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争執（上）

大概是因為突然間的茅塞頓開，沈莫言心頭的大石頭就便落下，其實想來也對，身體本就是薛少卿的，這命也是薛少卿的，汪野一口貴氣留到如今，已經算逆天而為。

物歸原主，魂歸本體，世界本就該這個道理，沒誰能理所當然占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樣想想他也就沒那麽心慌，似乎正能安慰自己的行為理所當然。

沈莫言深呼吸兩口空氣，卻感到有些費力，他該贊同自己的思路，因為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可只要想到有天汪野會消失，他就不禁感到困惑。

到時候，他真的可以無動于衷嗎？

眼看汪野煙消雲散，還拍拍手歡迎薛少卿的回歸？

沈莫言身體有些僵硬，連帶手都不知往哪放，背過腦袋不敢去看汪野那邊，思緒瞬間混亂成一團，拿過劇本就想找個地方趕緊躲起來。

“老板。”突然小李的聲音在耳邊發出，他下意識驚得一愣，朝小助理看去，神色裏還有明顯的驚慌。

“額...怎麽了？”小李沒明白他為何突然表情不對，自顧自塞了個保溫瓶到他手裏，嘴裏念叨着：“這天實在太冷了，您快喝點姜湯，我早上去現熬的。”

“謝謝。”沈莫言埋頭抿了口，讪讪然回應。

“您客氣啥呀。”小李笑起來，摸摸後腦勺憨厚說：“照顧您是我的工作，您可千萬別被凍壞了，到時候沈總還不得扒我層皮。”

他想笑小助理越來越口無遮攔，卻只是點點頭沒多說，正巧楊震也往這邊走來，大高個子帶着一臉青春年少。

“沈老板，小李也在呢。”楊震湊近到身邊，喜悅道：“剛才導演還誇你頭次觸電就天賦異禀呢，沒想到您除了唱歌，演戲也這麽棒，以後真想多和您對戲幾次。”

“徐導他誇張了。”沈莫言謙虛，自己真沒覺得演得特別好，雖然過去也曾登臺唱戲可到底不是如今這般：“是你情緒帶得好，我才入戲比較快。”

“哪有，我吃這碗飯罷了。”楊震到底年輕，禁不住誇獎，臉上有些興奮地笑着：“要我說啊，您可以多朝電影方面發展，說不定又是片天地呢。”

“什麽天地？”汪野不知從哪冒出來，目光揶揄的打量兩人，不鹹不淡道：“楊先生看起來跟沈老板關系挺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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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言一聽就知道這大少爺又吃哪門子醋，揉揉腦門覺得些脫力，張嘴就想解釋，沒料到楊震卻搶先說：“汪董，好久沒見，您最近可投了不少娛樂項目，賺得盆滿缽滿啊。”

汪野擡眼看向他，勾起抹痞笑倒不動聲色回答：“家大業大的，總歸是要把錢撒出去，您不也參演過好幾部汪氏投資的電影嗎，看來成長不錯。”

楊震撇撇嘴，聽出話裏有些來者不善，皮笑肉不笑說：“還是沾您的光，動動手指頭就把錢揣兜裏，不像我還得勞心勞力的演戲。”

“您們聊，我去旁邊休息。”沈莫言并不打算參與他倆的莫名争鋒，想到工作棚裏再看兩遍劇本臺詞。

“诶诶诶。”楊震先擋在他跟前，眨眨眼睛說：“我們去那邊再對幾遍戲呗，等會争取一次過，今兒也算完成一半。”

他确實這場戲後就只等晚上再拍個年少時師兄弟情誼，便打道回府休息了，聽楊震話也沒啥好反駁，便點點頭準備跟着過去。

“等下。”手腕突然被股力量抓住，他回頭果不其然對上汪野微眯的眸子，分明顯示出不悅：“跟我去徐導那，還有事要說。”

沈莫言不知他說真還是單純吃味，朝徐導那看一眼，瞧見對方真在招呼他們，只好嘆口氣對楊震道：“我一會自己看吧，先去導演那邊談事情，抱歉了。”

“呵。”楊震輕笑，眼裏隐隐透出意味深長的光影，仰頭看眼汪野說：“那你們去吧，我先休息會。”

他不欲多說，只覺得兩人莫名其妙，扯開汪野便往導演那走去，汪野自然跟在身後，可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分民聽見楊震在那情緒不明的說了句：“你們關系還真好...”

沈莫言皺皺眉頭，有些暗自生氣汪野的毫無顧忌，大步朝工作棚走去。

徐導面目慈善的拉兩人坐到顯示器前，回放了遍剛才的情節，像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卻是朝汪野說：“演的真不錯，對業餘演員來說算超常發揮，就可惜這次是友情客串，下部的話其實完全能當主演。”

“主演？”他不解得重複遍問題。

“我打算這部戲完了後再追加投資，由你當男一號，量身打造個電影。”汪野雙手抱胸，痞笑着說，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安排。

“對，要莫言演技不行，你給我多少錢都沒用，但我很欣賞他的才華，多加磨練的話，肯定能在演員裏殺出條路來，更何況莫言本就是一線歌星，粉絲基礎也穩定。”徐導拍拍金主肩膀，哈哈笑道：“還是汪董有眼光，看準的肯定沒錯。”

“等等。”沈莫言蹙眉掃視兩人一眼，心口一股子憋悶：“抱歉，我這部戲後還沒做好打算，新專輯和巡回演唱會也在籌備，可能不見得抽得出時間。”

“沒關系沒關系。”徐導向來愛才，也不喜歡八卦圈裏的是是非非，找到個苗子就想好好培養：“項目啓動是需要時間的，你完全可以等巡演後進組，畢竟我這邊也需要挑個好本子，還有看怎麽量身定做。”

汪野認同的點點頭，歪起嘴向領賞般看向沈莫言：“你該唱歌唱歌，耽誤不了，回頭我跟沈暮雲說一聲，還有老周那，好好合計合計。”

靠！他心裏暗罵：敢情大少爺你是來通知我的。

論百年來鮮少動氣，沈莫言此刻也覺得甚煩，雖他覺得自己惱的莫名其妙，想演戲的确實是自己，想在娛樂圈的也是自己，可汪野一查手，就覺得變味兒。

更何況，這般大喇喇的在徐導面前表現出捧自己，汪大少爺就真不怕別人背後嚼舌根子？

他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別動氣，幹笑下便走到旁邊坐着看劇本，汪野走過來也懶得搭理。

不一會導演就來吆喝開拍，只是為存檔重拍一次，大家心态也比較放松，加之楊震像對他特別有好感，開拍前就眨眼賣萌，讓他把心放肚子裏，所以整個拍下來甚至比第一條效果更好。

徐導自然滿意的很，揮揮手就讓常務準備下個鏡頭，沈莫言也算終于喘氣能回酒店休息，搭着小李遞來的外套就往外走。