萬遍了,從沒遇到過流氓混混敢對她出手的。這四個賤男看着眼生,一定是從外地來的人。她花木棉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怎麽什麽壞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嘴巴被捂得嚴嚴實實,除了發出些支支吾吾的悶哼,她根本沒辦法言語。

而身後那一胖一瘦兩個流氓正繞到身前“撕拉”一聲扯壞了她的衣裙,露出一對雪白的香肩和裏面粉色的肚兜。那肚兜上一對龍鳳呈祥的圖案赫然出現在眼前,這還是她自己繡上去的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衣裙被毀了,幾個猥瑣的流氓已然上下其手開始對她的身體進行亵渎。

花木棉用最大的力氣喊了一句“放開我”,只可惜被捂住的嘴巴最後把叫喊的說辭變成了一連串“嗚嗚嗚”的聲音,像極了哭聲。這無疑更增添了幾個男人的性趣。

“叫你們放開她,沒聽見嗎!”身後一個熟悉的充滿怒意的聲音吼了一句。

這小魔王總算是趕來救她了!

再遲一步,就大事不妙了。

捂住花木棉嘴巴的那個紅發漢子被滄簫一個偷襲一腳踹到了牆角,花木棉這時候還像瘋了似得大叫着:“滄簫救我!救我!”裸/露的雙肩劇烈顫抖着,嬌軀努力掙紮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投來求救的信號。

小魔王感覺到自己終于被這女人需要了,心底的成就感小小滿足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一拳又向矮個子胖男人臉上砸去。

胖男人猝不及防,左眼被揍成了青紫色,滄簫還想再送一拳給他的右眼,好湊成一對熊貓眼,花木棉身側的高挑個子黑臉男人敏銳的幫他擋了過去,一胳膊肘頂在滄簫的胸口上,逼得滄簫踉跄後退了幾步,高挑個男子見勢又補了一胳膊肘子,滄簫這次擡臂擋住了,誰料到第四個獨眼的賤男從花木棉身後蹿了過來,一腳踹在滄簫的肚子上,滄簫愣是沒防住,向後翻了個大跟頭。

紅頭發的中年漢子扶牆站好,摸了下嘴角的血漬,隐隐見滄簫也受了傷,他不急不忙地啐了口血痰:“他媽的,哪裏跑來的臭小子,敢壞老子好事!”

“大哥,咱們連他一起揍!”另外三個流氓摩拳擦掌,正愁沒地方發洩呢。

看樣子這個紅頭發的男人是他們幾個的頭頭。

滄簫怒火中燒:“你們幾個小喽啰,連老子都不認得,還敢在老子的地盤嚣張,活膩歪了不是!”

“你的地盤?”紅頭發哈哈大笑一聲,“今兒起,這裏就是老子的地盤了,你等着去找閻王算賬去吧!”話音剛落,他朝三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四人齊齊像滄簫這邊挪步過來。

瞟見花木棉兩手兩腳終于不再受鉗制,那雪白如凝脂的身軀還在劇烈顫抖,滄簫趕緊大叫一句:“笨女人,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快點跑啊!別管我!”

071 不就是拉個小手麽

更新時間2013-11-11 4:13:45 字數:2230

花木棉頓時感到虎軀一震,以前一直覺得這混世小魔王就是個纨绔的土豪公子哥兒,沒想到他還有這麽舍己為人的覺悟,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可重點是:滄簫以一敵四,哪裏是他們幾個賤男的對手?如果花木棉這時候還撒丫子跑掉了,豈不是太不仗義了?

“你等着,我去找東子!”她大叫一聲,也不敢再多看那血腥場面兩眼,就趕緊朝來時的路方向跑。

黃東子本來是在碼頭跟甄家的管事人在接洽船只租賃合同事宜,過了這麽半天也不知道他完事了沒,只不過黃東子回滄府的路和他們倆去棉花田莊的路不是一個方向,真希望能碰上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花木棉今天特別倒黴,她一口氣跑到了淮江碼頭,兩條小細腿兒都快跑斷了,愣是沒瞧見黃東子的影子,這丫的肯定早辦完差事回家偷懶睡大覺去了!

可想而知滄簫平時是如何“奴役”下人的,害的他們好不容易找個空閑就偷懶……

暈!

她花木棉什麽時候也起了這種壞心眼了?她可不是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主子。

她想象得出,這時候小魔王肯定也已被揍得鼻青臉腫。她若再找不到幫手,那家夥怕是小命不保!瞧見方才四個猥瑣賤男的架勢,那是不打死滄簫就不罷休哇。

她又大喘一口氣,身體一百八十度轉彎,朝那條幽幽小徑沖刺而去,奶奶的,老娘跟你拼了,大不了一起死!這不要命的勢頭可是史無前例。

果真花木棉一輩子的人品似乎都用完了,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麽人能幫忙。好在跑回到那個街角的時候,竟然看見十多個拿着長木棍的彪形大漢在海扁四個倒黴蛋,莫非是形勢逆轉了?

走近些一看,小魔王并沒有被揍得鼻青臉腫,只是脖頸處有些淤青,衣衫有些不整,但那白淨嫩滑的臉蛋還保存的完好,再加上一雙淩厲憤慨的眼睛死死盯住四個賤男,這家夥俨然一副小攻的氣勢、小受的氣質。

“給老子往死裏打!他大爺的,敢欺負到老子頭上!”像是在發號施令。

話音剛落,幾個彪漢子力道又加大了幾分,就聽噼裏啪啦棍棒被打折了的聲音,伴着些骨骼斷裂的聲音。花木棉不禁惡俗的吐了吐舌頭,這群蠻力野人也太誇張了點吧,打架都不帶眨眼睛的,不鬧出人命誓不罷休嗎?

這些漢子果真是滄簫的手下。奇怪了,他們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滄少爺,快叫他們別打了,會出人命的!”花木棉心底那善良的小蘇性格又開始泛濫了。

“你別管,這是他們該死。”滄簫說道。

頓了頓,他又問,“笨女人,不是叫你跑嗎?怎麽又回來了?”

左一個“笨女人”右一個“笨女人”,花木棉表示,這稱呼聽得她很不爽:“你才‘笨男人’呢,我還不是擔心你被他們打死。早知道是現在這樣,我就不用拼了命的跑去碼頭找黃東子了。”

是啊,少爺自有少爺命,魔王自有魔王福,滄簫那麽大的本事,哪裏用得着她花木棉來操心。

被罵回來的滄簫心裏反而一點也沒有不爽,顯然花木棉後面那一句話聽得他很是受用。

她方才是說——擔心我?滄簫唰的站好了身子快步朝花木棉這邊走過來。“笨女人別看了,小心晚上睡不着做噩夢,我先送你回去。”說着就拉起花木棉的手,全然不顧她的瞪眼反抗。

“你幹嘛動手動腳的,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嗎?喂!滄少爺你快放手啦……”

“別叫了,越叫越容易引人注意,真是笨。”滄簫給她額頭一起爆栗,壓根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花木棉怎麽掙紮都不起作用,“你說誰笨,喂!你弄疼我了!”

“說的就是你。”滄簫好像松了些力道以免再弄疼她,但是他右手握住花木棉的左手,讓人感覺手心暖暖的,“放心吧,他們忙着幹架沒工夫看咱們,況且這裏也沒外人,你怕什麽。不就是拉個小手麽。”

花木棉簡直滿臉黑線啊黑線!

這叫什麽歪理?沒人看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拉小手麽?那不就是年輕氣盛的少年跟情窦初開的少女厮混偷情時才幹的事情麽……

不過,話說滄簫确實是“年輕氣盛的少年”啊,而她花木棉确實也是“情窦初開的少女”啊,可是,“厮混”“偷情”什麽的,她一千萬個不承認啊……

這條幽幽小徑的盡頭就是棉花田莊入口了,再往前走過一條田間小路就能看到花家大宅門口的那對燈籠。黃色的燭光照亮了門口的路,門前被打掃的很幹淨,應該是花家大夫人的“功勞”——大夫人對下人們的工作永遠那麽挑剔。

不知道為什麽,在滄簫眼中這條田間小路走起來這麽短暫,而在花木棉眼中卻是如此漫長。

“我家到了,你可以松手了。”

“哦。”滄簫扁扁嘴,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這一路上根本沒見着什麽人,只有沿路的農家點着通明燈火在享用晚餐,別人其樂融融的,誰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倆身上。于是乎,滄簫再也沒有了繼續牽着美人青蔥玉手的理由。

“那我回去了,明早我來接你。”

“謝謝你滄少爺,你其實不用親自來的,讓黃東子來就好了,或者我也可以自己去找你。”花木棉眨了下眼睛,隐約感覺今晚這氣氛有些不對頭,她很不自然的把目光往邊上瞟了瞟,實在不想和滄簫對視,心裏像有小鹿亂撞一般。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弄得好尴尬?

“我說了我來接你就是我來接你,少羅嗦。別的人來,我不放心。”那小魔王的嚣張氣焰又起來了,花木棉瞬間收了心底的尴尬,怒視了他一眼,他全然當作沒看見,又道:“還有,笨女人,以後別叫我滄少爺,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丫鬟,叫着怪生分的……”

我跟你很熟嗎?我們本來就很生分好嗎?不叫滄少爺,那叫什麽啊?花木棉變成了剛吃完黃連的啞巴,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小魔王。

“叫我簫,我姐和我娘都是這麽叫我的。”

簫……

可以允許她先惡寒地嘔吐一下下麽……

“那,明天見。”花木棉還是忍着沒有叫出這個字,轉身去推門,徒留一個冰涼的背影。

而那身後的滄簫,看着美人毫不在意地關上了大宅門,滿目瘡痍。

笨女人的腦子莫非是漿糊熬的?

笨女人的心莫非是鐵鉛灌的??

對了!笨女人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072 此生亦無憾

更新時間2013-11-12 23:02:58 字數:1532

大宅門“吱呀”一聲被關上的那一刻,土豪公子哥兒的深情款款的目光也被斷絕在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哎……”花木棉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時候,她的肚子又開始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正琢磨着是先去小廚房找包大娘,還是先去給爹爹請安免得大夫人知道她晚歸了要責罰她,忽然花木棉想起大夫人早帶着二妹妹回娘家了,今晚壓根兒不會有人給她臉色看,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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